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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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29
晚上謝忱在家裏大展拳腳，做了三菜一湯，對他們兩個人加一只大金毛來說已經足夠豐盛了。
好消息是謝忱沒有完全按照說的菜譜來做，壞消息是，小米辣炒紅辣椒還真的被他研制出來了。
然後在林聽三言兩語的洗腦下，他決定自己親自品嘗。
用林聽的原話來說就是：一盤賭上廚師尊嚴的菜，就該先讓廚師自己親自品嘗。
於是乎，謝忱大廚在林聽同志期盼敬佩的目光和讚嘆中漸漸迷失自我，一口悶了大半盤辣椒。
結果很不幸，當天晚上謝忱同志就喜提香腸嘴一對。
出於對朋友的關懷，林聽強忍著笑意，給他切了個西瓜解辣。
謝忱一邊小口地吃著冰鎮西瓜，一邊冷淡地瞥她一眼，心說，我他媽到底為什麽作死吃這玩意？
但她還一副好心疼的樣子，倒惹得自己氣都沒法撒。
“林三三，你可以裝的像一點嗎？你明明難過的快要笑出來了。”謝忱白了她一眼，說話都有些困難。
“呀，是嗎？”
林聽先是故作驚訝地說了句，隨後收斂了笑意，抿唇道，“謝二狗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好好練練我這演技。”
爭取演的像一點。
謝忱當時理解為，不要聽世俗煩擾，甚至覺得那人還挺有趣。
謝忱甚至能看到她擡起胳膊時隱隱露出的小腹，移開視線後，他轉身回去拿了件外套披上。
林聽眨了眨眼睛，討饒道：“那不然我也嘗嘗剩下的辣椒？咱們扯平？”
謝忱靜靜的聽著，偶爾點頭嗯一聲。
【不聽：故事很簡單，就一條主線，男主暗戀女主，女主是他的白月光，兩人在高考結束後在一起了，男主呢為女主付出了很多很多，乃至擋刀，但因為女主出國，男主主動松手，兩人暫時分開，後來多年以後兩人在高中校園重逢。】
林聽心裏犯起了嘀咕，這貨看起來不像是不懷好意的樣子啊。
【陽光開朗大男孩：那你往死裏虐？】
“那必須自願的，”林聽微瞇眼睛，拍了下他的後背，說，“謝二狗，這種事你也害怕？幹脆叫菜狗得了。”
林聽幹脆發了個微信，問問他的想法。
【陽光開朗大男孩：哦。】
因為在這種小說裏，女性好像只是一種附屬品，她們大多沒有自己的意識，沈睡著，成為男性爭奪的一種玩物。
“………”謝忱看淡了，往後一靠，毫無生氣地說了句：“想笑就笑吧。”
【不聽：就沒了？】
謝忱覺得這劇情挺熟。
【不聽：NO，破鏡碎片拼湊在了一起，但是男主得了絕癥，命不久矣，他覺得不能再拖累女主，然後就主動離開，還做了好多表面傷害刺激女主的事情，逼女主離開，後來女主也先想清楚了，打算慢慢放下他，重回自己的生活。】
謝忱剛把被子扛到頂樓曬太陽，頭頂的黑發被他抓得淩亂，糾結昨晚的事情時，手機上突然收到一條信息。
林聽心說，你看不出來的還多著呢，要是你都知道了，三觀怕是要顛覆。
說完她從旁邊一繞就進去了，謝忱唇線一抿，心說什麽不敢？
林聽圍著對面的水泥石墻壁看了下，隨後進屋搬凳子。
第二天去交定稿之前，林聽打算在從頭到尾理一遍思路，女主角的心理她已經很熟悉了，只是男主角的思路她自己覺得有些怪怪的。
“那行，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林聽單手撐著下巴，擡手擋住嘴，準確說是死死壓住，移開視線解釋：“抱歉，那個我，你懂的，我這個人生性愛笑。”
直到這段時間，他才接受這個想法，高二那年盛夏，托人送他紙條的人是林聽。
轉身換了一件闊腿長褲，涼紗輕薄，搭配了一件黑色短款T恤，白色運動鞋幹凈整潔，林聽嘴裏咬著皮筋，把頭發高高挽起，小臂光潔白凈。
林聽鎖了門，看了一眼他剛穿上的外套說：“今天還挺熱的，你穿外套？”
謝忱一副我懂的樣子，“啊對對對，你流的叫生理性鹽水。”
門外是一身白短袖黑短褲的謝忱，露在外面的小臂精瘦清勁，輕搭在豎起的滑板上，胳膊上的青筋隱隱若現，仿若一座青蔥挺拔的山巒，滿是活力。
還沒等她吃到，謝忱就已經把剩下的辣椒倒進了垃圾桶，單手熟撚地掐腰，欠了吧唧道：“你想吃也吃不到了，剩下的屬於垃圾桶。”
林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頭發隨意挽著，圓滾滾的大鏡框顯得她的五官更加精致，穿著寬大的睡裙，印著一只卡通粉豬。
就像酒心巧克力，外表有多甜，內裏就有多烈。
但謝忱沒有去問，太刻意了吧，而且就算她是，又如何呢？
她毫不在意，說：“反正我自己看不到，醜到你更好，辣的也不是我的眼睛。”
操，她真的是要翻墻！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林聽眨眨眼睛望著他，可憐兮兮道，“我沒帶鑰匙。”
他單手撐著下巴，繞有興趣地看著她，咬牙切齒道：“林三三，你還真笑啊。”
直到後來看到林聽微信昵稱的時候才有些恍惚。
看著她搖搖欲墜的樣子，他忍不住發笑，調侃道：“你最好穩一點，不然掉進我懷裏了我可百口莫辯了。”
所以說這個問題可以換成，如果他和林聽談戀愛了，他的心情。
萬般寒風盡加身，不擋蒼松淩雲志：
希君不畏行路難，有如扶搖登青雲。”
事實上，她寫得的確是青春校園題材的小說。
謝忱趁機引出他疑惑的話題，垂眸道：“你是不是被欺騙感情了？”
看吧，他看人果然沒錯，林三三，你還真的令人意想不到。
【不聽：洗耳恭聽。】
謝忱安慰她道，“我理解你，我高中翹課也翻習慣了，一天不翻就難受。”
空蕩蕩的巷子裏，林聽感覺這風涼的和自己的心一樣。
剛談完就分是不是對男方不太禮貌啊？
對面回覆了一個問號。
臉上掛著的依舊是肆意昂揚的笑容，自信且耀眼。
“昂對，喝巖漿了。”謝忱只想趕緊結束這話題，然後找個地縫躲躲。
“別叫我小名，謝二狗！”林聽不甘示弱道。
林聽一頓，側目瞧他，“那不就是淚水嗎？”
“我知道啊，林三三，誰說你是愛哭鬼了？”
謝忱避開她的視線，心虛道：“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想不到你是要翻墻？”
【陽光開朗大男孩：簡單啊，你親自談一場戀愛不就有經驗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忽略了這有些暧昧的氣氛和如此近的距離。
【陽光開朗大男孩：你問這個做什麽？】
【陽光開朗大男孩：我這身份才只是男二號？誰服啊？】
空氣停滯了幾秒，謝忱緩緩地把被子披在身上，像是小孩兒cosplay古代皇帝時的穿著，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若無其事道，“咳咳，那個晚上涼，我披個被子暖和。”
謝忱賊兮兮地笑著，語氣卻爽朗如夏風：“對啊，你也可以這麽理解。”
謝忱拿了瓶礦泉水，擰開蓋子正大口喝著，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信息，差點一口水嗆住，不知道是水太涼還是其他緣故，他冷不丁打了個顫。
某一刻，謝忱覺得心跳漏了半拍，像是有什麽細長的東西在他心頭紮了一下，不是有多疼，但就是不舒服，很不痛快。
這件事除了林聽自己，原本誰也不知道，換了旁人，她也就任他們隨便去說“她就愛哭，不要和她玩”這類的字眼，但是在謝忱面前，她還不想這麽丟臉。
謝忱氣笑了，“我怕？怎麽可能？”是個男人就不能怕，不就是住一宿嘛，又不是做什麽壞事。
林聽呆楞了下，心說，莫非這就是這就是傳說中的已讀亂回？
小鎮靜謐，偶爾能聽見幾聲雞鴨鵝浮水時撲騰的聲音，知了躁動，隱藏在過往的老樹上叫個不停，不要命似的，叫聲此起彼伏，綠蔭環繞，道路也漸漸曲折蜿蜒。
她解釋：【世上沒有這樣一個這樣鐘情於一人的男主，所以他最後也必然是消失，就好比是一個夢，總要有人從夢裏醒過來嘛。我希望我筆下的女主，永遠灑脫永遠自由。】
“但其實並沒有，”林聽擡頭看了眼遠方空闊曠遠的田野，語氣肯定地說。
他心說，難不成林聽喜歡這類男生？啊不，男人？
謝忱懶洋洋敷衍了一句：“我體寒，不行啊？”
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只因一個背影，便願意以詩相贈相勸勉，或許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理解這其中的浪漫滋味了吧。
【不聽：那如果你發現你女朋友出軌了，對象還是你小叔叔，怎麽辦？】
她果然對自己忍不住了，這種拙劣的理由也能想出來，多半是因為她想要留宿啊！
看到信息，他停下手裏的動作，飛快地打字。
此話一出，林聽的笑聲徹底憋不住了：“好的狗子，哈哈哈哈哈。”
【陽光開朗大男孩：那你代入得是女一號？】
再後來，相同的時間，相同的地點，湊巧的昵稱，一系列巧合的事情讓他把林聽和那個寫紙條的人聯系在一起。
謝忱和謝小二絕對是親兄弟，都是快樂小狗，溫順但偶爾搞怪的大金毛。
或許，這就是林聽，一個從心底渴望自由的姑娘，一個敢愛敢恨、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女生，表面有多柔弱乖巧，靈魂就有多不羈灑脫。
“就不撒。”謝忱語氣玩味，笑了下說。
只不過林聽沒有說，這樣的人可能會爛掉。
【陽光開朗大男孩：興奮到落淚，又自責，然後痛罵自己一句，怎麽這麽晚才發現。】
“人生一世，最可怕的不是淤泥滿身，而是負重前行之時，你心生退意。
林聽躺在床上翻滾了幾圈，笑得肚子疼。
但沒想到，她竟然會翻墻，看起來還挺熟練的，再過兩天，說不定就能和他打上一架了。
謝忱：“………”
也是在這個時候，林聽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雖然荒謬，但著實有道理。
【不聽:並不，我代入的是管家。咱們倆還有一句臺詞，我應該畢恭畢敬地對你說一句，“少爺，好久沒見你小叔叔這麽開心的笑過了。”】
【陽光開朗大男孩：什麽算白月光，林大作家給下個定義唄。】
【陽光開朗大男孩：那不成，我多憋屈啊，給我加個戲，讓我把你辭了。】
星夜時分，林聽剛轉身回家，一摸口袋，忽地發現自己出門太急，忘了帶鑰匙。
謝忱：“………”
下一秒，林聽又冷不丁瞧見謝忱那張俊俏冰冷的面孔上多的香腸唇，周邊全是辣椒的紅，差點破防。
聞言，謝忱松開了手，沒趣道：“算了吧，你長了香腸嘴就更難看了。”
少年心裏蕩起了一片漣漪，他撐著下巴，金光淬在他光潔的下頜上，顯得慵懶卻閃耀。
她上前走了幾步，看著謝忱，壓低聲音湊近說：“謝二狗，你不會是……不敢吧？”
謝忱穩穩扶著滑板上的林聽，又順帶把自己的外套系在她腰上。
“那沒事，我扶著你唄，摔不著你。”謝忱氣定神閑道，“先帶你感受一下，上來吧。”
對面的回覆也很簡單直白：【說來聽聽。】
謝忱仰靠在躺椅上，椅子腿時不時晃動著，他看見這句話後直接坐了起來，修長白凈的脖頸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擡手捏住太陽穴，笑得直發顫。
反倒是謝忱跟著緊張了半晌，直到確認沒聽到什麽筋骨摔斷的慘叫聲以後，謝忱才面紅耳赤地離開。
他找了個窗口站著，陽光很熱烈，心情也是。
“過來試試？”他喊林聽，眼裏盡是意氣風發，“怕不怕？”
【不聽：可我寫的是個悲劇。】
【不聽：那可不行，按輩分你得叫我一聲爺爺，辭退我這個神助攻，你小叔叔會把你廢了的。】
謝小二就跟在他身後，蹦蹦跳跳地追逐著，時不時叫上兩聲，玩得不亦樂乎。
但背對著她，謝忱嘴上還是故作為難道，“林三三，這是你自願的啊。”
林聽正在屋內修改著稿子，大門卻被人敲響了。
所以在綠緹巷初見的那一晚，林聽會哭得傷心也是由於這種難言的體質嗎？
謝忱滑滑板的技術很好，在前面簡單滑了幾下，動作流暢連貫，外套拉鏈沒有拉上，夏風灌了他滿懷，滿是洋溢著的少年氣。
謝忱聽出了隱隱的哭腔，頓時手足無措，只好哭笑不得地安慰，“你這是寫虐文把自己虐到了？”
謝忱不再笑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這行字，心裏總有種空落落、悵然若失的感覺。
【不聽：虛構的嘛，不要這麽在意。虐一虐更健康。】
說完，林聽一個翻身就跳了下去。
“你臉好紅啊，熱的了？”林聽笑彎了眼睛，真誠發問。
【陽光開朗的大男孩：那不然呢？】
林聽：大可不必這麽安慰。
好狠的心吶！
“才沒有，”林聽紅著眼睛笑了下，輕飄飄地說，“我是淚失禁體質，情緒激動就這樣，沒什麽的。”
難不成去告訴她，你給我寫了一句詩，我給你寫了一首歌，咱們倆是不是還挺有緣的？
救命，高冷大帥比的臉配上歐美性感紅唇，林聽覺得自己的嘴角比AK還難壓啊。
謝小二跟在他身後，不停地搖晃著尾巴。
【不聽：沒有，原名叫《霸道小叔叔愛上我》，你的身份是男二號，有錢有顏高富帥。】
林聽覺得有個詞還挺符合他的，嘴硬心軟但脾氣臭。
一口氣說完以後，林聽的眼睛發紅，鼻尖也是泛起了一股酸澀，眸子裏濕漉漉的一片。
鎏金天光少年郎，颯爽英姿不可忘；
這種正式的場合和機會她還是拎得清的，也只有這個時候謝忱覺得她很聽話。
剛從外屋出來以後，抱著被子的謝忱便瞅見林聽搬了個凳子從客廳出來。
【陽光開朗大男孩：有話直說。】
【陽光開朗大男孩：難過唄。】
林聽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氣看他，認真地解釋：“謝忱，我不是愛哭鬼，我就是……控制不住。”
好好好，這麽玩是吧。
白月光這個詞不像是他能有的，但如果真的說有的話……
“不讓我進去嗎？”林聽望著他眨眨眼，露出幾分渴望。
謝忱看著這句話陷入了沈思，良久回覆了一句。
謝忱琢磨著，也不是不行，收拾出來一間屋子不難。
他以為人姑娘長得可以又滿腹詩書的，忽略那張能氣死人的嘴，其實也算個淑女甜妹。
謝忱眉間一挑，整個人懶散地靠著大門，橫擋在其之前，抱臂悠悠道，“哦，所以呢？”
以至於幾分鐘後，謝忱頂著個香腸嘴看她的眼神都有些過於矜持，“大哥，十點了，你不回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塊稍微平坦的道路，謝忱停了下來，朝身後招了招手，他單腳踩在滑板上，映在光裏的背影很是單薄，但臉上的笑意卻遮不住。
謝忱：“………”
謝忱突然想換個星球生活了，人也不是非要活著。
仿佛在聽一個沈溺於深淵許久以後浮上來的人，拖著殘缺不堪的身體，輕飄飄地留下一句，都過去了。
甚至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下意識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認識時間如此短暫的謝忱。
風吹發梢，林聽微怔，隨機眸子一轉，笑笑說：“我怕的不行，怎麽辦。”
有那麽一刻，謝忱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淪陷，淪陷在這樣一個澄澈的靈魂裏，窺見天光。
【不聽：沒有啊。】
【不聽：小謝同志，問你個問題。】
謝忱想到了那句話，在最灰暗的記憶裏，那句話支撐著他前行不綴。
不為過往所困，破繭成蝶，林聽想，這世上不會有人愛她若生命。
*
好狠。
“……”林聽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補充了一句，“多喝開水。”
【不聽：我寫小說，言情的，但沒經驗，你懂的。】
謝忱沒好氣道：“做夢吧，林三三。”
謝忱又好氣又好笑，說了一句“想不想知道怎麽樣寫得更真實？”
林聽微揚下巴，指了指他懷裏的被子，笑得不行：“謝二狗，你搬被子是怕我摔下來嗎？”
今日得幸覽勁竹，何時重逢再得睹？
“她很獨立，在別的小姑娘撒嬌受寵的時候，我的女主呢要冷靜堅強，學會自己照顧自己，想爸爸媽媽的時候呢，就翻出來他們的照片，一邊看一邊沈默，其他的小朋友學會的第一件事是去找父母，而她不一樣，她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愛自己。”
最後，林聽成功翻了上去，動作流暢熟練，月光把她的身影映在地面上，仿佛遙不可及。
“滑板？”林聽茫茫然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想學了？”
換言之，我雖然是個管家，但我已經抱上了男一號大腿，所以你還是小心點吧。
見到他過來，林聽先是一楞，又問：“你怎麽過來了？”
索性，謝忱就把這個想法深埋心底，搞得倒像是自己暗戀似的，悲哀吶。
林聽瞧著他一副想歪了的神情，故意又笑了下，自然地說，“我覺得挺合適的呀。”
“沒有，但我想教啊，不行？”謝忱直白道，末了又故作高深地說一句，“林三三，帶你感受一下風的自由，不用謝我。”
謝忱攙住她，小心翼翼地把她糊在臉上的發絲理好，揚唇說，“我倒覺得你很真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委屈了就說，多好。”
謝忱一見人姑娘都開始進屋忙活了，轉身就去撈一床被子，使勁抖了抖，一邊暗罵自己為什麽不提前曬一曬。
謝忱仰頭看著她，語氣調侃，但又不可置信道：“看不出來，你還會翻墻啊？”
【不聽：畢竟男一號是你小叔叔，你有的他都有，你沒有的他也有，還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多有誘惑力啊。】
【陽光開朗大男孩：破鏡重圓？】
林聽斷斷續續地說：“你別看我現在眼淚止不住的流，但實際上我心裏一點也不難過。”
謝忱無聊地靠在一張椅子上，雙腿敞開，滿臉糾結，卻擋不住眸子裏染上的笑意。
“林三三，我們這樣不太合適吧。”謝忱的語氣突然扭捏了起來，幹脆仰頭看著漫天星星。
林聽也不藏著掖著，反正以她現在的形象寫小說應該不會引起懷疑吧。
林聽一手扶著他的肩膀，一手保持平衡，他的肩膀清瘦單薄，但卻很結實，差點忘了，這貨還有腹肌，“那我就趁機摸一下你的腹肌，不為過吧。”
謝忱甚至不敢說“你想吃就和垃圾桶搶吧”，因為他覺得以林聽的腦回路和那張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嘴，搞不好真的會說“行啊巴拉巴拉的”。
但是吧，他們這才認識多久就住一間屋檐下啊，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陽光開朗大男孩：大哥，你寫的該不會叫《雷雨》吧。】
“嗐，高中翹課翻習慣了。”林聽感慨，高一沒生活費的時候，整天就找時間偷偷溜出去，在網吧寫稿子賺錢，然後吃飯。
【不聽：你說如果你談戀愛了，發現那個女生是你曾經喜歡的白月光，但你之前並沒有認出來她，你的心情怎麽形容？】
“你說小說啊，”林聽自顧自地滑了一下滑板，實誠地說，“其實也沒有，我給你講講故事背景你就懂了。女主呢自小和父母分離，跟著爺爺奶奶長大，是不是很可憐？”
她可不是個客氣的主。
“就在你家隔壁，我總不能翻墻過來吧。”謝忱沒臉沒皮道，瘦削的下巴往外輕輕一擡，眉眼張揚，“教你學滑板，走不走？”
林三三，你純純是霸總文看多了吧！
林聽看了眼外面的天氣，電腦裏的稿子基本修了一遍，但文名並不是什麽《霸道小叔叔愛上我》，她覺得這種題材她寫不來。
“哦，”林聽拉長尾音，把高腳凳子固定在墻邊，意味深長道，“我差點還以為你要去鋪床呢。”
林聽滿腹疑慮地掃他一眼，哦了一聲，不過也好，趁機了解一下他們的想法也不錯。
【不聽：在你心中如月光一樣的人，遙不可及，閃閃發光，可能在你最頹喪的時候給過你力量，永遠美好的人。】
林聽扯不開，卻也沒覺得不對勁，反過來也掐住他的臉龐，嗚嗚咽咽道：“謝二狗你撒開我。”
而那張紙條的背面赫然寫著“不聽”二字。
【陽光開朗大男孩：這男主是和你有仇啊？】
謝忱下意識上手捏她的臉頰，漆黑的瞳仁倒映著女孩展開的笑顏。
*
【不聽：說說細節唄，為什麽是難過？】
“謝二狗！”林聽咬牙切齒道喊了一句，甚至忽略了她心情的平覆。
林聽隨即狡黠地笑了一下，悠悠道，“謝忱，我告訴你個秘密，怎麽樣？”
謝忱警惕地後退，一副守身如玉的神情。
林聽：“………”
她是什麽女魔頭嗎？
“什麽秘密？”
謝忱話音未落，林聽就已經一個不穩，在滑板上搖搖欲墜，謝忱眼疾手快地扶著她。
也就是在這一瞬，電光火石之間，林聽巧笑嫣然地扣住她的雙肩，一只手迅速探向下面。
等到謝忱反應過來的時候，腰腹已經覆上來一只冰涼的手。
“謝二狗，我其實也會玩滑板，而且不比你差。”
林聽又補充一句，隨後又故作失望地說，“哦對了，你腹肌好像沒有八塊吧。”
說完，林聽流利地轉身，腳下在地面上一劃，借力就往前離開，滑板在她腳下靈活機敏，一路上繞開了彎曲的小道和石子兒，游刃有餘。
謝忱呆呆地楞在原地，只看得見她清瘦俏麗的背影，謝小二興奮地追了過去。
臥槽，遇到真的女流氓了！清白不保！
耳邊回蕩著她留下的話，謝忱耳邊紅透了如辣椒般，他低聲笑了下，隨後喊道，“林三三，我就是有八塊腹肌，你別嫉妒。”
遠方傳來一句肯定的話語，回蕩良久：“你就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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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謝忱在家裏大展拳腳，做了三菜一湯，對他們兩個人加一只大金毛來說已經足夠豐盛了。
好消息是謝忱沒有完全按照說的菜譜來做，壞消息是，小米辣炒紅辣椒還真的被他研制出來了。
然後在林聽三言兩語的洗腦下，他決定自己親自品嘗。
用林聽的原話來說就是：一盤賭上廚師尊嚴的菜，就該先讓廚師自己親自品嘗。
於是乎，謝忱大廚在林聽同志期盼敬佩的目光和讚嘆中漸漸迷失自我，一口悶了大半盤辣椒。
結果很不幸，當天晚上謝忱同志就喜提香腸嘴一對。
出於對朋友的關懷，林聽強忍著笑意，給他切了個西瓜解辣。
謝忱一邊小口地吃著冰鎮西瓜，一邊冷淡地瞥她一眼，心說，我他媽到底為什麽作死吃這玩意？
但她還一副好心疼的樣子，倒惹得自己氣都沒法撒。
“林三三，你可以裝的像一點嗎？你明明難過的快要笑出來了。”謝忱白了她一眼，說話都有些困難。
“呀，是嗎？”
林聽先是故作驚訝地說了句，隨後收斂了笑意，抿唇道，“謝二狗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好好練練我這演技。”
爭取演的像一點。
謝忱當時理解為，不要聽世俗煩擾，甚至覺得那人還挺有趣。
謝忱甚至能看到她擡起胳膊時隱隱露出的小腹，移開視線後，他轉身回去拿了件外套披上。
林聽眨了眨眼睛，討饒道：“那不然我也嘗嘗剩下的辣椒？咱們扯平？”
謝忱靜靜的聽著，偶爾點頭嗯一聲。
【不聽：故事很簡單，就一條主線，男主暗戀女主，女主是他的白月光，兩人在高考結束後在一起了，男主呢為女主付出了很多很多，乃至擋刀，但因為女主出國，男主主動松手，兩人暫時分開，後來多年以後兩人在高中校園重逢。】
林聽心裏犯起了嘀咕，這貨看起來不像是不懷好意的樣子啊。
【陽光開朗大男孩：那你往死裏虐？】
“那必須自願的，”林聽微瞇眼睛，拍了下他的後背，說，“謝二狗，這種事你也害怕？幹脆叫菜狗得了。”
林聽幹脆發了個微信，問問他的想法。
【陽光開朗大男孩：哦。】
因為在這種小說裏，女性好像只是一種附屬品，她們大多沒有自己的意識，沈睡著，成為男性爭奪的一種玩物。
“………”謝忱看淡了，往後一靠，毫無生氣地說了句：“想笑就笑吧。”
【不聽：就沒了？】
謝忱覺得這劇情挺熟。
【不聽：NO，破鏡碎片拼湊在了一起，但是男主得了絕癥，命不久矣，他覺得不能再拖累女主，然後就主動離開，還做了好多表面傷害刺激女主的事情，逼女主離開，後來女主也先想清楚了，打算慢慢放下他，重回自己的生活。】
謝忱剛把被子扛到頂樓曬太陽，頭頂的黑發被他抓得淩亂，糾結昨晚的事情時，手機上突然收到一條信息。
林聽心說，你看不出來的還多著呢，要是你都知道了，三觀怕是要顛覆。
說完她從旁邊一繞就進去了，謝忱唇線一抿，心說什麽不敢？
林聽圍著對面的水泥石墻壁看了下，隨後進屋搬凳子。
第二天去交定稿之前，林聽打算在從頭到尾理一遍思路，女主角的心理她已經很熟悉了，只是男主角的思路她自己覺得有些怪怪的。
“那行，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林聽單手撐著下巴，擡手擋住嘴，準確說是死死壓住，移開視線解釋：“抱歉，那個我，你懂的，我這個人生性愛笑。”
直到這段時間，他才接受這個想法，高二那年盛夏，托人送他紙條的人是林聽。
轉身換了一件闊腿長褲，涼紗輕薄，搭配了一件黑色短款T恤，白色運動鞋幹凈整潔，林聽嘴裏咬著皮筋，把頭發高高挽起，小臂光潔白凈。
林聽鎖了門，看了一眼他剛穿上的外套說：“今天還挺熱的，你穿外套？”
謝忱一副我懂的樣子，“啊對對對，你流的叫生理性鹽水。”
門外是一身白短袖黑短褲的謝忱，露在外面的小臂精瘦清勁，輕搭在豎起的滑板上，胳膊上的青筋隱隱若現，仿若一座青蔥挺拔的山巒，滿是活力。
還沒等她吃到，謝忱就已經把剩下的辣椒倒進了垃圾桶，單手熟撚地掐腰，欠了吧唧道：“你想吃也吃不到了，剩下的屬於垃圾桶。”
林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頭發隨意挽著，圓滾滾的大鏡框顯得她的五官更加精致，穿著寬大的睡裙，印著一只卡通粉豬。
就像酒心巧克力，外表有多甜，內裏就有多烈。
但謝忱沒有去問，太刻意了吧，而且就算她是，又如何呢？
她毫不在意，說：“反正我自己看不到，醜到你更好，辣的也不是我的眼睛。”
操，她真的是要翻墻！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林聽眨眨眼睛望著他，可憐兮兮道，“我沒帶鑰匙。”
他單手撐著下巴，繞有興趣地看著她，咬牙切齒道：“林三三，你還真笑啊。”
直到後來看到林聽微信昵稱的時候才有些恍惚。
看著她搖搖欲墜的樣子，他忍不住發笑，調侃道：“你最好穩一點，不然掉進我懷裏了我可百口莫辯了。”
所以說這個問題可以換成，如果他和林聽談戀愛了，他的心情。
萬般寒風盡加身，不擋蒼松淩雲志：
希君不畏行路難，有如扶搖登青雲。”
事實上，她寫得的確是青春校園題材的小說。
謝忱趁機引出他疑惑的話題，垂眸道：“你是不是被欺騙感情了？”
看吧，他看人果然沒錯，林三三，你還真的令人意想不到。
【不聽：洗耳恭聽。】
謝忱安慰她道，“我理解你，我高中翹課也翻習慣了，一天不翻就難受。”
空蕩蕩的巷子裏，林聽感覺這風涼的和自己的心一樣。
剛談完就分是不是對男方不太禮貌啊？
對面回覆了一個問號。
臉上掛著的依舊是肆意昂揚的笑容，自信且耀眼。
“昂對，喝巖漿了。”謝忱只想趕緊結束這話題，然後找個地縫躲躲。
“別叫我小名，謝二狗！”林聽不甘示弱道。
林聽一頓，側目瞧他，“那不就是淚水嗎？”
“我知道啊，林三三，誰說你是愛哭鬼了？”
謝忱避開她的視線，心虛道：“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想不到你是要翻墻？”
【陽光開朗大男孩：簡單啊，你親自談一場戀愛不就有經驗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忽略了這有些暧昧的氣氛和如此近的距離。
【陽光開朗大男孩：你問這個做什麽？】
【陽光開朗大男孩：我這身份才只是男二號？誰服啊？】
空氣停滯了幾秒，謝忱緩緩地把被子披在身上，像是小孩兒cosplay古代皇帝時的穿著，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若無其事道，“咳咳，那個晚上涼，我披個被子暖和。”
謝忱賊兮兮地笑著，語氣卻爽朗如夏風：“對啊，你也可以這麽理解。”
謝忱拿了瓶礦泉水，擰開蓋子正大口喝著，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信息，差點一口水嗆住，不知道是水太涼還是其他緣故，他冷不丁打了個顫。
某一刻，謝忱覺得心跳漏了半拍，像是有什麽細長的東西在他心頭紮了一下，不是有多疼，但就是不舒服，很不痛快。
這件事除了林聽自己，原本誰也不知道，換了旁人，她也就任他們隨便去說“她就愛哭，不要和她玩”這類的字眼，但是在謝忱面前，她還不想這麽丟臉。
謝忱氣笑了，“我怕？怎麽可能？”是個男人就不能怕，不就是住一宿嘛，又不是做什麽壞事。
林聽呆楞了下，心說，莫非這就是這就是傳說中的已讀亂回？
小鎮靜謐，偶爾能聽見幾聲雞鴨鵝浮水時撲騰的聲音，知了躁動，隱藏在過往的老樹上叫個不停，不要命似的，叫聲此起彼伏，綠蔭環繞，道路也漸漸曲折蜿蜒。
她解釋：【世上沒有這樣一個這樣鐘情於一人的男主，所以他最後也必然是消失，就好比是一個夢，總要有人從夢裏醒過來嘛。我希望我筆下的女主，永遠灑脫永遠自由。】
“但其實並沒有，”林聽擡頭看了眼遠方空闊曠遠的田野，語氣肯定地說。
他心說，難不成林聽喜歡這類男生？啊不，男人？
謝忱懶洋洋敷衍了一句：“我體寒，不行啊？”
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只因一個背影，便願意以詩相贈相勸勉，或許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理解這其中的浪漫滋味了吧。
【不聽：那如果你發現你女朋友出軌了，對象還是你小叔叔，怎麽辦？】
她果然對自己忍不住了，這種拙劣的理由也能想出來，多半是因為她想要留宿啊！
看到信息，他停下手裏的動作，飛快地打字。
此話一出，林聽的笑聲徹底憋不住了：“好的狗子，哈哈哈哈哈。”
【陽光開朗大男孩：那你代入得是女一號？】
再後來，相同的時間，相同的地點，湊巧的昵稱，一系列巧合的事情讓他把林聽和那個寫紙條的人聯系在一起。
謝忱和謝小二絕對是親兄弟，都是快樂小狗，溫順但偶爾搞怪的大金毛。
或許，這就是林聽，一個從心底渴望自由的姑娘，一個敢愛敢恨、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女生，表面有多柔弱乖巧，靈魂就有多不羈灑脫。
“就不撒。”謝忱語氣玩味，笑了下說。
只不過林聽沒有說，這樣的人可能會爛掉。
【陽光開朗大男孩：興奮到落淚，又自責，然後痛罵自己一句，怎麽這麽晚才發現。】
“人生一世，最可怕的不是淤泥滿身，而是負重前行之時，你心生退意。
林聽躺在床上翻滾了幾圈，笑得肚子疼。
但沒想到，她竟然會翻墻，看起來還挺熟練的，再過兩天，說不定就能和他打上一架了。
謝忱：“………”
也是在這個時候，林聽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雖然荒謬，但著實有道理。
【不聽:並不，我代入的是管家。咱們倆還有一句臺詞，我應該畢恭畢敬地對你說一句，“少爺，好久沒見你小叔叔這麽開心的笑過了。”】
【陽光開朗大男孩：什麽算白月光，林大作家給下個定義唄。】
【陽光開朗大男孩：那不成，我多憋屈啊，給我加個戲，讓我把你辭了。】
星夜時分，林聽剛轉身回家，一摸口袋，忽地發現自己出門太急，忘了帶鑰匙。
謝忱：“………”
下一秒，林聽又冷不丁瞧見謝忱那張俊俏冰冷的面孔上多的香腸唇，周邊全是辣椒的紅，差點破防。
聞言，謝忱松開了手，沒趣道：“算了吧，你長了香腸嘴就更難看了。”
少年心裏蕩起了一片漣漪，他撐著下巴，金光淬在他光潔的下頜上，顯得慵懶卻閃耀。
她上前走了幾步，看著謝忱，壓低聲音湊近說：“謝二狗，你不會是……不敢吧？”
謝忱穩穩扶著滑板上的林聽，又順帶把自己的外套系在她腰上。
“那沒事，我扶著你唄，摔不著你。”謝忱氣定神閑道，“先帶你感受一下，上來吧。”
對面的回覆也很簡單直白：【說來聽聽。】
謝忱仰靠在躺椅上，椅子腿時不時晃動著，他看見這句話後直接坐了起來，修長白凈的脖頸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擡手捏住太陽穴，笑得直發顫。
反倒是謝忱跟著緊張了半晌，直到確認沒聽到什麽筋骨摔斷的慘叫聲以後，謝忱才面紅耳赤地離開。
他找了個窗口站著，陽光很熱烈，心情也是。
“過來試試？”他喊林聽，眼裏盡是意氣風發，“怕不怕？”
【不聽：可我寫的是個悲劇。】
【不聽：那可不行，按輩分你得叫我一聲爺爺，辭退我這個神助攻，你小叔叔會把你廢了的。】
謝小二就跟在他身後，蹦蹦跳跳地追逐著，時不時叫上兩聲，玩得不亦樂乎。
但背對著她，謝忱嘴上還是故作為難道，“林三三，這是你自願的啊。”
林聽正在屋內修改著稿子，大門卻被人敲響了。
所以在綠緹巷初見的那一晚，林聽會哭得傷心也是由於這種難言的體質嗎？
謝忱滑滑板的技術很好，在前面簡單滑了幾下，動作流暢連貫，外套拉鏈沒有拉上，夏風灌了他滿懷，滿是洋溢著的少年氣。
謝忱聽出了隱隱的哭腔，頓時手足無措，只好哭笑不得地安慰，“你這是寫虐文把自己虐到了？”
謝忱不再笑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這行字，心裏總有種空落落、悵然若失的感覺。
【不聽：虛構的嘛，不要這麽在意。虐一虐更健康。】
說完，林聽一個翻身就跳了下去。
“你臉好紅啊，熱的了？”林聽笑彎了眼睛，真誠發問。
【陽光開朗的大男孩：那不然呢？】
林聽：大可不必這麽安慰。
好狠的心吶！
“才沒有，”林聽紅著眼睛笑了下，輕飄飄地說，“我是淚失禁體質，情緒激動就這樣，沒什麽的。”
難不成去告訴她，你給我寫了一句詩，我給你寫了一首歌，咱們倆是不是還挺有緣的？
救命，高冷大帥比的臉配上歐美性感紅唇，林聽覺得自己的嘴角比AK還難壓啊。
謝小二跟在他身後，不停地搖晃著尾巴。
【不聽：沒有，原名叫《霸道小叔叔愛上我》，你的身份是男二號，有錢有顏高富帥。】
林聽覺得有個詞還挺符合他的，嘴硬心軟但脾氣臭。
一口氣說完以後，林聽的眼睛發紅，鼻尖也是泛起了一股酸澀，眸子裏濕漉漉的一片。
鎏金天光少年郎，颯爽英姿不可忘；
這種正式的場合和機會她還是拎得清的，也只有這個時候謝忱覺得她很聽話。
剛從外屋出來以後，抱著被子的謝忱便瞅見林聽搬了個凳子從客廳出來。
【陽光開朗大男孩：有話直說。】
【陽光開朗大男孩：難過唄。】
林聽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氣看他，認真地解釋：“謝忱，我不是愛哭鬼，我就是……控制不住。”
好好好，這麽玩是吧。
白月光這個詞不像是他能有的，但如果真的說有的話……
“不讓我進去嗎？”林聽望著他眨眨眼，露出幾分渴望。
謝忱看著這句話陷入了沈思，良久回覆了一句。
謝忱琢磨著，也不是不行，收拾出來一間屋子不難。
他以為人姑娘長得可以又滿腹詩書的，忽略那張能氣死人的嘴，其實也算個淑女甜妹。
謝忱眉間一挑，整個人懶散地靠著大門，橫擋在其之前，抱臂悠悠道，“哦，所以呢？”
以至於幾分鐘後，謝忱頂著個香腸嘴看她的眼神都有些過於矜持，“大哥，十點了，你不回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塊稍微平坦的道路，謝忱停了下來，朝身後招了招手，他單腳踩在滑板上，映在光裏的背影很是單薄，但臉上的笑意卻遮不住。
謝忱：“………”
謝忱突然想換個星球生活了，人也不是非要活著。
仿佛在聽一個沈溺於深淵許久以後浮上來的人，拖著殘缺不堪的身體，輕飄飄地留下一句，都過去了。
甚至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下意識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認識時間如此短暫的謝忱。
風吹發梢，林聽微怔，隨機眸子一轉，笑笑說：“我怕的不行，怎麽辦。”
有那麽一刻，謝忱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淪陷，淪陷在這樣一個澄澈的靈魂裏，窺見天光。
【不聽：沒有啊。】
【不聽：小謝同志，問你個問題。】
謝忱想到了那句話，在最灰暗的記憶裏，那句話支撐著他前行不綴。
不為過往所困，破繭成蝶，林聽想，這世上不會有人愛她若生命。
*
好狠。
“……”林聽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補充了一句，“多喝開水。”
【不聽：我寫小說，言情的，但沒經驗，你懂的。】
謝忱沒好氣道：“做夢吧，林三三。”
謝忱又好氣又好笑，說了一句“想不想知道怎麽樣寫得更真實？”
林聽微揚下巴，指了指他懷裏的被子，笑得不行：“謝二狗，你搬被子是怕我摔下來嗎？”
今日得幸覽勁竹，何時重逢再得睹？
“她很獨立，在別的小姑娘撒嬌受寵的時候，我的女主呢要冷靜堅強，學會自己照顧自己，想爸爸媽媽的時候呢，就翻出來他們的照片，一邊看一邊沈默，其他的小朋友學會的第一件事是去找父母，而她不一樣，她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愛自己。”
最後，林聽成功翻了上去，動作流暢熟練，月光把她的身影映在地面上，仿佛遙不可及。
“滑板？”林聽茫茫然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想學了？”
換言之，我雖然是個管家，但我已經抱上了男一號大腿，所以你還是小心點吧。
見到他過來，林聽先是一楞，又問：“你怎麽過來了？”
索性，謝忱就把這個想法深埋心底，搞得倒像是自己暗戀似的，悲哀吶。
林聽瞧著他一副想歪了的神情，故意又笑了下，自然地說，“我覺得挺合適的呀。”
“沒有，但我想教啊，不行？”謝忱直白道，末了又故作高深地說一句，“林三三，帶你感受一下風的自由，不用謝我。”
謝忱攙住她，小心翼翼地把她糊在臉上的發絲理好，揚唇說，“我倒覺得你很真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委屈了就說，多好。”
謝忱一見人姑娘都開始進屋忙活了，轉身就去撈一床被子，使勁抖了抖，一邊暗罵自己為什麽不提前曬一曬。
謝忱仰頭看著她，語氣調侃，但又不可置信道：“看不出來，你還會翻墻啊？”
【不聽：畢竟男一號是你小叔叔，你有的他都有，你沒有的他也有，還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多有誘惑力啊。】
【陽光開朗大男孩：破鏡重圓？】
林聽斷斷續續地說：“你別看我現在眼淚止不住的流，但實際上我心裏一點也不難過。”
謝忱無聊地靠在一張椅子上，雙腿敞開，滿臉糾結，卻擋不住眸子裏染上的笑意。
“林三三，我們這樣不太合適吧。”謝忱的語氣突然扭捏了起來，幹脆仰頭看著漫天星星。
林聽也不藏著掖著，反正以她現在的形象寫小說應該不會引起懷疑吧。
林聽一手扶著他的肩膀，一手保持平衡，他的肩膀清瘦單薄，但卻很結實，差點忘了，這貨還有腹肌，“那我就趁機摸一下你的腹肌，不為過吧。”
謝忱甚至不敢說“你想吃就和垃圾桶搶吧”，因為他覺得以林聽的腦回路和那張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嘴，搞不好真的會說“行啊巴拉巴拉的”。
但是吧，他們這才認識多久就住一間屋檐下啊，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陽光開朗大男孩：大哥，你寫的該不會叫《雷雨》吧。】
“嗐，高中翹課翻習慣了。”林聽感慨，高一沒生活費的時候，整天就找時間偷偷溜出去，在網吧寫稿子賺錢，然後吃飯。
【不聽：你說如果你談戀愛了，發現那個女生是你曾經喜歡的白月光，但你之前並沒有認出來她，你的心情怎麽形容？】
“你說小說啊，”林聽自顧自地滑了一下滑板，實誠地說，“其實也沒有，我給你講講故事背景你就懂了。女主呢自小和父母分離，跟著爺爺奶奶長大，是不是很可憐？”
她可不是個客氣的主。
“就在你家隔壁，我總不能翻墻過來吧。”謝忱沒臉沒皮道，瘦削的下巴往外輕輕一擡，眉眼張揚，“教你學滑板，走不走？”
林三三，你純純是霸總文看多了吧！
林聽看了眼外面的天氣，電腦裏的稿子基本修了一遍，但文名並不是什麽《霸道小叔叔愛上我》，她覺得這種題材她寫不來。
“哦，”林聽拉長尾音，把高腳凳子固定在墻邊，意味深長道，“我差點還以為你要去鋪床呢。”
林聽滿腹疑慮地掃他一眼，哦了一聲，不過也好，趁機了解一下他們的想法也不錯。
【不聽：在你心中如月光一樣的人，遙不可及，閃閃發光，可能在你最頹喪的時候給過你力量，永遠美好的人。】
林聽扯不開，卻也沒覺得不對勁，反過來也掐住他的臉龐，嗚嗚咽咽道：“謝二狗你撒開我。”
而那張紙條的背面赫然寫著“不聽”二字。
【陽光開朗大男孩：這男主是和你有仇啊？】
謝忱下意識上手捏她的臉頰，漆黑的瞳仁倒映著女孩展開的笑顏。
*
【不聽：說說細節唄，為什麽是難過？】
“謝二狗！”林聽咬牙切齒道喊了一句，甚至忽略了她心情的平覆。
林聽隨即狡黠地笑了一下，悠悠道，“謝忱，我告訴你個秘密，怎麽樣？”
謝忱警惕地後退，一副守身如玉的神情。
林聽：“………”
她是什麽女魔頭嗎？
“什麽秘密？”
謝忱話音未落，林聽就已經一個不穩，在滑板上搖搖欲墜，謝忱眼疾手快地扶著她。
也就是在這一瞬，電光火石之間，林聽巧笑嫣然地扣住她的雙肩，一只手迅速探向下面。
等到謝忱反應過來的時候，腰腹已經覆上來一只冰涼的手。
“謝二狗，我其實也會玩滑板，而且不比你差。”
林聽又補充一句，隨後又故作失望地說，“哦對了，你腹肌好像沒有八塊吧。”
說完，林聽流利地轉身，腳下在地面上一劃，借力就往前離開，滑板在她腳下靈活機敏，一路上繞開了彎曲的小道和石子兒，游刃有餘。
謝忱呆呆地楞在原地，只看得見她清瘦俏麗的背影，謝小二興奮地追了過去。
臥槽，遇到真的女流氓了！清白不保！
耳邊回蕩著她留下的話，謝忱耳邊紅透了如辣椒般，他低聲笑了下，隨後喊道，“林三三，我就是有八塊腹肌，你別嫉妒。”
遠方傳來一句肯定的話語，回蕩良久：“你就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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