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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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要知道, 若無意外，那曼陀羅花極有可能就是蕭衍那怪病的源頭，但那兩味催清藥是怎麽回事？
趙拾夏的腦中忽然竄起一股莫名的邪火, 一時再也等不及, 擡步就去了蕭衍的書房。
然而等邁進門才發現, 那殿中卻有位官員, 正在跟蕭衍說話。
見她到來，兩人都是一楞，緊接著, 那位官員趕忙向她行了個禮, 道, “臣拜見王妃。”
見此情景, 趙拾夏也楞了楞，理智終於回歸。
——嘖, 剛才走得太快，都忘了問小順子, 這屋裏有沒有人了……
此時, 但見蕭衍一臉怔楞, 而那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官員也跟她行禮，她不禁有些尷尬，只好道, “這位大人免禮……我有點急事想找殿下，沒想到竟打擾二位了……要不你們先說，我再等等。”
說這便又要往外走，卻見蕭衍忙道, “無妨，其實本王剛與蘇大人說完要事。時候不早了, 蘇大人便先回去歇息吧。”
就見那位蘇大人應是，便退出了書房。
此時，殿中終於沒了外人，蕭衍忙看向趙拾夏道，“娘子是何時從宮裏回來的？我今早下朝回來，就聽說你進了宮，本想去找你，無奈一樁接一樁的要事。”
趙拾夏道，“我才回來沒多久。”
邊說邊悄悄用一雙眼眸審視他，想看看他面對她時可有什麽心虛之色。
卻見她話音落下，蕭衍又問她，“那可是宮中又出了什麽急事？”
此時，望著他那雙清澈的眼眸，趙拾夏不禁又有些疑惑——
看這樣子，似乎沒幹什麽虧心事？
但系統也不會弄錯……
她於是道，“不是宮中的，是我方才想到你的病，話說……你此前可用過什麽麻醉藥？”
“麻醉藥？”
卻見蕭衍凝眉道，“我不知麻醉藥是什麽？”
趙拾夏道，“就是曼陀羅花一類，又叫山茄。”
“曼陀羅花？”
就見蕭衍又凝眉想了想，道，“這東西是不是產自天竺？前兩日在貢品名錄裏似乎還看到過。”
趙拾夏點頭道，“不錯，的確是天竺那邊的，價格還挺貴。你當年受傷，軍醫給你處理傷口，會不會就用了此物？”
卻見蕭衍一笑道，“邊關行軍作戰那等艱苦，連糧草都時常供應不上，軍醫那裏也僅有能救命的藥罷了，怎麽會有那種貴重之物？”
趙拾夏意外道，“那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你都是硬撐的？”
卻見蕭衍又點頭道，“不只是我，營中所有人都一樣。”
話音落下，趙拾夏震驚了一陣，而後愈發奇怪起來。
不是治傷時用到的曼陀羅花，那又是什麽情況下用的？
對了，還沒看他用藥的日期？
她於是忙又瞅了眼系統的記錄，發現那日是六年前的八月十五。
中秋節？
她於是又問，“六年前的中秋節，你在哪裏？”
什麽？
這倒把蕭衍給問懵了，趕緊想了想，答道，“我在京城。”
是的，猶記得那年七月，西北戰事初歇，他的兄長著急召他回京，他只當京中出了什麽事，也立時著急趕回，卻發現兄長說只是想他，想趕在中秋佳節與他吃頓團圓飯罷了。
自小到大，兄長一向如此隨性，他雖無奈，卻也只好留在京中，陪著兄長吃了頓團圓飯。
正回憶著，卻聽趙拾夏又道，“你在京城？那就是沒有受傷？”
蕭衍點頭道，“受傷是在那以後。我那時是八月初趕回京城的，十五那夜，正在宮中參加宮宴。”
聞言趙拾夏又皺起了眉——
在那以後受的傷……那怎麽會中秋就吃了曼陀羅花這種致幻麻醉藥？
而且還有那兩種催，清藥。
……要知道，那淫羊藿與陽起石，可是功效極強的，她這個當獸醫的都知道。
思及此，胸中那股無名的邪火重又燃了起來，她於是又問蕭衍，“那，那夜宮宴上可發生過什麽？”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要老實交代，不能有所隱瞞！”
卻見蕭衍又是一笑，道，“這有什麽好隱瞞的？那夜我與先帝，安樂，大長公主等皇親一道，喝酒喝到一半，便又收到邊關戰報，說那黨項趁我們與匈戎歇戰期間突襲邊境，燒殺搶奪我十餘座城鎮。我便又立時趕回了西北。”
趙拾夏挑眉，“立時趕回的？連王府也沒回？”
就見那人堅定點頭，“沒錯，我是直接從宮中走的，連王府也沒回。”
趙拾夏，“……”
不由又悄悄琢磨起來，想他一個王爺，在宮中肯定不敢亂來……所以宮中這段時間，應該是沒事的吧？
她於是又問道，“那白天呢？”
卻見蕭衍想了想，道，“白日裏一直在府中，處理了些軍務t糧草之事，又休息了一會兒。”
趙拾夏道，“沒有幹別的？”
卻見那人沒有猶豫的搖頭，“沒有。”
趙拾夏有些不放心，試著來到他身邊，又將手搭在他肩上，同時悄悄開啟健康掃描，查看他的心跳。
口中又道，“你要說實話啊，這可關乎你的病情，好好說，我才有辦法給你治好。”
卻見蕭衍又笑道，“這有什麽好隱瞞的？”
說著還舉起右手道，“我發誓，如若蒙騙娘子，不如實相告，就天打雷劈！”
話音落下，趙拾夏立時查看監測報告，發現他的心跳並沒有變化。
說明不是在說謊。
可如此一來就更奇怪了，那系統的記錄又是怎麽回事？
正琢磨著，卻見那人順勢將她抱到了腿上，問道，“話說回來，娘子為什麽要問那天發生的事？那天有什麽特殊嗎？”
說著還親了她一口。
趙拾夏便道，“因為我的系統升了級，記載了你那天曾經服用了幾味藥，有致幻麻醉的曼陀羅花，還有催情用的淫羊藿，陽起石，我想知道具體情況。”
——既然試探無用，就直接說吧，看看他是何反應。
卻見話音落下，蕭衍立時一臉愕然道，“什麽？催，催清藥？”
“我吃了那個？我怎麽會吃那個？？？”
趙拾夏挑眉道，“是啊，我也想知道，你怎麽會吃那個。”
算一算，六年前，他也不過也才二十出頭，年紀輕輕的吃那個幹什麽？
卻見蕭衍又凝眉想了一陣，而後忽然道，“難道是宮宴？”
趙拾夏不明，“宮宴怎麽了？”
卻見蕭衍回憶道，“現在回想，那時喝的酒……味道似乎有些不對勁。”
趙拾夏一楞，忙道，“是有人給你下藥了？”
卻見蕭衍一臉無辜的看她，“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畢竟我好端端的為什麽會去碰那種東西？”
說的也是。
趙拾夏想了想，那時候有先帝在，後宮可亂了，沒準有人為了爭寵，要給給皇帝下藥來著，卻下到了他碗裏？
……不過無論如何，他應該是沒有說謊的。
既然不是他主觀犯罪，心裏可就舒服多了，她軟了眉眼，又問他道，“那你覺得味道不對之後呢？身體沒有什麽不對勁麽？”
——要知道那些藥的效力可都是十分強勁的。
卻見蕭衍回憶道，“那酒才喝了一半，邊關就來了戰報，我急忙上馬西行，走了一陣覺得酒意上來，腹中翻江倒海，就給嘔了出來。”
“嘔出來了？”
趙拾夏一楞。
又見他點頭道，“不錯，我還以為是馬車太過顛簸所致，畢竟從前甚少如此。”
趙拾夏想了想，又道，“那嘔完之後呢，可還有什麽不舒服嗎？”
蕭衍想了想道，“似乎還是有些頭暈。一直在車上撐到第二日才好了些。”
趙拾夏忙又問道，“沒有覺得身體麻木麽？”
蕭衍凝眉想了想，又道，“似乎有，但記不太清了，當時只著急趕路，接連幾日都在車上，人是顛簸的，無法細致分辨那些感覺。約莫十日便到了邊境。”
平素要走一個月的路程，只花了十日便趕到，可想而知身體的狀態如何了。
趙拾夏忙又問道，“那你可是緊接著就上了戰場，而後就受了傷？”
卻見蕭衍點頭，“不錯，那時大將樊良已經戰死，我只有親自上陣。雖說此前也不乏上陣，卻就是那次傷的最重。”
話音落下，卻見趙拾夏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催清藥起效慢，你才喝下去沒多久就吐了出來，所以身體上沒什麽反應，但那曼陀羅花是神經毒素，起效快，所以就導致了你麻木，你受傷，極有可能是這麻醉藥的問題。”
卻見蕭衍又問，“那為什麽會持續到現在？”
這個，趙拾夏也還有些不能確定，只能猜測道，“有兩種可能，一是當時的藥量比較大，一直殘留在你的身體裏；又或者可能是跟你受傷後用的一些藥物又產生了新的反應，導致毒素長期殘留體內吧。”
聞言，蕭衍也頷了頷首。
娘子說的應該沒錯。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他受傷之前，就覺得手腳不靈便，原以為是趕路疲勞導致，原來竟是因為哪些麻醉藥物？
卻聽趙拾夏又道，“話說回來，那下藥的到底是誰？就算是給先帝下的，但這一下那麽多量，就不怕先帝嗝屁？”
蕭衍，“……何謂‘嗝屁’？”
趙拾夏，“呃……就是駕崩的意思，我老家的方言，這個不重要了。想先帝的後宮都死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太後，還是瘋的，此事只怕查不出來。”
蕭衍卻道，“若果真是給先帝下的，宮宴那等場合，怎麽會輕易出差錯？”
這叫趙拾夏一楞，忙道，“你的意思，那些藥是專門下給你的？是誰要這麽幹？那晚宮宴可還有外人不成？”
——難道是哪家的貴女貪圖她夫君的美色，妄圖來個霸王硬上弓？？？
悄悄聽見的蕭衍，“……”
感謝娘子對他容貌的肯定，不過她應是猜錯了。
他道，“那晚沒有外人。”
話音落下，趙拾夏卻愈發不解，“那會是誰？總不會是哪個妃子吧？那那，先帝可還在呢，膽兒那麽大麽？”
卻見蕭衍搖頭道，“我也不知，但能在宮宴上下藥的，定然不是一般人。”
且也不知，對方向他下藥的目的是什麽？
——是要讓他在在宮中犯下錯事，以除掉他？
還是要借他除掉哪個嬪妃？
……
正思索之際，卻見趙拾夏又道了一聲，“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同你說，今日阿蕪跟我說了實情。”
蕭衍立時回神，哦了一聲，道，“她是如何說的？”
趙拾夏便道，“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說當初是一個叫梁長寬的乾明宮副總管將她從浣衣局領到了乾明宮，之後便一直在先帝的寢殿中當差，除過先帝近身的幾個宮人，並沒人見過她。”
說著又補充道，“對了，她說錢世忠曾見過她，那個錢世忠應該還沒死吧？”
蕭衍頷了頷首，道，“還沒死。前朝的事情還沒清算完，所以還一直留著他。如此看來，要去會會他了。”
趙拾夏點了點頭，又道，“阿蕪說，從八月初入乾明宮，一直到八月十七，先帝才寵幸她，不過，是事先先將她迷暈了的。”
“什麽？”
就見蕭衍一楞。
趙拾夏也無語道，“你沒聽錯，阿蕪說，先帝只寵幸過她那一次，而且事先將她迷暈了……也不知先帝這是什麽路子。”
真特麽變態！
蕭衍，“……”
好吧，這般行徑，他的兄長確實有些不正常。
他於是又問道，“而後呢？她後來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卻見趙拾夏道，“被發現有孕後，先帝就叫太後把阿蕪給領回了中宮，此後就一直把她關在密室裏，直到她生下陛下，就被太監下手勒死。但當時她沒有死，被丟到亂葬崗後，又有人救了她。”
“救她的是誰？”
蕭衍立時問道。
趙拾夏道，“她說是一個男子，但聽聲音不太像公公。她並不認得對方，只說那人救了她後，又給了她一筆銀子，叫她離開京城。但她舍不得陛下，便自毀容貌，在京城給人家做起了乳母，後來適逢宮中接連更換陛下的乳母，她便找機會進去了。”
話音落下，卻見蕭衍道，“救她的那個人，是關鍵。”
趙拾夏點頭道，“我也這麽覺得，這個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跑去亂葬崗救人，他一定知道阿蕪的身份。”
卻見蕭衍又道：“且宮外的人，也不可能知道這等絕密的事。”
“不錯。”
趙拾夏又點了點頭，而後又沈吟道，“可那是個男人，又不是公公……難道是侍衛？且不會是尋常侍衛，一定是禦前侍衛。因為只有禦前侍衛，才能接近先帝，才有可能知道那夜發生過什麽事。”
蕭衍頷首。
——他的娘子分析的不錯。
看來，要去找當年乾明宮禦前侍衛的當值記錄，看看那年那日是誰在當值。
正這麽想著，卻聽門外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啟稟殿下，中極殿大學士高闕求見。”
中極殿大學生正是負責今年春闈的首要大臣，這是來正事了。
趙拾夏立時道，“我先回去研究一下怎麽給你解毒，你忙吧。”
說著便要從他腿上下t來，哪曉得那人卻將他一拉，道，“不如將高學士再等等。”
說著，還似有若無的蹭了蹭她。
趙拾夏立時紅了臉，壓低聲道，“你怎麽這樣？”
……說這麽嚴肅的正事，他也能石，更起來？
哪曉得那人還在蹭她，又在她耳邊道，“畢竟一上午沒見了，想你。”
趙拾夏惱得錘他一下，道，“快辦正事吧，不然就跟先帝一樣了。”
說著立時從他腿上落地，理了理衣衫，趕忙往外走了。
只剩下蕭衍在原地尷尬。
卻也沒辦法，只好也理了理衣袍，對外頭吩咐道，“請高學士進。”
……
~~
留著蕭衍在前院處理政事，回了後院的趙拾夏繼續查看蕭衍的健康檔案。
——只要其檔案裏再沒有其他可疑之物的記錄，問題就確定在那曼陀羅花之上了。
如此她便只要研究怎麽給他解毒就好了。
眼看一連又查看過前十年的記錄，再未發現什麽可疑藥物，如此她便確定那曼陀羅花便是罪魁禍首，隨即開始搜索解毒之法。
哪知搜了一陣就發現，一如前幾日一樣，系統又給她顯示出了空白頁面，還友情提示她，【更多功能，敬待升級。】
趙拾夏，“……”
這怎麽還跟驢拉磨似的，一套又一套的。
如此說來，她還得再救幾只小動物才成。
沒辦法，歇口氣，準備下午再去醫館吧。
哪知正這麽打算著，卻見管家前來稟報道，“啟稟王妃，文安縣主與鴻臚寺卿夫人求見。”
趙拾夏一楞，她當然曉得文安縣主就是大長公主的女兒，蕭衍的表妹，鴻臚寺卿夫人又是哪位？
怎麽好端端的這二人會來求見她？
但無論如何，客人都已經上門了，她便點頭允道，“請她們花廳稍候。”
朱管家忙應是，便去請人，趙拾夏則換了身衣裳也趕忙前往。
等到了花廳，卻見兩位客人已經到了，文安縣主上回已在義姐與她的金蘭宴上見過，另一位女子看來比她年紀稍長些，容貌秀美，氣質嫻靜，想來便是那位鴻臚寺卿夫人了。
“見過五表嫂。”
卻見文安縣主向她行禮，而後又主動與她介紹道，“這位是我堂姐，也是鴻臚寺卿蘇哲遠的夫人。”
趙拾夏這才恍然。
——文安縣主的父親出身淮安侯府，如今的淮安侯，便是大長公主的大伯哥，文安縣主的大伯父。而這位鴻臚寺卿夫人，便是淮安侯的女兒。
說起來，她方才進蕭衍書房時見到的那位蘇大人，難道就是鴻臚寺卿？
看樣貌，這夫妻倆還真是挺般配的。
只是不知，這位蘇夫人怎麽忽然來求見她？
卻見隨著文安縣主話音落下，那位蘇夫人也忙向她行禮道，“楚瑾參見王妃，今日前來打擾，還望王妃見諒。”
趙拾夏忙道，“夫人多禮了，快請坐。”
話音落下，丫鬟們忙給二人搬來座椅，又奉上香茶。
卻見文安縣主主動道，“今日來找五表嫂，其實是有事相求，昨日我與母親經過響水橋附近，看見五表嫂在那裏為百姓義診來著。”
聞言趙拾夏點頭道，“是有這麽回事，我平素在府中閑著也是閑著，不想手藝生疏，就出去開了個獸醫館，原本今日還要去的，只不過府中有些雜事，就沒去成。”
卻見文安縣主點了點頭，又道，“正好我堂姐家中有一只珍禽病了，堂姐遍尋良醫，卻沒有好轉，正好昨日我大伯母壽宴，聽說了此事，我便同堂姐說可以來找五表嫂瞧瞧，但堂姐還有些不敢，我今日便帶她來了，還望表嫂恕我等唐突。”
原來是來瞧病的，趙拾夏明白了，立時又問道，“不知夫人府上的是什麽珍禽？是哪裏不舒服？”
卻見那位蘇夫人道，“回王妃，生病的是一只孔雀，近來不知怎的，不愛活動，也不怎麽吃食，臣婦已經請了許多獸醫來瞧過，也試著餵了些藥，卻都不見起效，且這幾日愈發嚴重，眼看已經臥地昏睡起來，實屬無奈，今日才來打擾王妃。”
孔雀？
趙拾夏聞言立時來了精神。
嘿，她這陣子診治了這麽多動物，還是頭回見孔雀來求診的呢。
她立時問道，“孔雀在哪裏？可帶了來麽？”
就見蘇夫人點頭，“就在馬車上。”
趙拾夏便道，“那便快帶到院子裏來叫我瞧瞧吧。”
就見蘇夫人應是，忙叫人去抱了孔雀進府。
趙拾夏也忙去到院中，等見到那孔雀，立時眼睛一亮。
那孔雀頭頂的冠羽為翠綠色，還帶著淺藍紫色的光澤。背與腰上的羽毛是翠綠色，後頸上背和胸部則是暗紫藍色中呈現金銅色，看上去漂亮極了。
值得一提的是其尾屏，每條羽端都有一個藍色與翠綠色鑲嵌的眼斑，倘若打開，不知會有多華麗！
趙拾夏十分激動，這，這可是一只綠孔雀，在遙遠的後世，甚至已成瀕危物種了！
只是眼下，這只大漂亮的狀態卻不太好，耷拉著冠羽，低著頭，一雙眼睛也無精打采，看起來渾身無力的樣子。
且看其頭部，已經呈現出隱約黑色。
趙拾夏有了一個猜測，忙打開健康監測功能，上前將孔雀掃描了一遍。
就見系統立時推出檢測報告，【三歲雄性綠孔雀，患盲腸肝炎。】
果然是盲腸肝炎，趙拾夏心間猜測得到了印證，立時問道，“夫人這孔雀平素是養在哪裏的？”
卻見蘇夫人道，“回王妃，這孔雀平素養在我們的田莊上。”
這叫趙拾夏有點意外，道，“這麽好看的鳥，你們把它養在田莊上？”
聞言，卻見蘇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道，“王妃有所不知，這只孔雀，乃是當年先帝賜予臣婦夫君的，如今先帝殯天，夫君一來怕睹物思人，二來也是怕落人唇舌，故而不願將其養在府中。”
這叫趙拾夏有些意外，這綠孔雀竟然是先帝賜的？
——不過想想也是，縱使是在當下，這綠孔雀也是極其罕見的珍禽，她只聽說從前那南湘王府養過幾只，京城還真沒聽說過誰家有。
這等稀罕的動物，想來應是進貢之物。
只不過，先帝居然這麽大方麽，隨便就將這珍禽賞給了大臣？
正不解，卻見文安縣主又道，“表嫂有所不知，我這位堂姐夫可是有名的才子，當年科舉乃是榜眼，入了鴻臚寺後，不過一年就學會了六國外語，更是連勝三級，年紀輕輕當上了鴻臚寺卿，每回有使臣入京，他都親自接待，無不誇讚。”
原來如此，趙拾夏便頷首道，“如此人才，難怪先帝看重。這孔雀意義非凡，也難怪夫人會如此著急。”
話音落下，卻見那位蘇夫人又謙謹道，“王妃謬讚，其實平素夫君很是忙碌，極少關註這只孔雀，我常在京城，家中還有公婆子女，也是偶爾才能過去看一看，近來也是莊子上的下人前來稟報，我才知這只孔雀生了病，這才叫其接到城中求醫，說起來，先帝禦賜之物，本不該如此怠慢，看它這般難受，我心間也很是愧疚。”
聞此言，趙拾夏不由點了點頭。
看起來，這位蘇夫人也是位心腸善良的好主人啊。
她於是道，“夫人無需太過內疚，動物與人一樣，生老病死，那是常見之事，依我看，這鳥或許是平素在莊子上與其他禽類接觸，染上了病。不過也不是大病，只要及時吃藥，應該能治愈的。”
說著便吩咐丫鬟道，“去取我的藥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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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 若無意外，那曼陀羅花極有可能就是蕭衍那怪病的源頭，但那兩味催清藥是怎麽回事？
趙拾夏的腦中忽然竄起一股莫名的邪火, 一時再也等不及, 擡步就去了蕭衍的書房。
然而等邁進門才發現, 那殿中卻有位官員, 正在跟蕭衍說話。
見她到來，兩人都是一楞，緊接著, 那位官員趕忙向她行了個禮, 道, “臣拜見王妃。”
見此情景, 趙拾夏也楞了楞，理智終於回歸。
——嘖, 剛才走得太快，都忘了問小順子, 這屋裏有沒有人了……
此時, 但見蕭衍一臉怔楞, 而那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官員也跟她行禮，她不禁有些尷尬，只好道, “這位大人免禮……我有點急事想找殿下，沒想到竟打擾二位了……要不你們先說，我再等等。”
說這便又要往外走，卻見蕭衍忙道, “無妨，其實本王剛與蘇大人說完要事。時候不早了, 蘇大人便先回去歇息吧。”
就見那位蘇大人應是，便退出了書房。
此時，殿中終於沒了外人，蕭衍忙看向趙拾夏道，“娘子是何時從宮裏回來的？我今早下朝回來，就聽說你進了宮，本想去找你，無奈一樁接一樁的要事。”
趙拾夏道，“我才回來沒多久。”
邊說邊悄悄用一雙眼眸審視他，想看看他面對她時可有什麽心虛之色。
卻見她話音落下，蕭衍又問她，“那可是宮中又出了什麽急事？”
此時，望著他那雙清澈的眼眸，趙拾夏不禁又有些疑惑——
看這樣子，似乎沒幹什麽虧心事？
但系統也不會弄錯……
她於是道，“不是宮中的，是我方才想到你的病，話說……你此前可用過什麽麻醉藥？”
“麻醉藥？”
卻見蕭衍凝眉道，“我不知麻醉藥是什麽？”
趙拾夏道，“就是曼陀羅花一類，又叫山茄。”
“曼陀羅花？”
就見蕭衍又凝眉想了想，道，“這東西是不是產自天竺？前兩日在貢品名錄裏似乎還看到過。”
趙拾夏點頭道，“不錯，的確是天竺那邊的，價格還挺貴。你當年受傷，軍醫給你處理傷口，會不會就用了此物？”
卻見蕭衍一笑道，“邊關行軍作戰那等艱苦，連糧草都時常供應不上，軍醫那裏也僅有能救命的藥罷了，怎麽會有那種貴重之物？”
趙拾夏意外道，“那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你都是硬撐的？”
卻見蕭衍又點頭道，“不只是我，營中所有人都一樣。”
話音落下，趙拾夏震驚了一陣，而後愈發奇怪起來。
不是治傷時用到的曼陀羅花，那又是什麽情況下用的？
對了，還沒看他用藥的日期？
她於是忙又瞅了眼系統的記錄，發現那日是六年前的八月十五。
中秋節？
她於是又問，“六年前的中秋節，你在哪裏？”
什麽？
這倒把蕭衍給問懵了，趕緊想了想，答道，“我在京城。”
是的，猶記得那年七月，西北戰事初歇，他的兄長著急召他回京，他只當京中出了什麽事，也立時著急趕回，卻發現兄長說只是想他，想趕在中秋佳節與他吃頓團圓飯罷了。
自小到大，兄長一向如此隨性，他雖無奈，卻也只好留在京中，陪著兄長吃了頓團圓飯。
正回憶著，卻聽趙拾夏又道，“你在京城？那就是沒有受傷？”
蕭衍點頭道，“受傷是在那以後。我那時是八月初趕回京城的，十五那夜，正在宮中參加宮宴。”
聞言趙拾夏又皺起了眉——
在那以後受的傷……那怎麽會中秋就吃了曼陀羅花這種致幻麻醉藥？
而且還有那兩種催，清藥。
……要知道，那淫羊藿與陽起石，可是功效極強的，她這個當獸醫的都知道。
思及此，胸中那股無名的邪火重又燃了起來，她於是又問蕭衍，“那，那夜宮宴上可發生過什麽？”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要老實交代，不能有所隱瞞！”
卻見蕭衍又是一笑，道，“這有什麽好隱瞞的？那夜我與先帝，安樂，大長公主等皇親一道，喝酒喝到一半，便又收到邊關戰報，說那黨項趁我們與匈戎歇戰期間突襲邊境，燒殺搶奪我十餘座城鎮。我便又立時趕回了西北。”
趙拾夏挑眉，“立時趕回的？連王府也沒回？”
就見那人堅定點頭，“沒錯，我是直接從宮中走的，連王府也沒回。”
趙拾夏，“……”
不由又悄悄琢磨起來，想他一個王爺，在宮中肯定不敢亂來……所以宮中這段時間，應該是沒事的吧？
她於是又問道，“那白天呢？”
卻見蕭衍想了想，道，“白日裏一直在府中，處理了些軍務t糧草之事，又休息了一會兒。”
趙拾夏道，“沒有幹別的？”
卻見那人沒有猶豫的搖頭，“沒有。”
趙拾夏有些不放心，試著來到他身邊，又將手搭在他肩上，同時悄悄開啟健康掃描，查看他的心跳。
口中又道，“你要說實話啊，這可關乎你的病情，好好說，我才有辦法給你治好。”
卻見蕭衍又笑道，“這有什麽好隱瞞的？”
說著還舉起右手道，“我發誓，如若蒙騙娘子，不如實相告，就天打雷劈！”
話音落下，趙拾夏立時查看監測報告，發現他的心跳並沒有變化。
說明不是在說謊。
可如此一來就更奇怪了，那系統的記錄又是怎麽回事？
正琢磨著，卻見那人順勢將她抱到了腿上，問道，“話說回來，娘子為什麽要問那天發生的事？那天有什麽特殊嗎？”
說著還親了她一口。
趙拾夏便道，“因為我的系統升了級，記載了你那天曾經服用了幾味藥，有致幻麻醉的曼陀羅花，還有催情用的淫羊藿，陽起石，我想知道具體情況。”
——既然試探無用，就直接說吧，看看他是何反應。
卻見話音落下，蕭衍立時一臉愕然道，“什麽？催，催清藥？”
“我吃了那個？我怎麽會吃那個？？？”
趙拾夏挑眉道，“是啊，我也想知道，你怎麽會吃那個。”
算一算，六年前，他也不過也才二十出頭，年紀輕輕的吃那個幹什麽？
卻見蕭衍又凝眉想了一陣，而後忽然道，“難道是宮宴？”
趙拾夏不明，“宮宴怎麽了？”
卻見蕭衍回憶道，“現在回想，那時喝的酒……味道似乎有些不對勁。”
趙拾夏一楞，忙道，“是有人給你下藥了？”
卻見蕭衍一臉無辜的看她，“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畢竟我好端端的為什麽會去碰那種東西？”
說的也是。
趙拾夏想了想，那時候有先帝在，後宮可亂了，沒準有人為了爭寵，要給給皇帝下藥來著，卻下到了他碗裏？
……不過無論如何，他應該是沒有說謊的。
既然不是他主觀犯罪，心裏可就舒服多了，她軟了眉眼，又問他道，“那你覺得味道不對之後呢？身體沒有什麽不對勁麽？”
——要知道那些藥的效力可都是十分強勁的。
卻見蕭衍回憶道，“那酒才喝了一半，邊關就來了戰報，我急忙上馬西行，走了一陣覺得酒意上來，腹中翻江倒海，就給嘔了出來。”
“嘔出來了？”
趙拾夏一楞。
又見他點頭道，“不錯，我還以為是馬車太過顛簸所致，畢竟從前甚少如此。”
趙拾夏想了想，又道，“那嘔完之後呢，可還有什麽不舒服嗎？”
蕭衍想了想道，“似乎還是有些頭暈。一直在車上撐到第二日才好了些。”
趙拾夏忙又問道，“沒有覺得身體麻木麽？”
蕭衍凝眉想了想，又道，“似乎有，但記不太清了，當時只著急趕路，接連幾日都在車上，人是顛簸的，無法細致分辨那些感覺。約莫十日便到了邊境。”
平素要走一個月的路程，只花了十日便趕到，可想而知身體的狀態如何了。
趙拾夏忙又問道，“那你可是緊接著就上了戰場，而後就受了傷？”
卻見蕭衍點頭，“不錯，那時大將樊良已經戰死，我只有親自上陣。雖說此前也不乏上陣，卻就是那次傷的最重。”
話音落下，卻見趙拾夏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催清藥起效慢，你才喝下去沒多久就吐了出來，所以身體上沒什麽反應，但那曼陀羅花是神經毒素，起效快，所以就導致了你麻木，你受傷，極有可能是這麻醉藥的問題。”
卻見蕭衍又問，“那為什麽會持續到現在？”
這個，趙拾夏也還有些不能確定，只能猜測道，“有兩種可能，一是當時的藥量比較大，一直殘留在你的身體裏；又或者可能是跟你受傷後用的一些藥物又產生了新的反應，導致毒素長期殘留體內吧。”
聞言，蕭衍也頷了頷首。
娘子說的應該沒錯。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他受傷之前，就覺得手腳不靈便，原以為是趕路疲勞導致，原來竟是因為哪些麻醉藥物？
卻聽趙拾夏又道，“話說回來，那下藥的到底是誰？就算是給先帝下的，但這一下那麽多量，就不怕先帝嗝屁？”
蕭衍，“……何謂‘嗝屁’？”
趙拾夏，“呃……就是駕崩的意思，我老家的方言，這個不重要了。想先帝的後宮都死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太後，還是瘋的，此事只怕查不出來。”
蕭衍卻道，“若果真是給先帝下的，宮宴那等場合，怎麽會輕易出差錯？”
這叫趙拾夏一楞，忙道，“你的意思，那些藥是專門下給你的？是誰要這麽幹？那晚宮宴可還有外人不成？”
——難道是哪家的貴女貪圖她夫君的美色，妄圖來個霸王硬上弓？？？
悄悄聽見的蕭衍，“……”
感謝娘子對他容貌的肯定，不過她應是猜錯了。
他道，“那晚沒有外人。”
話音落下，趙拾夏卻愈發不解，“那會是誰？總不會是哪個妃子吧？那那，先帝可還在呢，膽兒那麽大麽？”
卻見蕭衍搖頭道，“我也不知，但能在宮宴上下藥的，定然不是一般人。”
且也不知，對方向他下藥的目的是什麽？
——是要讓他在在宮中犯下錯事，以除掉他？
還是要借他除掉哪個嬪妃？
……
正思索之際，卻見趙拾夏又道了一聲，“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同你說，今日阿蕪跟我說了實情。”
蕭衍立時回神，哦了一聲，道，“她是如何說的？”
趙拾夏便道，“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說當初是一個叫梁長寬的乾明宮副總管將她從浣衣局領到了乾明宮，之後便一直在先帝的寢殿中當差，除過先帝近身的幾個宮人，並沒人見過她。”
說著又補充道，“對了，她說錢世忠曾見過她，那個錢世忠應該還沒死吧？”
蕭衍頷了頷首，道，“還沒死。前朝的事情還沒清算完，所以還一直留著他。如此看來，要去會會他了。”
趙拾夏點了點頭，又道，“阿蕪說，從八月初入乾明宮，一直到八月十七，先帝才寵幸她，不過，是事先先將她迷暈了的。”
“什麽？”
就見蕭衍一楞。
趙拾夏也無語道，“你沒聽錯，阿蕪說，先帝只寵幸過她那一次，而且事先將她迷暈了……也不知先帝這是什麽路子。”
真特麽變態！
蕭衍，“……”
好吧，這般行徑，他的兄長確實有些不正常。
他於是又問道，“而後呢？她後來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卻見趙拾夏道，“被發現有孕後，先帝就叫太後把阿蕪給領回了中宮，此後就一直把她關在密室裏，直到她生下陛下，就被太監下手勒死。但當時她沒有死，被丟到亂葬崗後，又有人救了她。”
“救她的是誰？”
蕭衍立時問道。
趙拾夏道，“她說是一個男子，但聽聲音不太像公公。她並不認得對方，只說那人救了她後，又給了她一筆銀子，叫她離開京城。但她舍不得陛下，便自毀容貌，在京城給人家做起了乳母，後來適逢宮中接連更換陛下的乳母，她便找機會進去了。”
話音落下，卻見蕭衍道，“救她的那個人，是關鍵。”
趙拾夏點頭道，“我也這麽覺得，這個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跑去亂葬崗救人，他一定知道阿蕪的身份。”
卻見蕭衍又道：“且宮外的人，也不可能知道這等絕密的事。”
“不錯。”
趙拾夏又點了點頭，而後又沈吟道，“可那是個男人，又不是公公……難道是侍衛？且不會是尋常侍衛，一定是禦前侍衛。因為只有禦前侍衛，才能接近先帝，才有可能知道那夜發生過什麽事。”
蕭衍頷首。
——他的娘子分析的不錯。
看來，要去找當年乾明宮禦前侍衛的當值記錄，看看那年那日是誰在當值。
正這麽想著，卻聽門外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啟稟殿下，中極殿大學士高闕求見。”
中極殿大學生正是負責今年春闈的首要大臣，這是來正事了。
趙拾夏立時道，“我先回去研究一下怎麽給你解毒，你忙吧。”
說著便要從他腿上下t來，哪曉得那人卻將他一拉，道，“不如將高學士再等等。”
說著，還似有若無的蹭了蹭她。
趙拾夏立時紅了臉，壓低聲道，“你怎麽這樣？”
……說這麽嚴肅的正事，他也能石，更起來？
哪曉得那人還在蹭她，又在她耳邊道，“畢竟一上午沒見了，想你。”
趙拾夏惱得錘他一下，道，“快辦正事吧，不然就跟先帝一樣了。”
說著立時從他腿上落地，理了理衣衫，趕忙往外走了。
只剩下蕭衍在原地尷尬。
卻也沒辦法，只好也理了理衣袍，對外頭吩咐道，“請高學士進。”
……
~~
留著蕭衍在前院處理政事，回了後院的趙拾夏繼續查看蕭衍的健康檔案。
——只要其檔案裏再沒有其他可疑之物的記錄，問題就確定在那曼陀羅花之上了。
如此她便只要研究怎麽給他解毒就好了。
眼看一連又查看過前十年的記錄，再未發現什麽可疑藥物，如此她便確定那曼陀羅花便是罪魁禍首，隨即開始搜索解毒之法。
哪知搜了一陣就發現，一如前幾日一樣，系統又給她顯示出了空白頁面，還友情提示她，【更多功能，敬待升級。】
趙拾夏，“……”
這怎麽還跟驢拉磨似的，一套又一套的。
如此說來，她還得再救幾只小動物才成。
沒辦法，歇口氣，準備下午再去醫館吧。
哪知正這麽打算著，卻見管家前來稟報道，“啟稟王妃，文安縣主與鴻臚寺卿夫人求見。”
趙拾夏一楞，她當然曉得文安縣主就是大長公主的女兒，蕭衍的表妹，鴻臚寺卿夫人又是哪位？
怎麽好端端的這二人會來求見她？
但無論如何，客人都已經上門了，她便點頭允道，“請她們花廳稍候。”
朱管家忙應是，便去請人，趙拾夏則換了身衣裳也趕忙前往。
等到了花廳，卻見兩位客人已經到了，文安縣主上回已在義姐與她的金蘭宴上見過，另一位女子看來比她年紀稍長些，容貌秀美，氣質嫻靜，想來便是那位鴻臚寺卿夫人了。
“見過五表嫂。”
卻見文安縣主向她行禮，而後又主動與她介紹道，“這位是我堂姐，也是鴻臚寺卿蘇哲遠的夫人。”
趙拾夏這才恍然。
——文安縣主的父親出身淮安侯府，如今的淮安侯，便是大長公主的大伯哥，文安縣主的大伯父。而這位鴻臚寺卿夫人，便是淮安侯的女兒。
說起來，她方才進蕭衍書房時見到的那位蘇大人，難道就是鴻臚寺卿？
看樣貌，這夫妻倆還真是挺般配的。
只是不知，這位蘇夫人怎麽忽然來求見她？
卻見隨著文安縣主話音落下，那位蘇夫人也忙向她行禮道，“楚瑾參見王妃，今日前來打擾，還望王妃見諒。”
趙拾夏忙道，“夫人多禮了，快請坐。”
話音落下，丫鬟們忙給二人搬來座椅，又奉上香茶。
卻見文安縣主主動道，“今日來找五表嫂，其實是有事相求，昨日我與母親經過響水橋附近，看見五表嫂在那裏為百姓義診來著。”
聞言趙拾夏點頭道，“是有這麽回事，我平素在府中閑著也是閑著，不想手藝生疏，就出去開了個獸醫館，原本今日還要去的，只不過府中有些雜事，就沒去成。”
卻見文安縣主點了點頭，又道，“正好我堂姐家中有一只珍禽病了，堂姐遍尋良醫，卻沒有好轉，正好昨日我大伯母壽宴，聽說了此事，我便同堂姐說可以來找五表嫂瞧瞧，但堂姐還有些不敢，我今日便帶她來了，還望表嫂恕我等唐突。”
原來是來瞧病的，趙拾夏明白了，立時又問道，“不知夫人府上的是什麽珍禽？是哪裏不舒服？”
卻見那位蘇夫人道，“回王妃，生病的是一只孔雀，近來不知怎的，不愛活動，也不怎麽吃食，臣婦已經請了許多獸醫來瞧過，也試著餵了些藥，卻都不見起效，且這幾日愈發嚴重，眼看已經臥地昏睡起來，實屬無奈，今日才來打擾王妃。”
孔雀？
趙拾夏聞言立時來了精神。
嘿，她這陣子診治了這麽多動物，還是頭回見孔雀來求診的呢。
她立時問道，“孔雀在哪裏？可帶了來麽？”
就見蘇夫人點頭，“就在馬車上。”
趙拾夏便道，“那便快帶到院子裏來叫我瞧瞧吧。”
就見蘇夫人應是，忙叫人去抱了孔雀進府。
趙拾夏也忙去到院中，等見到那孔雀，立時眼睛一亮。
那孔雀頭頂的冠羽為翠綠色，還帶著淺藍紫色的光澤。背與腰上的羽毛是翠綠色，後頸上背和胸部則是暗紫藍色中呈現金銅色，看上去漂亮極了。
值得一提的是其尾屏，每條羽端都有一個藍色與翠綠色鑲嵌的眼斑，倘若打開，不知會有多華麗！
趙拾夏十分激動，這，這可是一只綠孔雀，在遙遠的後世，甚至已成瀕危物種了！
只是眼下，這只大漂亮的狀態卻不太好，耷拉著冠羽，低著頭，一雙眼睛也無精打采，看起來渾身無力的樣子。
且看其頭部，已經呈現出隱約黑色。
趙拾夏有了一個猜測，忙打開健康監測功能，上前將孔雀掃描了一遍。
就見系統立時推出檢測報告，【三歲雄性綠孔雀，患盲腸肝炎。】
果然是盲腸肝炎，趙拾夏心間猜測得到了印證，立時問道，“夫人這孔雀平素是養在哪裏的？”
卻見蘇夫人道，“回王妃，這孔雀平素養在我們的田莊上。”
這叫趙拾夏有點意外，道，“這麽好看的鳥，你們把它養在田莊上？”
聞言，卻見蘇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道，“王妃有所不知，這只孔雀，乃是當年先帝賜予臣婦夫君的，如今先帝殯天，夫君一來怕睹物思人，二來也是怕落人唇舌，故而不願將其養在府中。”
這叫趙拾夏有些意外，這綠孔雀竟然是先帝賜的？
——不過想想也是，縱使是在當下，這綠孔雀也是極其罕見的珍禽，她只聽說從前那南湘王府養過幾只，京城還真沒聽說過誰家有。
這等稀罕的動物，想來應是進貢之物。
只不過，先帝居然這麽大方麽，隨便就將這珍禽賞給了大臣？
正不解，卻見文安縣主又道，“表嫂有所不知，我這位堂姐夫可是有名的才子，當年科舉乃是榜眼，入了鴻臚寺後，不過一年就學會了六國外語，更是連勝三級，年紀輕輕當上了鴻臚寺卿，每回有使臣入京，他都親自接待，無不誇讚。”
原來如此，趙拾夏便頷首道，“如此人才，難怪先帝看重。這孔雀意義非凡，也難怪夫人會如此著急。”
話音落下，卻見那位蘇夫人又謙謹道，“王妃謬讚，其實平素夫君很是忙碌，極少關註這只孔雀，我常在京城，家中還有公婆子女，也是偶爾才能過去看一看，近來也是莊子上的下人前來稟報，我才知這只孔雀生了病，這才叫其接到城中求醫，說起來，先帝禦賜之物，本不該如此怠慢，看它這般難受，我心間也很是愧疚。”
聞此言，趙拾夏不由點了點頭。
看起來，這位蘇夫人也是位心腸善良的好主人啊。
她於是道，“夫人無需太過內疚，動物與人一樣，生老病死，那是常見之事，依我看，這鳥或許是平素在莊子上與其他禽類接觸，染上了病。不過也不是大病，只要及時吃藥，應該能治愈的。”
說著便吩咐丫鬟道，“去取我的藥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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