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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 告訴姐姐，你們今日是不是聽到了什麽傳言？”
紀明朝溫言哄道。
“這個嘛……”紀明庭斜了一眼宋望朔，“好渴啊~”
宋望朔倒是不介意這些, 伸手去拿茶壺，但是卻被紀明朝一把拉住。
“少卿大人是你的長輩, 你不可如此無禮。”
紀明庭跳腳：“明明就是平輩！他年紀大些而已！”
年紀大的宋望朔：“無礙。”
紀明朝攔住。
“當然~要是宋少卿是客人, 我就不能無禮了。”紀明庭很是會拿捏人的心思。
紀明朝頓了頓，直接搶過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
“喝！”
喝不死你這個臭小子！
她沒有註意到，宋望朔的目光都黯淡了幾分。
我……只是客人嗎？
紀明庭見好就收。
他呷了一口茶才說道：“外頭的人都說這些死者是受了懲罰，懷了鬼胎，鬼胎破肚後，她們自然就死了。”
“只有這個？”
“當然不止。外頭的人還說那些男死者都是因為和女死者有奸情, 最是親密, 所以才被出生後的鬼胎所殺。而且……你們今日是不是去了那些死者的家中？”
二人點頭。
除去唐府，他們都走遍了。
“難道你們沒有發現那些女死者家中都沒有孩子嗎？”
確實如此。
幾位女死者家裏的孩子都意外去世, 孫英更是完全沒有生育過, 也沒有嫁人。
“他們說，那些人也是因為鬼胎而死。”
“什麽亂七八糟的。”紀明朝本就不喜歡這些神神鬼鬼的話。
“我給你捋一捋啊！”紀明庭解釋道，“按照那些人的說法。女死者是因為被懲罰才被鬼胎選中。鬼胎降生前，被選中的母體不能有其他孩子，所以女死者的孩子都死了。而降生後需要吃掉和母體關系親密的男子的魂魄, 所以男死者死了。”
宋望朔下了結論：“兇手該去寫話本。”
“你覺得這是兇手編的？”紀明朝認為只是好事者的傳言。
“在今早之前，這案子的內情連在刑部的李由都不清楚。這不過一日的時間，即使是長遠坊的人知道一二, 也不會了解得這樣清楚。”
“那也就是說死者的孩子也是被兇手給殺了的……懲罰？”
紀明朝拉住紀明庭。
“那傳言有沒有說死者是因為什麽被懲罰的？”
“沒有哦, 但是大家都在議論，說什麽的都有。”
宋望朔：“兇手自然不會說出緣由, 不然怎能引起這麽大的非議。”
說一半藏一半才是最能讓人浮想聯翩的。
聽了一日八卦的紀明庭心癢癢得緊。
“那案子究竟是怎回事兒啊？”
紀明朝大致講了講。
“割喉死的？”紀明庭很是吃驚，“那你們要小心點，這兇手還有些功夫啊。”
宋望朔用手指在桌子上的紙上劃了劃。
“看來她們是必然有關聯。”
馬翠是媒人，付玉珍開了個小小的布店，鄧慧是個普通的繡娘，郭素梅是做脂粉的，孫英原來在唐府做仆人後來又織布賺錢。
看上去付玉珍、鄧慧和孫英可能認識。
但是長遠坊的面積很大，幾人常活動的區域幾乎沒有重合，今日盤問之下，她們的家人鄰居也都說幾人並不相識。
紀明庭狠狠咳嗽了兩聲：“咳咳！天色不早了……”
宋望朔也不好多留。
他起身：“其他的明日再說吧。這案子的重點還是在唐府，唐煥的死最是特殊。這幾日我盯著唐家，讓他們給個答覆。”
“好。我送送你。”
宋望朔自然不會拒絕。
紀明庭作妖地哼哼了幾聲。
“阿姐快去送客吧！”
他把客這個字念得極重。
紀明朝不理他，連忙扯著人往門口走。
門外已經很安靜了，只有幾聲蟬鳴。
宋望朔的腳步卻不想再挪動。
“少卿大人是要和小孩子計較？”紀明朝知道某人心裏可介意著呢。
“我只是奇怪這孩子怎麽對我如此大的敵意。”
“您今日攻擊性也很強~”
宋望朔耳朵尖有些紅，臉上不免失落。
雖然對方對他的親近沒有拒絕，但是也沒有給他準話……
這樣想著，他眼裏不免有些失落。
美人含愁，最是動人。
紀明朝別過眼睛。
少卿大人這樣正直的人，一定不會用美人計！
所以，都怪臭弟弟……
“您別理他，您來了這麽多次了，怎麽能算是客人呢？”
宋望朔猛地擡起眼。
“那算是什麽？”
他那雙偏黑的眼睛裏滿是認真，眼底的不安顯而易見。
紀明朝咽下“上司”兩個字，猶豫了一會兒。
“朋友。”
宋望朔看她無措，知道自己不能太過唐突。
“明日我們再驗一驗屍體，再做打算。”
還是說公事讓人自在。
紀明朝渾身一松，露出一個溫軟的笑來。
“好。”
二人不知，隔壁的院子卻響起了異常的動靜。
“嗨呀！你說這紀娘子怎麽回事兒？這釣著人怎麽釣了這麽長的時間？”潘嬸一臉焦急。
“你少管……”
“你知道什麽？她呀，沒爹沒娘的，要嫁出去才算有依靠。”
潘叔無奈：“你說話就不能好聽些嗎？”
明明也沒什麽壞心思……
潘嬸說著眼睛都紅了一圈兒。
“本來就是嘛！我記著那孩子剛來的時候，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也不知道她爹娘都是什麽人！得虧遇見老紀心好……可惜這好人命不長……”
潘叔拉了拉她：“你啊！早些睡，少操閑心。”
潘嬸扳著指頭。
“過幾日咱們家蒸包子給她們倆姐弟拿些過去，我順便再說說她，這孩子！家裏沒個管事的人就是不行……”
紀明朝坐在臨窗的桌子面前，拿著從死者腹部取出的木頭娃娃發著呆。
木頭娃娃已經浸滿了發黑的血漬，其上還貼著黃紙。
孫英的死亡時間最晚，她腹中的木頭娃娃上的黃紙還看得清字跡。
刑部的人把黃紙上的圖案大致記錄了下來。
“是符箓。”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的宋望朔又看了幾眼，“大致是詛咒的意思。”
紀明朝被嚇得抖了一下，轉過頭去：“你還懂這個？”
“看過一些雜書而已。”
“子不語怪力亂神哦~”
宋望朔晃了晃手裏的食盒：“孟子曰‘君子遠庖廚。’”
紀明朝接過食盒，眼珠子一轉：“這樣一看，少卿大人真是不正經。”
正要進門的耿江瞬間收回了腳步。
他是不是此時不該進門？
這都說到不正經的事了……
宋望朔一下紅透了臉。
紀明朝手上不幹凈，又才吃了早食，她只打開聞了聞。
紅艷艷的糕點聞著有一股酸味。
“是紅果糕？很香。”
宋望朔臉上的紅意更盛。
“我只會做這些簡單的。”
紀明朝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學著浪蕩子的模樣，挑了挑宋望朔的下巴。
“和少卿大人一樣香呢~”
門外的耿江捂住了耳朵。
還好沒進去。
然而不是誰都有耿江的眼色。
比如做事從來風風火火的高闊。
他幾步沖了進去，讓耿江來不及阻攔。
“少卿！死者的家屬已經到了！”
耿江無言。
就你腿長跑得快啊！
臉上紅意未褪，宋望朔急忙背對高闊。
強自鎮定道：“把人都帶去驗屍房。”
高闊一臉莫名地看了聲音發抖的上司一眼。
這是咋了？
他以眼神對著紀明朝詢問。
始作俑者紀明朝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高闊壓下滿腹疑竇。
“是！”
等二人到驗屍房的時候，死者的家人已經都在外面等候。
大理寺的人貼心地拿來了屏風遮擋住了死者的屍體。
這些家屬的情緒還算穩定，見二人進來還知道行禮。
“見過大人！”
宋望朔他開門見山：“今日叫你們來是有話要問。”
紀明朝沒有說話，卻默默地把幾個木頭娃娃擺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想必你們也聽到了那些傳言。”
其中一位穿著最富貴的中年婦人站起身。
她是丁延的妻子。
“大人的意思是真是鬼怪所為？”
紀明朝上前解釋道：“死者都是被一刀割喉而死。若是鬼怪殺人何必多此一舉？”
“割喉？！”
在座的人都是一臉驚異。
死者的死狀可怖，現場血汙多，家屬一時驚懼，都沒有看清。
刑部接手後又把案子捂得嚴嚴實實的，在座的人還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家人的真實死因。
宋望朔接著說道：“你們再想一想他們有沒有與他人結過仇怨。”
此話一出，一半的人變了臉色。
宋望朔直接拿丁夫人“開刀”。
“坊正月俸幾何？你手上的鐲子價值幾何？”
丁夫人扯了扯袖子，想要遮住手腕上的玉鐲。
“兇手下手可沒有定準，說不定還會繼續作案。到時候……”紀明朝掃視了一眼在場的人，“就不知道誰又是下一個目標。”
想到自己夫君可怖的死相，丁夫人心一橫：“先夫確實有些仇家。”
她躊躇了片刻又說道：“可是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啊。”
“說。”
丁夫人不敢不言：“他確實有些時候會收些孝敬銀子，但是從來沒有傷過人命吶……平日裏也沒和人起過沖突。”
“付玉珍和這些事情有關聯嗎？”
丁夫人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有的。我們是親家，所以也會有人通過付氏把銀子給先夫。”
宋望朔又看向了蔣家兄弟的妻子。
兩個妯娌對視一眼。
想著丁夫人未遭責備，也大著膽子開了口。
“先夫在金吾衛做事，平日負責巡街，也會收些孝敬銀子。”
蔣程的夫人附和地點了點頭。
“先夫倒是提起過一件事。”
開口的是一直沈默的李深的夫人。
“什麽事？”
李夫人的臉色不太好看。
“有次家裏的孩子生病急需用錢。他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了六兩銀子。民婦當時就問了他，他只說是馬翠介紹的活計。”
馬翠？
宋望朔：“什麽活計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掙來六兩銀子？”
李夫人的臉色更差了。
“孩子病著，我沒有多問。但是那錢的確是馬翠給他的。”
宋望朔想要追問卻被紀明朝攔住。
她低聲道：“李夫人應該是以為馬翠和李深有私情。從自己夫君的姘頭那裏拿錢。她覺得臊得慌也是常理。”
宋望朔才繼續問道：“那你們呢？需要本官一個個問過來嗎？”
接著出言的是孫英的侄子。
他文質彬彬，看上去像個讀書人。
“學生之前覺得沒什麽，可如今……”
他皺眉道：“姨母原來家中常有名貴的脂粉布料，還送予過家母。家母問她東西從何而來，她只說是唐家的主子賞賜的。”
馬翠的侄子也開了口：“草民的姑母也是如此，有次草民的祖父過壽，她穿著一身極好的綢緞衣裳來的。”
這一問下來，幾乎所有的死者都有著和表面上不匹配的收入。
可是，卻沒有其他的線索。
宋望朔嘆氣：“你們先回去吧，若有消息，本官會讓人通知你們。”
丁夫人不敢問宋望朔，只敢對著紀明朝試探著問道，“紀大人，那先夫的……”
紀明朝態度很好。
“等案子解決後，大理寺會讓你們來帶走家人回去安葬的。”
她的笑容讓人安心。
“本官也會先幫你們整理好他們的遺容。”
丁夫人原來是和大理寺打過交道的，也知道紀明朝的厲害。
她鄭重地行了一禮：“民婦多謝紀大人。”
另外的人也跟著行禮。
送走了這些家屬，紀明朝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宋望朔也不急，拉著她去自己的值房整理起了死者的遺物。
兇手本就不是沖著錢來的，死者身上的財物自然也還在。
按照規矩，這些錢都得如數記錄歸還。
宋望朔數的很仔細。
“孫英身上共有三十七文錢和一只銀鐲子。”
紀明朝一一記下。
死者身上並沒有帶多少錢，倒是很快就能清理完。
只有從馬翠家中搜出來的錢袋子裏的錢幣數量不少……
宋望朔拿著麻繩將錢串起來。
他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脖子，把桌前的窗戶打開，又把串好的一貫錢放在一旁，繼續去數剩下的錢幣。
突然，他的動作一頓。
錢袋裏，一枚與眾不同的錢幣引起了他的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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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大的宋望朔：“無礙。”
紀明朝攔住。
“當然~要是宋少卿是客人, 我就不能無禮了。”紀明庭很是會拿捏人的心思。
紀明朝頓了頓，直接搶過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
“喝！”
喝不死你這個臭小子！
她沒有註意到，宋望朔的目光都黯淡了幾分。
我……只是客人嗎？
紀明庭見好就收。
他呷了一口茶才說道：“外頭的人都說這些死者是受了懲罰，懷了鬼胎，鬼胎破肚後，她們自然就死了。”
“只有這個？”
“當然不止。外頭的人還說那些男死者都是因為和女死者有奸情, 最是親密, 所以才被出生後的鬼胎所殺。而且……你們今日是不是去了那些死者的家中？”
二人點頭。
除去唐府，他們都走遍了。
“難道你們沒有發現那些女死者家中都沒有孩子嗎？”
確實如此。
幾位女死者家裏的孩子都意外去世, 孫英更是完全沒有生育過, 也沒有嫁人。
“他們說，那些人也是因為鬼胎而死。”
“什麽亂七八糟的。”紀明朝本就不喜歡這些神神鬼鬼的話。
“我給你捋一捋啊！”紀明庭解釋道，“按照那些人的說法。女死者是因為被懲罰才被鬼胎選中。鬼胎降生前，被選中的母體不能有其他孩子，所以女死者的孩子都死了。而降生後需要吃掉和母體關系親密的男子的魂魄, 所以男死者死了。”
宋望朔下了結論：“兇手該去寫話本。”
“你覺得這是兇手編的？”紀明朝認為只是好事者的傳言。
“在今早之前，這案子的內情連在刑部的李由都不清楚。這不過一日的時間，即使是長遠坊的人知道一二, 也不會了解得這樣清楚。”
“那也就是說死者的孩子也是被兇手給殺了的……懲罰？”
紀明朝拉住紀明庭。
“那傳言有沒有說死者是因為什麽被懲罰的？”
“沒有哦, 但是大家都在議論，說什麽的都有。”
宋望朔：“兇手自然不會說出緣由, 不然怎能引起這麽大的非議。”
說一半藏一半才是最能讓人浮想聯翩的。
聽了一日八卦的紀明庭心癢癢得緊。
“那案子究竟是怎回事兒啊？”
紀明朝大致講了講。
“割喉死的？”紀明庭很是吃驚，“那你們要小心點，這兇手還有些功夫啊。”
宋望朔用手指在桌子上的紙上劃了劃。
“看來她們是必然有關聯。”
馬翠是媒人，付玉珍開了個小小的布店，鄧慧是個普通的繡娘，郭素梅是做脂粉的，孫英原來在唐府做仆人後來又織布賺錢。
看上去付玉珍、鄧慧和孫英可能認識。
但是長遠坊的面積很大，幾人常活動的區域幾乎沒有重合，今日盤問之下，她們的家人鄰居也都說幾人並不相識。
紀明庭狠狠咳嗽了兩聲：“咳咳！天色不早了……”
宋望朔也不好多留。
他起身：“其他的明日再說吧。這案子的重點還是在唐府，唐煥的死最是特殊。這幾日我盯著唐家，讓他們給個答覆。”
“好。我送送你。”
宋望朔自然不會拒絕。
紀明庭作妖地哼哼了幾聲。
“阿姐快去送客吧！”
他把客這個字念得極重。
紀明朝不理他，連忙扯著人往門口走。
門外已經很安靜了，只有幾聲蟬鳴。
宋望朔的腳步卻不想再挪動。
“少卿大人是要和小孩子計較？”紀明朝知道某人心裏可介意著呢。
“我只是奇怪這孩子怎麽對我如此大的敵意。”
“您今日攻擊性也很強~”
宋望朔耳朵尖有些紅，臉上不免失落。
雖然對方對他的親近沒有拒絕，但是也沒有給他準話……
這樣想著，他眼裏不免有些失落。
美人含愁，最是動人。
紀明朝別過眼睛。
少卿大人這樣正直的人，一定不會用美人計！
所以，都怪臭弟弟……
“您別理他，您來了這麽多次了，怎麽能算是客人呢？”
宋望朔猛地擡起眼。
“那算是什麽？”
他那雙偏黑的眼睛裏滿是認真，眼底的不安顯而易見。
紀明朝咽下“上司”兩個字，猶豫了一會兒。
“朋友。”
宋望朔看她無措，知道自己不能太過唐突。
“明日我們再驗一驗屍體，再做打算。”
還是說公事讓人自在。
紀明朝渾身一松，露出一個溫軟的笑來。
“好。”
二人不知，隔壁的院子卻響起了異常的動靜。
“嗨呀！你說這紀娘子怎麽回事兒？這釣著人怎麽釣了這麽長的時間？”潘嬸一臉焦急。
“你少管……”
“你知道什麽？她呀，沒爹沒娘的，要嫁出去才算有依靠。”
潘叔無奈：“你說話就不能好聽些嗎？”
明明也沒什麽壞心思……
潘嬸說著眼睛都紅了一圈兒。
“本來就是嘛！我記著那孩子剛來的時候，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也不知道她爹娘都是什麽人！得虧遇見老紀心好……可惜這好人命不長……”
潘叔拉了拉她：“你啊！早些睡，少操閑心。”
潘嬸扳著指頭。
“過幾日咱們家蒸包子給她們倆姐弟拿些過去，我順便再說說她，這孩子！家裏沒個管事的人就是不行……”
紀明朝坐在臨窗的桌子面前，拿著從死者腹部取出的木頭娃娃發著呆。
木頭娃娃已經浸滿了發黑的血漬，其上還貼著黃紙。
孫英的死亡時間最晚，她腹中的木頭娃娃上的黃紙還看得清字跡。
刑部的人把黃紙上的圖案大致記錄了下來。
“是符箓。”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的宋望朔又看了幾眼，“大致是詛咒的意思。”
紀明朝被嚇得抖了一下，轉過頭去：“你還懂這個？”
“看過一些雜書而已。”
“子不語怪力亂神哦~”
宋望朔晃了晃手裏的食盒：“孟子曰‘君子遠庖廚。’”
紀明朝接過食盒，眼珠子一轉：“這樣一看，少卿大人真是不正經。”
正要進門的耿江瞬間收回了腳步。
他是不是此時不該進門？
這都說到不正經的事了……
宋望朔一下紅透了臉。
紀明朝手上不幹凈，又才吃了早食，她只打開聞了聞。
紅艷艷的糕點聞著有一股酸味。
“是紅果糕？很香。”
宋望朔臉上的紅意更盛。
“我只會做這些簡單的。”
紀明朝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學著浪蕩子的模樣，挑了挑宋望朔的下巴。
“和少卿大人一樣香呢~”
門外的耿江捂住了耳朵。
還好沒進去。
然而不是誰都有耿江的眼色。
比如做事從來風風火火的高闊。
他幾步沖了進去，讓耿江來不及阻攔。
“少卿！死者的家屬已經到了！”
耿江無言。
就你腿長跑得快啊！
臉上紅意未褪，宋望朔急忙背對高闊。
強自鎮定道：“把人都帶去驗屍房。”
高闊一臉莫名地看了聲音發抖的上司一眼。
這是咋了？
他以眼神對著紀明朝詢問。
始作俑者紀明朝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高闊壓下滿腹疑竇。
“是！”
等二人到驗屍房的時候，死者的家人已經都在外面等候。
大理寺的人貼心地拿來了屏風遮擋住了死者的屍體。
這些家屬的情緒還算穩定，見二人進來還知道行禮。
“見過大人！”
宋望朔他開門見山：“今日叫你們來是有話要問。”
紀明朝沒有說話，卻默默地把幾個木頭娃娃擺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想必你們也聽到了那些傳言。”
其中一位穿著最富貴的中年婦人站起身。
她是丁延的妻子。
“大人的意思是真是鬼怪所為？”
紀明朝上前解釋道：“死者都是被一刀割喉而死。若是鬼怪殺人何必多此一舉？”
“割喉？！”
在座的人都是一臉驚異。
死者的死狀可怖，現場血汙多，家屬一時驚懼，都沒有看清。
刑部接手後又把案子捂得嚴嚴實實的，在座的人還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家人的真實死因。
宋望朔接著說道：“你們再想一想他們有沒有與他人結過仇怨。”
此話一出，一半的人變了臉色。
宋望朔直接拿丁夫人“開刀”。
“坊正月俸幾何？你手上的鐲子價值幾何？”
丁夫人扯了扯袖子，想要遮住手腕上的玉鐲。
“兇手下手可沒有定準，說不定還會繼續作案。到時候……”紀明朝掃視了一眼在場的人，“就不知道誰又是下一個目標。”
想到自己夫君可怖的死相，丁夫人心一橫：“先夫確實有些仇家。”
她躊躇了片刻又說道：“可是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啊。”
“說。”
丁夫人不敢不言：“他確實有些時候會收些孝敬銀子，但是從來沒有傷過人命吶……平日裏也沒和人起過沖突。”
“付玉珍和這些事情有關聯嗎？”
丁夫人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有的。我們是親家，所以也會有人通過付氏把銀子給先夫。”
宋望朔又看向了蔣家兄弟的妻子。
兩個妯娌對視一眼。
想著丁夫人未遭責備，也大著膽子開了口。
“先夫在金吾衛做事，平日負責巡街，也會收些孝敬銀子。”
蔣程的夫人附和地點了點頭。
“先夫倒是提起過一件事。”
開口的是一直沈默的李深的夫人。
“什麽事？”
李夫人的臉色不太好看。
“有次家裏的孩子生病急需用錢。他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了六兩銀子。民婦當時就問了他，他只說是馬翠介紹的活計。”
馬翠？
宋望朔：“什麽活計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掙來六兩銀子？”
李夫人的臉色更差了。
“孩子病著，我沒有多問。但是那錢的確是馬翠給他的。”
宋望朔想要追問卻被紀明朝攔住。
她低聲道：“李夫人應該是以為馬翠和李深有私情。從自己夫君的姘頭那裏拿錢。她覺得臊得慌也是常理。”
宋望朔才繼續問道：“那你們呢？需要本官一個個問過來嗎？”
接著出言的是孫英的侄子。
他文質彬彬，看上去像個讀書人。
“學生之前覺得沒什麽，可如今……”
他皺眉道：“姨母原來家中常有名貴的脂粉布料，還送予過家母。家母問她東西從何而來，她只說是唐家的主子賞賜的。”
馬翠的侄子也開了口：“草民的姑母也是如此，有次草民的祖父過壽，她穿著一身極好的綢緞衣裳來的。”
這一問下來，幾乎所有的死者都有著和表面上不匹配的收入。
可是，卻沒有其他的線索。
宋望朔嘆氣：“你們先回去吧，若有消息，本官會讓人通知你們。”
丁夫人不敢問宋望朔，只敢對著紀明朝試探著問道，“紀大人，那先夫的……”
紀明朝態度很好。
“等案子解決後，大理寺會讓你們來帶走家人回去安葬的。”
她的笑容讓人安心。
“本官也會先幫你們整理好他們的遺容。”
丁夫人原來是和大理寺打過交道的，也知道紀明朝的厲害。
她鄭重地行了一禮：“民婦多謝紀大人。”
另外的人也跟著行禮。
送走了這些家屬，紀明朝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宋望朔也不急，拉著她去自己的值房整理起了死者的遺物。
兇手本就不是沖著錢來的，死者身上的財物自然也還在。
按照規矩，這些錢都得如數記錄歸還。
宋望朔數的很仔細。
“孫英身上共有三十七文錢和一只銀鐲子。”
紀明朝一一記下。
死者身上並沒有帶多少錢，倒是很快就能清理完。
只有從馬翠家中搜出來的錢袋子裏的錢幣數量不少……
宋望朔拿著麻繩將錢串起來。
他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脖子，把桌前的窗戶打開，又把串好的一貫錢放在一旁，繼續去數剩下的錢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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