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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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什麽？
所有人都不得離開乾明宮？
這話一出, 就見魏太後立時急道，“攝政王這是要軟禁哀家與陛下嗎？”
蕭衍卻道，“太後言重, 陛下今夜病得實在太過蹊蹺, 臣不過是想要盡快弄清真相, 豈敢有軟禁二位貴人之意？”
魏太後卻道, “說得好聽，你將哀家也禁在這乾明宮裏，傳揚出去外頭會如何想？”
說著又徑直吩咐道, “來人, 去請承恩公進宮。”
話音落下, 蕭衍卻並未反對, 且頷首道，“也好, 此時事關重大，合該宗親大臣們一道看看真相才是。”
說著也對殿外發話道, “請渤海王, 安樂公主, 大長公主，永安公，魏陽候, 以及三公六部內閣群臣速速入宮，若他們府上有大夫，也可一並帶來，重新為陛下診治。”
殿外侍衛立時應是, 前去請人。
而聽聞小皇帝抱恙，這些宗親與大臣們也自是不敢怠慢, 沒過多久，便齊齊到達宮中。
因著來人眾多，有的人得以入內，有的人則只能站在殿外。
而此時，入內的眾人只見，攝政王府的府醫已經來到，正跪在床邊給小皇帝看診，一旁還有承恩公魏顯，此時正立在魏太後身後。
大抵因著兒子魏承佑卷入那紅袖樓事件的關系，承恩公明顯氣色不太好。
沒等幾人開口，卻見已經看診完畢的府醫粟玉明向蕭衍稟報道，“啟稟殿下，陛下這脈象端直，急速直落，分明是食用過大熱之物的癥狀，絕非受寒而致。”
這話一出，先前給小皇帝診脈的那個太醫胡一止立時一頓。
而蕭衍則看向才來的眾人，問道，“諸位誰帶了府醫？一並為陛下瞧瞧。”
這話一出，安樂公主這個當姑姑的立時道，“我帶了。”
說著便示意自家府醫上前。
卻見那安樂公主府的府醫給小皇帝摸了一陣脈後，立時頷首道，的確是大熱的脈象，絕非受涼而致。”
蕭衍立時看向太醫胡一止，怒道，“事關陛下龍體，也能信口胡說不成？”
那胡一止已經一臉蒼白，立時撲通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請殿下恕罪，是臣方才一時心急，診錯了。”
見此情景，一旁的渤海王哼笑一聲道，“身為醫者，一心急就能診錯脈象，這是如何進入太醫院當上太醫的？”
“就是，”
安樂公主也哼道，“事關陛下龍體，豈是一句輕飄飄的診錯就能一筆帶過？依本宮看，這背後莫不是有人指使？”
那胡一止只不停地磕頭道，“老臣知罪，老臣知罪，殿下饒命啊……”
蕭衍只沈聲吩咐殿外侍衛，“來人，將這幾個太醫一並拉下去嚴刑審問，看他們到底是如何診錯的！”
話音落下，立時有侍衛應是，將那幾個太醫一並拖走。
而永安公則又問道，“陛下這大熱的脈象，與腹瀉有何關聯？眼下要如何醫治？”
便見攝政王府的府醫粟玉明道，“陛下體內大熱，又腹瀉不止，極有可能是食用了某種大熱的藥物，譬如巴豆，此物雖可通關竅，瀉寒積，但前提是要對癥，若是胡亂服用，對身體也是有一定危害的。”
這話一出，場外的趙拾夏立時點頭。
就是巴豆，看來這位粟大夫的醫術還很是可以，她以前在府中時倒沒發現。
而畫面中，聞聽此言，那承恩公魏顯卻道，“好好的，陛下怎麽會食用這種東西？莫不是身邊的人動了手腳？”
說著又看向小皇帝的乳母阿蕪。
而未等阿蕪開口，蕭衍卻道，“陛下入口之物，皆由禦膳房準備，此事合該問禦膳房才是。”
說著便吩咐道，“傳禦廚！”
話音落下，立時又有侍衛前去帶人，須臾，就見禦膳房的禦廚來到了殿中。
蕭衍沈聲道，“陛下今夜因食用毒物導致急病，可是你在膳食中動了手腳？”
就見禦廚立時否定，“殿下明鑒，小的絕對沒有做過任何下毒之事，陛下每日的禦膳小的都有留樣，如今天寒，也不會輕易餿壞，殿下可派人前去查看。”
這話一出，蕭衍便立時向乾明宮總管康讓示意，康讓也立時應是，帶人去了禦膳房，沒過多久，就將禦廚存的禦膳物樣全都帶到了殿中。
禦廚為自證清白，立時當著眾人的面全部試吃了一遍，並堅定保證絕對沒有任何毒物。
見他吃下後，並無任何異常，料想應不是說謊，但渤海王卻又道，“就算禦廚沒有動過手腳，誰能保證，陛下吃下的，與禦廚的留樣一致呢？”
這話一出，卻見小皇帝的乳母阿蕪忙小心道，“啟稟殿下，奴婢也將每日陛下入口之物都留了樣。”
說著立時走到殿外，從一個鬥櫃中端出了幾只小碗，每只碗裏都有一些飯菜。
見此情景，禦廚忙上前又去品嘗，等嘗到最後一碗的餛飩時，立時道，“殿下明鑒，這餛飩的湯，有些不對。”
聞言，簽名宮總管康讓忙也上前去嘗，仔細辨別之後，道，“陛下這碗，有些微微地辣，還有些甜味。”
話音落下，阿蕪又道，“陛下今晚用膳時也說過，這餛飩味道有些怪怪的，不太適口，所以並未吃很多。”
見此情景，現場的兩個大夫也趕忙去嘗了嘗。
便見攝政王府府醫粟玉明道，“應該就是巴豆，巴豆味辛，煮出來的湯水有帶有些許辣味，大抵是為了掩蓋辣味，所以又加了些蜜糖。”
另一名公主府的府醫也點頭讚同。
而渤海王則道，“既然禦膳房中的飲食沒有異常，到了陛下面前卻變了味道，想來，定是在送往陛下面前的路上被動了手腳。”
康讓忙道，“今晚是小冬子去取得禦膳。”
話音落下，乾明宮的小太監小冬子立時道，“殿下明鑒，小的去取的時候，禦膳就已經在食盒裏了，小的並沒有打開過食盒。不過小的去禦膳房的路上，曾看見慈安宮的司琴姑姑從裏面出來。”
——宮裏人都知道，魏太後身邊有四個大宮女，分別是司妤，司錦，司琴和司畫。
這話一出，殿中眾人立時看向了魏太後。
蕭衍則直接開口問道，“太後娘娘可知，當時司琴去禦膳房，所為何事？”
未等魏太後回答，司妤忙道，“殿下明鑒，今晚太後娘娘叫禦膳房燉了燕窩，司琴是去替娘娘取燕窩的。”
蕭衍卻道，“不管她是去幹什麽的，今晚在晚膳時候去過禦膳房的，都給本王提到這裏來。”
就見侍衛應是，而不過須臾，那慈安宮的大宮女司琴便被帶到了眾人面前。
不同於司妤的強裝淡定，這司琴明顯很是緊張，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只道，“不知攝政王殿下叫奴婢來所為何事。”
蕭衍沈聲道，“今晚你去禦膳房取燕窩時，可曾幹過別的？”
司琴立時搖頭道，“沒有，奴婢拿到燕窩就走了。”
然話音才落，卻見那禦廚道，“小的記起來了，當時小的將燕窩裝入食盒後，司琴姑姑又說，太後娘娘不喜歡那只燉盅的花色，叫小的另外換了一只。小的去取新的燉盅之時，那碗餛飩才剛盛出，尚未放入食盒中。”
蕭衍立時看向司琴，道，“有這回事？”
卻見那司琴垂頭道，“啟稟殿下，有。”
蕭衍又問，“那方才為何不說？”
他聲音中滿是冷意，卻t見那司琴已經有些哆嗦起來，只道，“奴婢忘了。”
“這也能忘了？”
蕭衍冷笑一聲，徑直吩咐康讓，道，“拉下去，嚴刑拷問。”
那只話音才落，未等康讓應是，魏太後立時道，“攝政王這是幹什麽？連證據都沒有，就要動哀家的人？”
承恩公魏顯也忙跟著道，“沒有證據，就要拷打，攝政王莫不是有些太過牽強了。”
哪知正在此時，卻見禦前侍衛總領衛堅來到殿中，向蕭衍稟報道，“啟稟殿下，屬下等在禦花園一株梅樹下，挖出一些可疑之物。”
就見司妤與魏太後主仆二人立時一頓。
蕭衍則徑直問道，“是何物。”
衛堅忙將物證呈上。
眾人忙看去，卻見是一些猶如煮過的豆類一般糊狀的碎末，中間還摻雜著泥土。
蕭衍看向殿中的兩名府醫，道，“你們去看看。”
二人應是，忙上前去，各自拈起那證物，或聞或嘗。
沒費多少功夫，二人便紛紛稟報道，“啟稟殿下，這就是煮過的巴豆。”
話音落下，永安公立時道，“可查得出是何人所為？”
卻見衛堅道，“屬下等已盤查過禦花園附近當差的宮人，有兩個宮女說，曾看見慈安宮太監甘昌益在那梅樹下徘徊。”
什麽？
又是慈安宮？
眾人再度看向魏太後，目中皆是一片不解。
小皇帝不是她的親骨肉麽？
她的人，為何會對小皇帝下手？
而蕭衍則徑直問道，“怎麽又是慈安宮的人，敢問太後娘娘，這是巧合嗎？”
這話一出，就見原本就已緊繃的魏太後立時道，“哀家怎麽會知道為何如此？攝政王這是何意？”
承恩公魏顯也控制不住的嚷道，“陛下可是太後的親骨肉，難道太後會害自己的孩子嗎？”
蕭衍卻不緊不慢的頷了頷首，道，“承恩公說得不錯，太後娘娘是陛下的親生母親，又如何會害陛下？所以，只怕是另有人在之事這些奴才。”
說著立時對禦前侍衛總領衛堅發話，道，“即刻封鎖慈安宮，嚴查宮中每一個人，務必要查出是誰要謀害陛下！”
什麽？封鎖慈安宮？
魏太後立時怒道，“蕭衍！我兒還在此承受病痛，你就要架空哀家嗎？”
卻見蕭衍一笑，道，“太後誤會了，臣絕不是要對您不敬。只是如今證據確鑿，那兇手只怕就藏在慈安宮中，若不查出，必定後患無窮。萬一再有今日之事，或是啟要對您下手，可如何是好？”
說著他徑直俯身行禮，道，“請娘娘三思。”
見此情景，一旁的渤海王也道，“攝政王所言有道理，陛下龍體豈可容人毒害？今日查不住真兇，如何安宗室之心？”
說著也俯身下來，道，“請太後娘娘千萬勿要阻攔。”
而話音落下，安樂公主也跟著道，“陛下乃是先帝唯一骨血，豈能容真兇繼續留在宮中？請太後娘娘三思。”
見此情景，漸漸地，除過大長公主與承恩公，殿裏殿外的眾人盡數俯身下來。
眾人態度皆是一致，便是一定要查出幕後主謀。
說實話，大長公主原本不想摻和此事，但轉念一想，那承恩公府養出了魏承佑那等貨色，與其聯姻已經不成，眼下不如還是跟親侄子蕭衍搞好關系為妙，於是也終於開口道，“當娘的，不是最應該考慮孩子的安危？太後就不必再鉆牛角尖了，有什麽比陛下更要緊的？”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在心間點頭，又不約而同的齊聲道，“請太後娘娘三思，務必緝拿真兇，以保陛下周全。”
這般情景，縱使承恩公一人反對，魏太後堅持不同意，只怕也是已經無濟於事。
畢竟攝政王並非師出無名，只要一聲令下，慈安宮依然會被掀的天翻地覆。
魏太後的身體，已經從內到外忍不住開始顫抖。
而就在此時，卻聽撲通一聲，有人跪地，帶著哭腔道，“是奴婢，是奴婢指使他們幹的！”
眾人忙看去，卻見那是因為太後的貼身女官，司妤。
魏太後也已經楞住，忙道，“司妤！你在說什麽？”
卻見那司妤哭道，“請娘娘息怒，是奴婢叫他們幹的！是奴婢叫司琴熬了巴豆，將湯汁摻入了陛下的餛飩中，奴婢又叫甘昌益將殘渣東西埋在了梅樹底下……這一切，都是奴婢指使的！”
話音落下，魏太後已經徹底怔住，一時說不出什麽來。
而蕭衍則冷聲道，“你為何要如此？”
只見司妤道，“攝政王將陛下從太後娘娘身邊搶走，娘娘每日思念骨肉，日夜憂思，郁郁寡歡。奴婢想叫陛下能回到太後娘娘身邊，故而才想使出這個辦法。”
說著又哭道，“娘娘是陛下的親生母親，這世界上最關心陛下的只有娘娘，只有娘娘才會心疼陛下……”
見此情景，場外的趙拾夏只覺得諷刺至極。
——果然反覆強調的，正是最為心虛的。
只遺憾小皇帝生母之事被掩蓋的太好，不然，一定會令其他人生疑的。
而再看那畫面中，隨著那司妤聲音落下，蕭衍冷聲道，“請陛下移居乾明宮，乃是從大局考量下的安排。便是尋常人家的孩童，這個年紀也已經開蒙，用功讀書，豈有日夜留在母親身邊的道理？”
“陛下不只是太後的孩子，更是一國之君，是蕭氏的血脈！再說，陛下與太後都在宮中，可日日相見，並未有人阻攔，何來本王將陛下從太後身邊搶走只說？”
話音落下，眾人無不在心間點頭——攝政王所言極是。太後可是小皇帝的、親娘，莫說兩人都在宮中，就算分開了，這也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怎麽這宮女就要用這種法子呢？
正在此時，卻聽蕭衍又冷聲道，“不論你有何理由，膽敢向君王下毒，罪不可恕！來人，將此女及其同黨即刻拖出宮外，亂棍打死。”
“不！”
話音才落，卻聽魏太後立時道，“不，她也是為了哀家著想，再說，她只是用了些巴豆，又非大毒之物，就留她一條性命吧！”
而聞聽此言，場外的趙拾夏已經忍不住搖起了頭。
——果然不是親娘，居然連“巴豆不是什麽大毒”之物的話都說得出來……
要知道，雖然巴豆是瀉藥，但小皇帝這麽大的幼童，可是極易因腹瀉脫水致死的！！！
可憐的小皇帝，倘若他的親娘在世，聽見這樣的話豈不是要氣死！！！
殊不知此時不只是她，隨著魏太後說出這話，現場也有不少人，已經隱隱覺得不對。
……怎麽好像在魏太後心間，這個宮女比小皇帝還要要緊？
尤其是已經做了母親的人，更是無法理解這一點。
安樂公主忍不住開口道，“這奴婢膽大包天，娘娘此時還袒護她做什麽？她這次下的是巴豆，誰知道下一次會下什麽東西？”
說著越說越氣，立時吩咐殿中侍衛道，“還不趕緊拖走！試問倘若先帝還在，會留這毒婢的性命嗎？”
聞言侍衛們立時應是，徑直將那司妤拖出了宮中，只留下其一聲淒厲的喊叫，“娘娘保重……”
而隨著那聲音越來越遠，魏太後已經險些癱到了地上。
蕭衍冷眼瞥過，繼續發話道，“區區一個慈安宮的宮女，竟然也能指使得動太醫為其掩護，還險些冤枉無辜之人，簡直可笑至極！即刻起，嚴厲徹查太醫院上下，凡瀆職者，皆從嚴治罪！”
眾人齊聲應是。
蕭衍又吩咐乾明宮總管康讓及禦前侍衛總領衛堅，道，“由此事可見，宮中仍不乏異心者，即刻重新徹查，凡有參與此事者，皆仗殺。”
話音落下，二人立時應是，出去行事了。
而再看那魏太後，已是面無血色。
趙拾夏在心間冷笑——
失去了最為得力的爪牙，宮中人手也再度大洗，看這瘋子以後還如何作妖。
只遺憾的是，小皇帝的生母已死，不然趁此時揭發，還是很有可信度的。
她很清楚，在真相大白之前，魏太後以先帝發妻，小皇帝生母的身份，地位仍是不可撼動的。
但今夜能對太醫院，後宮這幾個重要地方動手，也算是收獲不小。
……
而眼看事情有了結果，在那兩位府醫的重新治療後，小皇帝也終於不再腹瀉，乾明宮中眾人也紛紛散去，好叫小皇帝能好好休息。
蕭衍也已經離開，去同刑部尚書大理寺卿等人順道談論紅袖樓一案了。
而此時的畫面之外，鏢t局的篝火晚宴也入了尾聲，趙拾夏便暫且結束了視頻監控，去幫著眾人打掃衛生。
待打掃完畢，回到自己家中，已是時候不早。
但她暫時並無睡意，沐浴過後躺在床上，想了想，還是點開了阿旺的監控。
——還是得看看小皇帝怎麽樣了。
畢竟那麽小的孩子，猛然拉了那麽多次肚子，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只見寢殿中已經再無旁人，除過躺在床上的小皇帝，便是跪在一旁，緊緊守著小皇帝的乳母阿蕪。
而小狗阿旺正趴在門口。守著自己的小主人。
趙拾夏心間不由湧上一絲溫暖——
雖則失去了生母，還有這樣一位好乳母，以及阿旺這樣一個忠實的小寵物在守著小皇帝。
如此，小皇帝生母的在天之靈，應該也能稍稍放心了吧。
趙拾夏便打算關閉監控也睡去。
哪知正在此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低低的抽泣聲。
趙拾夏一楞。
再仔細聽了聽，那聲音似乎來自小皇帝的床頭。
——是阿蕪在哭？
且，她似乎還在說話，只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叫她並不能聽清。
趙拾夏有些好奇，想了想，試著遠程對阿旺下達指令，道，“阿旺，離陛下再近些，輕一點，不要擾到人。”
便見可愛的小阿旺立時往前挪了挪身子，且動作極輕，的確沒叫阿蕪發現。
但如此一來，在小阿旺強大的聽覺系統的幫助下，趙拾夏便能聽見她細小的聲音了。
卻見她凝目註視著熟睡中的孩童，一邊默默流著眼淚，用極輕的聲音道，“我已經失去了你兩次，怎麽能再失去你呢？”
聞言，趙拾夏不由凝起了眉。
阿蕪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說，她已經失去了小皇帝兩次？
——如果說上回太後把她趕出宮，是她第一次失去小皇帝，那第二次是在什麽時候？
怎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
正納著悶，卻聽阿蕪又用極低的聲音道了句，“如果有可能，真的想帶你離開這裏。”
趙拾夏，“？？？”
什麽？阿蕪想帶小皇帝離開皇宮？？？？
……這就更不對了，就算她是個很盡職盡責的乳母，但小皇帝可是皇帝，怎麽能要想著把他帶離皇宮呢？
不解之下，趙拾夏腦中立時湧上各種猜測——
難道這阿蕪是哪裏派來的奸細，潛伏在小皇帝身邊，是想找機會擄走小皇帝，好叫天下大亂？
……但是這也太離譜了吧？
正一頭霧水之際，卻聽阿蕪又道了一聲，“或許，當初就不該帶你來這世上，叫你吃了這麽多苦……”
趙拾夏，“？？？？”
阿蕪說，當初不該帶小皇帝來著這世上？？？
——這話的意思……難道她正是小阿皇帝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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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所有人都不得離開乾明宮？
這話一出, 就見魏太後立時急道，“攝政王這是要軟禁哀家與陛下嗎？”
蕭衍卻道，“太後言重, 陛下今夜病得實在太過蹊蹺, 臣不過是想要盡快弄清真相, 豈敢有軟禁二位貴人之意？”
魏太後卻道, “說得好聽，你將哀家也禁在這乾明宮裏，傳揚出去外頭會如何想？”
說著又徑直吩咐道, “來人, 去請承恩公進宮。”
話音落下, 蕭衍卻並未反對, 且頷首道，“也好, 此時事關重大，合該宗親大臣們一道看看真相才是。”
說著也對殿外發話道, “請渤海王, 安樂公主, 大長公主，永安公，魏陽候, 以及三公六部內閣群臣速速入宮，若他們府上有大夫，也可一並帶來，重新為陛下診治。”
殿外侍衛立時應是, 前去請人。
而聽聞小皇帝抱恙，這些宗親與大臣們也自是不敢怠慢, 沒過多久，便齊齊到達宮中。
因著來人眾多，有的人得以入內，有的人則只能站在殿外。
而此時，入內的眾人只見，攝政王府的府醫已經來到，正跪在床邊給小皇帝看診，一旁還有承恩公魏顯，此時正立在魏太後身後。
大抵因著兒子魏承佑卷入那紅袖樓事件的關系，承恩公明顯氣色不太好。
沒等幾人開口，卻見已經看診完畢的府醫粟玉明向蕭衍稟報道，“啟稟殿下，陛下這脈象端直，急速直落，分明是食用過大熱之物的癥狀，絕非受寒而致。”
這話一出，先前給小皇帝診脈的那個太醫胡一止立時一頓。
而蕭衍則看向才來的眾人，問道，“諸位誰帶了府醫？一並為陛下瞧瞧。”
這話一出，安樂公主這個當姑姑的立時道，“我帶了。”
說著便示意自家府醫上前。
卻見那安樂公主府的府醫給小皇帝摸了一陣脈後，立時頷首道，的確是大熱的脈象，絕非受涼而致。”
蕭衍立時看向太醫胡一止，怒道，“事關陛下龍體，也能信口胡說不成？”
那胡一止已經一臉蒼白，立時撲通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請殿下恕罪，是臣方才一時心急，診錯了。”
見此情景，一旁的渤海王哼笑一聲道，“身為醫者，一心急就能診錯脈象，這是如何進入太醫院當上太醫的？”
“就是，”
安樂公主也哼道，“事關陛下龍體，豈是一句輕飄飄的診錯就能一筆帶過？依本宮看，這背後莫不是有人指使？”
那胡一止只不停地磕頭道，“老臣知罪，老臣知罪，殿下饒命啊……”
蕭衍只沈聲吩咐殿外侍衛，“來人，將這幾個太醫一並拉下去嚴刑審問，看他們到底是如何診錯的！”
話音落下，立時有侍衛應是，將那幾個太醫一並拖走。
而永安公則又問道，“陛下這大熱的脈象，與腹瀉有何關聯？眼下要如何醫治？”
便見攝政王府的府醫粟玉明道，“陛下體內大熱，又腹瀉不止，極有可能是食用了某種大熱的藥物，譬如巴豆，此物雖可通關竅，瀉寒積，但前提是要對癥，若是胡亂服用，對身體也是有一定危害的。”
這話一出，場外的趙拾夏立時點頭。
就是巴豆，看來這位粟大夫的醫術還很是可以，她以前在府中時倒沒發現。
而畫面中，聞聽此言，那承恩公魏顯卻道，“好好的，陛下怎麽會食用這種東西？莫不是身邊的人動了手腳？”
說著又看向小皇帝的乳母阿蕪。
而未等阿蕪開口，蕭衍卻道，“陛下入口之物，皆由禦膳房準備，此事合該問禦膳房才是。”
說著便吩咐道，“傳禦廚！”
話音落下，立時又有侍衛前去帶人，須臾，就見禦膳房的禦廚來到了殿中。
蕭衍沈聲道，“陛下今夜因食用毒物導致急病，可是你在膳食中動了手腳？”
就見禦廚立時否定，“殿下明鑒，小的絕對沒有做過任何下毒之事，陛下每日的禦膳小的都有留樣，如今天寒，也不會輕易餿壞，殿下可派人前去查看。”
這話一出，蕭衍便立時向乾明宮總管康讓示意，康讓也立時應是，帶人去了禦膳房，沒過多久，就將禦廚存的禦膳物樣全都帶到了殿中。
禦廚為自證清白，立時當著眾人的面全部試吃了一遍，並堅定保證絕對沒有任何毒物。
見他吃下後，並無任何異常，料想應不是說謊，但渤海王卻又道，“就算禦廚沒有動過手腳，誰能保證，陛下吃下的，與禦廚的留樣一致呢？”
這話一出，卻見小皇帝的乳母阿蕪忙小心道，“啟稟殿下，奴婢也將每日陛下入口之物都留了樣。”
說著立時走到殿外，從一個鬥櫃中端出了幾只小碗，每只碗裏都有一些飯菜。
見此情景，禦廚忙上前又去品嘗，等嘗到最後一碗的餛飩時，立時道，“殿下明鑒，這餛飩的湯，有些不對。”
聞言，簽名宮總管康讓忙也上前去嘗，仔細辨別之後，道，“陛下這碗，有些微微地辣，還有些甜味。”
話音落下，阿蕪又道，“陛下今晚用膳時也說過，這餛飩味道有些怪怪的，不太適口，所以並未吃很多。”
見此情景，現場的兩個大夫也趕忙去嘗了嘗。
便見攝政王府府醫粟玉明道，“應該就是巴豆，巴豆味辛，煮出來的湯水有帶有些許辣味，大抵是為了掩蓋辣味，所以又加了些蜜糖。”
另一名公主府的府醫也點頭讚同。
而渤海王則道，“既然禦膳房中的飲食沒有異常，到了陛下面前卻變了味道，想來，定是在送往陛下面前的路上被動了手腳。”
康讓忙道，“今晚是小冬子去取得禦膳。”
話音落下，乾明宮的小太監小冬子立時道，“殿下明鑒，小的去取的時候，禦膳就已經在食盒裏了，小的並沒有打開過食盒。不過小的去禦膳房的路上，曾看見慈安宮的司琴姑姑從裏面出來。”
——宮裏人都知道，魏太後身邊有四個大宮女，分別是司妤，司錦，司琴和司畫。
這話一出，殿中眾人立時看向了魏太後。
蕭衍則直接開口問道，“太後娘娘可知，當時司琴去禦膳房，所為何事？”
未等魏太後回答，司妤忙道，“殿下明鑒，今晚太後娘娘叫禦膳房燉了燕窩，司琴是去替娘娘取燕窩的。”
蕭衍卻道，“不管她是去幹什麽的，今晚在晚膳時候去過禦膳房的，都給本王提到這裏來。”
就見侍衛應是，而不過須臾，那慈安宮的大宮女司琴便被帶到了眾人面前。
不同於司妤的強裝淡定，這司琴明顯很是緊張，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只道，“不知攝政王殿下叫奴婢來所為何事。”
蕭衍沈聲道，“今晚你去禦膳房取燕窩時，可曾幹過別的？”
司琴立時搖頭道，“沒有，奴婢拿到燕窩就走了。”
然話音才落，卻見那禦廚道，“小的記起來了，當時小的將燕窩裝入食盒後，司琴姑姑又說，太後娘娘不喜歡那只燉盅的花色，叫小的另外換了一只。小的去取新的燉盅之時，那碗餛飩才剛盛出，尚未放入食盒中。”
蕭衍立時看向司琴，道，“有這回事？”
卻見那司琴垂頭道，“啟稟殿下，有。”
蕭衍又問，“那方才為何不說？”
他聲音中滿是冷意，卻t見那司琴已經有些哆嗦起來，只道，“奴婢忘了。”
“這也能忘了？”
蕭衍冷笑一聲，徑直吩咐康讓，道，“拉下去，嚴刑拷問。”
那只話音才落，未等康讓應是，魏太後立時道，“攝政王這是幹什麽？連證據都沒有，就要動哀家的人？”
承恩公魏顯也忙跟著道，“沒有證據，就要拷打，攝政王莫不是有些太過牽強了。”
哪知正在此時，卻見禦前侍衛總領衛堅來到殿中，向蕭衍稟報道，“啟稟殿下，屬下等在禦花園一株梅樹下，挖出一些可疑之物。”
就見司妤與魏太後主仆二人立時一頓。
蕭衍則徑直問道，“是何物。”
衛堅忙將物證呈上。
眾人忙看去，卻見是一些猶如煮過的豆類一般糊狀的碎末，中間還摻雜著泥土。
蕭衍看向殿中的兩名府醫，道，“你們去看看。”
二人應是，忙上前去，各自拈起那證物，或聞或嘗。
沒費多少功夫，二人便紛紛稟報道，“啟稟殿下，這就是煮過的巴豆。”
話音落下，永安公立時道，“可查得出是何人所為？”
卻見衛堅道，“屬下等已盤查過禦花園附近當差的宮人，有兩個宮女說，曾看見慈安宮太監甘昌益在那梅樹下徘徊。”
什麽？
又是慈安宮？
眾人再度看向魏太後，目中皆是一片不解。
小皇帝不是她的親骨肉麽？
她的人，為何會對小皇帝下手？
而蕭衍則徑直問道，“怎麽又是慈安宮的人，敢問太後娘娘，這是巧合嗎？”
這話一出，就見原本就已緊繃的魏太後立時道，“哀家怎麽會知道為何如此？攝政王這是何意？”
承恩公魏顯也控制不住的嚷道，“陛下可是太後的親骨肉，難道太後會害自己的孩子嗎？”
蕭衍卻不緊不慢的頷了頷首，道，“承恩公說得不錯，太後娘娘是陛下的親生母親，又如何會害陛下？所以，只怕是另有人在之事這些奴才。”
說著立時對禦前侍衛總領衛堅發話，道，“即刻封鎖慈安宮，嚴查宮中每一個人，務必要查出是誰要謀害陛下！”
什麽？封鎖慈安宮？
魏太後立時怒道，“蕭衍！我兒還在此承受病痛，你就要架空哀家嗎？”
卻見蕭衍一笑，道，“太後誤會了，臣絕不是要對您不敬。只是如今證據確鑿，那兇手只怕就藏在慈安宮中，若不查出，必定後患無窮。萬一再有今日之事，或是啟要對您下手，可如何是好？”
說著他徑直俯身行禮，道，“請娘娘三思。”
見此情景，一旁的渤海王也道，“攝政王所言有道理，陛下龍體豈可容人毒害？今日查不住真兇，如何安宗室之心？”
說著也俯身下來，道，“請太後娘娘千萬勿要阻攔。”
而話音落下，安樂公主也跟著道，“陛下乃是先帝唯一骨血，豈能容真兇繼續留在宮中？請太後娘娘三思。”
見此情景，漸漸地，除過大長公主與承恩公，殿裏殿外的眾人盡數俯身下來。
眾人態度皆是一致，便是一定要查出幕後主謀。
說實話，大長公主原本不想摻和此事，但轉念一想，那承恩公府養出了魏承佑那等貨色，與其聯姻已經不成，眼下不如還是跟親侄子蕭衍搞好關系為妙，於是也終於開口道，“當娘的，不是最應該考慮孩子的安危？太後就不必再鉆牛角尖了，有什麽比陛下更要緊的？”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在心間點頭，又不約而同的齊聲道，“請太後娘娘三思，務必緝拿真兇，以保陛下周全。”
這般情景，縱使承恩公一人反對，魏太後堅持不同意，只怕也是已經無濟於事。
畢竟攝政王並非師出無名，只要一聲令下，慈安宮依然會被掀的天翻地覆。
魏太後的身體，已經從內到外忍不住開始顫抖。
而就在此時，卻聽撲通一聲，有人跪地，帶著哭腔道，“是奴婢，是奴婢指使他們幹的！”
眾人忙看去，卻見那是因為太後的貼身女官，司妤。
魏太後也已經楞住，忙道，“司妤！你在說什麽？”
卻見那司妤哭道，“請娘娘息怒，是奴婢叫他們幹的！是奴婢叫司琴熬了巴豆，將湯汁摻入了陛下的餛飩中，奴婢又叫甘昌益將殘渣東西埋在了梅樹底下……這一切，都是奴婢指使的！”
話音落下，魏太後已經徹底怔住，一時說不出什麽來。
而蕭衍則冷聲道，“你為何要如此？”
只見司妤道，“攝政王將陛下從太後娘娘身邊搶走，娘娘每日思念骨肉，日夜憂思，郁郁寡歡。奴婢想叫陛下能回到太後娘娘身邊，故而才想使出這個辦法。”
說著又哭道，“娘娘是陛下的親生母親，這世界上最關心陛下的只有娘娘，只有娘娘才會心疼陛下……”
見此情景，場外的趙拾夏只覺得諷刺至極。
——果然反覆強調的，正是最為心虛的。
只遺憾小皇帝生母之事被掩蓋的太好，不然，一定會令其他人生疑的。
而再看那畫面中，隨著那司妤聲音落下，蕭衍冷聲道，“請陛下移居乾明宮，乃是從大局考量下的安排。便是尋常人家的孩童，這個年紀也已經開蒙，用功讀書，豈有日夜留在母親身邊的道理？”
“陛下不只是太後的孩子，更是一國之君，是蕭氏的血脈！再說，陛下與太後都在宮中，可日日相見，並未有人阻攔，何來本王將陛下從太後身邊搶走只說？”
話音落下，眾人無不在心間點頭——攝政王所言極是。太後可是小皇帝的、親娘，莫說兩人都在宮中，就算分開了，這也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怎麽這宮女就要用這種法子呢？
正在此時，卻聽蕭衍又冷聲道，“不論你有何理由，膽敢向君王下毒，罪不可恕！來人，將此女及其同黨即刻拖出宮外，亂棍打死。”
“不！”
話音才落，卻聽魏太後立時道，“不，她也是為了哀家著想，再說，她只是用了些巴豆，又非大毒之物，就留她一條性命吧！”
而聞聽此言，場外的趙拾夏已經忍不住搖起了頭。
——果然不是親娘，居然連“巴豆不是什麽大毒”之物的話都說得出來……
要知道，雖然巴豆是瀉藥，但小皇帝這麽大的幼童，可是極易因腹瀉脫水致死的！！！
可憐的小皇帝，倘若他的親娘在世，聽見這樣的話豈不是要氣死！！！
殊不知此時不只是她，隨著魏太後說出這話，現場也有不少人，已經隱隱覺得不對。
……怎麽好像在魏太後心間，這個宮女比小皇帝還要要緊？
尤其是已經做了母親的人，更是無法理解這一點。
安樂公主忍不住開口道，“這奴婢膽大包天，娘娘此時還袒護她做什麽？她這次下的是巴豆，誰知道下一次會下什麽東西？”
說著越說越氣，立時吩咐殿中侍衛道，“還不趕緊拖走！試問倘若先帝還在，會留這毒婢的性命嗎？”
聞言侍衛們立時應是，徑直將那司妤拖出了宮中，只留下其一聲淒厲的喊叫，“娘娘保重……”
而隨著那聲音越來越遠，魏太後已經險些癱到了地上。
蕭衍冷眼瞥過，繼續發話道，“區區一個慈安宮的宮女，竟然也能指使得動太醫為其掩護，還險些冤枉無辜之人，簡直可笑至極！即刻起，嚴厲徹查太醫院上下，凡瀆職者，皆從嚴治罪！”
眾人齊聲應是。
蕭衍又吩咐乾明宮總管康讓及禦前侍衛總領衛堅，道，“由此事可見，宮中仍不乏異心者，即刻重新徹查，凡有參與此事者，皆仗殺。”
話音落下，二人立時應是，出去行事了。
而再看那魏太後，已是面無血色。
趙拾夏在心間冷笑——
失去了最為得力的爪牙，宮中人手也再度大洗，看這瘋子以後還如何作妖。
只遺憾的是，小皇帝的生母已死，不然趁此時揭發，還是很有可信度的。
她很清楚，在真相大白之前，魏太後以先帝發妻，小皇帝生母的身份，地位仍是不可撼動的。
但今夜能對太醫院，後宮這幾個重要地方動手，也算是收獲不小。
……
而眼看事情有了結果，在那兩位府醫的重新治療後，小皇帝也終於不再腹瀉，乾明宮中眾人也紛紛散去，好叫小皇帝能好好休息。
蕭衍也已經離開，去同刑部尚書大理寺卿等人順道談論紅袖樓一案了。
而此時的畫面之外，鏢t局的篝火晚宴也入了尾聲，趙拾夏便暫且結束了視頻監控，去幫著眾人打掃衛生。
待打掃完畢，回到自己家中，已是時候不早。
但她暫時並無睡意，沐浴過後躺在床上，想了想，還是點開了阿旺的監控。
——還是得看看小皇帝怎麽樣了。
畢竟那麽小的孩子，猛然拉了那麽多次肚子，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只見寢殿中已經再無旁人，除過躺在床上的小皇帝，便是跪在一旁，緊緊守著小皇帝的乳母阿蕪。
而小狗阿旺正趴在門口。守著自己的小主人。
趙拾夏心間不由湧上一絲溫暖——
雖則失去了生母，還有這樣一位好乳母，以及阿旺這樣一個忠實的小寵物在守著小皇帝。
如此，小皇帝生母的在天之靈，應該也能稍稍放心了吧。
趙拾夏便打算關閉監控也睡去。
哪知正在此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低低的抽泣聲。
趙拾夏一楞。
再仔細聽了聽，那聲音似乎來自小皇帝的床頭。
——是阿蕪在哭？
且，她似乎還在說話，只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叫她並不能聽清。
趙拾夏有些好奇，想了想，試著遠程對阿旺下達指令，道，“阿旺，離陛下再近些，輕一點，不要擾到人。”
便見可愛的小阿旺立時往前挪了挪身子，且動作極輕，的確沒叫阿蕪發現。
但如此一來，在小阿旺強大的聽覺系統的幫助下，趙拾夏便能聽見她細小的聲音了。
卻見她凝目註視著熟睡中的孩童，一邊默默流著眼淚，用極輕的聲音道，“我已經失去了你兩次，怎麽能再失去你呢？”
聞言，趙拾夏不由凝起了眉。
阿蕪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說，她已經失去了小皇帝兩次？
——如果說上回太後把她趕出宮，是她第一次失去小皇帝，那第二次是在什麽時候？
怎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
正納著悶，卻聽阿蕪又用極低的聲音道了句，“如果有可能，真的想帶你離開這裏。”
趙拾夏，“？？？”
什麽？阿蕪想帶小皇帝離開皇宮？？？？
……這就更不對了，就算她是個很盡職盡責的乳母，但小皇帝可是皇帝，怎麽能要想著把他帶離皇宮呢？
不解之下，趙拾夏腦中立時湧上各種猜測——
難道這阿蕪是哪裏派來的奸細，潛伏在小皇帝身邊，是想找機會擄走小皇帝，好叫天下大亂？
……但是這也太離譜了吧？
正一頭霧水之際，卻聽阿蕪又道了一聲，“或許，當初就不該帶你來這世上，叫你吃了這麽多苦……”
趙拾夏，“？？？？”
阿蕪說，當初不該帶小皇帝來著這世上？？？
——這話的意思……難道她正是小阿皇帝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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