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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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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8

58.

面試結束。

阮霧對其中一個男生頗有好感, 與陳頌宜交流後,決定將那人簽下。

剛做好決定,季司音的消息就進來了。

季司音:【我在創意園入口,你在幾號樓呀?】

阮霧撿起手機, 邊往外走邊說:“我朋友過來了, 我去接她。”

季司音很好找, 放眼望去, 找最貴的那輛車就行。

阮霧的視線被一輛粉色的邁凱倫跑車吸引,蝴蝶型車門緩緩敞開,猶如蝶翼飛舞。季司音穿著性感的吊帶和短褲, 拉風酷炫。渾身上下散發著漂亮精致的,已婚少女的氣質。

她戴著幅墨鏡下車, 下車後小跑到阮霧跟前。

“我快要熱死了。”

“大熱天的,怎麽不在家待著?”阮霧帶她進園區內部,大廈裏冷氣充裕,瞬間將人帶入涼爽的世界裏。

季司音說:“沒辦法,我老公去國外了, 這邊有家分店開業,我得替他出席一下。”

她先生從事餐飲行業, 名下的連鎖餐廳近八十家。

阮霧問:“他去國外,你怎麽不跟著去?”

季司音嫌棄道:“他去的是新加坡, 新加坡我都玩遍了,沒意思, 不想去。”

阮霧笑了笑。

進電梯裏,剛按下關門按鈕, 電梯間外響起“等一下——”的急切音。

阮霧隨即按住開門按鈕。

有人進來,阮霧認得他。每層樓有兩家公司, 電梯出來,一左一右。與阮霧同層的公司,是一家電商公司,主營女裝,簽了不少網絡紅人。阮霧有時候也在電梯與他們公司的網紅偶遇過,衣品大方精致,人長得也漂亮。

阮霧有位女演員也是他們公司介紹的,那位女演員先去對面公司面試。身材好氣質佳,然而和他們公司售賣的女裝風格不符,因此她們將她介紹到阮霧的公司。

恰好這位女演員是傳媒學院表演系的學生,也算得上是專業對口。阮霧便將她簽了下來。

進來的這人,便是介紹這位女演員給阮霧的人,電商公司的副總。

“是你呀。”她與阮霧打招呼。

阮霧笑:“剛來上班嗎?”

“對啊,今天和財務部開個會。”那人打了個哈欠,“對了,你們公司的房租是交幾年份的?”

“一年一年交啊。”

“啊?”那人本來困倦地睜不開的眼,霎時瞪得極大,“一年一年交嗎?”

阮霧感到奇怪:“你們不是嗎?”

“整片園區應該都沒有一年一年交的吧?”那人解釋,“這裏流通性不強,公司又有許多設備,換工作地點是項大工程,所以基本都是五年起交。我之前也想把你們公司的辦公區域給租下來——”話音一頓,那人驟然醒悟,“我說呢,你怎麽按年交,陳疆冊說,那片辦公區域是他一朋友租的,原來你就是他朋友。”

“……”

“……”

話音落,正好電梯到達樓層。

那人說完,沒察覺到阮霧神色的異樣,急匆匆地出了電梯。

“先不說了,開會要遲到了,拜拜。”

阮霧神色淡然,轉眸睨向季司音。

季司音待在電梯間,低著頭,不敢看阮霧的眼神,也不敢出去。

她手顫顫巍巍地伸至半空,想要按下行按鈕。

“那什麽,我、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季司音幹笑了兩聲,“我先走了。”

“走吧,走了就別回來了。”阮霧涼颼颼的語調,說。

季司音擡頭,小碎步出了電梯。

她努力擠了個笑出來,一臉諂媚:“霧霧呀。”

阮霧甩給她一劑冷淡眼刀,沒搭理她,徑直往辦公室走去。

季司音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面,等到了她辦公室,季司音可憐兮兮地撅著嘴,“你聽我解釋嘛。”

“解釋什麽?解釋你串通陳疆冊,把他的地盤租給我。解釋其實一直以來,我的好閨蜜和我的前男友還有聯系。雖然我的好閨蜜當著我的面一直在罵我的前男友,但是她卻站在我前男友那邊。”

“……”

季司音被哽住,辯駁的聲音很是虛弱:“……那,我也是為了幫你。而且,而且我怎麽會站在陳疆冊那邊?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的好不好!哪怕你和我老公吵架,我也會堅定不移地選擇信你的話!”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霧霧。”

談何生氣呢。

阮霧壓根就是個沒脾氣的人。

她只是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表情,“陳疆冊還委托你幫了我別的忙嗎?”

季司音搖搖頭:“就這一件。”

阮霧闔了闔眼,忽然說:“我和他和好了。”

季司音先是楞楞地哦了聲,過兩三秒的空檔,她反應過來,聲音訝然,過高的語調,快要響遍樓層。

“——你說什麽?你倆和好了?”

“嗯,就前段時間,和好了。”阮霧語氣平平,神色寡淡,好像對於此事,沒有太多的欣喜,也沒有破鏡重圓的喟嘆。

她總是很平靜。

多年前,宣告自己和陳疆冊在一起時,也是這般的平靜。

情緒激動的,顯然是季司音。

她比阮霧更像當事人,連說三個問句,從未經歷過挫折的小公主,有朝一日語氣沈重的好似能嘆出山河灰來。

“你不是在相親嗎?”

“你是打算和他玩玩還是和他結婚?”

“他到底說了什麽花言巧語,又把你騙到手?”

“他是說了挺多花言巧語的。”阮霧笑了出來,那晚的情話過於動聽,像是在同神明祈禱,而他就是替她實現心願的神明。

“男人的鬼話不能信呀!”時移世易,竟然輪到季司音勸阻阮霧了。

“但他沒說,這層辦公區域,是他的。”阮霧說。

陳疆冊是說了很多情話,初衷和目的,尤為統一,只是愛她。

他沒有說愛她這條路,他有付出過什麽、犧牲過什麽,或許是他覺得物質上的付出,不值一提。因為對他而言,最珍貴的從來不是金錢,是時間,是感情。

阮霧很早以前,貪圖的是他的陪伴,後來又慢慢地,貪欲作祟,她想要的不止是時間,還有他為數不多的愛欲。

他大可提及此事——阮霧,是我,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以援手。

他的出現,是那樣的具有正義感、救贖感、宿命感,營造出一種,她永遠無法逃離他的蔭蔽。

但他沒有。

“如果沒有今天的這樁意外,你還打算瞞我多久?”阮霧問季司音。

驕矜的小公主理直氣壯,分析得頭頭是道:“我憑什麽要說?又不是我哭著喊著求他幫忙的,是他自己,主動找我,說他有工作間租給你。怎麽,難不成他自告奮勇的幫忙,你還得感動的涕淚橫流嗎?”

“他商業用房多了去了,錢也多了去了,這麽一間房子的租金,可能還不夠買他手上一塊表。霧霧,你沒必要因此感動。”

阮霧雲淡風輕:“我也沒有感動呀。”

季司音輕嗤了聲,才不信:“我看你就是愛死他了。”

阮霧認輸:“因為愛,所以才會有那麽點兒感動吧。”

她對感情向來有清晰的認知,先是愛,在愛裏才會有感動這般的情緒。倘若沒有愛,那即便他為她赴湯蹈火,披荊斬棘,阮霧對他的感情裏,也只有感動。

“但你倆怎麽就覆合了?”季司音問,“你前陣子不是還回家相親嗎?”

“不相親了。”

“……”

“你該不會要和他結婚吧?”

“不會。”

“你就想和他玩玩啊?你都二十七歲了哎我的朋友!”

“不玩啊。”

“那你是要怎樣?”季司音滿臉茫然。

阮霧笑:“先談戀愛呀,等到他和我求婚了,再結婚。”

季司音無語:“那不就是要結婚的意思嗎?可是他……你確定,他家裏人會接受你這種普通家庭出身的嗎?不是姐妹瞧不起你,霧霧,在我眼裏,你就是世界上最最最值得被愛的人,別說陳疆冊了,總統的兒子都配不上你。但是吧……但是……這怎麽說呢?”

阮霧明白她要表達的是什麽,個人感情無法改變社會認知。

“陳疆冊說,所有的事情他都會搞定。”

“你信了?”

“信不信的……”阮霧聳聳肩,笑得無所畏懼,“做得到那是最好的,他要是做不到,那就算了唄。”

季司音認識她這麽多年,太清楚阮霧了,她呀——

活得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對人對事,總歸是拿得起、放得下的。

季司音也不再勸她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

“反正,你倆要是結婚,我送你一份獨一無二的新婚禮物;你倆要是分手,我也會開開心心地接你回家。‘談戀愛是幸福,分手也是一種幸福’——這話可是你告訴我的。”

阮霧笑得很綿柔,望向窗外的雙眼,曠遠幽深。

-

阮霧還要開個腳本討論會,她開會的時候,季司音就在她辦公室打游戲。

四把游戲打完,阮霧的會還沒開完。

連輸四把,季司音無心再打,百無聊賴地打開微信。

微信裏,有人喊她去酒吧——今晚有個酒吧有場Live House,請的是國內比較火的rapper。

想著晚上也沒什麽事,等阮霧開完會,季司音問她:“有個Live House,去嗎?”

阮霧問她:“你有票嗎?”

“我那朋友說,他手裏頭有兩張票。”

阮霧想了想,“那就去吧。”

季司音忽地換了盞眸光,促狹道:“晚上不用陪男朋友哦?”

阮霧瞥她一眼:“那我陪他?不和你去了。”

“不許——”季司音抱住阮霧,“你不能重色輕友!”

她失笑:“知道啦,我陪你就是了。”

至於陳疆冊,過去吃晚飯的路上,阮霧給他發了消息。

阮霧是坐季司音的車過去的,過於高調的跑車,一路過去,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她沒看外面,全程低頭看手機。

阮霧:【我晚上要和季司音吃飯。】

陳疆冊:【吃完飯我來接你?】

阮霧:【吃完飯還要去酒吧看Live House。】

陳疆冊:【哪個酒吧?】

阮霧於是問季司音,得到回答後,她把酒吧的名字發給陳疆冊。

陳疆冊:【挺巧。】

阮霧:【?】

陳疆冊:【這家酒吧的老板是遲徑庭。】

阮霧:【……確實挺巧。】

陳疆冊:【晚點我這邊結束,過來找你。】

阮霧回了個哦後,便沒再和他聊天。

季司音不知想到了什麽,問她:“我這車好看吧?”

阮霧:“挺拉風的。”

季司音慫恿道:“讓陳疆冊送你一輛呀。我可聽說了,他前陣子買了輛瑪莎拉蒂MC20,特意送去改色改成貝殼粉。那價格可不比我這輛便宜。一看就是送給女孩子的,你說他送誰了?”

阮霧說:“送給他妹妹了。”

季司音:“他獨生子,哪兒來的妹妹?該不會是情妹妹吧?”

“堂妹,就我助理。”阮霧看她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有些想笑,“你怎麽盼著我倆吵架?”

“他妹妹居然是你助理?”季司音驚了,更驚的是,“他都給他妹買車了,怎麽不見他送你點貴重的東西?”

阮霧:“我有車了呀。”

季司音:“一輛車哪兒夠啊。陳疆冊自己的車庫裏都有十幾輛全球限量款的超跑呢!就算你不要車,那房吧,反正你在南城也沒有房子,不如讓陳疆冊送套房給你。”

阮霧如今住的房子是她租的。

她父母曾提議過,給她在南城買套房子。好歹也算得上是小康家庭,如果阮霧不開工作室,加上她自己的錢,也能在還可以的地段,全款買套三居室。

但被她拒絕了。

“我不打算定居在南城。”遲疑半晌,她還是說了出來。

閨蜜對閨蜜的最大期待,是希望對方離自己近一點。

但閨蜜對閨蜜,是有足夠多的寬容和理解的。

季司音並不擔心二人的感情因為距離而受到影響,她擔心的是:“你和陳疆冊說過這件事嗎?”

阮霧:“沒有。”

季司翻了個白眼:“你倆這個戀愛,到底在談些什麽?”

阮霧笑:“我倆現在玩純愛。”

季司音更無語了:“我十八歲的時候談戀愛,就想著要怎麽騙對方上床了。結果你都快二十八了,你倆玩起純愛來了?”

阮霧笑得不行:“對啊。”

季司音見她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吃晚飯的時候,她還碎碎念著,對阮霧和陳疆冊的戀愛模式,感到十分的不滿。

但罵再多,她也不罵阮霧,只罵陳疆冊。

“他要是真的想和你結婚,就會想著陪你回老家定居。”

“雖然吧,他的事業重心都在南城,但是賺錢有陪老婆重要嗎?”

“我看他對別人那麽大方,怎麽到你這兒,這麽摳門?”

“……”

“……”

阮霧不是第一次聽季司音罵陳疆冊了,季司音對待陳疆冊的感情向來很覆雜,罵的牙癢癢,或者是誇的他天上有、地上無的,總而言之,兩面派,很矛盾。

她都習慣了。

罵完後,季司音整個人神清氣爽,吃過晚飯,二人去往酒吧。

Live House的演出現場,觀眾基本都是年輕男女,大夏天的,身上的衣服露膚度極高。酒吧的燈光氛圍本就黯淡,是以每個人的衣著尺度都很誇張。

吊帶短褲都是標配,身材好的,穿個吊帶上衣都穿出別樣的風情來。

舞池裏的人堪稱群魔亂舞,人擠人擠得慌,阮霧一個不小心,撞到團軟綿綿的東西。

她轉身一看,面前是個身材火辣的女生,白花花的一團,快要溢出吊帶了。

季司音看的眼紅,拉過阮霧,湊到她耳邊大聲說:“好過分!你說她吃什麽長大的?”

人真的很奇怪,青春期覺得大胸羞恥,整日含胸駝背。

等到二十來歲,又痛恨起自己幹癟的身材,沒有曲線美。

阮霧說:“應該是遺傳。”

季司音:“我可能遺傳了我爸。”

阮霧:“……”

阮霧無話可說。

她倆走到吧臺處,要了兩杯酒,邊喝邊聽著舞臺上的人唱歌。

殊不知,二樓透明景觀包廂裏,有人正打量著她倆。

-

陳疆冊到的稍晚。

遲徑庭見到陳疆冊的時候,挺意外的:“你什麽時候喜歡來這種場合了?”

陳疆冊說:“阮霧在。”

聽到阮霧這個名字後,他更意外了:“你倆什麽時候的事兒?”

“不是一直?”他挑眸睨笑,笑得很不正經,也很風流。

“一直?你倆不分手很久了嗎?”

“能別提分手這個詞嗎?”

“哦,”遲徑庭很給面子,糾正,“你是被甩的。”

“……”陳疆冊眉骨下壓,長眼沈冷,眼裏滋生不耐煩的情緒。

遲徑庭樂了:“說真的,你去找她的吧?她看上去,不像是會吃回頭草的人,挺冷的。”

有的話,遲徑庭沒說過,他打第一眼看到阮霧,就覺得陳疆冊這回找對女朋友了——阮霧是那種,分手了之後,絕對不會死纏爛打,甚至她比你還灑脫的人。果不其然,二人分手之後,阮霧也徹底消失了。

別的女人,好歹會借著陳疆冊的名號招搖過市,再不濟,也會討要些分手費。

阮霧什麽都沒要。

光這點,遲徑庭就挺佩服阮霧的。

混到他們這份上,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大部分女的都愛裝清高,阮霧不是裝清高,是真清冷。

思及此,遲徑庭撞了撞陳疆冊的肩膀:“我還真瞧見你家阮霧了。”

“你家阮霧”,這詞聽起來太順耳。

陳疆冊問他:“她人在哪兒?”

“你先別急著找她人,先上樓。”遲徑庭一副別有深意的模樣,“去樓上湊會兒熱鬧。”

陳疆冊總覺得他話裏有話,於是沒去找阮霧,而是跟著遲徑庭上了二樓。

二樓最好的景觀包廂,隔著一扇透明玻璃墻,將舞池裏的風光盡收於眼底。

隔音玻璃隔出兩個世界,外面很吵,裏面很靜。

陳疆冊和遲徑庭進去的時候,裏面的人註意到他們的到來,朝他們擡擡下頜,算是打招呼。

雖說是一個圈子的人,但圈子裏也分派系。

陳疆冊慵懶的目光逡巡一圈,發現包廂裏的人並不是他這派的。他瞥了眼遲徑庭,遲徑庭遞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覆又湊到他耳邊,說:“穿黑襯衫,頭發抓起背頭發型的那個男的,認得吧?”

陳疆冊順勢看了過去,男人五官深邃,有種混血的感覺。三七分額發,頭發往後抓,顯得人桀驁又沈穩,長相與氣質,尤為割裂。

謝洄之。

陳疆冊頂多擔上個“浪蕩”的名號,謝洄之則是邪。

“謝洄之,”他語調玩味,“你暗戀對象?”

“……”遲徑庭忍著罵他的沖動,說,“你女朋友前前男友的前未婚妻的哥哥。”

挺繞口,也挺覆雜的關系。

陳疆冊不鹹不淡:“和我有什麽關系?”

話音落下,便見側著身子俯視樓下舞池的謝洄之,饒有興致地說:“那就是阮霧?長得確實和我妹挺像的,但我怎麽覺得,比我妹妹還要漂亮?”

一頓,他接著說,“怪不得周淮安對她念念不忘。”

遲徑庭朝陳疆冊挑了挑眉,一副看熱鬧的架勢。

有人接過謝洄之的話,說:“她後來不是和陳疆冊談了嗎?”

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心人總歸調查出些什麽。

即便陳疆冊從來都把阮霧保護得很好,有外人在的烏煙瘴氣場合,他都不會帶阮霧過去,但是架不住周淮安高調。雖流連花叢,但整日念叨著他這位初戀女友,解除婚約時,也立了個深情人設——放不下他的初戀女友。

有心人不僅調查出阮霧,順藤摸瓜地,還查到阮霧和陳疆冊有過一段。

但他們這幫人游戲人間慣了,沒把兩性關系看得太重,也沒把身邊的女人太當回事兒。

即便知道陳疆冊在場,也高談論闊——畢竟是幾百年前的前女友了,誰會把前女友當回事兒?要真在意,就不是前女友了。

“說起來,她挺有本事的,開了個工作室。”

“南大畢業的高材生,長得漂亮,也有能力。”謝洄之饒有興致地說。

身邊的人像是猜到了什麽,眼底淬出絲男人獨有的禁忌色澤:“你感興趣?”

“能不感興趣嗎?”有人說,“她那小破工作室,本就沒什麽人,他還挖了好幾個人走。”

“真假的?謝洄之,你在替你妹鳴不平啊?”

“我就這麽一個妹妹,未婚夫被搶了,我不得替她報仇?”謝洄之齷齪得很坦然,他撣了撣手裏的煙,煙灰散落,他眼底的惡劣如雜草叢生,“比起快刀斬亂麻,我更喜歡慢慢折磨人。”

人群裏,迸發出看熱鬧的起哄覷聲。

直到。

“——折磨誰?”

突兀一道嗓音打斷氣氛。

所有人靜了下來,望向聲源處。

陳疆冊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

襯衣袖口挽起部分,露出一截胳膊,淡青色的脈絡如山巒般蓬勃鼓起。他單手撐著下巴,悠閑又散漫的坐姿,註意到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眉骨輕擡,似笑非笑地說:“男人之間的事,非得牽扯到女人身上?謝少,這麽久沒見,你現在玩這出了?”

雖說不是一個派系的,但陳疆冊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銀行牽扯到各大企業,沒人敢惹陳疆冊。

一時間,場面凝滯住,緊張,滯悶。

謝洄之目光輕揚,嚇笑了聲:“陳先生,這麽久沒見,你居然維護起前女友來了?”

陳疆冊笑:“恐怕你的人脈還是不夠廣。”

包廂內很安靜,他的話,襯得尤為清晰。

“她不僅是我的前女友。”

頓了下,他目光沒有落腳點,因為包廂裏沒有一個人,配入他的眼。

“也是我的,現女友。”

冷氣氤氳,眾人汗毛掀起。

陳疆冊從位置上起身,撿起隨手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往謝洄之坐著的位置走去,然後弓下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聲量很小,包廂的隔音效果並沒達到百分百隔音,隱約能聽見外面舞池裏的聲音。

歌手出場,全場轟動。

光影詭譎變幻,陳疆冊說完話後,扯著謝洄之領子的手松開,他直起身,看見謝洄之浸在半明半暗光線裏的臉,神色很是難看。

陳疆冊淡笑:“如果真想替你妹妹鳴不平,就去找周淮安,而不是找我的女朋友。我不喜歡摻和女人的事,但不代表我可以忍受別人欺負我的女人。”

“所以麻煩謝少,收斂一點,這樣我也會,收斂一點。”陳疆冊說完這句,便轉身離開。

遲徑庭忙不疊跟上,出了包廂,他好奇死了,問:“你和謝洄之說了什麽,他臉色那麽難看?”

陳疆冊到處找阮霧的身影,心不在焉地回:“他妹解除婚約,不是周淮安提的。”

“那是誰提的?”

“他妹。”

“他妹不是愛周淮安愛的要死要活的?”

終於找到了阮霧,她手裏拿著杯酒,細白的脖頸微仰起,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身上穿著件掛脖吊帶,紅色的吊帶,襯得皮膚很白。又純又欲的。沒一會兒,身邊便圍了好幾個男的。

陳疆冊沒什麽耐心,急著下樓找她。

遲徑庭等的抓心撓肺的:“你說啊,他妹為什麽解除婚約?”

陳疆冊:“他妹和他搞上了。”

“……他倆不是兄妹嗎?”

“又沒血緣關系。”陳疆冊撇下遲徑庭,他看見了,阮霧身邊圍著的男的,都快和她貼一塊兒了。

“哎——你他媽的別放下驚天大瓜就跑啊,細節呢!你怎麽知道的!”

“我他媽再不走,女朋友就跟人跑了。”陳疆冊頭也不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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