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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何等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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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何等威風!

所以,當她的家人以血緣與姓氏的名義來重新裹挾她的時候,她不會就範的。

十七年之約,他們說遵守就遵守,說取消就取消嗎?

她是人,不是沒有感情,沒有靈魂的洋娃娃。

江老先生躺在病床上,始終戴著呼吸機,但神智是清醒的,聽到門外的聲響,緩緩地睜開眼睛……

見是江妤和江老太太進來了,眼中有了光亮,那是對親人的眷戀與生的渴望。

江老太太捕捉到了江老先生的這一絲光亮,心頭一酸,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她一直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在江老先生面前哭,一旦哭了,江老先生就會以為自己無藥可救了,定會瓦解掉他的求生意志。

江妤也看到了爺爺眼中的光亮,她內心酸楚,曾幾何時,爺爺在商界叱詫風雲,在上流圈子裏呼風喚雨,何等氣派,何等威風!

如今老巧的身體幹枯瘦弱,像一片脆弱的落葉,隨時會有隨風而逝的危險。他大多時候都在沈睡,只有這偶爾的眼中的光亮,才能隱約看到當年的風采。

江妤壓制住內心的翻湧,輕輕來到江老爺子身邊,故作輕快地說道:“爺爺,我在哈弗醫學院的好朋友哈爾斯,終於把特效藥寄過來了,而且整整十支,足夠爺爺用五個月,他還答應,後續會不斷地提供特效藥,爺爺,等你病好了,我們一直好好感謝他。”

她的話給了江老先生以無限的希望,藥是足夠用的,多少都有,而爺爺一定會好起來,親自感謝救命恩人哈爾斯。

江老太太讚賞地看著江妤,盡管她看人一向挑剔,也不得不承認,說出這番話的江妤,大氣,得體,很有名媛的風範。

畢竟江妤在這個圈子裏長到二十歲,那種尊貴與大方,是深深刻在骨子裏的。

正說著話,江石懷進來了,問江妤:“特效藥的臨床病例都查看過了嗎,跟爺爺類似的病人得到治療以後的反應,有沒有記錄下來?”

江妤想起父親以前是個醫生,二十九歲到了江家以後,才改行做了商人。

原來,自己學醫的那點基因,還有對醫學的向往,是由父親而來……

那年,當父親主動放棄了教導她庇護她之後,她就也選擇了放棄學醫,轉而學建築。

那樣的決定,是從她拎著一個單薄的小皮箱走出國門的時候,就已經決定的。

江妤沒說話,只是淺淡的微微點頭。

而後,江妤對江老太太說:“奶奶,我去找主治醫生,這就商量著給爺爺用藥。”

江老太太點點頭:“快去。”

江妤便走了出去,自始自終沒有跟江石懷說話。

江石懷有些尷尬,尤其在江老太太面前,他跟這位養母始終不親……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雖然江老太太失去生育能力的時候,他才不過是幾歲的孩子,可是他在這世上的存在,就是用來提醒江老太太失去的一切的,他不怪她,也沒有資格怪她,這是命運賦予的沈重。

“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兒叫我。”江石懷打過招呼之後,悄悄地從病房裏退了出來。

醫生辦公室裏,李醫生看到了特效藥非常高興。

江妤將這幾天查到的資料都打印了出來,一並給李醫生看,李醫生看過之後直點頭,誇讚江妤……

他道:“江小姐很專業,資料很全,我去查一下江老先生今天的用藥情況,然後準備使用特效藥。”

江妤松了一口氣,真誠地說道:“謝謝您了,我只是略懂皮毛,很高興能幫上一點兒忙,您才是專業的,我爺爺就拜托了。”

李醫生去做準備了,江妤看看時間,現在是哈爾斯那邊的晚上,他應該還沒有睡,所以立刻撥通了哈爾斯的電話,將爺爺現在的情形跟哈爾斯匯報了一遍。

聽說特效藥到了,哈爾斯很高興。

大洋彼岸的他,這些天來也一直很關註江老先生的病情。

他將需要叮囑的註意事項告訴了江妤,包括用藥前的準備,用藥後的正常反應,幾小時量體溫,幾小時測血壓心跳,江妤一一記下,不敢懈怠。

這一切都關乎著爺爺的性命。

……

陸青城一早醒來,便不放心地去看看小湯圓兒……

小湯圓兒縮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正香。

陸青城略微安心,準備早飯後去上班,囑咐阿姨今天不要讓小湯圓兒去幼兒園了,在家好好照顧他。

可是還沒等他出了家門,小湯圓兒醒了,卻開始聲嘶力竭地哭,捂著腦袋說頭疼。

陸青城問他是傷口疼還是腦袋裏面疼,小湯圓兒哪裏分得清,只是一味地抱著陸青城的大腿哭喊:“舅舅,小湯圓兒頭疼,小湯圓兒的頭要裂了,像西瓜那樣被切開了!”

小孩子亂形容,卻把陸青城給嚇到了,他擔心地抱起小湯圓兒,對剛進門的傅宗說:“你幫我送銘銘去上學,記住,一定要親眼看到他走進學校裏。我帶小湯圓兒去醫院。”

傅宗點點頭,這個時候他也沒心情開玩笑,陸青城在外人眼裏是神一樣的存在,沒有他辦不成的事兒……

可是傅宗知道,被這兩個外甥折磨的,陸青城又當爹又當媽,也難。

……

醫院裏,白色的窗簾,白色的罩單,白色的大褂,白色的淺條紋病號服,白色本是靈動的色彩,可是在這裏,代表著生命的蒼白,與苦苦掙紮的無力。

而那來蘇水的味道,更像一個揮之不去的魔咒,總是不會令人太愉快。

江妤自小便不喜歡這種味道,每次被來蘇水的味道包裹著,都好像陷入團團的迷霧中……

眼淚與呼喊都被無情吞沒,寂靜是一個無底洞,任你怎麼掙紮,也尋不到出路。

或許在那六年裏,她已經學會逆水而行,如果不會被嗆死,就勇敢地活下去。

以前越留戀的,現在越該放下、該遠離,以前越懼怕的,現在越該接受、該坦然。

她以為自己不再害怕來蘇水的侵蝕,但此刻,在這種味道的裹挾下,醫院仍是個令她閃過恐懼,想要徹底逃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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