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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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59
第二天，林聽打算一個人先去試試自家爺爺奶奶的口風。
老兩口對自家的這個孫女還是很疼愛的，林聽也不清楚他們對自己談戀愛這件事的看法。
其實，早些時候，魯音華老太太就對她說過，現在她年紀還小，還不要太早談戀愛，以學業為主。
只不過林宏義老爺子一直沒有表過態，似乎覺得，這種事始終太早了，談這些多沒意思啊。
更何況，在老兩口認知中，還沒有哪個“別人家的孩子”能比得過他們的三三，他們的孫女這麽懂事這麽棒，肯定也要找個好的才行。
回去的時候，林聽先是抱著林小二玩了一會兒。
林宏義老爺子在午睡，魯音華老太太卻是在沙發上閑著看電視。
見林聽回來，老太太連忙問：“三三回來啦，昨天和朋友玩得怎麽樣？你和佳雯她們就該多聯系，從小到大，就你們幾個關系最好。”
一向記不住什麽人的老太太，卻只記得林聽的兩個好閨蜜。
畢竟從小到大，林聽只要一出去，就必然是和她們一起，好像只要有她們在，林聽就安全，像是護身符似的。
雲旎和鄭佳雯還驕傲的不得了呢，林聽自然也高興。
朋友不在多，知心好友一兩位足矣。
林聽笑著湊了過去，說：“奶奶，你放心吧，我們關系好著呢。”
“那就好，以後出去吶還是少在外面過夜的好，”老太太囑托道，“雖說你平常也不怎麽在外面過夜，出去也和雲旎她們一起，但還是要註意安全。”
“三三吶，以後你找對象，可就得擦亮眼睛，別看他那花言巧語地騙人，長得都歪瓜裂棗似的。”
老太太一本正經地給自家孫女支招。
“過年一起看煙花秀嗎？”
蘇寅琛也擡頭，猛地一拍腦袋，說：“璐璐果然是被我持久以恒的真心感動了，果然麽麽噠還是有用的，可惜璐璐中午和閨蜜一起吃飯，晚上減肥不吃晚飯，不然我高低也要給她帶一天的飯啊！”
“渣男潛質啊，我家老太太要看不上你了。”林聽故作惆悵地感慨一句。
“遇到你喜歡的，你就聽奶奶的，先吊著，試試水，萬一遇到更好的了是吧。”
林聽又問：“那要是對我很好的呢？”
賭註越來越離譜。
“老天爺不給面子啊。”謝忱垂眸道。
蘇寅琛在這一通話下也垂下了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
“我那個，就是——”
蘇寅琛聽到的：徐璐大美女，每天送早餐，上下課準點接送。節日裏送花，早晚麽麽噠，人家跟你在一起是真的。（陳述句）
李江濤：“………”
“入贅也不行？”謝忱嘶了一聲，有點難辦道，“難不成，我真要和老太太的寶貝孫女搞地下戀情一輩子？然後去父留子，被無情拋棄？”
李江濤面無表情地冷笑一聲，說：“呵，一群二哈！”
林聽撲哧一聲又笑了出來，謝忱是會踩她笑點的，仿佛是天生的為逗她而來到她身邊的。
“而且，謝大教授可是說過的，要帶我鑿上帝呢，不能反悔吧。”
謝忱白他一眼，強忍住罵他的意願，說：“想笑就笑吧，笑完想招兒。反正林三三要是敢去父留子，你和陳澤一個都跑不了。”
蘇寅琛也哈哈笑說：“澤兒，濤子嫉妒了，絕逼嫉妒了，他這是在羨慕咱倆有對象呢。”
不一會兒，房間內就剩下孤家寡人一個的李江濤了。
“你入贅？那可不行，她嫌棄你。”
好像也就提了一嘴，“咱家老太太挺兇的啊。”
“沒關系的二狗，你前半生不通順……”
陳澤：“………”
蘇寅琛目送陳澤的背影離開，氣笑了，輕嗤一聲，熟練地也掏出來自己的手機，沒有開屏就直接放在耳邊，學著陳澤的模樣，說：
林聽覺得還需要再安慰一下他，想了想又說：“其實吧，就算下半生不幸福也沒事的，說不定你還沒機會活到下半生呢。”
嫉妒你妹啊？！
陳澤沈默了，垂頭不語，像是陷入了沈思。
這富有磁性令人心動的嗓音，絕對夾了，夾得也太明顯了吧！
李江濤看著眼前兩雙二哈似的又賤又愚蠢的眼神，心中一口氣血翻湧，差點一口老血噴他們倆臉上。
有關“去父留子”的風終究還是刮到了謝忱的耳中。
林聽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陳澤擡起胳膊就搭在蘇寅琛高大的肩膀上，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說：“就是啊，你哪兒來的？”
說著說著，魯音華老太太往裏面臥室瞥了一眼，沒好氣道：“你爺爺就知道睡覺，吃了就睡，跟豬有啥區別？萬一出事了，他可倒好，還在睡覺，電話在耳朵旁響個不停估計都沒用。”
【雲旎：餘孽哥……】
“前段時間吃多了辣條，腸胃不暢，買了健胃消食片沒用，幹脆就買了開塞露。”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蘇寅琛偷偷摸摸把其他兩個人拉到一起，神神叨叨道：“我賭十包辣條，忱兒要開始哭唧唧了。”
“就昨天，我還見了一個長得不錯的小夥子，在咱家門口晃蕩呢，你說那小夥子長得不錯，個子也高，白白凈凈的，怎麽就不務正業呢？”
老太太一頓，看了眼林聽，最後嘆口氣說：“你喜歡那就喜歡。”
林聽：“………”
“一群妻管嚴。”李江濤說。
林聽剛構思完腦海中的故事不久，伸了個懶腰，便接到了謝忱的電話。
“要是發生了關系，男的不負責，實在不行，咱就去父留子，奶奶現在也有活力，帶個曾孫也不錯。”
蘇寅琛：“………”
就在謝忱以為她要安慰自己，下半生會很幸福，再加上一些暧昧的情話的時候，林聽卻無情地揭破一個事實。
兩人簡直驚呆了，一時甚至忘了反抗。
“昔年情誼，爾等盡數忘之？”
老太太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憤憤道：“現在多少混社會的流氓小子覬覦人家小姑娘的，還說小姑娘打扮的好看勾引他們，我呸，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啊？”
“再說了，那些人都一個德行，管不住上面也管不住下面，古代閹割就該閹這種人。”
這話要多淒涼有多淒涼，林聽都忍不住想過去抱抱她家的謝二狗，只可惜，林聽的腦回路有些不一般。
“突然不想了。”
“奶奶，這不好吧。”林聽有些推辭道。
末了，李江濤嘴角傾斜一方，和廣告上都市戰神的歪嘴邪笑簡直如出一轍，補充道：“是你們倆喝。”
進家門不久，林聽猛地意識到，昨天上午是謝忱來接的她吧。
“哈哈哈我就知道，什麽妻管嚴、戀愛腦，都是你嫉妒哥倆的證明！”
只有李江濤笑著嘆口氣，拍拍兩個人的肩膀，說：“開塞露，十瓶，你倆自己分吧。”
“渣男之前還一天一句我愛你呢，全都是騙人的。”老太太從善如流地對著。
兩人感激涕零地望著李江濤，連忙握手，異口同聲道：“感謝兄弟啊！”
李江濤白了他們兩個人一眼，瞥了一眼謝忱的背影，又默默伸出一個拳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說，“十瓶開塞露，他要開始夾嗓子了。”
謝忱又好氣又好笑，搖椅吱呀吱呀地晃著，他心中的傷口針尖像是縫上了一朵刺繡般的繁花，將那苦痛盡數縫縫補補。
李江濤替他翻譯了一下，“忱兒，你封建餘孽了。”
“我也忍不住了。”
“長得帥也不行啊，那個騙子就是長得也不錯。”
陳澤不由分說地壓註：“十包健胃消食片，他要委屈了。”
林聽試探地問：“那要是長得帥呢？”
老太太說得有些高興了，把一旁躺著睡覺的林小二抱在懷裏，說：“到時候找個基因好點的，長得行，智商高的，再加上你這條件，小孩兒肯定也乖，我和你爺爺也能忙得過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還有你，人徐璐大美女，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每天送早餐，上下課準點接送。節日裏送花，早晚麽麽噠，你不嫌煩，我都替你嫌煩，人家跟你在一起是真心的嗎，你自己不先估量估量？”
“不想也得想，你喝了吧。”
“那要是我喜歡呢？”
*
兩人同時後退一步，恰在此時，謝忱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林~三~三~”
李江濤賤兮兮地把手伸進兜裏，一口氣拿出來兩把，緩緩塞進兩個人的口袋裏，“不然你們猜哪兒來的辣條和健胃消食片？”
謝忱有些emo，被老太太當成跟蹤狂了不說，還要“去父留子”。
看著魯音華老太太使的眼色，以及幾分隱隱的期待，林聽突然覺得自己的三觀某一刻有些動搖。
晚上，林聽和雲旎她們正在聊去父留子的可能性，雲旎當即說：“好主意，咱奶實屬吾輩楷模！”
老太太突然壓低聲音說，“我聽說，前兩天就又出事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地被男的騙了。”
“但是你仔細想想，老天爺壓根不知道你是誰。”
李江濤看著前面兩個二哈似的兄弟終於有所悔悟，舒了一口氣。
最後由於受了嚴重的內傷，李江濤捂著胸口坐了下來，盯著他倆吃開塞露。
林聽嘴角微抽，忍不住避開目光，心說，如果是他的話，的確會有這能力，只不過，昨天謝忱也沒給她說這件事啊。
“你下半生也不一定會通順的，人生嘛，有的時候就是一悲到底。”
纏綿的情話誰都可以說，但那不是林聽和謝忱，他們相互吸引的，只是彼此，所以無可替代。
謝忱就這麽坐在自家的搖椅上，懶懶散散地晃著，頗像個退休老幹部，說：“那這樣，我到時候和咱奶奶商量商量，入贅成不？”
鄭佳雯喊道：“年輕人，大清，早亡啦！哈哈哈哈哈！”
蘇寅琛抱著胳膊，一臉不服氣地說：“裝吧，你哪兒來的開塞露？”
李江濤：“？”
咦等等，林聽：“？”
他氣笑了，轉身給林聽打電話去了。
“琛兒，你不最近減肥嗎？”
蘇寅琛和陳澤兩人目瞪口呆。
林聽：“………”
蘇寅琛：“咋地，你替我喝？”
魯音華老太太說：“最近，我聽說有幾個混混經常在附近晃蕩，你可別跑出去了。”
“就是。”老太太說，“而且就在你進家門不久他就出現了，我懷疑啊，八成是見你好看，盯上你了。”
“沒關系的謝二狗，雖然現實很殘酷，老天很殘忍，但是……”
“幹脆啊，你在咱們本市談一個，在外地也談一個，網上現在聊天多發達，你也找幾個，多試試，看自己究竟喜歡哪個。”
陳澤挺胸擡頭往前邁了一步，氣鼓鼓道：“濤子，你也太！”【不忱不聽】
戀愛腦是吧，開塞露高低給老子悶完！
“年輕人，這麽封建幹嘛？”
夜風微涼，氣溫低了下來，可聽了這話，林聽心裏還是暖暖的，她說：“謝二狗，你怎麽這麽會說話？”
林聽腦海裏一直盤旋著魯音華老太太上午說得話。
“林三三。”其實聲音也就正常，或者說，說話前，他清了清嗓子而已。
“餵？璐璐啊，啥？大表妹回來了？洗澡暫停我去接！”
【鄭佳雯：餘孽哥……】
陳澤看著兜裏的塑料瓶子，神情覆雜，忍不住了，說：“琛兒，忍不住了，我想打他。”
【不聽：請叫我封建餘孽……】
合著他們兩個大腦收錄信息是這樣的。
李江濤憋著笑，視線移開註視著他們的口袋，說出一句極其不要臉的話：“其實無論輸贏與否，辣條、健胃消食片、開塞露，你倆都得替你爹我分擔。”
“好好好。”林聽乖巧地應著。
“那有什麽的，我們都敢那斧頭鑿上帝了，還在乎什麽面子？”林聽聲音堅定道，“謝二狗，你信我，我自然也信你。”
“林三三，你的男朋友怎麽這麽可憐呢？爹不疼娘不愛的，從小自立自強，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歡的姑娘，卻又可望而不可即，我這前半生，怎一個慘字了得吶！”
“但是什麽？”
停頓了片刻，謝忱喉結滾動了一下，大方承認道：“對啊，就是為了撩你，可費勁了。”
“你咋不喝？”蘇寅琛很清醒。
哪料，下一刻，陳澤擡頭“幡然醒悟”道：“雯雯每次分手都會不高興，她心裏還是有我的，她是愛我的！”
蘇寅琛和陳澤同時笑瞇瞇地拉著他，堪稱換臉，賠笑道：“誤會，都是誤會，哥幾個，玩得不就是真實嗎？”
陳澤擠眉弄眼的笑了下，用賊眉鼠眼形容簡直不能再合適了，“開塞露，減肥必備，想讓你家璐璐對你刮目相看嗎？”
陳澤火速掏出自己的手機，直接放到耳邊，裝模作樣地說，“餵？雯雯吶，啥？大舅哥回來了？會議暫停我去接！”
【鄭佳雯：給咱奶點讚！】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李江濤指著陳澤說：
【雲旎：給咱奶刷個嘉年華吧。】
真正的傷悲不會因為一個人的三言兩語而抹去，他們能做的，只是互相舔舐傷口。
“你和鄭佳雯分分合合幾年了，每次一鬧分手就在群裏emo，搞得像是哭死鬼投胎似的，結果，人姑娘一個不高興，你自己又屁顛屁顛地過去求原諒，你的尊嚴呢？”
林聽笑得不行，連忙把林小二丟在一旁，去拉老太太的手。
李江濤：“？”
謝忱：“………”
“都安排上唄。”謝忱說，“你喜歡的，我都陪你去做。”
蘇寅琛和陳澤聽到“開塞露”三個字，緩緩豎起大拇指，異口同聲地說：“汝真乃狠人也！”
謝忱剛以為這是要懷疑他的時候，林聽卻又說：“是不是偷偷為了撩我下了不少功夫？”
李江濤手指一彎，又指向蘇寅琛，此刻這貨兩只眼睛裏都透漏著清澈的愚蠢，李江濤說：
說起來這個，老太太的話匣子像是打開了一般，語氣淩厲道：“你是不知道，現在外面有些混社會的混小子，那就不是什麽好人，要是盯上你可就麻煩了。”
謝忱：“……林三三，算我求你了，別說了，我難受了。”
林聽走到陽臺上，打開了窗子，正透著風，她俯身依靠在欄桿上，看著天邊的月亮，笑說：“行啊，不是說好還要去看星星嗎？”
或許在老兩口眼裏，自家孫女就是最聽話最懂事的乖乖女，大概這就是隔輩濾鏡吧。
“奶奶，我們這還是在市中心，哪有那麽危險呀，”林聽笑著安慰道，“我又不是在大街上過夜，你說對吧，更何況，我就出去這一次，之後就不出去了。”
旋即如洩了氣的皮球般笑著，補充完整道：“懂我們了吧。”
陳澤聽到的：你鬧分手，人姑娘不高興。
蘇寅琛憋著笑，甚至把這輩子難過的事都想了一遍，終究還是沒有繃住，兩只手死死捂住臉，艱難道：“大哥，大爺，我想笑，憋不住了。”
“我還下樓跟他理論一番，結果那小子看起來還挺有禮貌的，竟然也不還口，跟我說兩句，我差點都以為他是在跟我嘮嗑的。”
謝忱開始自顧自地感概自己命途坎坷多舛的前半生：
魯音華老太太白她一眼，不遺餘力地出招說：“你還一棵樹上吊死呢？遇到你喜歡的，憑咱三三這相貌，這學識，大把的上趕著追你。”
李江濤說：“咋地，哥幾個玩不起啊？那行，反正我也有鄭佳雯和徐璐的微信，實在不行——”
兩人從女朋友的粉紅色回憶中清醒過來，傻笑過後，又看了看手裏的開塞露，陳澤對蘇寅琛深深地點了點頭。
林聽剛要感動之際，老太太卻又拉著她的手，低聲說：“那你也要想開點，實在不行咱自己渣點，不能讓自己受傷。”
“餵，謝二狗？”她打了個哈欠，有些口齒不清地喊了他一聲。
只不過當時她也沒註意。
謝忱：“………”
一旁正在吃瓜的陳澤忽然被cue，楞了下，隨即說道：“那可不一定，萬一就只有林聽奶奶思想這麽前衛呢？”
林聽隨口附和道：“不學無術，白長得這麽好看了。”
“謝二狗，我喜歡你，所以願意嫁給你，你如果求婚，我不會拒絕的。”
“林三三，這些話，下次我來說。”
“怎麽？瞧不起我們女孩子呀？我們女孩子也可以表白求婚的。”林聽有些不服氣道。
不知為何，和林聽說完後，謝忱這些年來淤積的、不為人知的傷口，正在悄然被撫平。
“好啊，那你娶我吧，林三三。”謝忱陪她玩笑。
林聽知道那些話不是這些意思，但她卻借機說出了她的想法。
聽到謝忱說的話，林聽笑得不行，她長舒一口氣，仰頭望月，喃喃道：“謝二狗，月亮怎麽模模糊糊的呀，像是掉進了水裏。”
“可能是墜入愛河了吧。”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靜靜地享受此刻的明月。
許久，掛斷電話的時候，外面的天氣已經很涼了，零星的雪花飄落，片片簌簌，格外浪漫。
林聽回屋關燈，準備睡覺。
但她沒有註意到，遠處的樓下，站了一個戴著黑衣帽子的人，他就在那裏，看著她看了很久。
四周昏暗，看不清那人眼眸中的神情，究竟是好是壞。
待到那抹昏黃的燈光熄滅時，他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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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聽打算一個人先去試試自家爺爺奶奶的口風。
老兩口對自家的這個孫女還是很疼愛的，林聽也不清楚他們對自己談戀愛這件事的看法。
其實，早些時候，魯音華老太太就對她說過，現在她年紀還小，還不要太早談戀愛，以學業為主。
只不過林宏義老爺子一直沒有表過態，似乎覺得，這種事始終太早了，談這些多沒意思啊。
更何況，在老兩口認知中，還沒有哪個“別人家的孩子”能比得過他們的三三，他們的孫女這麽懂事這麽棒，肯定也要找個好的才行。
回去的時候，林聽先是抱著林小二玩了一會兒。
林宏義老爺子在午睡，魯音華老太太卻是在沙發上閑著看電視。
見林聽回來，老太太連忙問：“三三回來啦，昨天和朋友玩得怎麽樣？你和佳雯她們就該多聯系，從小到大，就你們幾個關系最好。”
一向記不住什麽人的老太太，卻只記得林聽的兩個好閨蜜。
畢竟從小到大，林聽只要一出去，就必然是和她們一起，好像只要有她們在，林聽就安全，像是護身符似的。
雲旎和鄭佳雯還驕傲的不得了呢，林聽自然也高興。
朋友不在多，知心好友一兩位足矣。
林聽笑著湊了過去，說：“奶奶，你放心吧，我們關系好著呢。”
“那就好，以後出去吶還是少在外面過夜的好，”老太太囑托道，“雖說你平常也不怎麽在外面過夜，出去也和雲旎她們一起，但還是要註意安全。”
“三三吶，以後你找對象，可就得擦亮眼睛，別看他那花言巧語地騙人，長得都歪瓜裂棗似的。”
老太太一本正經地給自家孫女支招。
“過年一起看煙花秀嗎？”
蘇寅琛也擡頭，猛地一拍腦袋，說：“璐璐果然是被我持久以恒的真心感動了，果然麽麽噠還是有用的，可惜璐璐中午和閨蜜一起吃飯，晚上減肥不吃晚飯，不然我高低也要給她帶一天的飯啊！”
“渣男潛質啊，我家老太太要看不上你了。”林聽故作惆悵地感慨一句。
“遇到你喜歡的，你就聽奶奶的，先吊著，試試水，萬一遇到更好的了是吧。”
林聽又問：“那要是對我很好的呢？”
賭註越來越離譜。
“老天爺不給面子啊。”謝忱垂眸道。
蘇寅琛在這一通話下也垂下了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
“我那個，就是——”
蘇寅琛聽到的：徐璐大美女，每天送早餐，上下課準點接送。節日裏送花，早晚麽麽噠，人家跟你在一起是真的。（陳述句）
李江濤：“………”
“入贅也不行？”謝忱嘶了一聲，有點難辦道，“難不成，我真要和老太太的寶貝孫女搞地下戀情一輩子？然後去父留子，被無情拋棄？”
李江濤面無表情地冷笑一聲，說：“呵，一群二哈！”
林聽撲哧一聲又笑了出來，謝忱是會踩她笑點的，仿佛是天生的為逗她而來到她身邊的。
“而且，謝大教授可是說過的，要帶我鑿上帝呢，不能反悔吧。”
謝忱白他一眼，強忍住罵他的意願，說：“想笑就笑吧，笑完想招兒。反正林三三要是敢去父留子，你和陳澤一個都跑不了。”
蘇寅琛也哈哈笑說：“澤兒，濤子嫉妒了，絕逼嫉妒了，他這是在羨慕咱倆有對象呢。”
不一會兒，房間內就剩下孤家寡人一個的李江濤了。
“你入贅？那可不行，她嫌棄你。”
好像也就提了一嘴，“咱家老太太挺兇的啊。”
“沒關系的二狗，你前半生不通順……”
陳澤：“………”
蘇寅琛目送陳澤的背影離開，氣笑了，輕嗤一聲，熟練地也掏出來自己的手機，沒有開屏就直接放在耳邊，學著陳澤的模樣，說：
林聽覺得還需要再安慰一下他，想了想又說：“其實吧，就算下半生不幸福也沒事的，說不定你還沒機會活到下半生呢。”
嫉妒你妹啊？！
陳澤沈默了，垂頭不語，像是陷入了沈思。
這富有磁性令人心動的嗓音，絕對夾了，夾得也太明顯了吧！
李江濤看著眼前兩雙二哈似的又賤又愚蠢的眼神，心中一口氣血翻湧，差點一口老血噴他們倆臉上。
有關“去父留子”的風終究還是刮到了謝忱的耳中。
林聽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陳澤擡起胳膊就搭在蘇寅琛高大的肩膀上，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說：“就是啊，你哪兒來的？”
說著說著，魯音華老太太往裏面臥室瞥了一眼，沒好氣道：“你爺爺就知道睡覺，吃了就睡，跟豬有啥區別？萬一出事了，他可倒好，還在睡覺，電話在耳朵旁響個不停估計都沒用。”
【雲旎：餘孽哥……】
“前段時間吃多了辣條，腸胃不暢，買了健胃消食片沒用，幹脆就買了開塞露。”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蘇寅琛偷偷摸摸把其他兩個人拉到一起，神神叨叨道：“我賭十包辣條，忱兒要開始哭唧唧了。”
“就昨天，我還見了一個長得不錯的小夥子，在咱家門口晃蕩呢，你說那小夥子長得不錯，個子也高，白白凈凈的，怎麽就不務正業呢？”
老太太一頓，看了眼林聽，最後嘆口氣說：“你喜歡那就喜歡。”
林聽：“………”
“一群妻管嚴。”李江濤說。
林聽剛構思完腦海中的故事不久，伸了個懶腰，便接到了謝忱的電話。
“要是發生了關系，男的不負責，實在不行，咱就去父留子，奶奶現在也有活力，帶個曾孫也不錯。”
蘇寅琛：“………”
就在謝忱以為她要安慰自己，下半生會很幸福，再加上一些暧昧的情話的時候，林聽卻無情地揭破一個事實。
兩人簡直驚呆了，一時甚至忘了反抗。
“昔年情誼，爾等盡數忘之？”
老太太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憤憤道：“現在多少混社會的流氓小子覬覦人家小姑娘的，還說小姑娘打扮的好看勾引他們，我呸，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啊？”
“再說了，那些人都一個德行，管不住上面也管不住下面，古代閹割就該閹這種人。”
這話要多淒涼有多淒涼，林聽都忍不住想過去抱抱她家的謝二狗，只可惜，林聽的腦回路有些不一般。
“突然不想了。”
“奶奶，這不好吧。”林聽有些推辭道。
末了，李江濤嘴角傾斜一方，和廣告上都市戰神的歪嘴邪笑簡直如出一轍，補充道：“是你們倆喝。”
進家門不久，林聽猛地意識到，昨天上午是謝忱來接的她吧。
“哈哈哈我就知道，什麽妻管嚴、戀愛腦，都是你嫉妒哥倆的證明！”
只有李江濤笑著嘆口氣，拍拍兩個人的肩膀，說：“開塞露，十瓶，你倆自己分吧。”
“渣男之前還一天一句我愛你呢，全都是騙人的。”老太太從善如流地對著。
兩人感激涕零地望著李江濤，連忙握手，異口同聲道：“感謝兄弟啊！”
李江濤白了他們兩個人一眼，瞥了一眼謝忱的背影，又默默伸出一個拳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說，“十瓶開塞露，他要開始夾嗓子了。”
謝忱又好氣又好笑，搖椅吱呀吱呀地晃著，他心中的傷口針尖像是縫上了一朵刺繡般的繁花，將那苦痛盡數縫縫補補。
李江濤替他翻譯了一下，“忱兒，你封建餘孽了。”
“我也忍不住了。”
“長得帥也不行啊，那個騙子就是長得也不錯。”
陳澤不由分說地壓註：“十包健胃消食片，他要委屈了。”
林聽試探地問：“那要是長得帥呢？”
老太太說得有些高興了，把一旁躺著睡覺的林小二抱在懷裏，說：“到時候找個基因好點的，長得行，智商高的，再加上你這條件，小孩兒肯定也乖，我和你爺爺也能忙得過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還有你，人徐璐大美女，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每天送早餐，上下課準點接送。節日裏送花，早晚麽麽噠，你不嫌煩，我都替你嫌煩，人家跟你在一起是真心的嗎，你自己不先估量估量？”
“不想也得想，你喝了吧。”
“那要是我喜歡呢？”
*
兩人同時後退一步，恰在此時，謝忱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林~三~三~”
李江濤賤兮兮地把手伸進兜裏，一口氣拿出來兩把，緩緩塞進兩個人的口袋裏，“不然你們猜哪兒來的辣條和健胃消食片？”
謝忱有些emo，被老太太當成跟蹤狂了不說，還要“去父留子”。
看著魯音華老太太使的眼色，以及幾分隱隱的期待，林聽突然覺得自己的三觀某一刻有些動搖。
晚上，林聽和雲旎她們正在聊去父留子的可能性，雲旎當即說：“好主意，咱奶實屬吾輩楷模！”
老太太突然壓低聲音說，“我聽說，前兩天就又出事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地被男的騙了。”
“但是你仔細想想，老天爺壓根不知道你是誰。”
李江濤看著前面兩個二哈似的兄弟終於有所悔悟，舒了一口氣。
最後由於受了嚴重的內傷，李江濤捂著胸口坐了下來，盯著他倆吃開塞露。
林聽嘴角微抽，忍不住避開目光，心說，如果是他的話，的確會有這能力，只不過，昨天謝忱也沒給她說這件事啊。
“你下半生也不一定會通順的，人生嘛，有的時候就是一悲到底。”
纏綿的情話誰都可以說，但那不是林聽和謝忱，他們相互吸引的，只是彼此，所以無可替代。
謝忱就這麽坐在自家的搖椅上，懶懶散散地晃著，頗像個退休老幹部，說：“那這樣，我到時候和咱奶奶商量商量，入贅成不？”
鄭佳雯喊道：“年輕人，大清，早亡啦！哈哈哈哈哈！”
蘇寅琛抱著胳膊，一臉不服氣地說：“裝吧，你哪兒來的開塞露？”
李江濤：“？”
咦等等，林聽：“？”
他氣笑了，轉身給林聽打電話去了。
“琛兒，你不最近減肥嗎？”
蘇寅琛和陳澤兩人目瞪口呆。
林聽：“………”
蘇寅琛：“咋地，你替我喝？”
魯音華老太太說：“最近，我聽說有幾個混混經常在附近晃蕩，你可別跑出去了。”
“就是。”老太太說，“而且就在你進家門不久他就出現了，我懷疑啊，八成是見你好看，盯上你了。”
“沒關系的謝二狗，雖然現實很殘酷，老天很殘忍，但是……”
“幹脆啊，你在咱們本市談一個，在外地也談一個，網上現在聊天多發達，你也找幾個，多試試，看自己究竟喜歡哪個。”
陳澤挺胸擡頭往前邁了一步，氣鼓鼓道：“濤子，你也太！”【不忱不聽】
戀愛腦是吧，開塞露高低給老子悶完！
“年輕人，這麽封建幹嘛？”
夜風微涼，氣溫低了下來，可聽了這話，林聽心裏還是暖暖的，她說：“謝二狗，你怎麽這麽會說話？”
林聽腦海裏一直盤旋著魯音華老太太上午說得話。
“林三三。”其實聲音也就正常，或者說，說話前，他清了清嗓子而已。
“餵？璐璐啊，啥？大表妹回來了？洗澡暫停我去接！”
【鄭佳雯：餘孽哥……】
陳澤看著兜裏的塑料瓶子，神情覆雜，忍不住了，說：“琛兒，忍不住了，我想打他。”
【不聽：請叫我封建餘孽……】
合著他們兩個大腦收錄信息是這樣的。
李江濤憋著笑，視線移開註視著他們的口袋，說出一句極其不要臉的話：“其實無論輸贏與否，辣條、健胃消食片、開塞露，你倆都得替你爹我分擔。”
“好好好。”林聽乖巧地應著。
“那有什麽的，我們都敢那斧頭鑿上帝了，還在乎什麽面子？”林聽聲音堅定道，“謝二狗，你信我，我自然也信你。”
“林三三，你的男朋友怎麽這麽可憐呢？爹不疼娘不愛的，從小自立自強，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歡的姑娘，卻又可望而不可即，我這前半生，怎一個慘字了得吶！”
“但是什麽？”
停頓了片刻，謝忱喉結滾動了一下，大方承認道：“對啊，就是為了撩你，可費勁了。”
“你咋不喝？”蘇寅琛很清醒。
哪料，下一刻，陳澤擡頭“幡然醒悟”道：“雯雯每次分手都會不高興，她心裏還是有我的，她是愛我的！”
蘇寅琛和陳澤同時笑瞇瞇地拉著他，堪稱換臉，賠笑道：“誤會，都是誤會，哥幾個，玩得不就是真實嗎？”
陳澤擠眉弄眼的笑了下，用賊眉鼠眼形容簡直不能再合適了，“開塞露，減肥必備，想讓你家璐璐對你刮目相看嗎？”
陳澤火速掏出自己的手機，直接放到耳邊，裝模作樣地說，“餵？雯雯吶，啥？大舅哥回來了？會議暫停我去接！”
【鄭佳雯：給咱奶點讚！】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李江濤指著陳澤說：
【雲旎：給咱奶刷個嘉年華吧。】
真正的傷悲不會因為一個人的三言兩語而抹去，他們能做的，只是互相舔舐傷口。
“你和鄭佳雯分分合合幾年了，每次一鬧分手就在群裏emo，搞得像是哭死鬼投胎似的，結果，人姑娘一個不高興，你自己又屁顛屁顛地過去求原諒，你的尊嚴呢？”
林聽笑得不行，連忙把林小二丟在一旁，去拉老太太的手。
李江濤：“？”
謝忱：“………”
“都安排上唄。”謝忱說，“你喜歡的，我都陪你去做。”
蘇寅琛和陳澤聽到“開塞露”三個字，緩緩豎起大拇指，異口同聲地說：“汝真乃狠人也！”
謝忱剛以為這是要懷疑他的時候，林聽卻又說：“是不是偷偷為了撩我下了不少功夫？”
李江濤手指一彎，又指向蘇寅琛，此刻這貨兩只眼睛裏都透漏著清澈的愚蠢，李江濤說：
說起來這個，老太太的話匣子像是打開了一般，語氣淩厲道：“你是不知道，現在外面有些混社會的混小子，那就不是什麽好人，要是盯上你可就麻煩了。”
謝忱：“……林三三，算我求你了，別說了，我難受了。”
林聽走到陽臺上，打開了窗子，正透著風，她俯身依靠在欄桿上，看著天邊的月亮，笑說：“行啊，不是說好還要去看星星嗎？”
或許在老兩口眼裏，自家孫女就是最聽話最懂事的乖乖女，大概這就是隔輩濾鏡吧。
“奶奶，我們這還是在市中心，哪有那麽危險呀，”林聽笑著安慰道，“我又不是在大街上過夜，你說對吧，更何況，我就出去這一次，之後就不出去了。”
旋即如洩了氣的皮球般笑著，補充完整道：“懂我們了吧。”
陳澤聽到的：你鬧分手，人姑娘不高興。
蘇寅琛憋著笑，甚至把這輩子難過的事都想了一遍，終究還是沒有繃住，兩只手死死捂住臉，艱難道：“大哥，大爺，我想笑，憋不住了。”
“我還下樓跟他理論一番，結果那小子看起來還挺有禮貌的，竟然也不還口，跟我說兩句，我差點都以為他是在跟我嘮嗑的。”
謝忱開始自顧自地感概自己命途坎坷多舛的前半生：
魯音華老太太白她一眼，不遺餘力地出招說：“你還一棵樹上吊死呢？遇到你喜歡的，憑咱三三這相貌，這學識，大把的上趕著追你。”
李江濤說：“咋地，哥幾個玩不起啊？那行，反正我也有鄭佳雯和徐璐的微信，實在不行——”
兩人從女朋友的粉紅色回憶中清醒過來，傻笑過後，又看了看手裏的開塞露，陳澤對蘇寅琛深深地點了點頭。
林聽剛要感動之際，老太太卻又拉著她的手，低聲說：“那你也要想開點，實在不行咱自己渣點，不能讓自己受傷。”
“餵，謝二狗？”她打了個哈欠，有些口齒不清地喊了他一聲。
只不過當時她也沒註意。
謝忱：“………”
一旁正在吃瓜的陳澤忽然被cue，楞了下，隨即說道：“那可不一定，萬一就只有林聽奶奶思想這麽前衛呢？”
林聽隨口附和道：“不學無術，白長得這麽好看了。”
“謝二狗，我喜歡你，所以願意嫁給你，你如果求婚，我不會拒絕的。”
“林三三，這些話，下次我來說。”
“怎麽？瞧不起我們女孩子呀？我們女孩子也可以表白求婚的。”林聽有些不服氣道。
不知為何，和林聽說完後，謝忱這些年來淤積的、不為人知的傷口，正在悄然被撫平。
“好啊，那你娶我吧，林三三。”謝忱陪她玩笑。
林聽知道那些話不是這些意思，但她卻借機說出了她的想法。
聽到謝忱說的話，林聽笑得不行，她長舒一口氣，仰頭望月，喃喃道：“謝二狗，月亮怎麽模模糊糊的呀，像是掉進了水裏。”
“可能是墜入愛河了吧。”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靜靜地享受此刻的明月。
許久，掛斷電話的時候，外面的天氣已經很涼了，零星的雪花飄落，片片簌簌，格外浪漫。
林聽回屋關燈，準備睡覺。
但她沒有註意到，遠處的樓下，站了一個戴著黑衣帽子的人，他就在那裏，看著她看了很久。
四周昏暗，看不清那人眼眸中的神情，究竟是好是壞。
待到那抹昏黃的燈光熄滅時，他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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