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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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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韓千樾和酷姐上去圍著被救上來的小孩問:“你感覺身子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的嗎?”

小孩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緊緊拉著韓千樾和酷姐的衣擺,他知道剛才兩個姐姐幫他出頭,所以很依賴兩人。

“你叫什麽呢?家裏住在哪裏啊?”韓千樾蹲下身子,耐心地問他。

“我叫……楚光熙。嗯!我家在康平坊裏,我都記得的。”韓千樾和酷姐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覺得這個孩子瞧上去反應有些遲鈍。

“他們為什麽要把你埋了?”從坑裏爬上來的李清明問他。

楚光熙的嘴張張合合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什麽,雙手環抱著頭,最後只說:“痛痛……打我……難受……”

酷姐輕輕地摸摸他的頭,“不怕不怕,我們帶你回家去。”

王澤豐嚴厲地問還跪在坑邊的三人,“你們平時都是怎麽欺負他的?”

韓千逸在他們三人身後來回走動,好像在找一個合適的角度能一腳把他們踹下去,給了三個小孩莫大的壓力,但那兩個高一些的小孩什麽都不肯說,低著頭時不時偷瞄矮一些的那個男孩。

韓千逸將他的扇子在那個矮個男孩的頭上輕輕拍了拍,問道:“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強裝鎮定的男孩扭過頭狠狠瞪著幾個大人說:“我是季鵬濤!你們這些下等人認識我嗎?我就是跟他玩玩,你們居然敢對我下這麽重的手,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是誰!”

酷姐拍了拍最左邊那個孩子的後背,“你來和我這個小老百姓說說,他到底是什麽身份?一直在這兒叫囂,聽得都煩了!”

被酷姐選中的孩子誠惶誠恐地開口道:“老大是節度使的兒子。我叫張旭堯,他叫南博文,我們的父親都在節度使手下謀生。我也不想害他的,我是無辜的!”

說完張旭堯就大哭起來,另一邊的南博文也為自己辯解道:“我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我根本沒有傷害他,我們就只是惡作劇,對,我們就是一起玩。”

“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狐假虎威!所有的欺淩行為你們兩個都參與了,現在還虛偽地為自己辯解,你們兩個甚至不如季鵬濤!只要你做了惡事,現在需要做的只有懺悔和道歉!剛才打他的時候忘了收拾你們兩個了,才讓你們現在還有心思在這兒耍小心眼。”酷姐上去照著兩個小孩的頭就給了一人一個爆栗子。

兩人忍受不住壓力,頓時放聲大哭起來。

“別哭了,聒噪!被欺淩的人哭哭就算了,普天之下哪裏有惡人哭的道理,倒顯得你們兩個好像被人欺負了,一副可憐樣。跟我過來,先把你們兩個帶走。”王澤豐一手拎一個,把他們帶回原先挖坑的地方去了。楚光熙也變得有些焦躁不安,韓千樾和酷姐一人一邊牽著他的手,帶著他也往回走。

同伴被帶走,周遭人一下子變少,季鵬濤四處張望,變得緊張起來,有些坐立不安。

“你覺得你的父親是節度使,你就很厲害嗎?現在把你放到坑裏,你連爬上來的本事都沒有,把喉嚨喊破你爹都不會出現在這裏救你”,韓千逸說。

“我們把他放到坑裏去,讓他也試試被人活埋的感覺唄”,李清明刻意朝韓千逸眨眨眼,“反正這裏荒無人煙、人跡罕至的,我們把他埋在這裏也沒有人會發現,嘿嘿。”

聽到兩人的對話,季鵬濤害怕極了,小眼睛到處亂瞟,想要逃走。李清明一把抱住他,截住了他逃跑的念頭,在他的眼上蒙上布條後,和韓千逸一起先把他的雙手綁上,然後再把他身體捆了,最後沿著坑壁將他緩緩放下去,任他怎麽劇烈掙紮都沒有用。

李清明和韓千逸兩人,你一鏟子土,他一鏟子土,專挑他身上倒去。原先季鵬濤還歇斯底裏地喊叫著,試圖掙脫身上的枷鎖,直到土撒到他的身上、從他的衣領漏進去後才發現真的沒有回轉的餘地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馬上就要喘不上氣了。

事實上,坑邊的兩人朝他身上撒了四五把土後就停手了,時不時從地上抓一把土朝他臉撒去。兩人見時機差不多了,李清明重新跳下坑去將他抱起來,韓千逸在上頭通過拉繩子的法子把季鵬濤吊上去。

“這小子不是都敢殺人嗎?怎麽膽子這麽小,還尿褲子了,嘖嘖。”李清明邊往上爬邊吐槽。

韓千逸在給季鵬濤解開繩子,“外強中幹的紙老虎。小孩惡得純粹,像吃魚時不小心卡到喉嚨深處的刺,不上不下很難受,我們震驚、憤怒的是他們如此小的年齡就開始作惡。”

“因為大部分人的潛意識裏還是願意相信人性本善,像我一直認為人性本惡。”李清明拍了拍身上的土,兩個人也不理季鵬濤,帶著他也往回走去。

“我不信人性本善,也不信人性本惡。我覺得人生來就是自私的,所有的行為都能用自私來解釋”,韓千逸說。

韓千逸接著說:“只是每個人謀求的私心不同罷了。人的本性是自私的,但自私不等於惡。有的人追求金銀、美人、豪宅、權力,有的人追求他人的認同和讚美,不過是每個人對價值認同的理解感悟不同。世間的大部分人都是為了活下去而生存,這是天生天賜的本能。如果沒有社會道德的約束,沒有律法規定的制裁,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都會變回草原上的動物,像老虎獵殺山羊,是為了讓自己生存下去,不擇手段,但那不是惡,我們稱之為動物本能、物競天擇。”

李清明說:“每個人的行為沒有善惡,但我們的思想對行為下了定義,所以就有了評判標準。”

兩人在這邊探討人性,那邊王澤豐和酷姐在詢問張旭堯和南博文。

“你們既然這麽愛挖坑,那今天就在這裏給我挖個夠。”王澤豐帶著他們兩個小孩一起幫王家夫婦挖坑。

“你們三個平日裏都是怎麽欺負楚光熙的?你們年紀還這麽小,能結下什麽仇什麽怨?”酷姐拿著劍雙手環抱著站在一旁看他們挖坑。

“我們都是清風學堂的,但是楚光熙是個傻的,連話都說不利索,每天畏畏縮縮的,他害得我們班每次考試都比別的班要差上一大截。老大說要我們一起收拾他,讓他自己識相點退學,別繼續拖累我們班”,張旭堯說。

“楚光熙既然沒有讀書的天分,為何一直留在學堂中?”王澤豐問。

南博文停下來,借說話的空隙抓緊時間休息,“楚光熙他們家是挺有錢的商戶,在大景、河蘭國之間做香料、茶葉、絲綢和瓷器生意,給學院裏捐了不少錢,私下裏給每個夫子也塞了不少錢,說是為了讓他能有同齡的朋友,腦子裏能塞進去多少學問也是不管的,誰不知道他父母讓他在學院讀書的目的是巴結權貴,討好老大。”

“平日裏我們也沒對他怎麽樣,就朝他潑點水,把他關在沒人的屋子裏,往他的硯臺上放只死蟲子什麽的”,張旭堯辯解道。

酷姐問:“別想偷懶,接著挖啊!楚光熙的父母知不知道他在學堂裏被你們欺負的事?平常時候,夫子們也沒有察覺嗎?”

張旭堯說:“這誰知道呢!反正他的父母從來沒有找過我們,夫子就算感覺有異,可能也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畢竟老大也不好惹。”

“所以你們就肆無忌憚地霸淩他,把他的忍讓和性命當作兒戲!我可不信你們只是做些尋常的惡作劇,你們的惡不可估量。”王澤豐靠著鐵鍬站,眼神冰涼地看著他們。

張旭堯和南博文被兩人的眼神看得發毛,低著頭不說話使勁幹活。

“給我詳細講講那個季鵬濤的身份唄。”韓千樾把楚光熙托付給王家夫婦看顧,朝著挖坑的地方走來。

“老大是節度使的第七個孩子,也是家裏的三少爺,金枝玉貴得很。你們今天打了老大,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其實老大也不是那麽壞的人,平日裏也很照顧我們哥倆的,他的生母身份不太光彩,在家中偶爾也被正室的孩子欺負,在主子裏頭也沒什麽地位,可他在外頭都是極力護著我們的,所以我們才死心塌地地追隨大哥”,南博文說。

“對啊!你們以為我們兩個是趨炎附勢的小人嗎?”張旭堯義正詞嚴地說道。

“我就是這麽想你們的,我不但覺得你們兩個阿諛奉承、橫行霸道,還覺得你們陰險狡詐、卑陋齷齪,甚至覺得你們兩面三刀、謊話連篇。”酷姐朝兩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王澤豐說:“這個坑就快挖好了,我們先把這幾個小孩送回去吧,在這兒太礙事了。”

張旭堯和南博文聽到自己終於不用繼續幹苦力了,把鐵鍬甩在地上,拍了拍手上沾的塵土,訕笑道:“我們識得回家的路,不用勞煩你們相送,我們自己走就行了。”說罷,轉身就想離開。

韓千樾和酷姐拎住兩人的後衣領並叫住他們,“等等,先別走!”

“怎……怎麽了?還有什麽吩咐?我們已經知錯了!往後也不會去為難楚光熙,你們就放過我們吧,求求你們了!”

“你們要是回去找了自己長輩來找我們說理,讓我們這些好心教你們做人的正義之輩遭受無妄之災怎麽辦?”王澤豐說。

“我們必定不會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酷姐聽到他們的話後不屑地笑了一下,“你們可不是君子,徹頭徹尾的小人。你們兩個要是發毒誓,下一秒就天雷滾滾了。”

“首先,你們還沒和楚光熙正式道歉,雖然他不一定會接受;其次,你們如果還有找我們麻煩的心思,一會兒季鵬濤來的時候,我們會把你們兩個剛才背後說他的話原原本本地覆述給他,還要去官府狀告你們,我們有麻煩也不會讓你們兩個好過。我猜你們之間的情誼並沒有你們描述得那樣深厚。最後,希望以後你們兩個給我老實點,這輩子都記住今天的事”,韓千樾說。

這邊說得差不多了,那邊季鵬濤也被李清明和韓千逸帶回來。

酷姐帶著威脅和恐嚇的語氣對季鵬濤說:“你也要一直記得今天哦!你要是敢來報覆我們或是繼續欺負楚光熙,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你父親來了都沒用。就算是變成鬼魂,我也會一直纏著你,記住了嗎?”

被他們一系列操作嚇傻的季鵬濤傻傻地點點頭,三個小孩被領著去給楚光熙道歉,但楚光熙現在一看到三人就哭個不停,只能由王澤豐和李清明領著三人先下山回家去,楚光熙則留在山上,等王石頭的衣冠冢砌好後再把他送回去。

在剩下的幾人幫助下,王家夫婦終於安置好了兒子的遺物,在王石頭的墳前燒著金銀紙,絮絮叨叨地訴說著他們夫妻對兒子的思念和不舍。韓家兄妹和酷姐也不好意思在一旁聽著,領著楚光熙遠遠地找了個陰涼地坐著聊天。

“多謝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然這孩子都不知道會怎麽樣,你可真是人美心善。”韓千樾對酷姐說。

“我也是正好遇上看不慣他們做的事,就算沒有我,你很快也會走到那兒發現這事,我相信你也會制止他們。我是趙菲米,相逢即是有緣,都不知道你們兩個姓甚名誰?”

“我是韓千山,是她的二哥,她叫韓萬水。很高興認識你這麽豪爽大方的人!”韓千逸搶在自家妹妹前頭伸出手想和趙菲米握了握手。

“你們兄妹的名字真有意思!”趙菲米也回握了韓千逸的手。

“要不是你在,我都不會這麽大膽!還好有你!”韓千樾感慨道。

“幫到他就好。”趙菲米朝韓千樾的右肩靠去,左手搭在了她的左肩上。

韓千樾有些害羞,“你今天是怎麽突然出現的?之前你一直待著樹上嗎?”

“我昨天傍晚被一只狼追著,無奈之下才爬到樹上躲他,熬到夜深了無處可去,人也昏昏欲睡,懶得爬上爬下,就在樹上將就了一晚。睡得也不踏實,醒來腰酸背痛的”,趙菲米說。

韓千樾震驚,“這山裏還有狼啊!多危險啊!”

趙菲米沮喪著一張臉,“可不是嘛,昨天都嚇死我了!我又餓又累,還得拼命逃跑。今天醒來還得教訓不聽話的小孩,被他們氣得身體更不舒服了!”

“你一個小姑娘怎麽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外的?”坐在一旁的韓千逸打斷小姐妹的聊天。

趙菲米毫不在意地說:“我父……父親非要把我嫁給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老男人換錢,我既不認識那人,也和他沒有任何感情基礎,更不喜歡被困在後宅裏和不同的女人鬥來鬥去。我喜歡在家鄉的草原上和我的小馬快活地飛奔,所以我在送親的途中找準時機放了把火逃出來了。”

“你父親怎麽這麽壞!你真是個勇敢的女孩,敢於和一切不平之事做鬥爭,太酷了!”韓千樾星星眼看著趙菲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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