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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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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

一個多月前, 黔越慶功宴上,幾個將士喝多了酒把那國主後宮長相出眾的女子拉到宴席上跳舞,嬉鬧。

魏焱並不阻止他們此刻的放松, 只囑咐楊持讓他們別太不像話就是了。

楊持依言去了。

他此刻坐在靠近湖面的亭中,外面岸邊的將士們有的摟著姑娘們嬉戲胡鬧, 有的三兩群聚在一起猜拳喝酒, 還有一些已然喝醉,歪歪倒倒躺在了桌邊。

下人給他倒了一杯酒, 魏焱手握著酒杯,目光看著前方的人群, 心裏覺得索然寡味。

他算了一下日子, 傅妱離開已經有十日了, 也不知她的傷恢覆的怎麽樣。

那日她從火中走出時, 熊熊大火在她身後燃燒,仿佛三千煙火在她身後綻放。

她的眼睛定定看著他,裏面倒映著漫天火光。

那樣柔弱的性子,卻長著一雙不肯屈服的眼睛。

魏焱目光落在酒杯中, 一輪明月落在了酒水裏面。

他輕輕搖晃了一下,酒杯中泛起漣漪,那月亮輕易的四散開來,過了一會兒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還是那輪散落著溫柔光輝的明月。

魏焱看入了神。

一個將士大著膽子把其中一個最漂亮的女子送了過來, 讓她伺候魏焱。

魏焱站了起來,阻止將士這番好意,他還有一批奏折要批, 於是提前離席了。

一起出生入死的將士不解,喝醉酒的身子跌跌撞撞跟在魏焱後面走了幾步, 大著膽子追問道:“陛下,她難道不美嗎?”

魏焱停下,目光沒落在那女子身上分毫,聲音磁沈卻清冷:“不及明月。”

然後就走了,留下了一臉莫名的將士。

正在分神讓自己想其他事情的魏焱,不知怎麽就想到了黔越的一幕。

如今明月在側,他卻動不了半分。

魏焱咬著牙,耳邊傳來腳步聲,他汗濕潮紅的臉偏頭,傅妱的芙蓉臉出現在他面前。

傅妱看著他的面色委實有些可怕,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連忙低下頭,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突然傅妱發現他手中攥著的錦帕有些面熟,連忙摸了摸腰間,沒了。

那是她剛繡好的錦帕。

她裝作沒看到一樣,把茶杯遞給他咬著唇軟聲問道:“這是解藥,你,還能喝嗎?”

魏焱默不作聲把水杯接了過來一飲而盡,一股淡淡的腥味在他口中蔓延了開來。

他記起上次在黔越她也給他喝過類似的解藥。

等藥效上來後,他終於好過了一些問道:“這解藥是什麽做的?”

傅妱眨了一下眼睛,搜腸刮肚實在編不出什麽藥材,只道:“保密。”

魏焱看著她黑黢黢的眼睛,想了一下:“是血嗎?什麽動物的血?”

傅妱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些慌亂道:“不知道,藥是我母後以前給我的。”

魏焱點頭,原來是阮氏的秘藥,也就不再多問了。

過了沒多久,那股心頭的燥熱終於退去,他的身體也逐漸放松下來恢覆如常。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楊持的聲音傳了過來:“陛下,所有人都抓起來了,三樓密室卷軸也全部都拿出來了。”

魏焱:“朕知道了。”說完從床上站了起來,整理外袍,恢覆他一貫冷硬端肅的模樣。

傅妱退到一側,魏焱看了她一眼:“傅妱,如今這副情況不如搬進宮裏去。”

傅妱手指互相絞了一下,搖頭。

“為何?”

傅妱低頭,聲音柔軟,說出的話語卻堅定:“我如今在忠毅侯府住的就很好,阿妱謝過陛下的好意。”

“忠毅侯府,”魏焱垂眸,“傅妱,最後一次,若是再發生什麽事,朕不會再由著你。”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傅妱低頭悶悶道:“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

離開北周前,她絕不會再出府了。

魏焱看著她的頭頂,心裏明白她此刻在想什麽。

他心裏冷哼了一聲也沒再多說,只道了一聲:“楊持送你回去。”然後後便離開了房間。

過了沒多久,楊持在外面請她出去,傅妱頓了一下走了出去,楊持見到她後也沒有驚奇,只是神色如常的把她帶到樓下馬車邊,芍藥一早就在那裏等著了。

傅妱連忙走上前,問她:“有沒有受傷?”

芍藥哭著搖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楊持:“是楊大人救奴婢出來的,公主您沒事吧?”

傅妱松了口氣,安撫她:“我沒事,你別哭。”

等芍藥情緒冷靜下來後,傅妱對楊持道了謝,楊持道:“公主,屬下都是按照陛下的命令做事。”

傅妱眼神動了動,沒再說什麽,帶著芍藥上了馬車。

等她回到忠毅侯府的四清幽堂後,鄭氏帶著莊素婉趕了過去,莊軒譽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等幾人看到傅妱安全無虞後鄭氏摟著傅妱道:“你這姑娘可把我嚇死了,到底是去哪兒了?”

傅妱抿了一下唇,不太適應這樣突如其來的熱情,她不著痕跡的從鄭氏懷中掙脫出來,簡略的說了一下自己被綁的經過。

她並不認識那個綁匪,所以也無從說起,至於陛下去那的事情她並沒有透露,只道是楊大人辦事的途中撞見了她,把她救了出來,那些綁匪也都被楊大人抓了起來。

就這樣讓鄭氏聽得長籲短嘆,把那綁匪罵了一通,旁邊的莊素婉也露出慶幸的笑容道:“還好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得以從綁匪那裏脫身,以後公主要更加小心才是。”

傅妱心中對她存疑,那日她分明見莊素婉轉過了頭來,應該是看到了她被綁了的,可是看這情形,她的模樣像是不知道的模樣。

她點了一下頭,神色淡淡道:“我以後會小心的。”

莊軒譽在旁邊看到後,心裏的大石終於落了地,他正想上前和傅妱說話時,就見旁邊楊持的目光看向了他。

於是莊軒譽就跟著楊持走了出去。

楊持把今日的事情簡短和莊軒譽說了一遍,莊軒譽大驚,沒想到這事居然牽扯到了沐親王府。

突然他腦袋靈光一閃,想到那日沐芯彤知道小狗的時候後並沒有發脾氣,而是帶人離開了忠毅侯府,此事難道和她有關?

想到這,莊軒譽臉上浮現覆雜的神色,他心中並不是十分相信自己的這個推測。

這時旁邊楊持又道:“陛下給大人帶了一句話,以後切莫再發生今日之事了。”

莊軒譽身體一震,連忙道:“請陛下放心,下官還有全府上下一定會加強戒備,不會讓公主出事了。”

楊持和莊軒譽說完話後就走了,莊軒譽回頭,聽著屋內傳來的聲音,其中一個軟軟的,動聽的女聲夾在其中,即使不刻意聽,也如風一般往他耳朵裏鉆。

他心中微微酸澀,不敢再多動念頭,只默默告誡自己,謹記自己做臣子的本分。

**

過幾日,芍藥從外面回來告訴傅妱一件她在府聽到的消息,說是沐親王府的世子沐洪康被抓入了大牢,沐親王在皇宮跪了一天一夜了,也不知怎麽樣了。

芍藥會關心這個消息純粹是因為她知道沐郡主也是從沐親王府出來的。

那算起來那個沐洪康是她哥哥了?

傅妱聽完並不放在心上,她剛幫福氣洗了澡,此刻正在院子中幫它擦拭身體。

芍藥見狀連忙把活接了過來,誰知福氣很敏感就發現換了人,它大聲對著芍藥叫了幾聲,芍藥拿著布巾哄它:“公主累了,奴婢給你擦好不好啊?”

福氣似聽懂了一般,搖搖尾巴,趴在軟墊上讓芍藥擦身體了。

芍藥笑著對在旁邊看著的傅妱道:“公主,它好像能聽懂我的話。”

傅妱摸摸福氣的頭柔柔笑道:“我們福氣本來就跟聰明。”

正當主仆二人說笑時,院子外面來了幾人,傅妱見狀連忙站了起來,把挽起的衣袖放下來,看著來人。

來人打頭的是府上的侍女,後面兩個看打扮像是從宮裏來的內侍公公,最後面的是一個面目普通,但身材高大的女子。

傅妱帶芍藥迎了上去,其中一個高瘦的內侍公公給傅妱傳達了陛下的口諭,說把侍女石玉賜給公主。

石玉就是最後面的那個女子。

傅妱謝過,內心卻泛起了嘀咕。

等內侍們走後,傅妱走上前去問了石玉幾句話。

原來她自小學武,身法雖比不上那些武藝高強的男子,但是對付一般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傅妱心情有些覆雜,她突然想起魏焱那日對她說的話:

“傅妱,難道你現在只會給朕添麻煩嗎?”

所以他送了石玉過來,是防止她再給他添麻煩?

她抿了抿唇,對石玉道:“你能教我幾招防身之術嗎?”

石玉訝異的看著傅妱,傅妱柔聲給她解釋道:“不求練成你這樣的身手,只希望我再被人劫持時能從對方手中逃跑,這樣可以嗎?”

石玉想了想,語氣平淡直接道:“公主,您現在學有些晚了,不過奴婢可以試試教您幾招。”

傅妱點頭笑道:“謝謝,我會用心學的。”

**

四月初的時候,欽天監夜觀星象終於算好日子上報陛下,把滅了西涼和黔越兩國的慶祝日子定了下來。

日子就定在四月中旬。

到時候洛陽全體百姓同慶,其餘地方雖戒嚴但也可以小範圍慶祝。

那天陛下將帶領眾官員去郊外慈光寺祈福,然後晚上宮中舉行宴席,宴請請眾官員及家眷。

忠毅候府收到了請帖,上面雖未說需帶傅妱進宮,但鄭氏透過上次楊持親送被劫持的傅妱回來猜測了一番陛下的心思,終於拍板讓傅妱隨她進宮。

雖然鄭氏心裏不那麽舒服,可是若是陛下不悅,怕會連累到婉兒。

現在這個時候,更應該謹言慎行,討陛下關心才是。

區區一個只容貌出眾而其他方面並不顯的女子,不足為慮。

況且拉攏她也能讓婉兒以後入宮多個助力,何樂而不為?

很快慶祝的那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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