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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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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蝶衣聽說是段小樓來了,扶著花清遠的手,手指本能地往回聚攏,幾乎扣破了花清遠手肘處的皮肉而還不自知,嘴裏嚷著:“我,我不想見他,不想!”瞪起的眼眸卻是有希冀的光芒的。

花清遠覺到了痛,也不提,盯著程蝶衣矛盾的表情,只說:“蝶衣剛醒,身上的汗還沒有幹透,不易下床,不想見就暫時不要見,段老板那裏,我獨個去會,該說的話,我會替蝶衣說清楚的,”程蝶衣不想見段小樓,花清遠自然不會去勸。

在程蝶衣望向他的懷疑目光裏,他笑得和煦,“蝶衣心裏想什麽我知道,你的苦,上天會憐憫的。”不會幕幕都是傷懷,不會處處都是悲情的,否則,他怎麽會來?

程蝶衣的眼圈微微泛出紅來,轉動了幾下,眼看著有晶瑩的東西要落下,他垂下頭去,扶著花清遠的手也松開了。

花清遠幫他掩了掩被角,轉身快步出去了。

這時,小凳子已經把段小樓讓到前院堂屋裏去了。花清遠進去時,段小樓正從堂屋裏來回走劃圈圈呢。

“段老板,好久不見,最近一向可好?”花清遠特意在‘好’字上,加重了語氣。

段小樓連忙回頭抱拳,苦笑著應道:“哪有什麽好,托六少爺您的福,昨晚蝶衣才會沒有事的,”提起昨晚的事,段小樓又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到底是怎麽了,蝶衣好好的,怎麽會跑去了大成監獄?”花清遠伸手,示意段小樓坐,他自己也坐到了正位處。

“唉,大成監獄的胡監獄長,六少爺你也是認識的,還和您來我們的戲院捧過場,他昨晚的生辰,請我們去唱堂會,你說誰的生辰不是在家裏辦,他的倒好,擺去了監獄,我們是跑江湖走碼頭的,有主人家請,管他什麽地方,我們都應,我們唱的是戲要的是一團和氣。”

若真只是唱戲,怕不會唱出這麽大的事來。花清遠扣著茶碗,碗蓋清脆地打過了碗邊,並不說話,只等著段小樓接著往下說。

“原本都是好好的,老天爺說變臉就變臉,我們出來時還是晴天的,誰曾想這剛出門不久就下了雨,轉而就成了雪,”段小樓嘮叨著,始終沒有說到正處,花清遠也不急,耐心地聽著,無論繞了多少彎,千回百轉總是有最後的。

“我們第一場戲唱完,菊仙她來了,給我送厚衣服……”段小樓說到‘菊仙’時,花清遠的心頭一動,果然如他所料,這該出場的人,定是一個漏不下,悉數登場的。只是因為他的出現,或早或晚罷了。

“蝶衣他好像不太喜歡菊仙,幾次都給菊仙下不來臺,菊仙念著他是我師弟,沒和他計較,”段小樓這話裏明顯是維護著菊仙,覺得程蝶衣有些無理取鬧了。

花清遠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擺弄茶蓋的手停了下來。他微微低頭,瞄向門角處的目光很敏銳地掃到了一片,被外面寒風不小心刮進屋內的衣角。白色的,繡著暗紋,正是他的衣服。

外面頂著寒風站著的人是誰,花清遠不用看,也是猜到的。

哎,這人可怎麽辦,身上的燒剛退,嘴上嚷著說不要來,自己這裏幾乎一句沒說呢,他就頂著風寒偷偷過來。

花清遠看不得這樣不愛惜自己身體的程蝶衣,卻又清楚身冷不抵心冷萬分,他是勸不得程蝶衣的。他惟一能做的就是開口。

“聽段老板這話,那位菊仙姑娘應該是段老板的意中人了?”

花清遠這句‘意中人’用得很是到位,不只段小樓聽得神色一顫,站在外面的程蝶衣更是覺得心口被誰紮上了一刀,疼得難以說出口。

“正是,”相對於前面一套瑣碎的話,後面這句,段小樓倒是一點不拖泥帶水。

“昨晚的事,也是因為這位菊仙姑娘?”在段小樓點頭後,花清遠把手裏的茶杯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段老板,我說句你不愛聽的,不管為著什麽,就算蝶衣如何讓那位菊仙姑娘下不來臺了,你也不能讓蝶衣一個人頂著雨雪跑出來啊,他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大成監獄是個什麽地方,你更不會不知道,好在是我遇到了蝶衣,要是換個人……,後果是不堪想像的。”

花清遠頓了一下,又說:“最近風聲鶴唳,政府對赤黨追查得很嚴,大成監獄裏面外面都常有犯人被處決,蝶衣不小撞到了,受了驚嚇。”

段小樓一聽,也是唬得臉色都變了,身子從位置上探了出來,急聲問著,“蝶衣沒事吧?”

“當時嚇得不輕,如今喝了安神湯、吃了藥沒有大礙了,”花清遠擡眼,被門口處那片銀白色的衣角刺激得很不舒服,又加了一句,“要是著了涼,怕是……會惹人心疼的。”

門邊處的衣角在花清遠的話音落後,很快地縮回去一大塊。

花清遠心裏暗笑,這人啊,除了唱戲,什麽都沒有學會,連掩耳盜鈴都做得這般牽強。

“沒,沒事就好!”段小樓懊悔地嘟囔著,顯然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麽嚴重的事。

當時他也是氣頭上,眼見著程蝶衣跑出去,本來是想去追的,菊仙的手正好就摸過來了,冰涼涼的,他握住,就不想松開了。

“嗯,這種事以後就不要發生了,”該說的道理,還是要趁此時說清楚,“段老板什麽心思,花某再清楚不過了,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都是早晚一天的事,但請段老板為蝶衣想想,他和你從小一起長大,臺上臺下,都是親密無間的,你是他的倚靠,忽然間多出來一個人,眼看著就要分享他最親近的人了,他當然會不舒服,他不是要故意為難菊仙姑娘的,他只是舍不得你離他越來越遠罷了。”

“哪裏是什麽分開?還不是日日見著,都是一個戲班子戲臺上的,”段小樓不解地抱怨著,在他覺得沒有什麽不同。人長大了,都會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家的。戲裏也不是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嗎?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沒有說完,只是我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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