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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作品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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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作品15

蘇盛明的眼裏有一瞬間的訝異微動, 但他很快將自己的情緒收斂,眉峰輕挑:“你舍得?”

“她只是個陌生人。”

天真無邪的笑臉,用一種異常平常的口吻述說著, 透露著說不出的殘忍感:

“活下來才最重要吧。”

彈幕因為蘇昭月的投誠開始炸鍋。

有人覺得她不厚道, 前面哄著紀穎萱將身份牌給了自己,後面轉頭就賣了對方,踩著她跟蘇盛明合作。

有人又覺得她有可能是詐誠,目的就是讓蘇盛明能夠放松警惕。

但由於紀穎萱明顯的劣勢,立刻被另一立場的觀眾反駁。

蘇昭月又不是傻子。

正如她自己說的,對方只是個陌生人,她怎麽會因為虛無縹緲的正義感而堅定不移地選擇紀穎萱呢?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

持著不同觀點的觀眾無法互相說服彼此, 喋喋不休的爭吵並不影響游戲世界內的一切。

即使懷疑,但蘇盛明還是不可避免地心動了。

看著那張跟自己相似的臉, 把一個自己熟悉、卻截然相反的人, 一點點變成另一個自己。

或者是超越自己的存在。

這對於他來說,比單純的殺戮游戲要有趣得多。

他想看她掙紮、絕望, 到放棄。

跟以往所有被他殺害的人的一樣。

跟曾經的他自己也一樣。

哪怕知道, 或許蘇昭月心不誠,她有可能在欺騙自己,蘇盛明還是答應了。

他的目光沈沈,貪婪視線掃過少女臉上所有的表情:“你會騙我嗎?”

沒等蘇昭月回答,他繼續道:“那也沒關系。”

“既然想讓我完全相信, 一張身份牌可不夠格。”

蘇盛明漆黑如墨的瞳仁裏,投射著陰沈的光芒,像是隱藏在暗處蠢蠢欲動般的毒蛇: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的。”

“當然。”蘇昭月笑道:“我們都會得到滿意結局的。”

*

他想要自己親手奉上紀穎萱的屍體。

她想要獲得游戲的勝利。

在她跟蘇盛明心照不宣地合作時, 進度條往前跳了一大段。

直播間觀眾也特別激動。

蘇昭月托腮盯著大片猩紅的星號提示,手中的筆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桌面的紙面。

潔白紙面上, 除了圓圈和箭頭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字的存在。

隨著她筆尖的輕輕點點,空白的圓圈內瞬間多了密密麻麻的小黑點。

誰也看不穿蘇昭月究竟在想什麽。

“你在想什麽呢?這麽認真。”

突然湊近的聲音嚇得少女手中的筆尖往前拉了一條長線。

林承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她的後面。

目光落在被她無意間毀掉的紙面上。

“沒什麽。”少女的聲音悶悶,聽上去似乎有些許的不高興。

紀穎萱到目前還沒有出現。

她仿佛是憑空消失,誰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從她的房間搜出許多關於蘇昭月的東西,加上同學們關於“霸、淩”的證詞。即使沒有證據,所有人似乎都默認紀穎萱就是那個剝皮兇手。

十分相似的場面。

無知的人們還沒意識到真正的問題所在。

但因為矛盾轉移到紀穎萱的身上,周圍人對蘇昭月的態度明顯要緩和許多。

也僅僅是明面上。

長期先入為主的觀念熏染,大家對蘇昭月總是似有似無的疏離感。

不是沒有人對那張漂亮精致的臉產生興趣,加上有黎厭這個什麽事都沒有的同桌的前例在,有些人蠢蠢欲動的,想要找借口跟蘇昭月緩和關系。

但後面黎厭總是會遇到倒黴事。

甚至為此跟蘇昭月發生激烈的爭吵。

大部分人都沒聽到他們兩人爭吵的內容,可他們明顯比以前要生疏,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冷漠疏離間暗藏的洶湧。

尤其是在兩人吵完之後,第二天黎厭的手臂上打著石膏。

他跟班主任要求調座位,曾經看上去關系不錯的同桌倆,至此分別坐在教室裏的兩個角落,隔著大段距離。

之後,人人都說蘇昭月是災星,誰靠近,誰就會倒黴不幸。

至此,那些個蠢蠢欲動的心,徹底被壓了下去。

沒有了紀穎萱跟黎厭,她似乎也又恢覆到以前的生活。

還是那個獨來獨往的蘇昭月。

不過她似乎更愛發呆。

時常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手上有意無意地畫著圖框和箭頭,卻從來沒有內容。

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抽象行為,更讓眾人堅定自己對少女的感官。

蘇昭月也不在意。

至少目的是達成的。

對於林承安來說,是件喜聞樂見的事情。

越是開心,他越喜歡到自己跟前,企圖在她身上找不同的樂子。

只可惜,他再也沒有見過,像上次在畫室那樣,令他著迷的蘇昭月了。

她又只剩下一個人。

即使有人背下了汙名,還是沒有人願意接近她。

明明該像個可憐的敗家犬般搖尾乞憐,可偏偏端著這副樣子。

不甘心的同時,卻讓他異常著迷。

見過死氣沈沈的少女,突然有一天死寂灰敗的土地,綻放著一朵獨特又美麗的生命。

迷人、危險。

那種走鋼絲般的刺激感不斷地吸引他。

讓這份鮮活逐漸在他手中湮滅的執念,一點點侵占所有,變成他無時無刻的想法。

盯著少女握著筆的細白手指,林承安突然想到那天,抵在他喉嚨間的眼鏡腿。

疼痛感又隱隱地徘徊在喉間。

難以言喻的幹澀感讓疼痛分外明顯。

他忍不住舔自己的唇,緩解這份莫名來的情緒。

男人的目光近乎癡迷,直至對方擡頭看他,清冷的目光拉回他所有的思緒。

“您還有事嗎?”

她好像是這段時間就突然冷靜下來的。

被誤解、被疏離,孤零零的,卻有一種讓並不太讓人心安的平靜。

林承安難免不太滿意現狀的進度。

是蘇盛明自己說,會讓他見證一場絕佳的藝術。

他似乎比所有玩家更要早進入這個世界。

也早早的,跟這個世界的“林承安”融合得非常完美。

他們都是不被世俗所認定的天才。

進入游戲前的林承安,也被自己的父母不斷地否定,認為他是沒有繼承天賦的孩子,甚至背著他偷偷去做親子鑒定。

得到結果的那天,他們用一種覆雜的目光看著他。

是失望、痛苦。

他們在痛苦什麽呢?

明明是他們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卻以這種弱者的痛苦姿態,無聲地譴責他。

憑什麽。

當時流行一句“大號廢了,重建小號”。

父母背著他偷偷去做試管。

有消息的那天,母親曾來試探過他的口風。

林承安已經記不得,當時那個女人小心翼翼的模樣;也記不清自己當時就究竟是什麽心情,端著副什麽模樣,輕聲說“挺好的”。

他只記得,在無人的樓梯上,抹了一層油,上面還有細不可微的水漬。

那是他第二次說謊。

謊稱外婆出了事,她也如他所料,急忙跑下樓,在最高處滑了一跤,直接從樓梯上的滾了下去。

女人用驚慌失措的求助目光看著他,聲響在只剩兩人的別墅裏回蕩。

血色渾濁的液體在她身下蔓延,在她大片飄逸的裙擺上暈染開,像是緩緩綻放的艷麗花朵。

“救我。”

是那個女人跟自己說的最後一句完整的話。

孩子不一定能保得住。

但她目前還有呼吸。

林承安只覺得可惜。

他從樓上走下,在她希冀的目光中,雙手捧著她的頭轉個方向,狠狠地砸向樓梯拐彎處尖銳的角。

想象還是有些偏差。

沒能直接撞上去。

溫熱的血浸染他的手。一種莫名的興奮感從林承安的心頭湧出,遍布全身。

他感覺有花生長在他的手上。

大片的紅色像是極美的色彩潑在地上、衣服上、他的身上,在此作畫。

他大概找到自己的天賦了。

這才是屬於他的真正藝術。

林承安想。

母親死了,那名未出世的孩子也死了。

雖然父親懷疑他是兇手,但最後以沒有搞好衛生的理由辭退了阿姨。

男人知道的。

他怎麽會不知道呢?不然他也不會匆匆了事,讓安全處結案。

只是他拒絕,拒絕自己有一個殺人犯兒子。

他在逃避。

至此之後,林承安被忽視,被送走。

他的父親永遠都不想看到他。

再之後,林承安就來到這個世界。

那時的“林承安”也發生了跟他略微有些相似的情況。

他的道具早就準備好了。

接下來,由他接手。

完成共同的藝術。

林承安至今都還記得那種感覺。

在陌生的游戲世界裏,殺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幹的人。

那種第一次殺人的刺激、腎上腺素激增的感覺再一次重現。

難以言喻的興奮感沖刷他每一處的感官。

他享受被血液包裹的快、感。

但也僅僅那一次。

之後不論林承安找什麽樣的人,用什麽方法,都無法再重現那兩次讓他沈迷、無法抑制的興奮感。

正當他對這個所謂的劇本殺游戲感到失望透頂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拿著所謂的身份牌。

“林承安,家境殷實,父母一個是知名藝術家,另一個是藝術系的教授。”

男人俯下身子,因為彎腰的動作,貼身風衣勾勒出他的薄背。

歲月並未在他臉上留下誇張的痕跡,微陷的眼眶讓他五官更加立體。

陌生的男人熟知他現實世界中的一切,平靜地述說著,他曾經對自己母親犯下怎樣不可饒恕的罪孽。

男人伸出手,充滿繭子的粗糙指腹摩挲著他臉上的血跡,體溫暖熱了漸涼液體:

“我叫蘇盛明,你的隊友。”

“有興趣跟我合作的同時,見證一件,獨一無二的藝術品誕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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