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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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秦銳志！
即使是隔著距離, 對方又是那樣的打扮，杜蕊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兩人當了一年多的同事，就算是沒有多少交集, 可日常在眼皮子底下出現的人, 對對方的外表長相，想要不熟悉都難。
這個時候看到熟悉的人, 簡直比看到一個陌生人更讓杜蕊覺得害怕。
事情才發生沒幾天,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秦銳志會被開除, 整件事情和她有關。
杜蕊覺得秦銳志是咎由自取，但是秦銳志那樣的人, 會那麽想嗎？
自己什麽事都沒幹的時候, 對方就莫名針對自己，現在他都被秦氏開除了，丟了一份在大部分人看來都覺得很好的工作, 對方能不記恨她嗎？
想到這裏，杜蕊轉身就跑，拼命往小區門口處跑去。
跑到那裏她就安全了！
而在她開跑的一瞬間的, 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也跑了起來。
秦銳志在追她！
這個念頭嚇得杜蕊腿都軟了，踉蹌了一下, 差點沒摔倒。
然而, 她身後的腳步聲離得她更近了。
啊！
救命！
杜蕊太害怕了, 只知道往前跑，她想喊救命, 但是她的喉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了, 讓她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呵~抓到你了~”
男人的聲音出現在杜蕊的耳邊，帶著一絲玩弄的味兒。
“啊！”
杜蕊嚇得終於尖叫了出來, 她伸手往身後胡亂地抓撓反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發現不對勁。
並沒有人抓她，還有她的那一聲尖叫聲，怎麽好像是男聲？
杜蕊小心地睜大眼睛看了出去——
“嗨~晚上好啊，蕊姐~”
地上蹲著一個白影兒，白 t 白褲子，張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朝著她揮手，眼中帶著促狹。
還戴了個白色的假發。
而地上，一身黑的秦銳志被他狠狠按住了，一個膝蓋頂住他的背，防止他掙紮逃跑。
是才來上三天班就被開除的掏尼·游。
“是你啊……”
杜蕊整個人放松下來，這回是真的腿一軟，坐倒在了地上。
掏尼·游今天的打扮從頭到腳一身白不說，近看發現他背上竟然還背了個小翅膀，臉上的妝畫得像那種人偶娃娃，兩只眼睛又圓又大，藍色美瞳，粉紅色眼妝腮紅，仿佛剛結束 cosplay 活動。
“就是我啊，蕊姐下班了？今天過得還好嗎？”
他笑嘻嘻的，仿佛被開除了也不是什麽大事情，這個點出現在這個地方，一把逮住了秦銳志，更像是理所當然。
今天過得好嗎？
杜蕊過得一點也不好！
一瞬間，她直接回想起了她最近所經歷的一切，所有不好的事情。
掏尼·游很會看臉色，頂了一下膝蓋，把壓在地上一直都不敢吭聲的人壓得哼唧了一聲。
“那你要不要打他一頓，出個氣？反正他跟蹤你就沒憋好屁，你打了他，他也不敢報警。”
杜蕊：“……”
這位新同事，不，前同事，真的一直都是一個神奇的人。
見她沒有動彈，掏尼·游索性就把人從地上拖死狗一樣拖了起來。
“真的不打嗎？那我把他放走了？”
秦銳志在掏尼·游的手裏，乖得跟只小貓咪一樣，被拎著站在那，一動不敢動。
杜蕊與他面對面，秦銳志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那陰冷的眼神就像毒蛇，恨不能咬死了她。
他憑什麽？
杜蕊被剛剛的追逐嚇到了，心跳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平覆，如果不是游朔，她都不敢想秦銳志會怎麽對她。
就這樣，他還敢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明明錯的人是他秦銳志，她才是那個被傷害的人！他有什麽資格，用這種眼神看她？
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臟，還在奔流沒有冷靜的血液，讓這一刻的杜蕊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啪。
她一個巴掌甩了過去，甩到了秦銳志的臉上。
“啊？”
“杜蕊！你竟敢打我！”
“你這個賤女人！”
他掙紮著要撲上來，但是被游朔輕輕松松按住了：“別動，別逼我出手打你。”
話是這麽說，游朔那腳可和他的嘴表現得十分不一，狠狠踢了兩腿，痛得秦銳志眼前發黑，只得老實下來，不敢再動。
游朔：“打都打了，要不要再多打幾下？反正打一下和打十下也沒差，他早已經記恨上你了。”
這話真是一點毛病也沒有。
杜蕊停頓了兩秒。
啪。
她對著秦銳志的臉，又是一個巴掌。
就像是某個開關被打開了，她照著人的臉啪啪甩耳光，打了幾下之後，她可能覺得打臉不夠，兩只手一起，照著人的頭臉，又捶又打，揪著頭發瘋狂拉扯。
“我到底做什麽事得罪你了，你要在辦公室裏那麽針對我？”
“你被開除，是你自己造我的謠，是你做錯了，你憑什麽還要在這大晚上來嚇我？”
“要是沒有小游，你想對我做什麽！是不是弄死我你才甘心！”
……
杜蕊發洩著情緒，把這些年的累與委屈發洩了個痛快。
幾分鐘後，秦銳志被打得鼻青臉腫，頭皮都要被扯掉了。游朔看著差不多，把杜蕊拉到了自己身邊，伸手將秦銳志推了出去。
一得了自由的秦銳志，頭也不回，拔腿就跑，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杜蕊打到一半，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她真的覺得好累！
沒有發洩的目標，她也終於停了手，站在那裏一片茫然。
她打了人，打得痛快，但是等到對方回頭報警，或者換個時間地點報覆自己，她又該怎麽辦？
“蕊姐，心情好點沒有？”
杜蕊深吸了一口氣，她的心情好不起來，只有一種禍闖得更大的巨大不安。
“謝謝你，小游。”
除了謝，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麽，至少她打了秦銳志一頓，心裏的怨恨真的少了一些。
游朔微側了身，給她看自己背上的小翅膀。
“不用客氣，我今天可是替天行道的小天使，蕊姐，你別喪氣，你今天打不打秦銳志，他都盯上你了，根本沒差，一點也不用為自己剛才的失控後悔。”
杜蕊苦笑。
是啊，秦銳志這個神經病就是盯上她了，她有沒有打對方真沒差。
游朔伸手示意了一下，他送她回小區。
“蕊姐，你的脾氣已經夠好了，對事情也夠能忍了，可是別人有由此就溫柔友好地對待你嗎？”
杜蕊想到了那個惡心的男同事。
“……沒有。”
對方只有得寸進尺，一再踩踏她。
“所以啊！”游朔愉快地得出結論，“你要不要試試從此以後對這些爛事都不忍了？既然忍耐沒有讓你的生活變好，那就試試讓自己變成一個不好惹的人！試試去反擊這一切！”
杜蕊沒有說話，她也想，但是想到媽媽，她就覺得自己不能。
游朔：“蕊姐，你不試一下，怎麽能確定，結果一定是最壞的那一種？而你拼盡一切保住在秦氏的工作，就是正確的做法，就能順著這條路，走到人生正確的終點？”
杜蕊茫然了。
人生哪裏來的確定？
如果她真的確定現在的做法是絕對正確的，那她現在所承受的這一切，她都不該痛苦才對。
不就是忍耐嗎？
忍過了就好了，因為她的選擇是對的，所以忍耐也不會顯得難熬。
這一切都會過去，且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可是，她也不能確定不是嗎？她只是無可奈何，沒得選擇。
她覺得，她沒得選擇！
游朔將她送到了小區門口，已經能看到坐在門衛室裏的保安，還有不遠處同樣踩著夜色回家的人影。
他說：“在秦氏工作，忍耐生活，經歷一個又一個秦銳志，王銳志，這樣的生活可怕，可是也讓你安心不是嗎？只要你反抗了你熟悉的這一切，你的人生就會奔向未知，你看似在擔憂最壞的情況，失去工作，沒有錢給媽媽治病，你在阻止這一切發生，可實際你失去了這份工作，你就從此在家裏躺著不動了嗎？你不是依舊會去找工作，甚至你可以為了賺錢，同時打幾份工，拼命努力……你才上班一年多，你現在擁有的，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多，秦氏所謂的前程，也並沒有穩穩抓在你的手裏，所以你到底是在忍耐什麽？”
她到底在忍耐什麽？
杜蕊看著前同事說完這些話，對著她揮了一下手，就輕快地離開了。
黑夜裏，她看著他背上的小翅膀，閃閃亮亮，走得很遠，她都還能看得很清楚。
……
……
第二天早上。
杜蕊刷卡進公司，在電梯裏，她又遇到了那個男人。
前一天晚上在她加班的時候騷擾她的男人。
那男人在杜蕊出現的一瞬間，視線精準地鎖定了她，那打量的眼神，從上往下，再由下往上，仔仔細細地看，一點一點地看，特別在某些部位停留許久。
杜蕊收緊了手指，捏成拳，指甲扣進了掌心的肉裏……在她的感受而言，那些視線就仿佛是實質的。
在來來回回地猥-褻她。
出電梯的時候，杜蕊落後了兩步。
那個男人見此機會，果斷也落到了最後。
杜蕊在心裏問自己，你到底是在忍耐什麽？
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出聲：“你那天在廁所門口堵我，我說了群裏發的那些消息是假的，後來秦銳志也道歉了，你還不相信？”
男人就怕杜蕊不理他，她一搭話，人就立即笑著靠了過來。
“我當然相信是假的，我就是想幫幫你，杜蕊！”
杜蕊面無表情：“幫我？怎麽幫，包養我，還是要光顧我的生意？”
男人嘻嘻笑著：“話別說這麽難聽嘛，都是同事，互幫互助！互幫互助！”
杜蕊：“我說了沒有那些事，我不是妓-女，不是會為了錢出賣身體的女人，你這樣一再糾纏我，就是性-騷-擾！”
“說什麽呢！”男人故意一板臉，又靠近了半步，覆又嬉皮笑臉起來，還試著伸手伸去摟杜蕊的腰，“都說了，大家都是同事，怎麽能叫性-騷-擾呢，小蕊，我們都知道你家裏困難，有時候吧，女人是有捷徑可以走的，你只要聰明一點……”
就在那手要摸上杜蕊的一瞬間，她咬了一下嘴唇，伸手一巴掌就狠狠甩到了對方肥膩的臉上。
“滾！你這個死色狼！死流氓！一天到晚不好好工作，就知道騷擾女同事！你這種人，被人打死都嫌輕了！”
男人被打懵了。
杜蕊，那性格竟然敢打人？
她那種人，就是被人欺負死了，被拖去強-奸了，她也不敢報警，不敢往外說半個字！
她就沒有那個把事情鬧大的膽子，看她那張臉上，就差明明白白寫上“我天生能受委屈”。
被這樣一個人打了，男人懵了兩秒之後，感覺自己受到了全世界最大的嘲諷。
換個“厲害”點的女人打他一巴掌，他都不會感覺這麽憤怒。
就杜蕊，她憑什麽敢打他！
她算是個什麽東西！
某些人類的思維方式，死在老虎的爪牙之下，那是理所應當，毫無怨言，但如果被一只小白兔一腳蹬死了，那他可恨不得連人家兔子窩都掘了。
杜蕊就是那一只兔子。
男人想也沒想，擡手就來抓杜蕊的手臂，這一巴掌，他怎麽也要打回去。
杜蕊高瘦，平時除了上班，還要照顧媽媽。
媽媽生病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完美的護工，或扶或抱，這些事情，她都是做習慣的，她的力氣，公主抱一個和她差不多體重的人都沒有問題。
她不缺力氣，而且她還年輕，反應力足夠快。
甩出那一巴掌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在那個男人伸手過來的時候，杜蕊沒有一點猶豫，擡腳就踹了過去。
一擊致勝。
男人嗷了一聲倒了下去，在地上卷成了蝦米。
兩人的動靜不小，已經走到前面的同事聽到聲音都回頭看了過來。
“怎麽了？”
有人過來扶人，有人問正在現場的杜蕊。
杜蕊還沒有說話，那個男人已經開始了惡人先告狀。
“杜蕊你簡直有病，我就是看你被人在群裏造謠，看在同事的份上，安慰你兩句，你直接甩我一個巴掌算什麽？好心當成驢肝肺，說的你這種人就是！”
杜蕊現在也算是公司的“紅人”了，秦銳志那一鬧，直接送她在公司八卦小道消息中c位出道。
那男人一嚷，被扶著慢慢站了起來，其他人看杜蕊的眼神就有些探究。
並不是就此相信那個男人的話，只是“受害者”看著總是更讓人同情一點。
杜蕊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又被她強壓了下去。
真的一點也不意外。
“你想安慰我？怎麽安慰，用你的下-半-身安慰嗎？同事？哈，同事是不是還想要打個折扣？你這種人，也就是仗著是同事，仗著這裏是公司，要換個地方，騷擾別人，被打死都沒人覺得你冤枉！”
杜蕊一向覺得，她不是那種聰明到能憑著自己的智商一夜暴富，改變人生命運的人，但是她也真的不是笨蛋，不是嘴拙到連話都不會說的人。
能進秦氏，過得了面試這一關，她的表達能力從來就不差。
同事們立即用眼神拖出了長長的一聲“哦，嘴巴閉得緊緊的，但是吃瓜的表情立即上線。
男人被當眾拆穿自己的那點骯臟心思，下邊還疼著呢，臉上又火辣辣。
“你胡說什麽，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麽樣，瘦得跟電線桿子一樣，我會看得上你？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又漂亮又賢惠，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杜蕊擡手，從剛才開始，她的手機就一直拿在手上。
“有女朋友不代表你就是個有良好品德的人，結了婚的出軌男難道還少嗎？你狡辯吧，剛才我手機都錄音了，我可以順便發給你女朋友一份。”
在男人陡變的臉色中，杜蕊直視著他：“請你道歉，為剛才還有之前兩次對我的騷擾道歉！不然的話，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這個時候，當著那麽多同事的面，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杜蕊給了對方三秒鐘的時間，然後就拿起手機，把從剛才開始一直在拍的視頻結束掉。
她再打開那個視頻，開始播放。
視頻的畫面是混亂的，看不到對方的臉，但是那個聲音卻是叫人聽得清清楚楚。
“……包養我？還是要光照我的生意……”
“話別說得那麽難聽，都是同事，互幫互助……”
杜蕊放到一半，該讓人聽到的都聽到了，她關了視頻，又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個男人，才轉身離開。
對方那嘴閉得緊緊的，臉色漲得通紅，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記不起”要道歉這事。
杜蕊一點也不意外，其實比起道歉，她更想要把人打一頓出氣！
所有的一切，給她帶來傷害的人，她都不想要他們的道歉。
加之在她身上的傷害，從來不會因為道歉而被撫平，她只希望這些人都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道歉，不值一毛錢。
杜蕊在電梯口，和同公司不同辦公室的同事對上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
最近公司的八卦是真多，吃瓜人也顯得格外靈敏。
很快，和杜蕊一個辦公室的同事都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杜蕊，你沒事吧？”
“這些人是怎麽回事，一個個就盯著好欺負的欺負是吧？”
“杜蕊已經這麽難了，這些人簡直不是人啊！”
……
辦公室的同事也是真的挺同情杜蕊的，之前秦銳志的事情，他們都看在眼裏。
要不是有新同事掏尼·游舍身炸糞坑，和人“同歸於盡”了，杜蕊現在都不知道要被傳成什麽樣呢？
可就算是秦銳志都被開除了，有些人竟然還沒完了。
特別還去性-騷-擾同事，這種人的腦子是怎麽長的？
杜蕊對著關心她的同事們笑了笑。
正常同事們能給予的，是有限的善意和幫助，她很明白，也感謝他們。
那些“秦銳志”們，沒有人有義務為她掃清，走了一個秦銳志，總還有別的張銳志，王銳志……總有那些看她好欺負而欺上來的人。
小游說得對，她的忍耐並沒有，也不會讓她的生活變好。
“杜蕊！你真是出息了是吧？每天不搞點事情就不舒服？本來看你好歹還是個老實能幹活的，人不聰明，性格不討喜也就算了，至少知道笨鳥先飛，知道比別人努力，現在好了，優點不見了，缺點還一個個往外蹦，杜蕊，你要是不想幹了，就直接說！”
組長仿佛一個特定的NPC，一臉憤怒，踩著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腳步沖了進來，對著杜蕊就是一頓輸出。
杜蕊深吸了一口氣，同事們這個時候都不敢開口替她說話，她很清楚，這個時候，她只能靠自己。
沒有錢，沒有可依靠的人，她只有自己。
“組長！”
杜蕊冷靜開口，“我來公司是來上班的，不是來賣身，也不是來被其他同事騷擾的，還是組長你覺得我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有錯，被人騷擾的時候，就該乖乖站在那裏不能反抗？”
一個凡事忍耐的人，突然學會冷靜反擊，不再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實在讓人不適應。
組長張大了嘴，看著杜蕊，一時都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
辦公室的同事們也都是同款驚訝臉。
杜蕊她這是怎麽了，受刺激太大了？
在一片驚愕之中，杜蕊並沒有就此停住。
“我很珍惜在秦氏的這份工作，這一年多的時間來，組長你派給我的工作，比起別人只多不少，無論哪一次，就算時間上再不合理，我都沒有說過一個不字，加班加到兩三天沒睡覺，這種事情也不是只發生過一兩次，這樣都還不夠，說我不想幹了的話，那我無話可說，我等著公司辭退我！”
哇哦！
前不久還在偷偷給游朔豎大拇指的同事，這次改成給杜蕊豎大拇指了。
太猛了！
老實人被逼急了，終於也知道反抗了！
比起每次挨罵，都唯唯諾諾，誠惶誠恐忍耐的人，同事們更喜歡現在這個冷靜回擊的杜蕊。
“你，你……”
組長猛地伸手一摸頭，又扒了兩下，他沒有提前做好和這一款“杜蕊”打嘴仗的準備，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詞可接。
“行啊，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覺得自己有能力了是吧？好好好，你就繼續鬧吧，看公司怎麽處理你！”
組長帶著他那一肚子火氣，和來時一樣，風風火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危機解除！
同事們輕輕歡呼了一聲！
“杜蕊，你可以啊！好好，就該這樣，以後誰再欺負你，就這麽懟回去，做人就不能太好欺負了！放心，我們都站在你這一邊！”
杜蕊輕輕出了一口氣，謝過了同事們。
直到現在，她才慢慢平靜下來。
其實，她剛才真的很緊張，一直捏著自己的手，才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露怯。
電腦屏幕因為一段時間沒有操作而熄屏，黑色的鏡面上，杜蕊的樣子清楚的印在上面。
她看到自己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帶著淡淡的微笑。
她竟然在笑？
杜蕊都不記得自己在這個辦公室裏，有多久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了？
在她的印象裏，她似乎越來越少笑，相反，皺眉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在電腦，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眉心都像是焊著川字。
這一刻，杜蕊的一顆心，突然就安定下來，不再忐忑害怕了。
小游說得對，忍耐並沒有讓他的生活變好，她應該要試一試反擊，不試的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結果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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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銳志！
即使是隔著距離, 對方又是那樣的打扮，杜蕊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兩人當了一年多的同事，就算是沒有多少交集, 可日常在眼皮子底下出現的人, 對對方的外表長相，想要不熟悉都難。
這個時候看到熟悉的人, 簡直比看到一個陌生人更讓杜蕊覺得害怕。
事情才發生沒幾天,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秦銳志會被開除, 整件事情和她有關。
杜蕊覺得秦銳志是咎由自取，但是秦銳志那樣的人, 會那麽想嗎？
自己什麽事都沒幹的時候, 對方就莫名針對自己，現在他都被秦氏開除了，丟了一份在大部分人看來都覺得很好的工作, 對方能不記恨她嗎？
想到這裏，杜蕊轉身就跑，拼命往小區門口處跑去。
跑到那裏她就安全了！
而在她開跑的一瞬間的, 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也跑了起來。
秦銳志在追她！
這個念頭嚇得杜蕊腿都軟了，踉蹌了一下, 差點沒摔倒。
然而, 她身後的腳步聲離得她更近了。
啊！
救命！
杜蕊太害怕了, 只知道往前跑，她想喊救命, 但是她的喉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了, 讓她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呵~抓到你了~”
男人的聲音出現在杜蕊的耳邊，帶著一絲玩弄的味兒。
“啊！”
杜蕊嚇得終於尖叫了出來, 她伸手往身後胡亂地抓撓反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發現不對勁。
並沒有人抓她，還有她的那一聲尖叫聲，怎麽好像是男聲？
杜蕊小心地睜大眼睛看了出去——
“嗨~晚上好啊，蕊姐~”
地上蹲著一個白影兒，白 t 白褲子，張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朝著她揮手，眼中帶著促狹。
還戴了個白色的假發。
而地上，一身黑的秦銳志被他狠狠按住了，一個膝蓋頂住他的背，防止他掙紮逃跑。
是才來上三天班就被開除的掏尼·游。
“是你啊……”
杜蕊整個人放松下來，這回是真的腿一軟，坐倒在了地上。
掏尼·游今天的打扮從頭到腳一身白不說，近看發現他背上竟然還背了個小翅膀，臉上的妝畫得像那種人偶娃娃，兩只眼睛又圓又大，藍色美瞳，粉紅色眼妝腮紅，仿佛剛結束 cosplay 活動。
“就是我啊，蕊姐下班了？今天過得還好嗎？”
他笑嘻嘻的，仿佛被開除了也不是什麽大事情，這個點出現在這個地方，一把逮住了秦銳志，更像是理所當然。
今天過得好嗎？
杜蕊過得一點也不好！
一瞬間，她直接回想起了她最近所經歷的一切，所有不好的事情。
掏尼·游很會看臉色，頂了一下膝蓋，把壓在地上一直都不敢吭聲的人壓得哼唧了一聲。
“那你要不要打他一頓，出個氣？反正他跟蹤你就沒憋好屁，你打了他，他也不敢報警。”
杜蕊：“……”
這位新同事，不，前同事，真的一直都是一個神奇的人。
見她沒有動彈，掏尼·游索性就把人從地上拖死狗一樣拖了起來。
“真的不打嗎？那我把他放走了？”
秦銳志在掏尼·游的手裏，乖得跟只小貓咪一樣，被拎著站在那，一動不敢動。
杜蕊與他面對面，秦銳志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那陰冷的眼神就像毒蛇，恨不能咬死了她。
他憑什麽？
杜蕊被剛剛的追逐嚇到了，心跳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平覆，如果不是游朔，她都不敢想秦銳志會怎麽對她。
就這樣，他還敢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明明錯的人是他秦銳志，她才是那個被傷害的人！他有什麽資格，用這種眼神看她？
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臟，還在奔流沒有冷靜的血液，讓這一刻的杜蕊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啪。
她一個巴掌甩了過去，甩到了秦銳志的臉上。
“啊？”
“杜蕊！你竟敢打我！”
“你這個賤女人！”
他掙紮著要撲上來，但是被游朔輕輕松松按住了：“別動，別逼我出手打你。”
話是這麽說，游朔那腳可和他的嘴表現得十分不一，狠狠踢了兩腿，痛得秦銳志眼前發黑，只得老實下來，不敢再動。
游朔：“打都打了，要不要再多打幾下？反正打一下和打十下也沒差，他早已經記恨上你了。”
這話真是一點毛病也沒有。
杜蕊停頓了兩秒。
啪。
她對著秦銳志的臉，又是一個巴掌。
就像是某個開關被打開了，她照著人的臉啪啪甩耳光，打了幾下之後，她可能覺得打臉不夠，兩只手一起，照著人的頭臉，又捶又打，揪著頭發瘋狂拉扯。
“我到底做什麽事得罪你了，你要在辦公室裏那麽針對我？”
“你被開除，是你自己造我的謠，是你做錯了，你憑什麽還要在這大晚上來嚇我？”
“要是沒有小游，你想對我做什麽！是不是弄死我你才甘心！”
……
杜蕊發洩著情緒，把這些年的累與委屈發洩了個痛快。
幾分鐘後，秦銳志被打得鼻青臉腫，頭皮都要被扯掉了。游朔看著差不多，把杜蕊拉到了自己身邊，伸手將秦銳志推了出去。
一得了自由的秦銳志，頭也不回，拔腿就跑，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杜蕊打到一半，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她真的覺得好累！
沒有發洩的目標，她也終於停了手，站在那裏一片茫然。
她打了人，打得痛快，但是等到對方回頭報警，或者換個時間地點報覆自己，她又該怎麽辦？
“蕊姐，心情好點沒有？”
杜蕊深吸了一口氣，她的心情好不起來，只有一種禍闖得更大的巨大不安。
“謝謝你，小游。”
除了謝，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麽，至少她打了秦銳志一頓，心裏的怨恨真的少了一些。
游朔微側了身，給她看自己背上的小翅膀。
“不用客氣，我今天可是替天行道的小天使，蕊姐，你別喪氣，你今天打不打秦銳志，他都盯上你了，根本沒差，一點也不用為自己剛才的失控後悔。”
杜蕊苦笑。
是啊，秦銳志這個神經病就是盯上她了，她有沒有打對方真沒差。
游朔伸手示意了一下，他送她回小區。
“蕊姐，你的脾氣已經夠好了，對事情也夠能忍了，可是別人有由此就溫柔友好地對待你嗎？”
杜蕊想到了那個惡心的男同事。
“……沒有。”
對方只有得寸進尺，一再踩踏她。
“所以啊！”游朔愉快地得出結論，“你要不要試試從此以後對這些爛事都不忍了？既然忍耐沒有讓你的生活變好，那就試試讓自己變成一個不好惹的人！試試去反擊這一切！”
杜蕊沒有說話，她也想，但是想到媽媽，她就覺得自己不能。
游朔：“蕊姐，你不試一下，怎麽能確定，結果一定是最壞的那一種？而你拼盡一切保住在秦氏的工作，就是正確的做法，就能順著這條路，走到人生正確的終點？”
杜蕊茫然了。
人生哪裏來的確定？
如果她真的確定現在的做法是絕對正確的，那她現在所承受的這一切，她都不該痛苦才對。
不就是忍耐嗎？
忍過了就好了，因為她的選擇是對的，所以忍耐也不會顯得難熬。
這一切都會過去，且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可是，她也不能確定不是嗎？她只是無可奈何，沒得選擇。
她覺得，她沒得選擇！
游朔將她送到了小區門口，已經能看到坐在門衛室裏的保安，還有不遠處同樣踩著夜色回家的人影。
他說：“在秦氏工作，忍耐生活，經歷一個又一個秦銳志，王銳志，這樣的生活可怕，可是也讓你安心不是嗎？只要你反抗了你熟悉的這一切，你的人生就會奔向未知，你看似在擔憂最壞的情況，失去工作，沒有錢給媽媽治病，你在阻止這一切發生，可實際你失去了這份工作，你就從此在家裏躺著不動了嗎？你不是依舊會去找工作，甚至你可以為了賺錢，同時打幾份工，拼命努力……你才上班一年多，你現在擁有的，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多，秦氏所謂的前程，也並沒有穩穩抓在你的手裏，所以你到底是在忍耐什麽？”
她到底在忍耐什麽？
杜蕊看著前同事說完這些話，對著她揮了一下手，就輕快地離開了。
黑夜裏，她看著他背上的小翅膀，閃閃亮亮，走得很遠，她都還能看得很清楚。
……
……
第二天早上。
杜蕊刷卡進公司，在電梯裏，她又遇到了那個男人。
前一天晚上在她加班的時候騷擾她的男人。
那男人在杜蕊出現的一瞬間，視線精準地鎖定了她，那打量的眼神，從上往下，再由下往上，仔仔細細地看，一點一點地看，特別在某些部位停留許久。
杜蕊收緊了手指，捏成拳，指甲扣進了掌心的肉裏……在她的感受而言，那些視線就仿佛是實質的。
在來來回回地猥-褻她。
出電梯的時候，杜蕊落後了兩步。
那個男人見此機會，果斷也落到了最後。
杜蕊在心裏問自己，你到底是在忍耐什麽？
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出聲：“你那天在廁所門口堵我，我說了群裏發的那些消息是假的，後來秦銳志也道歉了，你還不相信？”
男人就怕杜蕊不理他，她一搭話，人就立即笑著靠了過來。
“我當然相信是假的，我就是想幫幫你，杜蕊！”
杜蕊面無表情：“幫我？怎麽幫，包養我，還是要光顧我的生意？”
男人嘻嘻笑著：“話別說這麽難聽嘛，都是同事，互幫互助！互幫互助！”
杜蕊：“我說了沒有那些事，我不是妓-女，不是會為了錢出賣身體的女人，你這樣一再糾纏我，就是性-騷-擾！”
“說什麽呢！”男人故意一板臉，又靠近了半步，覆又嬉皮笑臉起來，還試著伸手伸去摟杜蕊的腰，“都說了，大家都是同事，怎麽能叫性-騷-擾呢，小蕊，我們都知道你家裏困難，有時候吧，女人是有捷徑可以走的，你只要聰明一點……”
就在那手要摸上杜蕊的一瞬間，她咬了一下嘴唇，伸手一巴掌就狠狠甩到了對方肥膩的臉上。
“滾！你這個死色狼！死流氓！一天到晚不好好工作，就知道騷擾女同事！你這種人，被人打死都嫌輕了！”
男人被打懵了。
杜蕊，那性格竟然敢打人？
她那種人，就是被人欺負死了，被拖去強-奸了，她也不敢報警，不敢往外說半個字！
她就沒有那個把事情鬧大的膽子，看她那張臉上，就差明明白白寫上“我天生能受委屈”。
被這樣一個人打了，男人懵了兩秒之後，感覺自己受到了全世界最大的嘲諷。
換個“厲害”點的女人打他一巴掌，他都不會感覺這麽憤怒。
就杜蕊，她憑什麽敢打他！
她算是個什麽東西！
某些人類的思維方式，死在老虎的爪牙之下，那是理所應當，毫無怨言，但如果被一只小白兔一腳蹬死了，那他可恨不得連人家兔子窩都掘了。
杜蕊就是那一只兔子。
男人想也沒想，擡手就來抓杜蕊的手臂，這一巴掌，他怎麽也要打回去。
杜蕊高瘦，平時除了上班，還要照顧媽媽。
媽媽生病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完美的護工，或扶或抱，這些事情，她都是做習慣的，她的力氣，公主抱一個和她差不多體重的人都沒有問題。
她不缺力氣，而且她還年輕，反應力足夠快。
甩出那一巴掌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在那個男人伸手過來的時候，杜蕊沒有一點猶豫，擡腳就踹了過去。
一擊致勝。
男人嗷了一聲倒了下去，在地上卷成了蝦米。
兩人的動靜不小，已經走到前面的同事聽到聲音都回頭看了過來。
“怎麽了？”
有人過來扶人，有人問正在現場的杜蕊。
杜蕊還沒有說話，那個男人已經開始了惡人先告狀。
“杜蕊你簡直有病，我就是看你被人在群裏造謠，看在同事的份上，安慰你兩句，你直接甩我一個巴掌算什麽？好心當成驢肝肺，說的你這種人就是！”
杜蕊現在也算是公司的“紅人”了，秦銳志那一鬧，直接送她在公司八卦小道消息中c位出道。
那男人一嚷，被扶著慢慢站了起來，其他人看杜蕊的眼神就有些探究。
並不是就此相信那個男人的話，只是“受害者”看著總是更讓人同情一點。
杜蕊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又被她強壓了下去。
真的一點也不意外。
“你想安慰我？怎麽安慰，用你的下-半-身安慰嗎？同事？哈，同事是不是還想要打個折扣？你這種人，也就是仗著是同事，仗著這裏是公司，要換個地方，騷擾別人，被打死都沒人覺得你冤枉！”
杜蕊一向覺得，她不是那種聰明到能憑著自己的智商一夜暴富，改變人生命運的人，但是她也真的不是笨蛋，不是嘴拙到連話都不會說的人。
能進秦氏，過得了面試這一關，她的表達能力從來就不差。
同事們立即用眼神拖出了長長的一聲“哦，嘴巴閉得緊緊的，但是吃瓜的表情立即上線。
男人被當眾拆穿自己的那點骯臟心思，下邊還疼著呢，臉上又火辣辣。
“你胡說什麽，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麽樣，瘦得跟電線桿子一樣，我會看得上你？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又漂亮又賢惠，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杜蕊擡手，從剛才開始，她的手機就一直拿在手上。
“有女朋友不代表你就是個有良好品德的人，結了婚的出軌男難道還少嗎？你狡辯吧，剛才我手機都錄音了，我可以順便發給你女朋友一份。”
在男人陡變的臉色中，杜蕊直視著他：“請你道歉，為剛才還有之前兩次對我的騷擾道歉！不然的話，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這個時候，當著那麽多同事的面，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杜蕊給了對方三秒鐘的時間，然後就拿起手機，把從剛才開始一直在拍的視頻結束掉。
她再打開那個視頻，開始播放。
視頻的畫面是混亂的，看不到對方的臉，但是那個聲音卻是叫人聽得清清楚楚。
“……包養我？還是要光照我的生意……”
“話別說得那麽難聽，都是同事，互幫互助……”
杜蕊放到一半，該讓人聽到的都聽到了，她關了視頻，又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個男人，才轉身離開。
對方那嘴閉得緊緊的，臉色漲得通紅，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記不起”要道歉這事。
杜蕊一點也不意外，其實比起道歉，她更想要把人打一頓出氣！
所有的一切，給她帶來傷害的人，她都不想要他們的道歉。
加之在她身上的傷害，從來不會因為道歉而被撫平，她只希望這些人都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道歉，不值一毛錢。
杜蕊在電梯口，和同公司不同辦公室的同事對上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
最近公司的八卦是真多，吃瓜人也顯得格外靈敏。
很快，和杜蕊一個辦公室的同事都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杜蕊，你沒事吧？”
“這些人是怎麽回事，一個個就盯著好欺負的欺負是吧？”
“杜蕊已經這麽難了，這些人簡直不是人啊！”
……
辦公室的同事也是真的挺同情杜蕊的，之前秦銳志的事情，他們都看在眼裏。
要不是有新同事掏尼·游舍身炸糞坑，和人“同歸於盡”了，杜蕊現在都不知道要被傳成什麽樣呢？
可就算是秦銳志都被開除了，有些人竟然還沒完了。
特別還去性-騷-擾同事，這種人的腦子是怎麽長的？
杜蕊對著關心她的同事們笑了笑。
正常同事們能給予的，是有限的善意和幫助，她很明白，也感謝他們。
那些“秦銳志”們，沒有人有義務為她掃清，走了一個秦銳志，總還有別的張銳志，王銳志……總有那些看她好欺負而欺上來的人。
小游說得對，她的忍耐並沒有，也不會讓她的生活變好。
“杜蕊！你真是出息了是吧？每天不搞點事情就不舒服？本來看你好歹還是個老實能幹活的，人不聰明，性格不討喜也就算了，至少知道笨鳥先飛，知道比別人努力，現在好了，優點不見了，缺點還一個個往外蹦，杜蕊，你要是不想幹了，就直接說！”
組長仿佛一個特定的NPC，一臉憤怒，踩著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腳步沖了進來，對著杜蕊就是一頓輸出。
杜蕊深吸了一口氣，同事們這個時候都不敢開口替她說話，她很清楚，這個時候，她只能靠自己。
沒有錢，沒有可依靠的人，她只有自己。
“組長！”
杜蕊冷靜開口，“我來公司是來上班的，不是來賣身，也不是來被其他同事騷擾的，還是組長你覺得我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有錯，被人騷擾的時候，就該乖乖站在那裏不能反抗？”
一個凡事忍耐的人，突然學會冷靜反擊，不再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實在讓人不適應。
組長張大了嘴，看著杜蕊，一時都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
辦公室的同事們也都是同款驚訝臉。
杜蕊她這是怎麽了，受刺激太大了？
在一片驚愕之中，杜蕊並沒有就此停住。
“我很珍惜在秦氏的這份工作，這一年多的時間來，組長你派給我的工作，比起別人只多不少，無論哪一次，就算時間上再不合理，我都沒有說過一個不字，加班加到兩三天沒睡覺，這種事情也不是只發生過一兩次，這樣都還不夠，說我不想幹了的話，那我無話可說，我等著公司辭退我！”
哇哦！
前不久還在偷偷給游朔豎大拇指的同事，這次改成給杜蕊豎大拇指了。
太猛了！
老實人被逼急了，終於也知道反抗了！
比起每次挨罵，都唯唯諾諾，誠惶誠恐忍耐的人，同事們更喜歡現在這個冷靜回擊的杜蕊。
“你，你……”
組長猛地伸手一摸頭，又扒了兩下，他沒有提前做好和這一款“杜蕊”打嘴仗的準備，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詞可接。
“行啊，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覺得自己有能力了是吧？好好好，你就繼續鬧吧，看公司怎麽處理你！”
組長帶著他那一肚子火氣，和來時一樣，風風火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危機解除！
同事們輕輕歡呼了一聲！
“杜蕊，你可以啊！好好，就該這樣，以後誰再欺負你，就這麽懟回去，做人就不能太好欺負了！放心，我們都站在你這一邊！”
杜蕊輕輕出了一口氣，謝過了同事們。
直到現在，她才慢慢平靜下來。
其實，她剛才真的很緊張，一直捏著自己的手，才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露怯。
電腦屏幕因為一段時間沒有操作而熄屏，黑色的鏡面上，杜蕊的樣子清楚的印在上面。
她看到自己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帶著淡淡的微笑。
她竟然在笑？
杜蕊都不記得自己在這個辦公室裏，有多久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了？
在她的印象裏，她似乎越來越少笑，相反，皺眉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在電腦，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眉心都像是焊著川字。
這一刻，杜蕊的一顆心，突然就安定下來，不再忐忑害怕了。
小游說得對，忍耐並沒有讓他的生活變好，她應該要試一試反擊，不試的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結果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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