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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奶香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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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奶香奶香

薛景睿激動地問:“手劄在哪裏?”

桃紅擦了擦眼淚,說:“夫人即將咽氣的時候,侯爺就開始清理夫人的東西。奴婢想著留下夫人的手劄,等少爺你大些以後,可以讀一讀,當個念想,就將手劄藏在了祠堂的供桌底下。”

“只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那本手劄還在不在。當年,侯爺盯得緊,奴婢實在沒有法子找更好的地方了。”

薛景睿與林婉棠對視一眼,祠堂的供桌底下?

薛景睿壓抑住心中的激動,問:“你家裏如今還有什麽人?”

桃紅搖頭:“就我跟孫子兩個人了。我男人死了,被倒了的屋子壓死了。我兒子去年生病死了,兒媳婦跑了。”

林婉棠望著桃紅花白的頭發,心想,算一算,桃紅的年齡不到四十,竟然看上去像個老婦人一般了。

可見生活的苦難多麽折磨人。

林婉棠說:“你帶著這麽小的孩子,日子怕是也不好過。要不,你跟著我吧?”

桃紅羞赧地搓著粗布衣裳的一角,說:“我如今反應慢,人也粗笨了,就怕伺候不好大少奶奶。”

林婉棠溫和地笑著:“這是哪裏的話?說句自誇的,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我最好說話,待人也寬厚。”

桃紅感激地點了點頭。

林婉棠命人先行將桃紅祖孫倆帶回侯府安置,而她則繼續施粥。

夜裏,林婉棠洗漱之後,回到臥房,只見薛景睿正坐在案前讀書。

林婉棠打了個哈欠,走過去,拿起小剪刀剪了剪燭花,問:“在看什麽呢?這麽專註?”

薛景睿擡眸,問:“你生辰是什麽時候?”

林婉棠隨口道:“二月十六。”

薛景睿又問:“哪一年?”

林婉棠回道:“丁酉年,也就是崇德三年。”

薛景睿望向林婉棠,目光中有驚訝,又罕見地充滿柔情,喃喃道:“真的是你。”

林婉棠一頭霧水,嬌嗔道:“你在說什麽?說清楚些,不要吊人胃口。”

薛景睿將書本遞給林婉棠,伸手在一處指了指。

林婉棠這才發現,原來薛景睿看的是一本劄記。

劄記上的字體是整齊的簪花小楷。

林婉棠驚愕地點頭,問:“這就是母親的手劄?你找到了?”

薛景睿點了點頭,說:“手劄還在祠堂供桌底下的暗格裏,想來除了母親和她的丫鬟,沒有人知道那裏有暗格。”

林婉棠低頭,好奇地讀起薛景睿讓她看的地方。

“桃月既望,隨婆母至林府做客,慶林府弄瓦之喜。林府千金剛剛滿月,玉雪可愛,吾兒頑劣,竟趁大人不備,偷親林府小娃,還口呼‘奶香奶香’!

吾慚愧,向林夫人致歉不止,幸得林夫人大度不怪,幸甚,幸甚!

婆母本欲笑談定娃娃親之事,經此風波,恐林府嫌棄吾兒頑劣,遂絕口不提。可惜,可惜!

林探花溫文爾雅,溫氏爽朗大方,其女必然美貌知禮,卻因吾兒一親錯失姻緣,小兒皮又癢矣,該打,該打!”

林婉棠讀完,托著腦袋自言自語:“桃月既望,就是三月十六,林府姑娘那時剛剛滿月,應該是二月十六出生。難道……難道手劄裏頭提到的的小女娃……就是我?”

薛景睿眸光如水:“我比你年長六歲,算算時間,應該就是你了。”

林婉棠突然生氣:“你……你小時候怎麽那麽淘氣?!我剛剛滿月好不好?你居然敢……”

林婉棠突然臉紅,說不下去了。

薛景睿似笑非笑,桃花眼灼灼似火,故意問:“我居然敢怎樣?”

林婉棠輕哼一聲:“討厭!你小時候定然是神憎鬼厭!”

薛景睿自嘲地輕輕搖頭:“這你倒說對了,我小時的確頑劣,有時候氣得母親拿掃帚打我屁股,打完以後,她又心疼地摟著我哭。”

“唯有學武練功一事,我極喜愛,極能吃苦,母親又心疼我,又為我驕傲。許是精力過剩,練功之餘,我就上躥下跳,府中的狗看見我都繞著走,下人們也害怕我把他們拉過來陪練,都躲著我。”

說到這裏,薛景睿突然又沮喪起來,目光似乎落在了很遠的地方:“後來,母親去了以後,我好像一夜長大了,除了練功,就規規矩矩地一個人待著,和誰都不想說話。”

每次提到詹氏,薛景和就像打開了話匣子,又總是顯出脆弱的一面。

林婉棠心軟,見不得人這般難過,走上前,將薛景睿的腦袋摟在胸前,以示安慰。

薛景睿突然說道:“對不住,在你剛滿月時就冒犯了你。”

林婉棠嬌嗔地暼他一眼,心想,原來那時候薛老夫人有心定娃娃親,經薛景睿偷親她這件事一攪和,不好意思再提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陰差陽錯,這一世,兩人竟真成了夫妻。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吧。

薛景睿幽幽地說:“看來,母親原是中意與林家結親的。”

林婉棠不好意思,嗔道:“我那時還是奶娃娃,母親看得出來什麽?手劄裏,母親明明是開玩笑的語氣。”

薛景睿直楞楞地望著林婉棠,突然在林婉棠額頭親了一下。

林婉棠害羞,便轉了話題:“母親手劄上還說什麽了?”

薛景睿低頭,翻了翻手劄,說:“都是些日常小事,我也剛剛開始讀。”

林婉棠便在一旁坐下,與薛景睿一起,兩人頭抵著頭,一起讀起了詹氏的手劄。

詹氏的手劄,除了記錄薛景睿小時候的闖禍“戰績”,都還寫了些日常小事,可以看出,詹氏是一個感情細膩又富有生活情趣的人。

薛承宗有時也會出場,詹氏寫到薛承宗,總是溫情脈脈,語氣又詼諧有趣,讀起來本該讓人忍俊不禁。

可是,想到薛承宗那時已經與楊氏暗通款曲了,林婉棠怎麽都覺得沈重,心口堵得慌。

薛景睿又翻了一頁。

仔細讀來,兩人不由得都變了臉色。

手劄裏,詹氏寫道:

“今日,夫君偶得一種異草,名叫千裏光,植株高大,葉茂盛而狹長,開小朵金色黃花,據說來自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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