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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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婻婻, 你找時間去催一下你妹妹，讓她趕快把這個月的錢給了。這個死丫頭明明說好的每月五號給錢的，她昨天竟然沒有打。你趕快去要她, 只有她把錢打過來了, 我們才能給你生活費啊。這樣你就不用出去天天打工了！還有之前我們簽約的時間是初七21號，二十一號到這個月差不多十天的時間, 你讓她也付二十塊。
這個死丫頭，應該是故意躲著我們了。我們昨天打電話, 她的那個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接通了那邊的人也一直說她出去了。什麽出去, 能出去一整天。反正等過去了你就放聰明一點，等把錢要到了, 我們的日子才好過一點。”
三月六號是驚蟄，是星期三。春雷乍動, 氣溫回暖。剛剛換上春裝的楊婻婻本來想趁著今天課不多, 又沒有兼職, 打算跟幾個室友一起出去稍微逛一下街的。
雖然她現在是學校的貧困生身份, 但偶爾去超市買一些像洗衣粉、紙巾、牙膏那樣的東西, 還是可以的。
反正因為假期出去兼職了一個月, 再加上之前沒有給家裏的那兩百塊貧困扶助金，她最近的日子過的不錯。至少到現在，她的兜裏有差不多四百塊錢。整個大一的下學期不管家裏給不給錢，她都不會餓肚子了。
生活好了沒有壓力，天氣不錯她最近又經常被人追。她就感覺日子美滋滋的, 這才有了今天想跟大家一起出去逛逛街的想法。
但誰能想到, 這大清早的她母親又打來了電話，又跟她說了跟楊多多有關的糟心事。
“媽——”
有心想拒絕, 但聽著自己母親的聲音。聽著她說的，楊多多給錢了，對方才會給她生活費的事情。雖然到現在楊婻婻已經不指望他們再給錢了，雖然她自己打工一學期，已經明白自己寒假打打工，學校再給一點點補助，自己確實能養活自己。但她畢竟是個學生，偶爾還是想從家裏拿點生活費。
而且只有家裏固定每個月有進項了，他們才有可能不找她要錢，她的各種壓力才能少一點。所以在想了想後，盡管心煩，最後楊婻婻還是慢慢點了頭：“行，剛好上午我沒有課，我現在就過去。”
“對，過去後你親自叮囑一下她，告訴她我們都找法院調解好了，讓她註意一點以後絕對不能忘記五號的這個約定。我感覺這個丫頭是有想些賴賬的意思，為了表示我們也不是軟柿子，我就想讓你去她的那裏真正嚇一下她，給她一點厲害看看的。
對了，這次你不要去她家裏。今天周三她可能在上班，你去她家可能也見不得她。這次你去她公司看看，看看她到底在什麽地方工作。這次的調節她答應太快太容易了，我總有一種這個丫頭賺錢了，在偷偷瞞我們的感覺。你悄悄過去看一下，等觀察好情況後，再把她大聲的叫出來。然後就在她公司的門口，直接找她要錢，讓她一次就漲好教訓。”
見還是大女兒懂事，最近幾天一直現在家裏，還沒開始春種，總是惦記著那筆錢的李翠花就好好的解釋了一番。
“明白，我待會就去！”
既然父母的電話打不通，或者打通了對方故意不接，那就只能她自己出馬了。
在心裏說了幾句楊多多自己自作自受，隨即楊婻婻就掛了電話，早早回寢室收拾了。
他們今天只有上午沒有課，下午反倒滿滿當當的排課排到晚上，為了早早的處理掉這件事情，她必須抓緊了。
寢室的大家有人在呼呼大睡，有人拿著手機玩手機上自帶的小游戲，也有人在靜悄悄的翻雜書。
要出門的楊婻婻在要出門時，想到楊多多現在住的房子和工作的那個大廈，鬼使神差的她就對著玩手機王珍珠說道：“珍珠，你相機能借我一天嗎？”
“啊，你今天要出去啊？”
“對，跟人約好了，想出去逛逛。”
王珍珠的新相機要三千多呢，她本來不想借。但想到對方跟自己畢竟是同寢室，想到對方的學習成績，還有最近貌似在追對方的學生會長的任平安，猜想跟對方約好的人可能就是那位有錢的任學長。所以在稍微想了想後，她就爽快的點了頭：“行，在底下抽屜呢，你自己拿吧。”
“謝謝，我晚上就還你。”
心裏大定，等打開抽屜飛快拿出那個名貴相機後。已經學會怎麽拍照的楊婻婻就微笑著迅速道謝，並且趕快出去了。
科大離陽光大廈大概半個小時，加上出校門等公交車的時間。等真正到了那裏時，其實已經到上午十點鐘了。
“陽光商業大廈二棟14樓左側！”、
記憶力很好的楊婻婻很快就到了陽光大廈的外面，到了那裏，她拿相機給那棟大樓拍了一張全景相片，又拍了一張二棟和一棟挨在一起的相片，隨即她便直接進了這裏的陽光大廈二棟。
上次來的時候，她已經看出這裏是個保安不管，人人都可以自由進出的地方。
她拿著相機，輕輕松松走了進去，又輕輕松松上了電梯。
因為在離京已經大半年了，此時楊婻婻已經完全沒有了剛來大都市的青澀和土氣了。她臉上的皮膚，因為專門的註意，現在也變得特別好。
反正此刻，穿著藍色牛仔褲，白色小夾克衫。披散著頭發，還拿著名貴相機的她，看著就是一個非常漂亮和摩登的都市漂亮女孩。
此刻大大咧咧走進大廈又走進電梯的她，就是一點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至少下面裝模作樣工作的一個前臺和一個保安，就是完全都沒有核查她的身份。
輕輕松松到十四樓後，看著一出電梯就能看到的成才教育的指引牌。還有走了沒幾步，就看到的這才教育的招牌，以及專門做在半截走廊上一個大鐵框門。
看著裏面走廊上密密麻麻一些學生，還有裏面長長走廊。一下子這裏的規模和大小，就在楊婻婻心裏有了一個大概了。
這個地方，雖然沒有正規學校那麽大。
但至少它也不是那種，只有一兩個教室的小培訓機構，這裏至少有應該有四五個班級，這麽大的規模，至少應該算中型大小了。
心裏這樣想著，楊婻婻就反應極快的又拍了一下成才招牌和裏面的環境。
“同學，請問你是——”
在楊婻婻剛剛走進成才的大鐵框門時，剛好被一個從洗手間出來新員工發現了。對方看著她的樣子，迅速的跑了過來，然後禮貌的詢問起來。
“這種一看就是過來咨詢的啊！！”
此時剛好就是課間休息時間，成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經常能看到這種過來咨詢的學生，有幾個知道知道新人身份的學生，就很熟練的替很學生的楊婻婻搶答了。
“不是，我是來找楊多多的！”
看著裏面四周全是學生，大家嘰嘰喳喳或圍著前臺，或者在裏面辦公區域打打鬧鬧的場景，拿著相機的楊婻婻下意識回答道。
“明白，明白，但我們楊經理她現在剛好出去了。現在我們辦公室剛好只有我一個人，由我來幫助你也是可以的。來，請，我們去裏面說！”
感覺對方就是過來咨詢的，最近一段時間楊多多已經把宣傳單上的名字電話都改稱他們的了，公司也給他們都買電腦和拉分機號了。剛好楊多多也表現出，要讓他們多出單，趕快讓他們順利轉正的模樣。
知道對方肯定不會生氣自己搶顧客，今天剛好留在辦公室接電話的新員工，便熱情的把楊婻婻迎接了進去的。
公司給他們的實習期是三個月，三個月時間看著很長，但轉眼時間現在就已經過大半個月了。為了錢，為了盡快轉正，第一次接待客戶的新員工就特別熱情道：“對了同學，你是貴姓啊，今年高幾啊？”
“我姓楊，我就過來看看，你們楊經理呢？”
目光掃過被幾個學生圍住的兩個眼熟前臺，等進了那個連外面大廳都特別大，也裝修的特別好的成才內部後，楊婻婻就下意識仔細觀察起來。
成才有專門的會議室和會客廳，會議室特別大裏面可以裝下公司所有員工過來開會。會客廳有點小，剛好可以接待過來的咨詢的學生和學生家長，也可以進行一對一，或者一對二三人的小面試。
但這一刻，想到自己接電話的責任，想到現在他們咨詢室現在沒有其他人。新員工就直接把過來的楊婻婻，帶進了自己辦公的地方。
“好巧，我們經理也姓楊，怪不得我說了幾次她不在你可以找我咨詢，你都一直問她呢。放心吧，我們經理的客戶我們是可以接待，不會出任何問題的。對了，你是高三生嗎？唉，今天不是上課嗎？你逃課出來了。”
把楊婻婻當成客戶的新員工，依舊客氣著，他立馬出去，殷勤的去給楊婻婻倒水了。
而在對方出去的時間，楊婻婻也是拿著相機條件反射的迅速猛拍著。
她一邊拍，一邊心裏不舒服著。
楊多多曾經說過，她只是這個教育機構最普通的銷售人員，而現在在別人的嘴裏她卻是這裏的經理。
這個她工作的辦公室裏，一共有六個桌子，每一個桌子上都有嶄新的電腦，還有嶄新的電話，旁邊甚至有打印機和兩個高大的綠植。
這樣的環境，楊多多竟然說她在公司時，幹的只是最基本的發傳單和打電話工作。
最關鍵的是，憑什麽一樣的學歷，她現在打工的方式還是發傳單，去超市搞促銷，去大酒店端盤子做服務生這些。憑什麽，楊多多在這裏的職位竟然是經理。
“同學，你喝一點茶，我們邊喝邊說。”
新來的員工，就是把她當成顧客招待了。掃著對方一直掛在脖子上的時髦相機，他甚至有一種今天的自己沒準真的能開單轉正的想法。
“我跟你們的經理真的是朋友，我是因為她才請假出來的。對了，她到底去什麽地方了？上午她能回來嗎？”
擡手接過對方的紙杯後，楊婻婻還是露出高深莫測不願意跟對方深入交流的模樣。
“她帶著新員工去外面掃街發傳單了，應該到一兩點的時候才回來。雖然我們公司的很多傳單都是雇人發的，但在帶我們熟悉附近學校和小區的同時，她說偶爾發點傳單也是應該的。她說我們自己親自發傳單，出單率也會更高一點。”
感覺對方還是不信任自己，也有一種這個客戶完全不信任，自己根本搶不走的感覺。
新員工在心裏輕輕的嘆口氣，然後正常的說起話來，態度漸漸沒了之前的急切和客氣。
“對了，她是什麽時候成為領導的啊？我之前過來的時候，她還不是領導啊？”
感覺今天真的來對，盡管看出了面前的工作人員突然態度冷淡了，但楊楠婻還是厚著臉皮繼續詢問著。
“她一直都是領導啊，我們年前過來時都是她面試的我們。只是之前沒有正式任命，等年後我們開始上班了，她就被上面正式任命了。對了，同學你到底是高幾的啊？這是我們最新的宣傳單，你要看看嗎？”
對方畢竟是客人，不管對方願不願意跟自己交流都是客人。所以剛才那位態度變的稍冷的員工，又微笑著把自己手上傳單遞了過來。
“行，我拿回去先看看，等有需要我再聯系你們。對，你貴姓？”
科大到這裏實際距離是三十分鐘，但如果加上等車堵車的時間，時間至少在四十五分鐘以上。如果楊多多真的一兩點鐘以後才回來，自己可能就有遲到的風險。而且說實話，楊婻婻也不想再次跟楊多多面對面的發生矛盾。所以在接過那張宣傳單後，她就露出去意，並且識趣的問了一下面前人的名字。
“我姓耿，這上面有我的電話，如果你有需要，或者想咨詢什麽，歡迎你隨時打電話。”
姓耿的員工原本有些失落，但最後等楊婻婻開始問他的姓氏了，他卻立馬振作起來，然後說起了一些能提高出單率的話。
“好，我知道了，謝謝啊！”
外面已經沒有學生吵吵鬧鬧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約約讀書聲和上課聲。
在走出那個並不是很大的咨詢室時，楊婻婻的神色十分的自若。就算發現前臺的兩個姑娘等她出來了，就用意外驚訝的眼神看著她，她都沒有改變一下臉色。
“小耿！！”
高小語和蔡曉梅都是記憶力不錯的人，作為前臺認人幾乎是她們的工作本能。一下子認出了背著小包包，掛著小相機的楊婻婻，兩人幾乎是同時就立馬站了起來。
“楊同學那我就送到這裏了，有時間記得聯系我啊。你過來的事情，我等會也會告訴我們經理的。對了，能說一下你的名字，到時方便我告訴我們經理。”
不知道兩個前臺為什麽咋咋呼呼的，來這裏已經過半月的耿星繼續客氣的工作著。為了方便記錄意向客戶，他再次看向面前漂亮的清純女高中生。
“我叫婻婻，你一說我的名字，她就知道了。”
心裏一下子變得特別特別的開心，無視後面跑出來的那兩個眼熟前臺，楊婻婻迅速按了面前的電梯。
電梯剛好在下行，很快就到了這層。
所以在裏面那兩個女人真的跑出來時，楊婻婻便輕輕松松的剛好離開了。
“小耿，你怎麽讓那個女人進來了？”
楊婻婻進電梯時，著急的高小語和蔡曉梅立馬沖過來大聲道。
“怎麽了？她不能進來嗎？”
剛才耿星還在想兩個前臺姐姐怎麽在他跟客戶說話時，突然的出聲叫他。此刻聽著她們的話，看著她們明顯激動的模樣，他就算是的傻子都意識到不對，便立馬條件反射的問了起來。
高小語和蔡曉梅面面相窺，意識到他是新員工，應該還不知道楊多多跟家裏的情況，更加不可能認識楊婻婻。
兩人同時嘆息一下，然後一起又說起沒事和她們看錯了的話。
兩人的態度弄的新員工一頭的霧水，隱隱約約的感覺應該是剛才那位客人確實有些不對。但見他們不說的，耿星也沒有辦法，最後只能一頭霧水的回去了。
“唉，剛才那個確定是多多的那個姐姐吧？”
自從楊多多跟祝卿安一起請大家吃飯了，一直對楊多多很感興趣的王浩，終於不再詢問任何關於楊多多的事情了。顯然他應該是完全確定了楊多多和祝卿安的關系，不敢在冒出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了。
他們公司的大部分女生都是已婚的狀態，現在只有楊多多，蔡姐，還有高小語自己是單身。如今見王浩老實了，一直對王浩一往情深的高小語自然也就看楊多多順眼了。所以現在看到楊多多姐姐突然再次過來了，她就真的有些擔心了。
“應該是她，她那個姐姐的氣質挺特別的。”
楊多多最近對蔡曉梅太好了，她在帶蔡曉梅時，算是一點的私心都沒有。就因為楊多多難得沒有私心，所以最近跟在她身邊經常學習的蔡曉梅，現在也難得關心起楊多多。
兩人在前臺的桌子後面，一直小聲的討論著。
而在外面的楊楠婻在出了大廈後，再次在相同的小店撥打了她家鄰居的電話，再次讓對方喊了一下她母親。
隴城春天來得晚，最近還沒到他們那裏的春種時間。所以沒兩分鐘的時間，她家鄰居大嬸隔著墻壁一嗓子後，一直現在家裏的楊爸楊媽就像以前那樣再次跑過來接電話了。
“婻婻怎麽樣？見到你妹妹了嗎？”
電話一接通，她媽就著急道。
“沒有見到，說她帶新人出去發傳單了，可能到下午的時候才回來。我下午有課只能先出來了，媽——”
心裏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的楊婻婻就一字一頓異常嚴肅道：“媽，但我剛剛過去時，多多公司的那些人叫她楊經理。不知道是她自己有本身，憑借自己本事做的經理，還是她認識什麽厲害人給她運作幫忙了。反正我過去時，那些人都叫她楊經理。那些人還說，他們當初年前入職時，他們就是楊多多面試的。他們還說，他們公司的員工只是偶爾出去發傳單，其他大部分的時候，他們都是雇人發的傳單。”
楊婻婻最開始的時候，只是用非常嚴肅和認真的語氣跟自己父母說著這話。
但在說到後面發傳單，她卻突然忍不住了。然後在小賣鋪老板的下意識觀察的眼神下，她就沒有忍住了，就是突然轉身，並且完全的變了語調：“媽，她現在都是經理，他們發傳單，只是偶爾自己出去發發，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雇人的。他們只是偶爾出去發，但今年的整個冬天，我幾乎一直都在發，我就是被別人雇的那種人。我發一天傳單，有時候別人一天才給我五塊，有時候連五塊都沒有。我——”
後面的話楊婻婻沒有說下去，看著自己冬天被凍傷了手。她就是完全沒有控制住，就是嗚嗚著不停的說起她自己發傳單，而楊多多現在做了經理，他們公司發傳單大部分都雇人的事情。
“婻婻——”
楊婻婻說話說亂七八糟的，她一會在哭，一會在說整個寒假她都在一個人打工的事情，一會又說著楊多多現在已經是大公司銷售經理的事情。
即便她說的反反覆覆亂七糟八，但作為她母親的李翠花，還有她父親的楊建國還是瞬間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們這個家，楊婻婻是老大，是他們的第一個女兒。
當時生下她時，因為是他們家的第一個孩子，所以他們一點都沒有其他想法的。
因為知道他們肯定還會有其他孩子，所以對於她的性別，他們一點都沒有後面的失望和難過。
第一個孩子，在他們心裏地位是肯定不一樣的。
可以說在他們家，他們是把能傳宗接代的小寶放在第一位，而第二個就是這個讓他們第一次體會到做為人父母滋味的大女兒。
反正此刻聽著對方哭哭啼啼和委屈，他們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委屈的點是什麽了。
“那個死丫頭，她怎麽就那麽絕情啊。她但凡懂事一點，但凡稍微念著一點點血緣親情，你就不用這麽辛苦了。也是的我們對不起你，嗚嗚——”
他們家，以前好像都是楊多多哭的最多。而他們大女兒，好像很少真正的哭泣。
但楊多多哭的時候，大多很難看，她哭的時候都伴隨著崩潰的大喊和憤怒的質問。
因為不滿她的憤怒和質問，在面對她的那種大喊和尖叫時。不管是李翠花還是楊建國第一反應都不是憐惜和心疼，而是煩躁和這個丫頭皮又癢的感覺。
而楊婻婻呢，她輕易不哭的，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是非常懂事的。
一個懂事不經常哭的孩子，現在突然的這麽崩潰，只能是這個寒假她在外面獨自過年獨自賺錢時，真的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一下子心疼起來，作為母親的李翠花也忍不住嗚嗚哭泣起來的。
“媽的，楊多多那個死丫頭，老大你別哭了。我說那個死丫頭，那天怎麽答應的那麽快呢，五十塊她眼睛都不眨的同意了，原來是自己做經理賺錢了，根本就不在乎這五十塊。自己賺錢了，就在外面一個人吃香喝辣的，完全不管自己讀書的姐姐和弟弟，我怎麽就養了這麽一個白眼狼畜生。婻婻你別哭，你趕快收拾一下，正常去學校上課休息吧。後面的事情我來，我今天一定把她的電話打爆了，一定把她欠你的全部一次性要過來。”
見老婆孩子都在哭，本來等著今天來錢的楊建國一把搶過自己妻子的手機，難得安慰起來。
“嗯！”
楊多多如今成了成才的經理了，她跟她男朋友又把房子買在了公司隔壁大廈了。這麽大的付出，這麽大的職位，就像她母親說的那樣，她肯定舍不得輕易離開公司了。
所以到了此刻，楊婻婻根本就不怕她會像以前那樣突然的失蹤了。
這件事情，她也不打算自己出面了。
反正想著，楊多多做了經理了，竟然欺騙家人，完全不管他們的事實。
想著自己整個二月份的辛苦，看著自己被凍傷到現在還泛紅的右手小指。
這一刻，楊婻婻就是故意了。
之前過來看到楊多多一個人背著那個書包走在雪地裏脫了手套發傳單的模樣，她還有一點點心疼和內疚。
但等知道了，她現在已經是他們那個咨詢部的經理了。知道他們公司有專門發傳單，他們只是偶爾發發後，突然的楊婻婻就完全受不了了。
她可以接受，楊婻婻辛苦賺不到錢，所以不給她錢的這個事實。
但如果對方靠著男人輕輕松松的升職了，卻還是因為以前的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選擇完全無視他們。那楊婻婻就完全受不了了，也完全無法原諒這樣絕情冷血的楊多多。
她更加無法接受，楊多多現在是雇人發傳單的那種，而自己卻是被雇的那種。
憑什麽！！
被父母勸了一陣後，今天很早出來的楊婻婻就拿著室友的相機，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而楊建國夫婦，在結束跟大女兒的通話後，他們就立馬找出家裏的電話本。再次拿著兩塊錢，來她家的鄰居家打電話了。
昨天，他們是一打電話那邊就沒人接。就算接通了，一聽對面是個男人的聲音，他們也就識趣的立馬掛斷了電話。
但這次，他們就來來回回的打了十幾個電話。
等那個電話被接通了，他們就用蹩腳的普通話，跟那邊的人好好控訴了一下楊多多這個女兒的不孝。
反正他們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讓楊多多知道他們的厲害。他們不信他們這樣，對方還會忽視他們，還會不主動聯系他們。
“啊，我知道了，叔叔阿姨你們先掛電話吧。等我們經理回來了，我一定會轉達一下你們的訴求，一定會讓她盡快給你們回電話的。”
剛才高小語和蔡曉梅還在刻意的隱瞞。
但這一刻，只是通過電話對面那個老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描述和控訴。作為新人的耿星已經明白發生什麽了，也大概猜測了剛才過來的那個楊婻婻到底是什麽人了。
*
楊多多出去玩了三天，回來就在林總的催促下，帶著大家出去掃街跑單了。
林曉峰不喜歡那些花錢的新型打廣告方式，但對傳統的去老舊小區發傳單，去學校門口擺桌子拉橫幅的這種宣傳方式卻是非常的情有獨鐘。
每次只要看到楊多多他們出去發傳單了，或者去學校門口搞宣傳了，他就特別的高興。
有時候見外面天氣不好了，或者太熱了，他還會自掏腰包給楊多多他們點外賣和買酸梅湯。
後來在祝卿安的暗示下，他開始不催著楊多多他們再去經常發傳單了，也知道給公司招人了。
但即便如此，在他眼裏最有效的招學生方式，還是讓他們自己去學校門口堵學生和堵學生家長。
所以這次楊多多回來後，他算是明示著讓楊多多帶新人出去鍛煉一下的。
楊多多不管多厲害，她在這個公司終究也只是一個小打工的，要聽領導的話。
所以這兩天，她幾乎每天都帶員工好好出去一次。
這天大家一直折騰到中午十二點半，等到旁邊的學校中午已經不出學生了。楊多多才帶著王旗等人吃了一頓飯，然後回來的。
當然等回來了，楊多多就從高小語和蔡曉梅那裏知道了，今天她那個便宜姐姐竟然來到了公司找她的事情。
她也從新人耿星那裏，知道了今天上午除了的她的那個姐姐楊婻婻過來一次外，她的家裏人也打了十幾個電話過來的事情。
“經理，你媽還說了，讓你以後每個月打來一百塊錢，說要不然他們就天天打電話。他們還說如果你不聽話的話，他們就給我們林總打電話。”
忙碌了一上午的同事們，有人去上廁所了，有些去接水了，也有人趴在辦公室上，做出一副要午睡休息一下的狀態。
在大家忙忙碌碌完全沒有主意的情況下，耿星就是過來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著這話。
對方說話時，眼神很反常。這種眼神，不像是看笑話，也不算是可憐同情。
就是突然的，對方好像一下子就沒有原先那麽尊重楊多多了。
就是那種，對方之前可能感覺楊多多很厲害，算是在某種程度上有一點點欣賞崇拜她的感覺。
但只一上午的時間，楊多多在對方的眼裏就好像改變了，就好像變成了原來她也就那樣的感覺。
對方的眼神其實隱藏的很好，聲音也壓得很低。
但楊多多太敏感了，她不是一個真正的十八九歲小姑娘。她不光不單純，在某一種程度上，她甚至可以說是有一點點成熟老成的。
她的成熟老成，不是天生的。
是自己出去打工十幾年後，自己一點點磨煉出來的。
反正此刻，楊多多就是敏銳的視察出對方對她態度的改變。
“知道了，謝謝！”
已經從高小語和蔡曉梅那裏知道一切的楊多多，正常跟對方道著謝。
她剛剛說完話，她身邊電話就響了起來。
這次看到上面的來電提示，楊多多毫不猶豫的掛掉了電話。
電話一過來，她就接一下，然後再掛掉。
這是她的常規操作了，耿星看著她熟練的動作，微微一楞，隨即也不便再繼續待著。然後他就回到自己工位上，也像別人那樣趴著午睡了。
之後楊多多身邊的那個電話，在中午的時候就不停的響。
楊多多先是接一下，然後就掛掉。
後面看到辦公室大家被電話聲音影響到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楊多多直接擡手把座機的話筒錯開了，放在電話的按鍵上。
因為這個操作，這個中午她的電話再也沒有響過。
然後趁著這個休息的時間，楊多多再次認真的分析起這件事情。
這個月五號就打錢的事情，她其實一直都沒有忘記。
只是從冰城回來後，領導就給她安排了出去工作。她就一直都沒有抽出時間，去銀行打錢而已。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這邊弄丟了之前對方給她的那個銀行卡號碼，她想好好的跟那邊打電話再確認一下。
總之就是給別人五十塊的事情，因為自己是付錢的，她就因為各種原因確實推了一下。
但此刻，她的包裏其實已經準備好了那五十塊錢。如果楊婻婻不突然的過來，那麽按照她正常的計劃，她會在這個中午給家裏去一個電話，重新要一下那個銀行賬號的。等要到賬號了，她就計劃著中午或者下午把錢轉過去。這畢竟是她第一次給家裏打錢，她不想給別人她付錢付的很幹脆的想法，所以潛意識裏其實有拖一下的想法。
但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只是延遲了一天而已。他們就再次把電話打過來了，楊婻婻甚至直接找過來了。甚至他們還告訴別人，讓她一個月給一百塊，不然他們就找她領導。
上個月剛剛接到那個調解電話，剛剛跟所謂的家裏人協調好這件事情時，說實話楊多多心裏其實放松了不少。
不用再被他們打電話騷擾了，不用再跟他們打交代了。
只用五十塊解決一切，楊多多感覺挺值的。
五十塊，有人或許感覺多。
但楊多多感覺用五十塊就買來短暫的安寧，其實是可以的。
但只是遲打了一天的錢，一切好像就變了。
楊多多不知道，現在這事情是該怪她不信守承諾，還是怪她的所謂家裏人太心急了，一天都不能等了。
反正，此刻等他們突然再次用電話騷擾起來。
等楊婻婻那個女主，再次威脅著上門後。
看著這個被她刻意掛在旁邊的電話，想到耿星剛才說的一百塊的事情，楊多多突然就想到了得寸進尺這個詞匯。
然後這個下午，大家在旁邊打電話，收集今天收到的那些意向客戶信息時。
楊多多這個所謂的小領導，則是坐在位置上，一直在想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為什麽她感覺她都退讓了，事情怎麽還是變成這樣了。
這件事情，到底應該怪她自作聰明沒有準時打款？還是怪所謂的家人，連一天都等不了？
她只是推遲了一天沒有準時打錢而已，他們就直接上門了，又把電話像以前那樣打了過來，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最關鍵是，他們竟然說讓她以後一次性要打一百塊。
如今的錢，真的有那麽好賺嗎？
如果不是她運氣好，後來轉到了銷售了。
如果不是她膽子大，敢來這樣的公司面試。
如果她找的工作，是她上輩子剛出社會最先找的服務生，導購員這類最基本的低薪工作。如果她現在在離京這樣的地方，一個月只賺一百七八或者兩百一二。那麽他們敢向她要一個月一百塊嗎？如果是這樣，別人這麽向她要錢，她會給出去嗎？她甘心給出去嗎？是什麽造成了，別人這樣的肆無忌憚！！
“多多，你是不是把電話掛掉了？”
就在楊多多一下午就心不在焉的坐著時，在外面的蔡曉梅突然過來，然後說道：“林總剛才打電話找你呢，說讓你過去一下。他還說他打了好幾次你的電話，一直都沒有打通！！”
想著剛才林總有些不高興的態度，在楊多多點著頭迅速把電話掛好然後起身時。蔡曉梅湊過去小聲說道：“你等會進去註意一點，林總的語氣有些不好。”
“我知道了，謝謝！”
其實從楊多多最近不再主動加班，並且讓人事在制作新的宣傳單時，把自己名字刪掉起，她跟林總之間的關系就有一點點微妙了。
林曉峰應該是看出了楊多多最近的懈怠，而楊多多的股東身份和她跟祝卿安的關系，以及祝卿安跟蘇寒的關系，又讓林曉峰不好直白說她什麽。
反正這段時間，看著楊多多一心帶新人，一心把單子和利益讓給別人的舉動。在林曉峰的眼裏，其實就是她表達不滿或者消極怠工的一些證據。
對方可能早就想找楊多多談談了，而在對方難得主動的親自給楊多多打電話時。對方卻發現了楊多多一下午把電話惡意掛掉的舉動，那麽——
“林總，你找我？”
成才的校長辦公室距離中間的咨詢室其實也就是十幾米的距離，很快穿著黑色長褲和白色小西裝的楊多多，就敲響了對方的辦公室房門。
“對，多多我剛才聽別人說，今天上午你姐姐她突然的冒充客戶闖到我們公司了？多多你是我見過的最有——”
楊多多剛才還在想她私下把電話掛掉的事情，還想著對方可能會借機訓斥自己的可能。但事實上等楊多多進來了，作為領導的林曉峰最先說卻是這個。
楊多多不知道這事情他是聽誰說的，反正在對方開口真正要說這件事情時，楊多多突然道：“林總抱歉，我現在就辭職，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不是——”
林曉峰完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就坐直了身體：“多多，我就是知道這事了隨便問問，完全沒有想讓你離職的意思。而且你在這裏幹的好好的，怎麽能因為這麽一件小事就離職呢？”
“可是我已經決定了，抱歉林總，我受不了這樣的工作環境，我受不了我身邊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家庭情況。我也受不了，總是有那種騷擾電話打到我座機上，我卻因為那個是公司電話，不得不接的那種窘迫感。反正我管不了我的家裏人，我也不想因為我的原因影響我們部門的整體辦公環境。而且就算我辭職了，我跟祝卿安也不會撤資的。
剛好最近我也已經把我手上能教給別人的東西，全部都交給大家了。我的客戶資料那些，我也完完全全的教給蔡姐王哥他們了。我上個月的工資和提成，公司前幾天也發給我了。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什麽可交接的，那從明天開始，我就不過來了。當然如果公司有什麽事情，你們有祝卿安的電話，可以隨時聯系我的。如果我有時間，我一定會立馬過來幫公司的。反正就這樣了，林總我現在就想走了，這幾天的工資我也不要了。”
其實想辭職的心思，在楊多多起了想考離京師範大學的想法時，她就已經有了。
只是之前的時候，她一直在猶豫，一直舍不得真正辭掉這份工作，也不敢真正破釜沈舟而已。
而到了此刻，楊多多卻感覺已經沒什麽可留戀的。
不管她幹的多好，在這裏她終究只是一個打工仔。就算她跟祝卿安在這裏投了很多錢，終究只是一個股東，還是沒有辦法真正影響林曉峰這個最大股東的真正決策。
她既然起了自己想考師範院校，自己也想開一個像成才這樣教育機構的想法。
那麽這個時候，她就不能太貪心。
而現在她家裏人突然的騷擾，可能剛好就是那個最合適的借口和時機。
反正這一刻，楊多多就是想辭職，專心的考試了。
至於她的家裏人，楊多多也決定不再接他們的電話。至於原先說好的五十塊撫養費和他們現在想要的一百塊的撫養費，突然的楊多多都不想管了。
反正突然的，她就再次有了她剛剛穿到這個世界。一下子就撂攤子，什麽都不想管的心態。
他們以為她當了一個小經理，就會了為了保住這個工作，無底線的忍受一切。
但事實上，她從以前起，就說過如果逼急了她。不管是工作還是其他，她都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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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婻婻, 你找時間去催一下你妹妹，讓她趕快把這個月的錢給了。這個死丫頭明明說好的每月五號給錢的，她昨天竟然沒有打。你趕快去要她, 只有她把錢打過來了, 我們才能給你生活費啊。這樣你就不用出去天天打工了！還有之前我們簽約的時間是初七21號，二十一號到這個月差不多十天的時間, 你讓她也付二十塊。
這個死丫頭，應該是故意躲著我們了。我們昨天打電話, 她的那個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接通了那邊的人也一直說她出去了。什麽出去, 能出去一整天。反正等過去了你就放聰明一點，等把錢要到了, 我們的日子才好過一點。”
三月六號是驚蟄，是星期三。春雷乍動, 氣溫回暖。剛剛換上春裝的楊婻婻本來想趁著今天課不多, 又沒有兼職, 打算跟幾個室友一起出去稍微逛一下街的。
雖然她現在是學校的貧困生身份, 但偶爾去超市買一些像洗衣粉、紙巾、牙膏那樣的東西, 還是可以的。
反正因為假期出去兼職了一個月, 再加上之前沒有給家裏的那兩百塊貧困扶助金，她最近的日子過的不錯。至少到現在，她的兜裏有差不多四百塊錢。整個大一的下學期不管家裏給不給錢，她都不會餓肚子了。
生活好了沒有壓力，天氣不錯她最近又經常被人追。她就感覺日子美滋滋的, 這才有了今天想跟大家一起出去逛逛街的想法。
但誰能想到, 這大清早的她母親又打來了電話，又跟她說了跟楊多多有關的糟心事。
“媽——”
有心想拒絕, 但聽著自己母親的聲音。聽著她說的，楊多多給錢了，對方才會給她生活費的事情。雖然到現在楊婻婻已經不指望他們再給錢了，雖然她自己打工一學期，已經明白自己寒假打打工，學校再給一點點補助，自己確實能養活自己。但她畢竟是個學生，偶爾還是想從家裏拿點生活費。
而且只有家裏固定每個月有進項了，他們才有可能不找她要錢，她的各種壓力才能少一點。所以在想了想後，盡管心煩，最後楊婻婻還是慢慢點了頭：“行，剛好上午我沒有課，我現在就過去。”
“對，過去後你親自叮囑一下她，告訴她我們都找法院調解好了，讓她註意一點以後絕對不能忘記五號的這個約定。我感覺這個丫頭是有想些賴賬的意思，為了表示我們也不是軟柿子，我就想讓你去她的那裏真正嚇一下她，給她一點厲害看看的。
對了，這次你不要去她家裏。今天周三她可能在上班，你去她家可能也見不得她。這次你去她公司看看，看看她到底在什麽地方工作。這次的調節她答應太快太容易了，我總有一種這個丫頭賺錢了，在偷偷瞞我們的感覺。你悄悄過去看一下，等觀察好情況後，再把她大聲的叫出來。然後就在她公司的門口，直接找她要錢，讓她一次就漲好教訓。”
見還是大女兒懂事，最近幾天一直現在家裏，還沒開始春種，總是惦記著那筆錢的李翠花就好好的解釋了一番。
“明白，我待會就去！”
既然父母的電話打不通，或者打通了對方故意不接，那就只能她自己出馬了。
在心裏說了幾句楊多多自己自作自受，隨即楊婻婻就掛了電話，早早回寢室收拾了。
他們今天只有上午沒有課，下午反倒滿滿當當的排課排到晚上，為了早早的處理掉這件事情，她必須抓緊了。
寢室的大家有人在呼呼大睡，有人拿著手機玩手機上自帶的小游戲，也有人在靜悄悄的翻雜書。
要出門的楊婻婻在要出門時，想到楊多多現在住的房子和工作的那個大廈，鬼使神差的她就對著玩手機王珍珠說道：“珍珠，你相機能借我一天嗎？”
“啊，你今天要出去啊？”
“對，跟人約好了，想出去逛逛。”
王珍珠的新相機要三千多呢，她本來不想借。但想到對方跟自己畢竟是同寢室，想到對方的學習成績，還有最近貌似在追對方的學生會長的任平安，猜想跟對方約好的人可能就是那位有錢的任學長。所以在稍微想了想後，她就爽快的點了頭：“行，在底下抽屜呢，你自己拿吧。”
“謝謝，我晚上就還你。”
心裏大定，等打開抽屜飛快拿出那個名貴相機後。已經學會怎麽拍照的楊婻婻就微笑著迅速道謝，並且趕快出去了。
科大離陽光大廈大概半個小時，加上出校門等公交車的時間。等真正到了那裏時，其實已經到上午十點鐘了。
“陽光商業大廈二棟14樓左側！”、
記憶力很好的楊婻婻很快就到了陽光大廈的外面，到了那裏，她拿相機給那棟大樓拍了一張全景相片，又拍了一張二棟和一棟挨在一起的相片，隨即她便直接進了這裏的陽光大廈二棟。
上次來的時候，她已經看出這裏是個保安不管，人人都可以自由進出的地方。
她拿著相機，輕輕松松走了進去，又輕輕松松上了電梯。
因為在離京已經大半年了，此時楊婻婻已經完全沒有了剛來大都市的青澀和土氣了。她臉上的皮膚，因為專門的註意，現在也變得特別好。
反正此刻，穿著藍色牛仔褲，白色小夾克衫。披散著頭發，還拿著名貴相機的她，看著就是一個非常漂亮和摩登的都市漂亮女孩。
此刻大大咧咧走進大廈又走進電梯的她，就是一點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至少下面裝模作樣工作的一個前臺和一個保安，就是完全都沒有核查她的身份。
輕輕松松到十四樓後，看著一出電梯就能看到的成才教育的指引牌。還有走了沒幾步，就看到的這才教育的招牌，以及專門做在半截走廊上一個大鐵框門。
看著裏面走廊上密密麻麻一些學生，還有裏面長長走廊。一下子這裏的規模和大小，就在楊婻婻心裏有了一個大概了。
這個地方，雖然沒有正規學校那麽大。
但至少它也不是那種，只有一兩個教室的小培訓機構，這裏至少有應該有四五個班級，這麽大的規模，至少應該算中型大小了。
心裏這樣想著，楊婻婻就反應極快的又拍了一下成才招牌和裏面的環境。
“同學，請問你是——”
在楊婻婻剛剛走進成才的大鐵框門時，剛好被一個從洗手間出來新員工發現了。對方看著她的樣子，迅速的跑了過來，然後禮貌的詢問起來。
“這種一看就是過來咨詢的啊！！”
此時剛好就是課間休息時間，成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經常能看到這種過來咨詢的學生，有幾個知道知道新人身份的學生，就很熟練的替很學生的楊婻婻搶答了。
“不是，我是來找楊多多的！”
看著裏面四周全是學生，大家嘰嘰喳喳或圍著前臺，或者在裏面辦公區域打打鬧鬧的場景，拿著相機的楊婻婻下意識回答道。
“明白，明白，但我們楊經理她現在剛好出去了。現在我們辦公室剛好只有我一個人，由我來幫助你也是可以的。來，請，我們去裏面說！”
感覺對方就是過來咨詢的，最近一段時間楊多多已經把宣傳單上的名字電話都改稱他們的了，公司也給他們都買電腦和拉分機號了。剛好楊多多也表現出，要讓他們多出單，趕快讓他們順利轉正的模樣。
知道對方肯定不會生氣自己搶顧客，今天剛好留在辦公室接電話的新員工，便熱情的把楊婻婻迎接了進去的。
公司給他們的實習期是三個月，三個月時間看著很長，但轉眼時間現在就已經過大半個月了。為了錢，為了盡快轉正，第一次接待客戶的新員工就特別熱情道：“對了同學，你是貴姓啊，今年高幾啊？”
“我姓楊，我就過來看看，你們楊經理呢？”
目光掃過被幾個學生圍住的兩個眼熟前臺，等進了那個連外面大廳都特別大，也裝修的特別好的成才內部後，楊婻婻就下意識仔細觀察起來。
成才有專門的會議室和會客廳，會議室特別大裏面可以裝下公司所有員工過來開會。會客廳有點小，剛好可以接待過來的咨詢的學生和學生家長，也可以進行一對一，或者一對二三人的小面試。
但這一刻，想到自己接電話的責任，想到現在他們咨詢室現在沒有其他人。新員工就直接把過來的楊婻婻，帶進了自己辦公的地方。
“好巧，我們經理也姓楊，怪不得我說了幾次她不在你可以找我咨詢，你都一直問她呢。放心吧，我們經理的客戶我們是可以接待，不會出任何問題的。對了，你是高三生嗎？唉，今天不是上課嗎？你逃課出來了。”
把楊婻婻當成客戶的新員工，依舊客氣著，他立馬出去，殷勤的去給楊婻婻倒水了。
而在對方出去的時間，楊婻婻也是拿著相機條件反射的迅速猛拍著。
她一邊拍，一邊心裏不舒服著。
楊多多曾經說過，她只是這個教育機構最普通的銷售人員，而現在在別人的嘴裏她卻是這裏的經理。
這個她工作的辦公室裏，一共有六個桌子，每一個桌子上都有嶄新的電腦，還有嶄新的電話，旁邊甚至有打印機和兩個高大的綠植。
這樣的環境，楊多多竟然說她在公司時，幹的只是最基本的發傳單和打電話工作。
最關鍵的是，憑什麽一樣的學歷，她現在打工的方式還是發傳單，去超市搞促銷，去大酒店端盤子做服務生這些。憑什麽，楊多多在這裏的職位竟然是經理。
“同學，你喝一點茶，我們邊喝邊說。”
新來的員工，就是把她當成顧客招待了。掃著對方一直掛在脖子上的時髦相機，他甚至有一種今天的自己沒準真的能開單轉正的想法。
“我跟你們的經理真的是朋友，我是因為她才請假出來的。對了，她到底去什麽地方了？上午她能回來嗎？”
擡手接過對方的紙杯後，楊婻婻還是露出高深莫測不願意跟對方深入交流的模樣。
“她帶著新員工去外面掃街發傳單了，應該到一兩點的時候才回來。雖然我們公司的很多傳單都是雇人發的，但在帶我們熟悉附近學校和小區的同時，她說偶爾發點傳單也是應該的。她說我們自己親自發傳單，出單率也會更高一點。”
感覺對方還是不信任自己，也有一種這個客戶完全不信任，自己根本搶不走的感覺。
新員工在心裏輕輕的嘆口氣，然後正常的說起話來，態度漸漸沒了之前的急切和客氣。
“對了，她是什麽時候成為領導的啊？我之前過來的時候，她還不是領導啊？”
感覺今天真的來對，盡管看出了面前的工作人員突然態度冷淡了，但楊楠婻還是厚著臉皮繼續詢問著。
“她一直都是領導啊，我們年前過來時都是她面試的我們。只是之前沒有正式任命，等年後我們開始上班了，她就被上面正式任命了。對了，同學你到底是高幾的啊？這是我們最新的宣傳單，你要看看嗎？”
對方畢竟是客人，不管對方願不願意跟自己交流都是客人。所以剛才那位態度變的稍冷的員工，又微笑著把自己手上傳單遞了過來。
“行，我拿回去先看看，等有需要我再聯系你們。對，你貴姓？”
科大到這裏實際距離是三十分鐘，但如果加上等車堵車的時間，時間至少在四十五分鐘以上。如果楊多多真的一兩點鐘以後才回來，自己可能就有遲到的風險。而且說實話，楊婻婻也不想再次跟楊多多面對面的發生矛盾。所以在接過那張宣傳單後，她就露出去意，並且識趣的問了一下面前人的名字。
“我姓耿，這上面有我的電話，如果你有需要，或者想咨詢什麽，歡迎你隨時打電話。”
姓耿的員工原本有些失落，但最後等楊婻婻開始問他的姓氏了，他卻立馬振作起來，然後說起了一些能提高出單率的話。
“好，我知道了，謝謝啊！”
外面已經沒有學生吵吵鬧鬧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約約讀書聲和上課聲。
在走出那個並不是很大的咨詢室時，楊婻婻的神色十分的自若。就算發現前臺的兩個姑娘等她出來了，就用意外驚訝的眼神看著她，她都沒有改變一下臉色。
“小耿！！”
高小語和蔡曉梅都是記憶力不錯的人，作為前臺認人幾乎是她們的工作本能。一下子認出了背著小包包，掛著小相機的楊婻婻，兩人幾乎是同時就立馬站了起來。
“楊同學那我就送到這裏了，有時間記得聯系我啊。你過來的事情，我等會也會告訴我們經理的。對了，能說一下你的名字，到時方便我告訴我們經理。”
不知道兩個前臺為什麽咋咋呼呼的，來這裏已經過半月的耿星繼續客氣的工作著。為了方便記錄意向客戶，他再次看向面前漂亮的清純女高中生。
“我叫婻婻，你一說我的名字，她就知道了。”
心裏一下子變得特別特別的開心，無視後面跑出來的那兩個眼熟前臺，楊婻婻迅速按了面前的電梯。
電梯剛好在下行，很快就到了這層。
所以在裏面那兩個女人真的跑出來時，楊婻婻便輕輕松松的剛好離開了。
“小耿，你怎麽讓那個女人進來了？”
楊婻婻進電梯時，著急的高小語和蔡曉梅立馬沖過來大聲道。
“怎麽了？她不能進來嗎？”
剛才耿星還在想兩個前臺姐姐怎麽在他跟客戶說話時，突然的出聲叫他。此刻聽著她們的話，看著她們明顯激動的模樣，他就算是的傻子都意識到不對，便立馬條件反射的問了起來。
高小語和蔡曉梅面面相窺，意識到他是新員工，應該還不知道楊多多跟家裏的情況，更加不可能認識楊婻婻。
兩人同時嘆息一下，然後一起又說起沒事和她們看錯了的話。
兩人的態度弄的新員工一頭的霧水，隱隱約約的感覺應該是剛才那位客人確實有些不對。但見他們不說的，耿星也沒有辦法，最後只能一頭霧水的回去了。
“唉，剛才那個確定是多多的那個姐姐吧？”
自從楊多多跟祝卿安一起請大家吃飯了，一直對楊多多很感興趣的王浩，終於不再詢問任何關於楊多多的事情了。顯然他應該是完全確定了楊多多和祝卿安的關系，不敢在冒出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了。
他們公司的大部分女生都是已婚的狀態，現在只有楊多多，蔡姐，還有高小語自己是單身。如今見王浩老實了，一直對王浩一往情深的高小語自然也就看楊多多順眼了。所以現在看到楊多多姐姐突然再次過來了，她就真的有些擔心了。
“應該是她，她那個姐姐的氣質挺特別的。”
楊多多最近對蔡曉梅太好了，她在帶蔡曉梅時，算是一點的私心都沒有。就因為楊多多難得沒有私心，所以最近跟在她身邊經常學習的蔡曉梅，現在也難得關心起楊多多。
兩人在前臺的桌子後面，一直小聲的討論著。
而在外面的楊楠婻在出了大廈後，再次在相同的小店撥打了她家鄰居的電話，再次讓對方喊了一下她母親。
隴城春天來得晚，最近還沒到他們那裏的春種時間。所以沒兩分鐘的時間，她家鄰居大嬸隔著墻壁一嗓子後，一直現在家裏的楊爸楊媽就像以前那樣再次跑過來接電話了。
“婻婻怎麽樣？見到你妹妹了嗎？”
電話一接通，她媽就著急道。
“沒有見到，說她帶新人出去發傳單了，可能到下午的時候才回來。我下午有課只能先出來了，媽——”
心裏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的楊婻婻就一字一頓異常嚴肅道：“媽，但我剛剛過去時，多多公司的那些人叫她楊經理。不知道是她自己有本身，憑借自己本事做的經理，還是她認識什麽厲害人給她運作幫忙了。反正我過去時，那些人都叫她楊經理。那些人還說，他們當初年前入職時，他們就是楊多多面試的。他們還說，他們公司的員工只是偶爾出去發傳單，其他大部分的時候，他們都是雇人發的傳單。”
楊婻婻最開始的時候，只是用非常嚴肅和認真的語氣跟自己父母說著這話。
但在說到後面發傳單，她卻突然忍不住了。然後在小賣鋪老板的下意識觀察的眼神下，她就沒有忍住了，就是突然轉身，並且完全的變了語調：“媽，她現在都是經理，他們發傳單，只是偶爾自己出去發發，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雇人的。他們只是偶爾出去發，但今年的整個冬天，我幾乎一直都在發，我就是被別人雇的那種人。我發一天傳單，有時候別人一天才給我五塊，有時候連五塊都沒有。我——”
後面的話楊婻婻沒有說下去，看著自己冬天被凍傷了手。她就是完全沒有控制住，就是嗚嗚著不停的說起她自己發傳單，而楊多多現在做了經理，他們公司發傳單大部分都雇人的事情。
“婻婻——”
楊婻婻說話說亂七八糟的，她一會在哭，一會在說整個寒假她都在一個人打工的事情，一會又說著楊多多現在已經是大公司銷售經理的事情。
即便她說的反反覆覆亂七糟八，但作為她母親的李翠花，還有她父親的楊建國還是瞬間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們這個家，楊婻婻是老大，是他們的第一個女兒。
當時生下她時，因為是他們家的第一個孩子，所以他們一點都沒有其他想法的。
因為知道他們肯定還會有其他孩子，所以對於她的性別，他們一點都沒有後面的失望和難過。
第一個孩子，在他們心裏地位是肯定不一樣的。
可以說在他們家，他們是把能傳宗接代的小寶放在第一位，而第二個就是這個讓他們第一次體會到做為人父母滋味的大女兒。
反正此刻聽著對方哭哭啼啼和委屈，他們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委屈的點是什麽了。
“那個死丫頭，她怎麽就那麽絕情啊。她但凡懂事一點，但凡稍微念著一點點血緣親情，你就不用這麽辛苦了。也是的我們對不起你，嗚嗚——”
他們家，以前好像都是楊多多哭的最多。而他們大女兒，好像很少真正的哭泣。
但楊多多哭的時候，大多很難看，她哭的時候都伴隨著崩潰的大喊和憤怒的質問。
因為不滿她的憤怒和質問，在面對她的那種大喊和尖叫時。不管是李翠花還是楊建國第一反應都不是憐惜和心疼，而是煩躁和這個丫頭皮又癢的感覺。
而楊婻婻呢，她輕易不哭的，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是非常懂事的。
一個懂事不經常哭的孩子，現在突然的這麽崩潰，只能是這個寒假她在外面獨自過年獨自賺錢時，真的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一下子心疼起來，作為母親的李翠花也忍不住嗚嗚哭泣起來的。
“媽的，楊多多那個死丫頭，老大你別哭了。我說那個死丫頭，那天怎麽答應的那麽快呢，五十塊她眼睛都不眨的同意了，原來是自己做經理賺錢了，根本就不在乎這五十塊。自己賺錢了，就在外面一個人吃香喝辣的，完全不管自己讀書的姐姐和弟弟，我怎麽就養了這麽一個白眼狼畜生。婻婻你別哭，你趕快收拾一下，正常去學校上課休息吧。後面的事情我來，我今天一定把她的電話打爆了，一定把她欠你的全部一次性要過來。”
見老婆孩子都在哭，本來等著今天來錢的楊建國一把搶過自己妻子的手機，難得安慰起來。
“嗯！”
楊多多如今成了成才的經理了，她跟她男朋友又把房子買在了公司隔壁大廈了。這麽大的付出，這麽大的職位，就像她母親說的那樣，她肯定舍不得輕易離開公司了。
所以到了此刻，楊婻婻根本就不怕她會像以前那樣突然的失蹤了。
這件事情，她也不打算自己出面了。
反正想著，楊多多做了經理了，竟然欺騙家人，完全不管他們的事實。
想著自己整個二月份的辛苦，看著自己被凍傷到現在還泛紅的右手小指。
這一刻，楊婻婻就是故意了。
之前過來看到楊多多一個人背著那個書包走在雪地裏脫了手套發傳單的模樣，她還有一點點心疼和內疚。
但等知道了，她現在已經是他們那個咨詢部的經理了。知道他們公司有專門發傳單，他們只是偶爾發發後，突然的楊婻婻就完全受不了了。
她可以接受，楊婻婻辛苦賺不到錢，所以不給她錢的這個事實。
但如果對方靠著男人輕輕松松的升職了，卻還是因為以前的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選擇完全無視他們。那楊婻婻就完全受不了了，也完全無法原諒這樣絕情冷血的楊多多。
她更加無法接受，楊多多現在是雇人發傳單的那種，而自己卻是被雇的那種。
憑什麽！！
被父母勸了一陣後，今天很早出來的楊婻婻就拿著室友的相機，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而楊建國夫婦，在結束跟大女兒的通話後，他們就立馬找出家裏的電話本。再次拿著兩塊錢，來她家的鄰居家打電話了。
昨天，他們是一打電話那邊就沒人接。就算接通了，一聽對面是個男人的聲音，他們也就識趣的立馬掛斷了電話。
但這次，他們就來來回回的打了十幾個電話。
等那個電話被接通了，他們就用蹩腳的普通話，跟那邊的人好好控訴了一下楊多多這個女兒的不孝。
反正他們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讓楊多多知道他們的厲害。他們不信他們這樣，對方還會忽視他們，還會不主動聯系他們。
“啊，我知道了，叔叔阿姨你們先掛電話吧。等我們經理回來了，我一定會轉達一下你們的訴求，一定會讓她盡快給你們回電話的。”
剛才高小語和蔡曉梅還在刻意的隱瞞。
但這一刻，只是通過電話對面那個老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描述和控訴。作為新人的耿星已經明白發生什麽了，也大概猜測了剛才過來的那個楊婻婻到底是什麽人了。
*
楊多多出去玩了三天，回來就在林總的催促下，帶著大家出去掃街跑單了。
林曉峰不喜歡那些花錢的新型打廣告方式，但對傳統的去老舊小區發傳單，去學校門口擺桌子拉橫幅的這種宣傳方式卻是非常的情有獨鐘。
每次只要看到楊多多他們出去發傳單了，或者去學校門口搞宣傳了，他就特別的高興。
有時候見外面天氣不好了，或者太熱了，他還會自掏腰包給楊多多他們點外賣和買酸梅湯。
後來在祝卿安的暗示下，他開始不催著楊多多他們再去經常發傳單了，也知道給公司招人了。
但即便如此，在他眼裏最有效的招學生方式，還是讓他們自己去學校門口堵學生和堵學生家長。
所以這次楊多多回來後，他算是明示著讓楊多多帶新人出去鍛煉一下的。
楊多多不管多厲害，她在這個公司終究也只是一個小打工的，要聽領導的話。
所以這兩天，她幾乎每天都帶員工好好出去一次。
這天大家一直折騰到中午十二點半，等到旁邊的學校中午已經不出學生了。楊多多才帶著王旗等人吃了一頓飯，然後回來的。
當然等回來了，楊多多就從高小語和蔡曉梅那裏知道了，今天她那個便宜姐姐竟然來到了公司找她的事情。
她也從新人耿星那裏，知道了今天上午除了的她的那個姐姐楊婻婻過來一次外，她的家裏人也打了十幾個電話過來的事情。
“經理，你媽還說了，讓你以後每個月打來一百塊錢，說要不然他們就天天打電話。他們還說如果你不聽話的話，他們就給我們林總打電話。”
忙碌了一上午的同事們，有人去上廁所了，有些去接水了，也有人趴在辦公室上，做出一副要午睡休息一下的狀態。
在大家忙忙碌碌完全沒有主意的情況下，耿星就是過來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著這話。
對方說話時，眼神很反常。這種眼神，不像是看笑話，也不算是可憐同情。
就是突然的，對方好像一下子就沒有原先那麽尊重楊多多了。
就是那種，對方之前可能感覺楊多多很厲害，算是在某種程度上有一點點欣賞崇拜她的感覺。
但只一上午的時間，楊多多在對方的眼裏就好像改變了，就好像變成了原來她也就那樣的感覺。
對方的眼神其實隱藏的很好，聲音也壓得很低。
但楊多多太敏感了，她不是一個真正的十八九歲小姑娘。她不光不單純，在某一種程度上，她甚至可以說是有一點點成熟老成的。
她的成熟老成，不是天生的。
是自己出去打工十幾年後，自己一點點磨煉出來的。
反正此刻，楊多多就是敏銳的視察出對方對她態度的改變。
“知道了，謝謝！”
已經從高小語和蔡曉梅那裏知道一切的楊多多，正常跟對方道著謝。
她剛剛說完話，她身邊電話就響了起來。
這次看到上面的來電提示，楊多多毫不猶豫的掛掉了電話。
電話一過來，她就接一下，然後再掛掉。
這是她的常規操作了，耿星看著她熟練的動作，微微一楞，隨即也不便再繼續待著。然後他就回到自己工位上，也像別人那樣趴著午睡了。
之後楊多多身邊的那個電話，在中午的時候就不停的響。
楊多多先是接一下，然後就掛掉。
後面看到辦公室大家被電話聲音影響到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楊多多直接擡手把座機的話筒錯開了，放在電話的按鍵上。
因為這個操作，這個中午她的電話再也沒有響過。
然後趁著這個休息的時間，楊多多再次認真的分析起這件事情。
這個月五號就打錢的事情，她其實一直都沒有忘記。
只是從冰城回來後，領導就給她安排了出去工作。她就一直都沒有抽出時間，去銀行打錢而已。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這邊弄丟了之前對方給她的那個銀行卡號碼，她想好好的跟那邊打電話再確認一下。
總之就是給別人五十塊的事情，因為自己是付錢的，她就因為各種原因確實推了一下。
但此刻，她的包裏其實已經準備好了那五十塊錢。如果楊婻婻不突然的過來，那麽按照她正常的計劃，她會在這個中午給家裏去一個電話，重新要一下那個銀行賬號的。等要到賬號了，她就計劃著中午或者下午把錢轉過去。這畢竟是她第一次給家裏打錢，她不想給別人她付錢付的很幹脆的想法，所以潛意識裏其實有拖一下的想法。
但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只是延遲了一天而已。他們就再次把電話打過來了，楊婻婻甚至直接找過來了。甚至他們還告訴別人，讓她一個月給一百塊，不然他們就找她領導。
上個月剛剛接到那個調解電話，剛剛跟所謂的家裏人協調好這件事情時，說實話楊多多心裏其實放松了不少。
不用再被他們打電話騷擾了，不用再跟他們打交代了。
只用五十塊解決一切，楊多多感覺挺值的。
五十塊，有人或許感覺多。
但楊多多感覺用五十塊就買來短暫的安寧，其實是可以的。
但只是遲打了一天的錢，一切好像就變了。
楊多多不知道，現在這事情是該怪她不信守承諾，還是怪她的所謂家裏人太心急了，一天都不能等了。
反正，此刻等他們突然再次用電話騷擾起來。
等楊婻婻那個女主，再次威脅著上門後。
看著這個被她刻意掛在旁邊的電話，想到耿星剛才說的一百塊的事情，楊多多突然就想到了得寸進尺這個詞匯。
然後這個下午，大家在旁邊打電話，收集今天收到的那些意向客戶信息時。
楊多多這個所謂的小領導，則是坐在位置上，一直在想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為什麽她感覺她都退讓了，事情怎麽還是變成這樣了。
這件事情，到底應該怪她自作聰明沒有準時打款？還是怪所謂的家人，連一天都等不了？
她只是推遲了一天沒有準時打錢而已，他們就直接上門了，又把電話像以前那樣打了過來，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最關鍵是，他們竟然說讓她以後一次性要打一百塊。
如今的錢，真的有那麽好賺嗎？
如果不是她運氣好，後來轉到了銷售了。
如果不是她膽子大，敢來這樣的公司面試。
如果她找的工作，是她上輩子剛出社會最先找的服務生，導購員這類最基本的低薪工作。如果她現在在離京這樣的地方，一個月只賺一百七八或者兩百一二。那麽他們敢向她要一個月一百塊嗎？如果是這樣，別人這麽向她要錢，她會給出去嗎？她甘心給出去嗎？是什麽造成了，別人這樣的肆無忌憚！！
“多多，你是不是把電話掛掉了？”
就在楊多多一下午就心不在焉的坐著時，在外面的蔡曉梅突然過來，然後說道：“林總剛才打電話找你呢，說讓你過去一下。他還說他打了好幾次你的電話，一直都沒有打通！！”
想著剛才林總有些不高興的態度，在楊多多點著頭迅速把電話掛好然後起身時。蔡曉梅湊過去小聲說道：“你等會進去註意一點，林總的語氣有些不好。”
“我知道了，謝謝！”
其實從楊多多最近不再主動加班，並且讓人事在制作新的宣傳單時，把自己名字刪掉起，她跟林總之間的關系就有一點點微妙了。
林曉峰應該是看出了楊多多最近的懈怠，而楊多多的股東身份和她跟祝卿安的關系，以及祝卿安跟蘇寒的關系，又讓林曉峰不好直白說她什麽。
反正這段時間，看著楊多多一心帶新人，一心把單子和利益讓給別人的舉動。在林曉峰的眼裏，其實就是她表達不滿或者消極怠工的一些證據。
對方可能早就想找楊多多談談了，而在對方難得主動的親自給楊多多打電話時。對方卻發現了楊多多一下午把電話惡意掛掉的舉動，那麽——
“林總，你找我？”
成才的校長辦公室距離中間的咨詢室其實也就是十幾米的距離，很快穿著黑色長褲和白色小西裝的楊多多，就敲響了對方的辦公室房門。
“對，多多我剛才聽別人說，今天上午你姐姐她突然的冒充客戶闖到我們公司了？多多你是我見過的最有——”
楊多多剛才還在想她私下把電話掛掉的事情，還想著對方可能會借機訓斥自己的可能。但事實上等楊多多進來了，作為領導的林曉峰最先說卻是這個。
楊多多不知道這事情他是聽誰說的，反正在對方開口真正要說這件事情時，楊多多突然道：“林總抱歉，我現在就辭職，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不是——”
林曉峰完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就坐直了身體：“多多，我就是知道這事了隨便問問，完全沒有想讓你離職的意思。而且你在這裏幹的好好的，怎麽能因為這麽一件小事就離職呢？”
“可是我已經決定了，抱歉林總，我受不了這樣的工作環境，我受不了我身邊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家庭情況。我也受不了，總是有那種騷擾電話打到我座機上，我卻因為那個是公司電話，不得不接的那種窘迫感。反正我管不了我的家裏人，我也不想因為我的原因影響我們部門的整體辦公環境。而且就算我辭職了，我跟祝卿安也不會撤資的。
剛好最近我也已經把我手上能教給別人的東西，全部都交給大家了。我的客戶資料那些，我也完完全全的教給蔡姐王哥他們了。我上個月的工資和提成，公司前幾天也發給我了。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什麽可交接的，那從明天開始，我就不過來了。當然如果公司有什麽事情，你們有祝卿安的電話，可以隨時聯系我的。如果我有時間，我一定會立馬過來幫公司的。反正就這樣了，林總我現在就想走了，這幾天的工資我也不要了。”
其實想辭職的心思，在楊多多起了想考離京師範大學的想法時，她就已經有了。
只是之前的時候，她一直在猶豫，一直舍不得真正辭掉這份工作，也不敢真正破釜沈舟而已。
而到了此刻，楊多多卻感覺已經沒什麽可留戀的。
不管她幹的多好，在這裏她終究只是一個打工仔。就算她跟祝卿安在這裏投了很多錢，終究只是一個股東，還是沒有辦法真正影響林曉峰這個最大股東的真正決策。
她既然起了自己想考師範院校，自己也想開一個像成才這樣教育機構的想法。
那麽這個時候，她就不能太貪心。
而現在她家裏人突然的騷擾，可能剛好就是那個最合適的借口和時機。
反正這一刻，楊多多就是想辭職，專心的考試了。
至於她的家裏人，楊多多也決定不再接他們的電話。至於原先說好的五十塊撫養費和他們現在想要的一百塊的撫養費，突然的楊多多都不想管了。
反正突然的，她就再次有了她剛剛穿到這個世界。一下子就撂攤子，什麽都不想管的心態。
他們以為她當了一個小經理，就會了為了保住這個工作，無底線的忍受一切。
但事實上，她從以前起，就說過如果逼急了她。不管是工作還是其他，她都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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