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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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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公卿雖少安,河流正東釃?”

完全沒有想到瘦成竹竿,眼睛腫成瞇瞇眼,嘴角破裂,一張臉青青紫紫,看著像個豬頭的祝卿安會說出這樣的詩句,更加沒有想到他的名字是這三個字。

這一刻重覆著他說的詩句,一直表情淡淡,即便救人時都沒有太大表情的楊多多,突然的一雙眼睛很明顯的就亮了,臉上也露出了很明顯的笑容:“我還以為你的清是三點水那個清呢,公卿雖少安,河流正東釃,這個名字真的太好了的。你爺爺真的太會起名字了,卿安卿安,他是想祝福你一生平安呢,這個名字真好。”

這個名字是楊多多聽過最好的名字,她從不知道這個世上會有這麽好的名字。也完全不知道原來一個名字中,只是簡簡單單的改一個文字,把清變成卿,就會有這麽大的改變。

此刻看著面前聽了自己的話,就下意識笑起來的豬頭祝卿安,楊多多頭一次真正的羨慕起對方的名字。

“那你呢?”

對於自己的名字到底有多好,這個祝卿安其實是知道的。在他讀書的這些年,幾乎每次開學,每次有新老師念到他的名字時,都會下意識這樣感慨一句他的名字真好。

但這次卻是有人第一次真正直白的說出自己爺爺常說的那句話。想到自己爺爺偶爾跟他說的,希望他一輩子平平安安,安安穩穩,他就心滿意足的話。在問話時,祝卿安就坐在床沿,看向楊多多的眼中滿是亮光。

他覺得楊多多的名字應該是楊朵朵,應該是上戶口時,記錄辦戶籍的人寫錯了。因為他認識的同學小夥伴裏,就有好幾個都是家裏人去上戶口時,戶籍辦的人學歷不夠,字不會寫,或者聽錯了,給他們上戶口上錯了。然後他們的父母基本都不識字,就錯過了立馬改正的機會。

當然她這個名字,沒準也有福氣多多,幸福多多的意思。

剛才肚子很餓,膀胱快要爆炸的祝卿安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正事了,一臉好奇又期盼的等著楊多多的解釋。

在他的註視下,楊多多收起臉上的笑容,繼續向平時那樣無所謂道:“我姓楊,名字叫多多,多是多餘的那個多,也是多少的那個多。我的名字是疊字,你叫我多多就行,我的朋友和家人都這麽叫我。”

隨著的楊多多的話,祝卿安眼中的興奮和期盼很快就消失了。很快就變成了很明顯的後悔,慌張,不知所措以及一絲絲的毫不掩飾的憐惜。

一直跟他面對面坐著的楊多多不知道他在後悔什麽,慌張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從他腫成一條縫的小眼睛裏看出那麽多情緒,明明裏面有很多他被打後產生的不正常紅血色。但就在她下意識的張嘴想解釋,想寬慰對方,想輕松的告訴對方,一個名字而已她無所謂時。

這個時候她對面的祝卿安卻望著她,迅速的打斷了她就要脫口而出的解釋:“不是,你的這個多多,其實也有福氣多多,喜氣多多,財氣多多的意思。我爺爺以前寫過一副對聯,上聯是‘祈福送福納福福氣多多多福氣’,下聯是‘求壽賜壽添壽壽元長長長壽元’,他過年時,還寫過類似‘福氣多多、財運滾滾’這樣的吉祥話。

我也在書本上看到過‘福氣多多,快樂連連,萬事圓圓,微笑甜甜’這樣的話。所以你這個名字也是特別好的,你不要多想,不要被一些不好人的不好言論給影響到。就我這個名字,我們班上也有同學,看到就讓我請安呢。就是電視裏晚輩見到長輩就請安的那個請安,他們讓我看到他們就請安呢!”

在說話時,已經端端正正坐在床沿的祝卿安還擡起雙手高舉過頭,給楊多多微微低頭彎腰做了一個電視裏的請安行禮的姿勢。

此時祝卿安的臉上依舊是青青紫紫的,眼睛依舊是熊貓眼加一條睜不開的小細縫,嘴角臉頰也有很明顯的傷痕。

他微微俯身時,可能是因為身體疼,動作最開始還是有一點點僵硬。

但很快,他的這個動作就做的格外好,也格外莊重。

從他的動作和神情上,楊多多甚至看到了一些獨屬於古代人的風度翩翩和儀表堂堂。

這種感覺很奇怪,這一刻楊多多甚至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所謂的儀態好,外加氣質儒雅。

“沒事,我是開玩笑的,我的名字確實是你說的那種,是福氣多多的意思。我就是最近因為打工的事情跟家裏吵架了,所以你一問名字,我就隨便的開起了玩笑。”

心裏無端端的不適的起來,見對方這樣的,楊多多還順勢擡手扶住了對方的胳膊。

但她這樣的動作過去,好像更加讓畫面有些別扭了。

“額,請問你們是學演戲的演員嗎?”

顯然不是楊多多一個人這麽想,一個在二層觀察他們很久的小夥子,此刻在起身後,就好奇的問道。

“嗯,是吧!”飛快收手,楊多多仰頭隨意的回答了一句。

“你眼光真好,我們演的這麽自然你也能看出來?”

心裏也感覺無端端的別扭了,本來就開朗會說話的祝卿安也笑著擡頭回應了對方一句。

但他一擡頭,就嚇到了剛剛睡醒沒多久的男生。

對方也不敢再跟他們說話了,隨即就轉身,嘗試著慢慢的下床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

看著對方的動作,祝卿安想起自己的情況,不敢再磨蹭了,也迅速低頭找起了自己行李箱。

“我來——”

被剛才對方說的那些福氣多多影響到,楊多多也無法在假裝冷漠了,便俯身迅速從對方的床鋪下拉出他的那個大行李箱。

“我的洗漱用品昨天裝在這裏了!”

行李箱一被楊多多拿上來,祝卿安就打開拉鏈,迅速從裏面翻出了一個塑料袋。

在重新蓋好被掀開的蓋子時,祝卿安突然看到了他昨天順手放在外面夾層裏那個黑色錢包。

那個地方除了那個黑色錢包外,還有一本他隨手扔進去的鵬城地圖,還有一個他專門放進去打算路上用來裝垃圾的塑料袋。

可能正是因為那邊塞了足夠多的東西,感覺比較亂,那個錢包才一直沒有被別人發現和順走。

輕輕的掃了那邊一樣,最後祝卿安就顧不上其他了。

就跟楊多多說了一聲,然後他便立馬起身去洗手間了。

所謂的立馬去,其實也是他自己的自以為是。

真正的情況是,等下了那個床了,他就擡手扶著旁邊的墻和床鋪圍欄,一點點的彎腰往外挪了。

“需要我扶你嗎?”

看到他比昨天更加誇張的模樣,幫對方盯著行李箱的楊多多立馬道。

“不用!”

指望對方盯行李的祝卿安笑著搖手,然後提著塑料袋慢慢的挪起了身體。

“沒想到你真的傷到腿了啊?”

已經下了中鋪的那個乘客剛才還在疑惑他們的對話和反應,但到了此刻,看到昨天被列車員專門特殊照顧了男生,竟然真的走路異常艱難後。

他也不疑惑了,也真的考慮起,剛才他們那段對話是不是真的在對戲。

“我這樣,還能有假嗎?”

已經從楊多多的那裏了解一切的祝卿安隨意回了一句,然後繼續慢慢的往前挪了起來。

但之後再挪第二下時,他確實也下意識圓起謊來,確實按這腿走路更加誇張起來。

“……”

楊多多看著他的反應有些無奈,這一刻她也不清楚祝卿安這人到底是什麽性格了。

反正這一刻在她的眼裏,他確實已經不是他最開始認為的大傻帽和無腦爛好人了。

他們這裏距離這節的洗手間不遠,加上臥鋪乘客少,祝卿安過去洗漱和上廁所只花費了十幾分鐘後,就提著塑料袋慢慢的又搖了過來。

他臉上確實不好看,身體還搖搖晃晃。

但昨天一整天他們車廂有個病號,要去離京看病,上車就一直在昏迷,列車員有些擔心過來就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助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車廂。

所以此刻看他搖搖晃晃的過來,大家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特別默契的給他讓開了位置,讓他回去的更加順利。

等從洗手間回來後,重新洗了臉刷了牙,甚至連頭發都洗了的祝卿安看著就是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回來後,他拿毛巾隨意擦擦他不長的短發,隨即就開始問楊多多吃沒吃早飯。

“我吃了,你隨意吧。”

早早吃了餅幹香腸的楊多多回答著。

祝卿安了然,接著就拿著自己保溫杯和一盒泡面去接熱水了。

祝卿安的頭發並不長,不是時下最流行的長長中風,是比寸頭稍微長一點點的發型。

可能正是因為頭發足夠短,也可能現在火車上的氣溫足夠高。反正等他端著熱水和泡好的泡面回來時,他的小寸頭竟然已經誇張的幹了。

“那個多多啊,昨天謝謝你!”

在等泡面的時候,重新戴上帽子,也重新換了一個薄外套祝卿安就真正跟楊多多道歉了。

“沒事,如果昨天他不攔我的話,我也不會出手的。”

他們上面和外面過道上都有乘客,所以祝卿安在說話時,聲音就下意識的壓低了。楊多多明白他的意思,也壓低聲音禮貌的回應著。

“那也應該感謝的,昨天要不是你出現,我肯定兇多吉少。”

在心裏後怕著,然後祝卿安很快又問道:“對了,昨天的你幫我買車票和買藥一共花費了多少錢?我還給你。”

“火車票89塊,藥4塊錢,你回頭慢慢給我就行。”

隴城到鵬城是長途35個小時硬座要75元,現在鵬城到離京的硬臥是24小時89塊。

不知道這個錢到底是要多了還是要便宜了,反正昨天買完了兩人的車票,最後就只剩下四十塊的楊多多此時還是特別認真的報了賬。

“我早點給你,省的到時我給忘了。”

現在大家的工資普遍是三百塊,那還是工人們上班族的普遍工資,不是農民的普遍工資。

知道這是一筆巨款,所以祝卿安一點都沒有猶豫的從旁邊一直沒有放下去的行李箱旁邊的夾層袋子裏拿出了那個錢包。

而直到這個時候,楊多多才發現了他竟然大膽的把錢包放在了那個地方。

她下意識皺皺眉,祝卿安微微斜著身體靠內。

在不太熟練的拉著那個錢包上的拉鏈時,他再次俯身小聲解釋道:“這個不是我的錢包,我的錢昨天全部都被那個胖子搶走了。昨天你跑了後,我想到了我的錢,就把他的錢包摸了出來。當時我只是想著把我的錢拿出來就行,但後面看到有人真的出現在橋洞口,我有點害怕就——”

卡了的拉鏈在這個時候,終於拉開了。但等看清楚裏面的東西後,祝卿安卻是立馬合上那個錢包,然後一臉驚慌又興奮的看向對面的楊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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