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少女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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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的少女14
王建業死亡剛把蘇遠城推到他的視線中, 在他隱隱有頭緒的時候，失蹤四名中的第二具屍體出現了。
無意識的，游世群看向蘇遠城。
企圖在對方的臉上找到一絲異樣。
可惜, 他還是一無所獲。
就像是他跟蹤蘇昭月那樣。
當然, 在王建業死亡之前，他還為此暗暗得意，認為自己找對了方向，以至於沒有第五名受害者出現。
現實給他當頭一棒。
黎厭看到熟人的面孔時，面上的訝異不像偽裝：“蘇大哥，你們怎麽都在這裏。”
蘇昭月擡頭看了一眼，眸裏看不出什麽神情；王瑤依舊是低頭, 讓人捉摸不透。跟在游世群身後的蘇遠城笑得親和，倒像是跟他聊家常：“黎厭, 你又做好事啦？”
他面色不改：“碰巧罷了。”
這個碰巧, 未免有些太掐著時候了。
游世群的目光在蘇遠城跟黎厭兩個人之間來回，直至回來的同事跟他報告。
屍體是在郊區找到的, 死狀跟梁青的幾乎一樣。
黎厭的爺爺家那片屬於老城區, 平時住的大多都是老人，比藺玲玲家還要偏一點。
再往外一點，就屬於郊區地帶，是鎮上工廠的第一選擇。
李明珠的姥姥生前也住在那裏。
游世群想到什麽，在對方的耳邊低聲叮囑, 轉身直接放了蘇昭月等人：“你們先回去吧，關於王建業的死亡暫無異議，若後續有情況我們會再詢問的。”
怎麽會無異議, 不過是游世群知道，他自己暫時找不到他們的錯處罷了。
正要走時, 游世群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又反悔，把蘇昭月留了下來。
只是這次的借口，是失蹤案。
蘇昭月讓蘇遠城先把看起來狀態並不是很好的王瑤送回去，自己又坐回原來的位置。
看到姍姍來遲的對方打趣道：“游長官，有什麽問題你不妨一次性跟我說清楚，這來來回回也怪麻煩的。”
“我可不想今晚再留宿安全處裏。”
昨晚從發現王建業的屍體，到搜尋信息，確認死於意外，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她們是在安全處過夜的。
“不用跟我嬉皮笑臉的，蘇昭月。”游世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她們死亡的時候，你正好有不在場的證明，如同這次的王建業。”
蘇昭月笑道：“王建業的死不是意外嗎？游長官是又有什麽奇思妙想，我洗耳恭聽。”
這次對方並沒有被她激怒，而是把手中剛得到的新東西推了過去：“關於梁青的死亡，我們的確在你身上找不到破綻。只是，這個呢？”
“這是我們去你家再次搜查的時候，在你房間裏找到的。”
“我記得，上一次在你家，我們並沒有搜出這些照片。”游世群對這點也持有疑惑態度。
不過轉念想，也可能是蘇昭月得到後，並沒有來得及銷毀。
然後出現王建業的意外死亡，導致他們再重新在蘇家搜尋，找到新的突破口。
照片中蘇遠城都跟少女們有著親密接觸。
角度看起來像是遠處偷拍，有幾張照片裏不同的少女都露出相似的羞澀表情。
“你們是想說跟我的哥哥有關嗎？”蘇昭月的臉上沒有驚訝和慌亂，對於親哥與自己的閨蜜們都有親密關系，她仿若早就知曉：
“這些證據也證明不了什麽吧？頂多就只能說我哥是個玩弄女生感情的渣男而已。”
“現在玩感情也有罪了嗎？”蘇昭月問：“那你們剛剛應該是留我哥才對，留我做什麽？”
“不會是你在我哥那裏吃虧，覺得大的不好解決，選擇小的作為突破口吧？”蘇昭月一字一句，明媚好看的笑容也顯得是那樣可憎。
【我靠，氣死我了，這張漂亮的嘴巴怎麽能說出這麽惡毒的話！】
【我就說蘇昭月是惡女吧，她跟這些女生失蹤肯定脫不了幹系！現在看來肯定是跟她哥哥一起，兩兄妹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一丘之貉，鎖死全都進牢裏吧！】
【這些照片我沒記錯的話是黎厭自曝身份的時候給她的吧，明明是定時炸彈卻沒有第一時間銷毀，你們難道沒有懷疑什麽嗎？】
【你不會想說她是無辜的吧？能說出這樣話的會是什麽好人？看到別人漂亮你就可勁洗吧！】
【……我覺得吧，如果她真是兇手牌的話，上次為什麽故意挑釁執行官，讓自己被懷疑？上次我就覺得有隱情了……】
【說不定她又壞又蠢呢，只有你們看到人漂亮就覺得她聰明。如果她不是兇手，拿出證據給執行官不就好了嗎！】
【你是不是忘記了在身份牌沒有拿到之前，是需要自己探索，拿到身份牌才能串聯劇情。你傻的吧，她要能有確切的證據我們不早就知道她什麽身份，還在這裏吵？】
她的確還沒有拿到身份牌。
看彈幕，大概是得走到關鍵劇情的時候才能拿到了。
但明明那個進度條已經在她完成第二個支線任務時已經超過了一半，她仍舊沒有找到自己的身份牌。
在發現那些照片，以及自己要讓游世群懷疑自己的支線任務時，荒謬的念頭在她的腦海裏出現。
要麽她因為某些原因，成為兇手。
要麽兇手跟她有關，是沒什麽交集，也沒有作案動機的蘇遠城。
或許那些所謂跟“她”關系好的女生，也不是真的跟她關系好，而是為了接近蘇遠城。
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個想法，在她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就確定了下來。
她們都喜歡蘇遠城。
她們討好蘇昭月的原因，是因為她是對方的妹妹。
看到對方用那張跟哥哥一模一樣的臉，玩弄女孩子們的感情，甚至可能做一些違背道德與律法的事情，厭惡感湧了上來。
她討厭這個游戲。
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有正義感的執行官，以他的身份和從小受到的教育，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支線任務的真正目的不是讓游世群懷疑她，而是引導游世群懷疑她，進行更深的調查，直至查到背後的蘇遠城。
她藏起這些特地挑出來的照片，想找合適的時機，“不經意”透露給一直緊盯自己的游世群。
以他的性子會自己去查，避開她為了洗白自己，蛇蠍心腸嫁禍自己哥哥的嫌疑。
她知道，要是自己主動挑釁，對方一定會沈不住氣，再次行動。
送牛奶只是她尋找突破口的一個契機。
不偏不倚，碰到了王建業意外的事情。
恰恰幫了她一把。
看到屍體的那一刻，蘇昭月意識到，自己可以利用。
送牛奶的行徑讓本就對她有偏見的游世群更加懷疑，她一步步挑釁，點出一直被盯著的自己沒有作案時間。
即使她真的是為了幫助王瑤擺脫痛苦，那偽造王建業失足的事情，必定還會有第三個人。
第三個，跟她，跟王瑤同樣有關系的人。
只要游世群不蠢，就應該會聯想到這段時間一直跟她們相處，以及同樣在現場的蘇遠城。
哪怕他是個蠢貨也不打緊。
再不也會讓對方懷疑王建業的死亡跟自己有關系，為了找到證據，蘇家還會再被搜查一遍。
那些照片，會將游世群把失蹤案也跟蘇遠城掛鉤。
她的目的依舊能夠達成。
只是時間快慢而已。
再次看到這些眼熟不過的照片，蘇昭月早就可以輕易克制住自己的憤怒。
不管游世群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還是依舊懷疑她，但留下自己，起碼暫時不會讓蘇遠城關註自己。
她還是安全的。
她的態度越淡然，他們兄妹越可惡，游世群想要盡早將她繩之以法的心就更加迫切。
早點找到關鍵證據，推動游戲進程，她也能早點拿到自己的身份牌，了解這個故事的所有劇情。
游世群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按照她的想法走，即使用各種手段，企圖壓低她的心理防線，逼迫她露出馬腳，少女也始終只是淡淡說自己不插手哥哥跟閨蜜之間的感情問題。
“已經是第二具屍體了！”
對於油鹽不進的蘇昭月，沒有更確切證據的游世群把新拍的照片拍在桌面上，咬牙切齒：
“看看這具屍體，死狀跟梁青很像，她很有可能就是你失蹤的朋友之一！”
“如果驗出屍體是李明珠的話，那她就是第一受害者，剩下兩個女孩也是這樣的下場！”
放在桌下膝蓋的手指動了動，蘇昭月瞥了一眼照片，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早在發現梁青屍體的時候，就應該有這樣的打算了，不是嗎？”
“那是你的朋友！”
“那她們為了什麽跟我做朋友呢？”
“哐啷”一聲，游世群因為起身大幅度的動作帶倒了椅子，他的上半身靠過去，抓著那幾張照片。
不同角度的，醜陋、腐敗的屍體，一張張在蘇昭月的眼前刷過：
“這都是人命，她們都跟你一樣的年紀！”
“你看看她們，明明可以跟你一樣上學，即將奔赴更美好的未來，卻以這種姿態和模樣死在如花的年紀！”
咚——
比剛剛更大的聲音響起，桌面上那些暧昧的照片全被蘇昭月掃在地上，她握緊的雙拳砸在桌面上，目光盯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比自己更要高大的男人：
“如果你為她們抱不平，請你拿出實質的證據。執行官不是一個意氣用事，只憑情緒上頭就能坐穩的職業。”
在看到少女泛紅的眼眶時，游世群一楞。
但在聽到門被打開，外面人沖進來的聲響，他明白了。
她是故意的。
故意以弱者的勝利姿態，看他怎麽被誤解的狼狽。
“你是故意的。”男人怒目瞪著眼前被人護著的少女。
“長官！你失態了！”
看著眼前紅著眼眶的美麗少女，女執行官看著眼前被攔著的上司，也忍不住冷聲：
“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情緒，那我只能越級報告處長，請他來約束你的行為了。”
見自己搬出處長有用，她使了個眼色，示意攔住游世群的同事一起把人拉出去。
“害，頭，人家一小姑娘，你別跟人家置氣啊。”
“就是就是，可能也是無心之舉，說錯了什麽話，你大人家多少歲，擔待點唄。”
如果一開始是為了自己能夠在這個游戲裏勝利，在見到確切的死亡，失蹤少女的屍體，以及有蘇昭月可恨的發言與態度，有種難以言喻的憤怒充斥在游世群的胸膛。
幾個男人差點沒拉住他。
“你要的證據，我遲早會找到。”
“別說了別說了，頭，我們出去消消氣。”
“長官，別喊了，待會處長都被你喊來了。”
幾人半拉半拽的，終於把人給拉出去。
換了兩個執行官做筆錄，蘇昭月顯然配合很多。並沒費多大工夫，就已經弄清楚照片的情況，確認她一開始並不知情，照片是有人塞給她後，簡單的問話停留在這裏。
等人收拾差不多的時候，她跟在後面，輕輕地拉了拉一開始護著自己的執行官，小聲道：“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告訴那個長官的上司。”
“我只是覺得他對我有很深的偏見，賭氣說出那些話。”
“那些照片肯定不是真的，就是有人汙蔑我哥哥。”
“你別怕，我們會查清的。”女人摸了摸她的頭，溫柔道：“你回去好好休息，折騰一天也該累了，不要想太多。”
“好。”
蘇昭月在外頭碰到了黎厭，大概是在等她。
蘇遠城送王瑤還沒回來，她沒有看到對方的身影。
“你哭了？”黎厭瞧見她泛紅的眼眶，好奇問：“他們欺負你了？”
“也還好？”蘇昭月想了想：“至少沒有鬧出氣死執行官這樣的大事。”
那可真是個楞頭青，如果不是玩家的話，蘇昭月會懷疑他是不是走後門坐上這個位置的。
太像個新人了。
不過楞頭青也有楞頭青的好處，至少她這點小九九，對方沒能看出來。
比較棘手的就是做筆錄時的相機，好在游世群沒等第二個人來就開始問她，她倒是可以往不喜歡對方的由頭上推。
只是她的處理方式還不夠成熟。
蘇昭月清楚，她這一步有風險，留下了太多的破綻。
“你就這麽信任他，將希望寄托在這些沒有用過的家夥身上？”
黎厭有些不解。
明明已經對兇手有頭緒，卻大費周章，把線索交給他們。
“執行官很厲害的，游世群可能是玩家或者走後門，凡事皆有例外。”
想到自己哥哥，蘇昭月忍不住小聲嘀咕反駁。
“他們總歸人力資源充足，只要給他們起個頭，順著這個思路查下去，他們會查得很快；而且事發了，他們總歸要比什麽都沒有的我們安全吧。”蘇昭月解釋道。
她打量著黎厭，突然瞇起眼睛：“你不也是，哪裏是什麽信任我。”
當時的黎厭為了讓自己相信她，直接透出自己的牌。
金芯疊起的白面上，在燈光下亮起暗藏的花紋，漂亮得詭異；另一邊是黑面，有著同樣藏起的花紋。
那是一張臥底牌。
擔心她會殺人滅口，少年極快道：“雖然臥底會隱藏在雙方陣營中破壞任務，但正因為有臥底牌，只要我選擇，我就可以扮作任何一方陣營玩家，且不受其影響。”
“你要是正方，那我就幫你去兇手陣營破壞；你要是兇手，那我去誤導正方玩家。”黎厭觀察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無論你是哪邊陣營，對我其實影響都不大。”
“要是你同樣也是臥底牌，那就更好了。”
臥底可以潛入其中一個陣營，幫另一方完成任務，不被發現的同時還不受懲罰影響。
對於兩邊陣營玩家來說，的確是個棘手，難怪游戲提示需要早點解決。
見她不說話，也沒有任何異動，黎厭才放下心來松了口氣：“臥底玩家在完成自己任務的同時必須破壞其中一方玩家的任務才算勝利。與其這樣，我不如早點找隊友完成任務。”
“當我認出你的時候，想著跟陌生人聯手幹脆跟你合作，起碼我們同桌那麽久，熟人知根知底，我對你又沒有威脅，起碼信得過。”
有理有據，也不完全是沒有任何目的。
在看到原房主平安無事地睡在雜物間裏，蘇昭月同意跟黎厭合作。
“你不一樣。”站在陽光下的黎厭沖她笑，看起來像一只天真乖巧的薩摩耶。
蘇昭月斂眉看清一色罵自己的彈幕，沒有回應對方。
*
經過熟悉的地方，那裏留下了一灘血跡。
作為“兇器”的廢舊自行車，早就已經被搬走了，只留下還未被撤走的警戒線，還有正在聊八卦的鄰居。
死人這麽大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開了。
有些人認出了王瑤，想在她面前裝裝好人，以及想吃明白瓜；正要上去的時候，她扯著蘇遠城的袖子，躲到了他的身後去。
這些人她都不認識，好不容易擺脫王建業，從安全處回來，緊繃的情緒在蘇遠城的車上時慢慢緩解下來，她現在只想回家好好躺一下，讓自己放松。
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不相幹人的身上。
她還沒有完成自己的主線任務，一點進展都沒有。
察覺到她的依賴，沒有任何的詢問，蘇遠城就已經擋在了她的面前，幫她擋去所有探究的視線。
可靠得像一座大山。
心裏有什麽情緒呼嘯而過。
王瑤沒有來得及抓到，只是隱隱覺得，她也不是進展都沒有。
起碼她知道，大家為什麽都喜歡蘇昭月。
或許……和蘇遠城。
手緊緊抓著對方後背的衣服，指腹忍不住輕撚那柔軟的布料，好似男人的溫度跟她指腹的溫度因此揉在一起。
大概跟蘇遠城的職業有關，他的身上總會有種香味。
不是記憶中男人常用的木質香，也不是王建業那種濃郁的酒精味；一種溫和、更偏向於少女那種青澀的甜味，靠近就能遮掩住這條巷子散發的惡臭味。
失去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處於正需要依靠的王瑤因為這小小的舉動，分外依賴對方。
一直這樣刻意保持著貼近，又不會觸碰驚擾對方的距離。
直至上了樓，站在門口，蘇遠城突然轉身，驚得王瑤下意識松開了手。
“到了，進去吧。”
“你不進去坐坐嗎？”王瑤小聲問：“我一個人有些害怕。”
“不了，月月還在安全處等我，我得去接她。”
迫切想要對方留下來陪自己的想法，在聽到蘇昭月的時候淡化了不少。
稍微理智下來的王瑤還是難掩失望地“哦”了一聲。
對方靜靜地站在她身後，仿佛要看到她進去才會安心離開。
這個念頭讓王瑤的心裏忍不住有些雀躍。
大概是有王建業這件事情，對方一躍成為除自己最重要的存在。
那個男人的死，好像把他們的命運完全牽扯在一起。
對方願意為了自己，做這樣危險的事情。
情竇初開的王瑤忽略了整件事情怪異的地方。
她故意將門鎖扭得很慢，一聲一聲的“噠”過後，門鎖還是沒扭開。
門內是一片狼藉還未清理的家，在這裏的那個晚上，蘇遠城說要她做個清清白白的女生；門外是她喜歡的人。
哪怕知道這是個游戲世界，即使知道對方只是個npc。
她戀戀不舍地關上門，正惋惜著，門還沒有來得及關上，對方突然叫住了她。
王瑤還以為對方反悔，要留下來，蘇遠城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黑色卡片。
整張漆黑的厚卡側邊金色分外明顯，在屋內亮光中隨著男人的動作，上面凸顯的花紋神秘又高貴。
有一角還沾著不知道誰的血跡。
“昨天我離開的時候，在王建業身下找到的。”
也就是王建業徹底死亡的時候？
王瑤的心裏翻湧起不好的預感，她想到之前機械音提醒過的“身份牌”。
至今她都沒有找到，卻在王建業死後，她在蘇遠城的手中看到一張類似於卡牌的卡片。
突然的，她覺得蘇遠城站在略顯昏暗的樓道中，那抹熟悉的微笑，讓她覺得莫名可怖。
心裏突起的警鈴，像是有聲音不斷地告誡她不要去拿。
“瑤瑤？”
男人的聲音裏帶著疑惑，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麽楞在原地裏良久。手腕動了動，他擡手將手中的黑色卡片在王瑤的面前晃了晃：“如果不是你的東西，那我就扔了哦~”
他溫潤的尾音似有似無地拖長。
如同魂回的王瑤連忙上前搶過那張卡，楞在原地的一瞬間，原本少女羞怯的眼尾慢慢暈紅，呆楞地看著自己身前男人。
“怎麽了嗎？”
蘇遠城不明白她突然的變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額頭：“是還在想那件事情嗎？”
“不用怕，你的噩夢要過去了。”他微笑道。
英俊的熟悉面孔陡然在面前放大，王瑤下意識後撤一步，躲開了對方的觸摸。
男人沒有任何反應，直接將尷尬滯空的手放下，還微笑關切地對她說安慰的話。
血色盡數在她臉上逐漸褪去，她蒼白著臉讓他趕緊去接蘇昭月。等他退出門框後，沒有反絲毫的猶豫就幹脆利落地關門。
只留下聲音在樓道間回蕩。
看著關著的鐵門，被突然拒之門外的蘇遠城也不惱，嘴角含著的笑意沒有減淡半分。
他沒有說什麽，只是默默離開。
關門後的王瑤輕聲輕腳地貼在門上，聽到屋外響起的腳步聲漸遠，她才洩力般倒坐在地上。
屬於她的那張黑色身份牌，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厚實堅硬的圓角，因為她過於用力，咯著她的掌心有些泛疼。
身份牌到手的那一刻，不屬於她的一段記憶悉數出現在她的腦中。
溫柔關心，像後面一樣幫她趕走霸淩者的“蘇昭月”；冷嘲熱諷，處處看不起她、暗地裏針對她的閨蜜；以及她總會偷偷地關註的蘇遠城。
因為不討喜的性格，還有殘缺家庭的暴力，一直被喊背後靈，受孤立欺負的“王瑤”，在一次中受到了恩惠，從此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一開始對於她的出現，其餘的五個人也只是不喜歡，沒有到憎惡“她”的地步。
記憶中的“蘇昭月”也跟現在的一樣，是個老好人。
不在乎什麽，總是無條件地幫助“她”。
“王瑤”也一直很珍惜這段友誼，哪怕另外五個人都不喜歡自己，至少她們不會欺負自己，還有個真正對自己好的朋友。
這份平靜，從“她”認識蘇遠城的時候，就開始被打破了。
男人好像很擅長觀察，誰要是有小情緒，他總會第一時間註意到；他會註意到每個人的喜好，在對方需要安慰的時候，用獨有又特別的驚喜哄對方開心。
同時，他好像對世界上所有東西都了如指掌，每次都能在對方迷茫又渴求的目光中侃侃而談。
在聊起他最愛的香時，他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整個人都在發光。
連帶著，“她”的情緒也被牽扯，也會去跟隨他娓娓道來的聲音，去探索香氣的世界。
比起蘇昭月，她們更喜歡蘇遠城。
那種想要獨占，成為他的特別的那種喜歡。
誰都無法抗拒他迷蒙深情的眼裏，映著自己的影子，好像他的世界裏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不能，自己也不能。
“王瑤”可憐悲情的身世成為吸引蘇遠城註意的手段，“她”總會利用自己那些恐怖的傷口，引起男人的憐惜。
偶爾蘇遠城也會幫她上藥，處理傷口。
“王瑤”總會悄悄靠近，在酒精藥水和各種香水混雜的香味中，努力去嗅蘇遠城一個人的味道。
這樣的情況也會被別人撞見。
她們覺得她們之間的平衡被打破，她們認為這樣醜陋的“她”沒有任何資格去覬覦蘇遠城。
醜小鴨變白天鵝只存在於故事中。她們不敢做得過分，怕被蘇家兄妹會發現；但她們找到機會會冷嘲熱諷，用譏諷的言語刺“她”，見“她”被欺負也不再幫忙，冷眼旁觀。
“王瑤”並不在意。
“她”在意的只有蘇家兄妹兩個人。如果這樣的自己能夠獲得他們的憐憫、關註，“她”願意永遠保持這個樣子。
“她”以弱小的姿態在明面上博取他們的關懷，卻以更狂熱的姿態，悄悄地關註蘇遠城。
看著他拿著小蛋糕去哄另一個女孩，說是她最喜歡的藍莓口味。
看著他指腹摩挲著戀戀不舍的女孩的臉頰，說“沒關系，我會一直註視著你”。
看著他拿自己的外套系在對方的腰間，遞去便利店買來的暖寶寶。
……
他偶爾也會發現在暗處的“她”，露出熟悉溫柔的笑容，絲毫沒有被抓包的慌亂。
那時的“她”，她們，都知道，只是在青春期無人幫助的脆弱時候，總認為他只是性格這樣，對任何一個占據“妹妹的好朋友”這樣的人都很好。
有了念想，就會開始有更進一步的貪念。
每個人都想成為獨一無二。
她們都會在私底下跟蘇遠城單獨相處的時候問怎樣才能讓他只在意自己。
那時的蘇遠城是怎麽回答的呢？
他說自己只在乎兩樣：
一樣是蘇昭月。
一樣是他的香水。
他永遠都會這麽說，然後需要他在乎的人，不見了一個又一個。
最後只剩下“她”和藺玲玲。
即使王瑤沒有更關鍵的記憶，看到這裏，發現這些人跟蘇昭月關系好的秘密，她隱隱猜出，這些人的失蹤與死亡真正跟誰有關。
甚至她有個奇怪又荒謬的想法。
他每次的關心都恰到好處，“王瑤”對他的死心塌地，以及他發現“王瑤”的存在卻從來沒有找過“她”的麻煩……
還有王建業，和自己也沒有按捺住的心。
那些好，真的不是特意嗎？
甚至她一開始覺得有些甜蜜的那句“你依舊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現在回想也後怕不已。
這張卡片，是蘇遠城發現的。
他知道“王瑤”對自己死心塌地，即使察覺到什麽也不會說；那自己呢？他是不是一早就已經發現內裏早就換了一個人。
所以一開始的示好，到現在的局面。
王瑤渾身冰冷。
哪怕意識到，自己可能從一開始就掉進對方的陷阱，在她第一時間選擇去求助蘇遠城，選擇相信他，把王建業交給他處理，自己就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
她有把柄在蘇遠城的手上。
而早在黑色卡片交到她手中，那段記憶讓她意識到這份親昵的“姐妹情”之下的暗湧，她的主線任務已經變了。
“恭喜您觸發身份牌，發現‘五人的秘密’。”
“您已成為蘇遠城的狂熱信徒。無論何時，您都不會讓他的人生沾上任何的汙點。”
“已為您更換主線任務：‘他的替身’。”
或許早在她選擇警惕蘇昭月，不相信她，拒絕她好意的時候起，就沒有回頭路了。
那蘇昭月呢？
她也是玩家！
如果蘇遠城真的是兇手的話，要是發現蘇昭月不再是自己最珍貴的妹妹，而是個不知道哪來的玩家，她一定會死的！
自己跟蘇遠城已經綁在一起，是兇手陣營；只要自己幫助他，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可自己不知道蘇昭月的身份牌。
如果她也是兇手陣營就好了，只要不暴露玩家的身份就可以活到最後；但她是另一方陣營或者臥底的話，那自己應該怎麽辦……
“想什麽呢？”
突如其來的一拍嚇得王瑤一跳，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
身體劇烈的反應把藺玲玲也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王瑤，你想什麽呢，反應這麽大？”
王建業不是什麽好父親，死的也不光彩，於是那天的事情除了蘇昭月以及剛巧發現屍體撞上的黎厭，學校裏就沒有別人清楚內情。
心臟還因為驚嚇不停地砰砰直跳，王瑤咽了咽口水，目光驚魂未定：“沒什麽。”
對啊，還有藺玲玲。
現在第二具屍體都出現了，剩下兩個失蹤的人恐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現在她是兇手陣營，暫時不用擔心自己會死。
那就只剩下藺玲玲了。
她會跟前四個女生一樣嗎？
那四個人因為瘋狂癡迷蘇遠城，才會給對方下手的機會。
但現在的藺玲玲她看起來還很正常，如果自己想法子給對方提個醒，只要她腦子足夠清醒，就不會被輕易哄騙，那蘇遠城就沒有機會了。
只要蘇遠城不再犯案，自己幫他隱瞞前四個的事情，這樣自己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吧……
王瑤思緒很亂，短時間內她很難讓自己冷靜下來，滿腦子都是自己怎麽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不把蘇昭月跟藺玲玲拖下水，忽略了藺玲玲與記憶不相符的異常。
又或者說，潛意識中她選擇性忽略。
王建業對她有實質性的傷害，在一次次絕望中她犯了大錯。
藺玲玲和蘇昭月她們不同，她們並沒有做什麽壞事。
王瑤有些搖擺。
她做不了對王建業那樣狠心，也無法為了別人選擇放棄自己的性命。
“她最近總做噩夢，你就別嚇她了。”跟在後頭的蘇昭月替她解圍。
看到蘇昭月，王瑤有說不出的心虛。
察覺到她的視線，蘇昭月側著頭，跟先前的蘇遠城一樣的反應，伸手觸摸她的額頭：“怎麽了？是不舒服嗎？”
對方手的溫度比她額頭的溫度還要高。
溫熱的觸感更是讓她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愧疚感。
拿到身份牌的王瑤已經開始下意識疏離蘇遠城，可男人看向自己眼中的星星點點，又會牽扯她所有的思緒。
害怕著一切，可忍不住去在意對方。
她又發呆了……
在想什麽呢？
那天蘇遠城把王瑤送回去之後，她就總是莫名的魂不守舍，每天都不知道在想什麽是事情。
蘇昭月猜測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秘密，解鎖新的任務。
或許不是什麽好任務，否則她也不會這麽糾結。
她每次看到自己跟藺玲玲欲言又止的模樣，會讓她猜測王瑤應該是找到自己的身份牌，清楚自己的陣營了。
會是繼黎厭後的第二張身份牌嗎？
她不確定。
倒是這些無聊的觀眾每天都給她派發“任務”，今天說她一定要對藺玲玲下手了；明天說她要把王瑤她們一網打盡；後天要……就差沒說她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
看來她的惡女形象已經是深入人心了。
但她只是笑一笑，這些人的想象力能不能不要太過豐富。
因為她的“提醒”，游世群也如願按照蘇遠城這條線走下去。
只是可惜，他心心念念能夠在郊區找到香水工廠出了偏差。
工廠的確在郊區，只不過在城南；而第二具屍體是在城北。
經過多方檢測，最終確定第二具屍體是李明珠。打破了眾人對還能找到活著的失蹤少女的希冀。
當時游世群為了亂她心神時說的話，一語成讖。
更令人唏噓的是，發現屍體的地方，離老人住處只有一百米遠。
李明珠姥姥生前心心念念要找到自己疼愛的外孫女，死後出現在她生前的住處附近。
以同樣的死亡狀態。
或許是上一次被訓過，又或許是那句似賭氣對她許下“一定會找到證據”的承諾，即使到這個地步，游世群竟然能沈下氣來，沒有再找她，也沒有驚擾蘇遠城。
這些她都是從黎厭口中得知。
他作為屍體發現者，以及死者同學這一層身份，他要想打聽，也輕而易舉。
蘇昭月不排除游世群想借別人之口告訴她。
蘇遠城不像個粗心的人，她很好奇黎厭究竟是怎麽找到那兩具失蹤已久的屍體，對方卻一臉茫然：
“大概是因為我比較走運吧。”
走什麽運？黴運嗎？
誰家走運碰屍體的。
蘇昭月也沒指望自己能從對方的嘴裏聽到句實話。
即使他拿了張臥底牌跟她表明立場，從對方精準找到持有照片主人，且限制對方人身自由，以及非、法占據他人住房的行為，她就註定無法完全信任。
但他是把趁手的工具，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麽。
“如果你再走運，發現第三具屍體就好了。”蘇昭月似有似無地感慨道。
黎厭：“那我去拜拜，萬一呢。”
接連兩具屍體的出現，剩下兩具不知所蹤的屍體會成為關鍵。
連續發現屍體的黎厭成為一顆定時炸彈，要是身為執行官的游世群再不小心暴露行蹤意圖，那兇手還會坐得住嗎？
哪怕是兇手坐得住，那兇手陣營的人呢？
如果他被逮捕了，他們的游戲還有什麽繼續的必要呢？
游戲官方總會給對方頒布利於兇手的任務，把游戲延長推向高、潮。
“王瑤，最近這麽多事，你一個人在家總歸不安全的。”蘇昭月關切道：“要不你來我家住吧，起碼我跟我哥能照顧你。”
如果暫時沒有合適的機會。
那她幫忙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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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業死亡剛把蘇遠城推到他的視線中, 在他隱隱有頭緒的時候，失蹤四名中的第二具屍體出現了。
無意識的，游世群看向蘇遠城。
企圖在對方的臉上找到一絲異樣。
可惜, 他還是一無所獲。
就像是他跟蹤蘇昭月那樣。
當然, 在王建業死亡之前，他還為此暗暗得意，認為自己找對了方向，以至於沒有第五名受害者出現。
現實給他當頭一棒。
黎厭看到熟人的面孔時，面上的訝異不像偽裝：“蘇大哥，你們怎麽都在這裏。”
蘇昭月擡頭看了一眼，眸裏看不出什麽神情；王瑤依舊是低頭, 讓人捉摸不透。跟在游世群身後的蘇遠城笑得親和，倒像是跟他聊家常：“黎厭, 你又做好事啦？”
他面色不改：“碰巧罷了。”
這個碰巧, 未免有些太掐著時候了。
游世群的目光在蘇遠城跟黎厭兩個人之間來回，直至回來的同事跟他報告。
屍體是在郊區找到的, 死狀跟梁青的幾乎一樣。
黎厭的爺爺家那片屬於老城區, 平時住的大多都是老人，比藺玲玲家還要偏一點。
再往外一點，就屬於郊區地帶，是鎮上工廠的第一選擇。
李明珠的姥姥生前也住在那裏。
游世群想到什麽，在對方的耳邊低聲叮囑, 轉身直接放了蘇昭月等人：“你們先回去吧，關於王建業的死亡暫無異議，若後續有情況我們會再詢問的。”
怎麽會無異議, 不過是游世群知道，他自己暫時找不到他們的錯處罷了。
正要走時, 游世群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又反悔，把蘇昭月留了下來。
只是這次的借口，是失蹤案。
蘇昭月讓蘇遠城先把看起來狀態並不是很好的王瑤送回去，自己又坐回原來的位置。
看到姍姍來遲的對方打趣道：“游長官，有什麽問題你不妨一次性跟我說清楚，這來來回回也怪麻煩的。”
“我可不想今晚再留宿安全處裏。”
昨晚從發現王建業的屍體，到搜尋信息，確認死於意外，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她們是在安全處過夜的。
“不用跟我嬉皮笑臉的，蘇昭月。”游世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她們死亡的時候，你正好有不在場的證明，如同這次的王建業。”
蘇昭月笑道：“王建業的死不是意外嗎？游長官是又有什麽奇思妙想，我洗耳恭聽。”
這次對方並沒有被她激怒，而是把手中剛得到的新東西推了過去：“關於梁青的死亡，我們的確在你身上找不到破綻。只是，這個呢？”
“這是我們去你家再次搜查的時候，在你房間裏找到的。”
“我記得，上一次在你家，我們並沒有搜出這些照片。”游世群對這點也持有疑惑態度。
不過轉念想，也可能是蘇昭月得到後，並沒有來得及銷毀。
然後出現王建業的意外死亡，導致他們再重新在蘇家搜尋，找到新的突破口。
照片中蘇遠城都跟少女們有著親密接觸。
角度看起來像是遠處偷拍，有幾張照片裏不同的少女都露出相似的羞澀表情。
“你們是想說跟我的哥哥有關嗎？”蘇昭月的臉上沒有驚訝和慌亂，對於親哥與自己的閨蜜們都有親密關系，她仿若早就知曉：
“這些證據也證明不了什麽吧？頂多就只能說我哥是個玩弄女生感情的渣男而已。”
“現在玩感情也有罪了嗎？”蘇昭月問：“那你們剛剛應該是留我哥才對，留我做什麽？”
“不會是你在我哥那裏吃虧，覺得大的不好解決，選擇小的作為突破口吧？”蘇昭月一字一句，明媚好看的笑容也顯得是那樣可憎。
【我靠，氣死我了，這張漂亮的嘴巴怎麽能說出這麽惡毒的話！】
【我就說蘇昭月是惡女吧，她跟這些女生失蹤肯定脫不了幹系！現在看來肯定是跟她哥哥一起，兩兄妹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一丘之貉，鎖死全都進牢裏吧！】
【這些照片我沒記錯的話是黎厭自曝身份的時候給她的吧，明明是定時炸彈卻沒有第一時間銷毀，你們難道沒有懷疑什麽嗎？】
【你不會想說她是無辜的吧？能說出這樣話的會是什麽好人？看到別人漂亮你就可勁洗吧！】
【……我覺得吧，如果她真是兇手牌的話，上次為什麽故意挑釁執行官，讓自己被懷疑？上次我就覺得有隱情了……】
【說不定她又壞又蠢呢，只有你們看到人漂亮就覺得她聰明。如果她不是兇手，拿出證據給執行官不就好了嗎！】
【你是不是忘記了在身份牌沒有拿到之前，是需要自己探索，拿到身份牌才能串聯劇情。你傻的吧，她要能有確切的證據我們不早就知道她什麽身份，還在這裏吵？】
她的確還沒有拿到身份牌。
看彈幕，大概是得走到關鍵劇情的時候才能拿到了。
但明明那個進度條已經在她完成第二個支線任務時已經超過了一半，她仍舊沒有找到自己的身份牌。
在發現那些照片，以及自己要讓游世群懷疑自己的支線任務時，荒謬的念頭在她的腦海裏出現。
要麽她因為某些原因，成為兇手。
要麽兇手跟她有關，是沒什麽交集，也沒有作案動機的蘇遠城。
或許那些所謂跟“她”關系好的女生，也不是真的跟她關系好，而是為了接近蘇遠城。
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個想法，在她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就確定了下來。
她們都喜歡蘇遠城。
她們討好蘇昭月的原因，是因為她是對方的妹妹。
看到對方用那張跟哥哥一模一樣的臉，玩弄女孩子們的感情，甚至可能做一些違背道德與律法的事情，厭惡感湧了上來。
她討厭這個游戲。
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有正義感的執行官，以他的身份和從小受到的教育，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支線任務的真正目的不是讓游世群懷疑她，而是引導游世群懷疑她，進行更深的調查，直至查到背後的蘇遠城。
她藏起這些特地挑出來的照片，想找合適的時機，“不經意”透露給一直緊盯自己的游世群。
以他的性子會自己去查，避開她為了洗白自己，蛇蠍心腸嫁禍自己哥哥的嫌疑。
她知道，要是自己主動挑釁，對方一定會沈不住氣，再次行動。
送牛奶只是她尋找突破口的一個契機。
不偏不倚，碰到了王建業意外的事情。
恰恰幫了她一把。
看到屍體的那一刻，蘇昭月意識到，自己可以利用。
送牛奶的行徑讓本就對她有偏見的游世群更加懷疑，她一步步挑釁，點出一直被盯著的自己沒有作案時間。
即使她真的是為了幫助王瑤擺脫痛苦，那偽造王建業失足的事情，必定還會有第三個人。
第三個，跟她，跟王瑤同樣有關系的人。
只要游世群不蠢，就應該會聯想到這段時間一直跟她們相處，以及同樣在現場的蘇遠城。
哪怕他是個蠢貨也不打緊。
再不也會讓對方懷疑王建業的死亡跟自己有關系，為了找到證據，蘇家還會再被搜查一遍。
那些照片，會將游世群把失蹤案也跟蘇遠城掛鉤。
她的目的依舊能夠達成。
只是時間快慢而已。
再次看到這些眼熟不過的照片，蘇昭月早就可以輕易克制住自己的憤怒。
不管游世群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還是依舊懷疑她，但留下自己，起碼暫時不會讓蘇遠城關註自己。
她還是安全的。
她的態度越淡然，他們兄妹越可惡，游世群想要盡早將她繩之以法的心就更加迫切。
早點找到關鍵證據，推動游戲進程，她也能早點拿到自己的身份牌，了解這個故事的所有劇情。
游世群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按照她的想法走，即使用各種手段，企圖壓低她的心理防線，逼迫她露出馬腳，少女也始終只是淡淡說自己不插手哥哥跟閨蜜之間的感情問題。
“已經是第二具屍體了！”
對於油鹽不進的蘇昭月，沒有更確切證據的游世群把新拍的照片拍在桌面上，咬牙切齒：
“看看這具屍體，死狀跟梁青很像，她很有可能就是你失蹤的朋友之一！”
“如果驗出屍體是李明珠的話，那她就是第一受害者，剩下兩個女孩也是這樣的下場！”
放在桌下膝蓋的手指動了動，蘇昭月瞥了一眼照片，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早在發現梁青屍體的時候，就應該有這樣的打算了，不是嗎？”
“那是你的朋友！”
“那她們為了什麽跟我做朋友呢？”
“哐啷”一聲，游世群因為起身大幅度的動作帶倒了椅子，他的上半身靠過去，抓著那幾張照片。
不同角度的，醜陋、腐敗的屍體，一張張在蘇昭月的眼前刷過：
“這都是人命，她們都跟你一樣的年紀！”
“你看看她們，明明可以跟你一樣上學，即將奔赴更美好的未來，卻以這種姿態和模樣死在如花的年紀！”
咚——
比剛剛更大的聲音響起，桌面上那些暧昧的照片全被蘇昭月掃在地上，她握緊的雙拳砸在桌面上，目光盯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比自己更要高大的男人：
“如果你為她們抱不平，請你拿出實質的證據。執行官不是一個意氣用事，只憑情緒上頭就能坐穩的職業。”
在看到少女泛紅的眼眶時，游世群一楞。
但在聽到門被打開，外面人沖進來的聲響，他明白了。
她是故意的。
故意以弱者的勝利姿態，看他怎麽被誤解的狼狽。
“你是故意的。”男人怒目瞪著眼前被人護著的少女。
“長官！你失態了！”
看著眼前紅著眼眶的美麗少女，女執行官看著眼前被攔著的上司，也忍不住冷聲：
“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情緒，那我只能越級報告處長，請他來約束你的行為了。”
見自己搬出處長有用，她使了個眼色，示意攔住游世群的同事一起把人拉出去。
“害，頭，人家一小姑娘，你別跟人家置氣啊。”
“就是就是，可能也是無心之舉，說錯了什麽話，你大人家多少歲，擔待點唄。”
如果一開始是為了自己能夠在這個游戲裏勝利，在見到確切的死亡，失蹤少女的屍體，以及有蘇昭月可恨的發言與態度，有種難以言喻的憤怒充斥在游世群的胸膛。
幾個男人差點沒拉住他。
“你要的證據，我遲早會找到。”
“別說了別說了，頭，我們出去消消氣。”
“長官，別喊了，待會處長都被你喊來了。”
幾人半拉半拽的，終於把人給拉出去。
換了兩個執行官做筆錄，蘇昭月顯然配合很多。並沒費多大工夫，就已經弄清楚照片的情況，確認她一開始並不知情，照片是有人塞給她後，簡單的問話停留在這裏。
等人收拾差不多的時候，她跟在後面，輕輕地拉了拉一開始護著自己的執行官，小聲道：“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告訴那個長官的上司。”
“我只是覺得他對我有很深的偏見，賭氣說出那些話。”
“那些照片肯定不是真的，就是有人汙蔑我哥哥。”
“你別怕，我們會查清的。”女人摸了摸她的頭，溫柔道：“你回去好好休息，折騰一天也該累了，不要想太多。”
“好。”
蘇昭月在外頭碰到了黎厭，大概是在等她。
蘇遠城送王瑤還沒回來，她沒有看到對方的身影。
“你哭了？”黎厭瞧見她泛紅的眼眶，好奇問：“他們欺負你了？”
“也還好？”蘇昭月想了想：“至少沒有鬧出氣死執行官這樣的大事。”
那可真是個楞頭青，如果不是玩家的話，蘇昭月會懷疑他是不是走後門坐上這個位置的。
太像個新人了。
不過楞頭青也有楞頭青的好處，至少她這點小九九，對方沒能看出來。
比較棘手的就是做筆錄時的相機，好在游世群沒等第二個人來就開始問她，她倒是可以往不喜歡對方的由頭上推。
只是她的處理方式還不夠成熟。
蘇昭月清楚，她這一步有風險，留下了太多的破綻。
“你就這麽信任他，將希望寄托在這些沒有用過的家夥身上？”
黎厭有些不解。
明明已經對兇手有頭緒，卻大費周章，把線索交給他們。
“執行官很厲害的，游世群可能是玩家或者走後門，凡事皆有例外。”
想到自己哥哥，蘇昭月忍不住小聲嘀咕反駁。
“他們總歸人力資源充足，只要給他們起個頭，順著這個思路查下去，他們會查得很快；而且事發了，他們總歸要比什麽都沒有的我們安全吧。”蘇昭月解釋道。
她打量著黎厭，突然瞇起眼睛：“你不也是，哪裏是什麽信任我。”
當時的黎厭為了讓自己相信她，直接透出自己的牌。
金芯疊起的白面上，在燈光下亮起暗藏的花紋，漂亮得詭異；另一邊是黑面，有著同樣藏起的花紋。
那是一張臥底牌。
擔心她會殺人滅口，少年極快道：“雖然臥底會隱藏在雙方陣營中破壞任務，但正因為有臥底牌，只要我選擇，我就可以扮作任何一方陣營玩家，且不受其影響。”
“你要是正方，那我就幫你去兇手陣營破壞；你要是兇手，那我去誤導正方玩家。”黎厭觀察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無論你是哪邊陣營，對我其實影響都不大。”
“要是你同樣也是臥底牌，那就更好了。”
臥底可以潛入其中一個陣營，幫另一方完成任務，不被發現的同時還不受懲罰影響。
對於兩邊陣營玩家來說，的確是個棘手，難怪游戲提示需要早點解決。
見她不說話，也沒有任何異動，黎厭才放下心來松了口氣：“臥底玩家在完成自己任務的同時必須破壞其中一方玩家的任務才算勝利。與其這樣，我不如早點找隊友完成任務。”
“當我認出你的時候，想著跟陌生人聯手幹脆跟你合作，起碼我們同桌那麽久，熟人知根知底，我對你又沒有威脅，起碼信得過。”
有理有據，也不完全是沒有任何目的。
在看到原房主平安無事地睡在雜物間裏，蘇昭月同意跟黎厭合作。
“你不一樣。”站在陽光下的黎厭沖她笑，看起來像一只天真乖巧的薩摩耶。
蘇昭月斂眉看清一色罵自己的彈幕，沒有回應對方。
*
經過熟悉的地方，那裏留下了一灘血跡。
作為“兇器”的廢舊自行車，早就已經被搬走了，只留下還未被撤走的警戒線，還有正在聊八卦的鄰居。
死人這麽大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開了。
有些人認出了王瑤，想在她面前裝裝好人，以及想吃明白瓜；正要上去的時候，她扯著蘇遠城的袖子，躲到了他的身後去。
這些人她都不認識，好不容易擺脫王建業，從安全處回來，緊繃的情緒在蘇遠城的車上時慢慢緩解下來，她現在只想回家好好躺一下，讓自己放松。
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不相幹人的身上。
她還沒有完成自己的主線任務，一點進展都沒有。
察覺到她的依賴，沒有任何的詢問，蘇遠城就已經擋在了她的面前，幫她擋去所有探究的視線。
可靠得像一座大山。
心裏有什麽情緒呼嘯而過。
王瑤沒有來得及抓到，只是隱隱覺得，她也不是進展都沒有。
起碼她知道，大家為什麽都喜歡蘇昭月。
或許……和蘇遠城。
手緊緊抓著對方後背的衣服，指腹忍不住輕撚那柔軟的布料，好似男人的溫度跟她指腹的溫度因此揉在一起。
大概跟蘇遠城的職業有關，他的身上總會有種香味。
不是記憶中男人常用的木質香，也不是王建業那種濃郁的酒精味；一種溫和、更偏向於少女那種青澀的甜味，靠近就能遮掩住這條巷子散發的惡臭味。
失去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處於正需要依靠的王瑤因為這小小的舉動，分外依賴對方。
一直這樣刻意保持著貼近，又不會觸碰驚擾對方的距離。
直至上了樓，站在門口，蘇遠城突然轉身，驚得王瑤下意識松開了手。
“到了，進去吧。”
“你不進去坐坐嗎？”王瑤小聲問：“我一個人有些害怕。”
“不了，月月還在安全處等我，我得去接她。”
迫切想要對方留下來陪自己的想法，在聽到蘇昭月的時候淡化了不少。
稍微理智下來的王瑤還是難掩失望地“哦”了一聲。
對方靜靜地站在她身後，仿佛要看到她進去才會安心離開。
這個念頭讓王瑤的心裏忍不住有些雀躍。
大概是有王建業這件事情，對方一躍成為除自己最重要的存在。
那個男人的死，好像把他們的命運完全牽扯在一起。
對方願意為了自己，做這樣危險的事情。
情竇初開的王瑤忽略了整件事情怪異的地方。
她故意將門鎖扭得很慢，一聲一聲的“噠”過後，門鎖還是沒扭開。
門內是一片狼藉還未清理的家，在這裏的那個晚上，蘇遠城說要她做個清清白白的女生；門外是她喜歡的人。
哪怕知道這是個游戲世界，即使知道對方只是個npc。
她戀戀不舍地關上門，正惋惜著，門還沒有來得及關上，對方突然叫住了她。
王瑤還以為對方反悔，要留下來，蘇遠城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黑色卡片。
整張漆黑的厚卡側邊金色分外明顯，在屋內亮光中隨著男人的動作，上面凸顯的花紋神秘又高貴。
有一角還沾著不知道誰的血跡。
“昨天我離開的時候，在王建業身下找到的。”
也就是王建業徹底死亡的時候？
王瑤的心裏翻湧起不好的預感，她想到之前機械音提醒過的“身份牌”。
至今她都沒有找到，卻在王建業死後，她在蘇遠城的手中看到一張類似於卡牌的卡片。
突然的，她覺得蘇遠城站在略顯昏暗的樓道中，那抹熟悉的微笑，讓她覺得莫名可怖。
心裏突起的警鈴，像是有聲音不斷地告誡她不要去拿。
“瑤瑤？”
男人的聲音裏帶著疑惑，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麽楞在原地裏良久。手腕動了動，他擡手將手中的黑色卡片在王瑤的面前晃了晃：“如果不是你的東西，那我就扔了哦~”
他溫潤的尾音似有似無地拖長。
如同魂回的王瑤連忙上前搶過那張卡，楞在原地的一瞬間，原本少女羞怯的眼尾慢慢暈紅，呆楞地看著自己身前男人。
“怎麽了嗎？”
蘇遠城不明白她突然的變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額頭：“是還在想那件事情嗎？”
“不用怕，你的噩夢要過去了。”他微笑道。
英俊的熟悉面孔陡然在面前放大，王瑤下意識後撤一步，躲開了對方的觸摸。
男人沒有任何反應，直接將尷尬滯空的手放下，還微笑關切地對她說安慰的話。
血色盡數在她臉上逐漸褪去，她蒼白著臉讓他趕緊去接蘇昭月。等他退出門框後，沒有反絲毫的猶豫就幹脆利落地關門。
只留下聲音在樓道間回蕩。
看著關著的鐵門，被突然拒之門外的蘇遠城也不惱，嘴角含著的笑意沒有減淡半分。
他沒有說什麽，只是默默離開。
關門後的王瑤輕聲輕腳地貼在門上，聽到屋外響起的腳步聲漸遠，她才洩力般倒坐在地上。
屬於她的那張黑色身份牌，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厚實堅硬的圓角，因為她過於用力，咯著她的掌心有些泛疼。
身份牌到手的那一刻，不屬於她的一段記憶悉數出現在她的腦中。
溫柔關心，像後面一樣幫她趕走霸淩者的“蘇昭月”；冷嘲熱諷，處處看不起她、暗地裏針對她的閨蜜；以及她總會偷偷地關註的蘇遠城。
因為不討喜的性格，還有殘缺家庭的暴力，一直被喊背後靈，受孤立欺負的“王瑤”，在一次中受到了恩惠，從此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一開始對於她的出現，其餘的五個人也只是不喜歡，沒有到憎惡“她”的地步。
記憶中的“蘇昭月”也跟現在的一樣，是個老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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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瑤”也一直很珍惜這段友誼，哪怕另外五個人都不喜歡自己，至少她們不會欺負自己，還有個真正對自己好的朋友。
這份平靜，從“她”認識蘇遠城的時候，就開始被打破了。
男人好像很擅長觀察，誰要是有小情緒，他總會第一時間註意到；他會註意到每個人的喜好，在對方需要安慰的時候，用獨有又特別的驚喜哄對方開心。
同時，他好像對世界上所有東西都了如指掌，每次都能在對方迷茫又渴求的目光中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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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帶著，“她”的情緒也被牽扯，也會去跟隨他娓娓道來的聲音，去探索香氣的世界。
比起蘇昭月，她們更喜歡蘇遠城。
那種想要獨占，成為他的特別的那種喜歡。
誰都無法抗拒他迷蒙深情的眼裏，映著自己的影子，好像他的世界裏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不能，自己也不能。
“王瑤”可憐悲情的身世成為吸引蘇遠城註意的手段，“她”總會利用自己那些恐怖的傷口，引起男人的憐惜。
偶爾蘇遠城也會幫她上藥，處理傷口。
“王瑤”總會悄悄靠近，在酒精藥水和各種香水混雜的香味中，努力去嗅蘇遠城一個人的味道。
這樣的情況也會被別人撞見。
她們覺得她們之間的平衡被打破，她們認為這樣醜陋的“她”沒有任何資格去覬覦蘇遠城。
醜小鴨變白天鵝只存在於故事中。她們不敢做得過分，怕被蘇家兄妹會發現；但她們找到機會會冷嘲熱諷，用譏諷的言語刺“她”，見“她”被欺負也不再幫忙，冷眼旁觀。
“王瑤”並不在意。
“她”在意的只有蘇家兄妹兩個人。如果這樣的自己能夠獲得他們的憐憫、關註，“她”願意永遠保持這個樣子。
“她”以弱小的姿態在明面上博取他們的關懷，卻以更狂熱的姿態，悄悄地關註蘇遠城。
看著他拿著小蛋糕去哄另一個女孩，說是她最喜歡的藍莓口味。
看著他指腹摩挲著戀戀不舍的女孩的臉頰，說“沒關系，我會一直註視著你”。
看著他拿自己的外套系在對方的腰間，遞去便利店買來的暖寶寶。
……
他偶爾也會發現在暗處的“她”，露出熟悉溫柔的笑容，絲毫沒有被抓包的慌亂。
那時的“她”，她們，都知道，只是在青春期無人幫助的脆弱時候，總認為他只是性格這樣，對任何一個占據“妹妹的好朋友”這樣的人都很好。
有了念想，就會開始有更進一步的貪念。
每個人都想成為獨一無二。
她們都會在私底下跟蘇遠城單獨相處的時候問怎樣才能讓他只在意自己。
那時的蘇遠城是怎麽回答的呢？
他說自己只在乎兩樣：
一樣是蘇昭月。
一樣是他的香水。
他永遠都會這麽說，然後需要他在乎的人，不見了一個又一個。
最後只剩下“她”和藺玲玲。
即使王瑤沒有更關鍵的記憶，看到這裏，發現這些人跟蘇昭月關系好的秘密，她隱隱猜出，這些人的失蹤與死亡真正跟誰有關。
甚至她有個奇怪又荒謬的想法。
他每次的關心都恰到好處，“王瑤”對他的死心塌地，以及他發現“王瑤”的存在卻從來沒有找過“她”的麻煩……
還有王建業，和自己也沒有按捺住的心。
那些好，真的不是特意嗎？
甚至她一開始覺得有些甜蜜的那句“你依舊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現在回想也後怕不已。
這張卡片，是蘇遠城發現的。
他知道“王瑤”對自己死心塌地，即使察覺到什麽也不會說；那自己呢？他是不是一早就已經發現內裏早就換了一個人。
所以一開始的示好，到現在的局面。
王瑤渾身冰冷。
哪怕意識到，自己可能從一開始就掉進對方的陷阱，在她第一時間選擇去求助蘇遠城，選擇相信他，把王建業交給他處理，自己就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
她有把柄在蘇遠城的手上。
而早在黑色卡片交到她手中，那段記憶讓她意識到這份親昵的“姐妹情”之下的暗湧，她的主線任務已經變了。
“恭喜您觸發身份牌，發現‘五人的秘密’。”
“您已成為蘇遠城的狂熱信徒。無論何時，您都不會讓他的人生沾上任何的汙點。”
“已為您更換主線任務：‘他的替身’。”
或許早在她選擇警惕蘇昭月，不相信她，拒絕她好意的時候起，就沒有回頭路了。
那蘇昭月呢？
她也是玩家！
如果蘇遠城真的是兇手的話，要是發現蘇昭月不再是自己最珍貴的妹妹，而是個不知道哪來的玩家，她一定會死的！
自己跟蘇遠城已經綁在一起，是兇手陣營；只要自己幫助他，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可自己不知道蘇昭月的身份牌。
如果她也是兇手陣營就好了，只要不暴露玩家的身份就可以活到最後；但她是另一方陣營或者臥底的話，那自己應該怎麽辦……
“想什麽呢？”
突如其來的一拍嚇得王瑤一跳，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
身體劇烈的反應把藺玲玲也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王瑤，你想什麽呢，反應這麽大？”
王建業不是什麽好父親，死的也不光彩，於是那天的事情除了蘇昭月以及剛巧發現屍體撞上的黎厭，學校裏就沒有別人清楚內情。
心臟還因為驚嚇不停地砰砰直跳，王瑤咽了咽口水，目光驚魂未定：“沒什麽。”
對啊，還有藺玲玲。
現在第二具屍體都出現了，剩下兩個失蹤的人恐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現在她是兇手陣營，暫時不用擔心自己會死。
那就只剩下藺玲玲了。
她會跟前四個女生一樣嗎？
那四個人因為瘋狂癡迷蘇遠城，才會給對方下手的機會。
但現在的藺玲玲她看起來還很正常，如果自己想法子給對方提個醒，只要她腦子足夠清醒，就不會被輕易哄騙，那蘇遠城就沒有機會了。
只要蘇遠城不再犯案，自己幫他隱瞞前四個的事情，這樣自己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吧……
王瑤思緒很亂，短時間內她很難讓自己冷靜下來，滿腦子都是自己怎麽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不把蘇昭月跟藺玲玲拖下水，忽略了藺玲玲與記憶不相符的異常。
又或者說，潛意識中她選擇性忽略。
王建業對她有實質性的傷害，在一次次絕望中她犯了大錯。
藺玲玲和蘇昭月她們不同，她們並沒有做什麽壞事。
王瑤有些搖擺。
她做不了對王建業那樣狠心，也無法為了別人選擇放棄自己的性命。
“她最近總做噩夢，你就別嚇她了。”跟在後頭的蘇昭月替她解圍。
看到蘇昭月，王瑤有說不出的心虛。
察覺到她的視線，蘇昭月側著頭，跟先前的蘇遠城一樣的反應，伸手觸摸她的額頭：“怎麽了？是不舒服嗎？”
對方手的溫度比她額頭的溫度還要高。
溫熱的觸感更是讓她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愧疚感。
拿到身份牌的王瑤已經開始下意識疏離蘇遠城，可男人看向自己眼中的星星點點，又會牽扯她所有的思緒。
害怕著一切，可忍不住去在意對方。
她又發呆了……
在想什麽呢？
那天蘇遠城把王瑤送回去之後，她就總是莫名的魂不守舍，每天都不知道在想什麽是事情。
蘇昭月猜測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秘密，解鎖新的任務。
或許不是什麽好任務，否則她也不會這麽糾結。
她每次看到自己跟藺玲玲欲言又止的模樣，會讓她猜測王瑤應該是找到自己的身份牌，清楚自己的陣營了。
會是繼黎厭後的第二張身份牌嗎？
她不確定。
倒是這些無聊的觀眾每天都給她派發“任務”，今天說她一定要對藺玲玲下手了；明天說她要把王瑤她們一網打盡；後天要……就差沒說她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
看來她的惡女形象已經是深入人心了。
但她只是笑一笑，這些人的想象力能不能不要太過豐富。
因為她的“提醒”，游世群也如願按照蘇遠城這條線走下去。
只是可惜，他心心念念能夠在郊區找到香水工廠出了偏差。
工廠的確在郊區，只不過在城南；而第二具屍體是在城北。
經過多方檢測，最終確定第二具屍體是李明珠。打破了眾人對還能找到活著的失蹤少女的希冀。
當時游世群為了亂她心神時說的話，一語成讖。
更令人唏噓的是，發現屍體的地方，離老人住處只有一百米遠。
李明珠姥姥生前心心念念要找到自己疼愛的外孫女，死後出現在她生前的住處附近。
以同樣的死亡狀態。
或許是上一次被訓過，又或許是那句似賭氣對她許下“一定會找到證據”的承諾，即使到這個地步，游世群竟然能沈下氣來，沒有再找她，也沒有驚擾蘇遠城。
這些她都是從黎厭口中得知。
他作為屍體發現者，以及死者同學這一層身份，他要想打聽，也輕而易舉。
蘇昭月不排除游世群想借別人之口告訴她。
蘇遠城不像個粗心的人，她很好奇黎厭究竟是怎麽找到那兩具失蹤已久的屍體，對方卻一臉茫然：
“大概是因為我比較走運吧。”
走什麽運？黴運嗎？
誰家走運碰屍體的。
蘇昭月也沒指望自己能從對方的嘴裏聽到句實話。
即使他拿了張臥底牌跟她表明立場，從對方精準找到持有照片主人，且限制對方人身自由，以及非、法占據他人住房的行為，她就註定無法完全信任。
但他是把趁手的工具，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麽。
“如果你再走運，發現第三具屍體就好了。”蘇昭月似有似無地感慨道。
黎厭：“那我去拜拜，萬一呢。”
接連兩具屍體的出現，剩下兩具不知所蹤的屍體會成為關鍵。
連續發現屍體的黎厭成為一顆定時炸彈，要是身為執行官的游世群再不小心暴露行蹤意圖，那兇手還會坐得住嗎？
哪怕是兇手坐得住，那兇手陣營的人呢？
如果他被逮捕了，他們的游戲還有什麽繼續的必要呢？
游戲官方總會給對方頒布利於兇手的任務，把游戲延長推向高、潮。
“王瑤，最近這麽多事，你一個人在家總歸不安全的。”蘇昭月關切道：“要不你來我家住吧，起碼我跟我哥能照顧你。”
如果暫時沒有合適的機會。
那她幫忙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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