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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表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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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表白啊

第二日,霍中奉於演武場置放的精兵們統一出軍了,東靈國京城中無論是文武官員亦或平民百姓,都有許多人前去送行。

此番軍隊浩浩蕩蕩,如當初沈梓玉在景凝樓上往下看時一樣,只不過這次軍隊行走的方向和那日截然相反。

皇帝也在場,他站在遠方京城護城樓之上,九五至尊親自送將,以表器重和期望。軍隊出京城時,霍中奉下馬,鎮北將軍上城樓,喝了皇上倒的餞行酒。

喝完後將那酒盞甩地,將軍鄭重下跪,“陛下,臣必定將守護東靈國的領土完好無損。”

之前鎮北將軍出征去討伐齊軒國,也是如此鄭重做出承諾,後來他當真滅了對方,成為東靈國不敗的傳說。

鎮北將軍戰無不勝,言出必行。

沈岳居扶起這位臣子,“愛卿的話,朕自然信。你且前去,只要朕在後方,糧草必備,將士們不必擔心。”

霍中奉起身,將另一杯酒灑在地上,朝底下高喊:“陛下聖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人都跟著喊這句話,一時間音盛震天,無論是將士還是百姓。人們激動彭湃,愛國之心激增。

沈岳居不擔心兵權的問題,他娶的兩任皇後都是將軍親眷,便是想借此控制鎮北將軍與鎮西將軍這東靈國兵力最強的二人。

東靈國南邊靠海,沒有國家,東邊是大山,聖上也不打算跨越。所以就這兩個將軍,沈岳居都掌握在手中。

他也不用擔心外戚奪權,因為先皇後雖有子嗣但人已死,現皇後無兒無女。

沈岳居此人,是權衡勢力的真正高手。

沈梓玉通識現狀,所以她想破局,就需要第三個將領來打破沈岳居塑造的二將對立的平衡場。那得是忠於她的人,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棋。

她在景凝樓窗邊,從遠方看著那明黃與漆黑的兩個身影,等黑色的影子重新上馬出城,她才收回視線。

沈梓玉出隔間,坐上皇室馬車,車夫駕馬,車軲轆開始轉動,緩緩駛向皇宮。

隨著軍隊出京的攜玉,在離城門越來越遠之後,他回頭望了一眼。而後,攜玉拉開衣襟,小心地拿出懷中的匕首,他如似珍寶。在手掌在中摩挲兩下,又再收回去。

旁邊的夏莊看了這一切,他不是偏頗的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認為攜玉很不賴,是個好苗子,收了他作為弟子。夏莊暗中處處幫他,還背地裏提醒方騰進別做太過,可謂對攜玉多加照顧。

夏莊此時見他的表情,打趣道:“怎麽?心上人送的?”攜玉的耳朵紅了,他點頭:“是。”

“去表白啊?”

夏莊覺得有趣,大掌拍他的背。騎在馬上的攜玉被打得“啪”一聲,但身形很穩,他無奈:“師父,還不行。”

夏莊雖沒有媳婦,但這麽多年什麽小年輕沒見過,這臉色分明在懷春,看起來還是那種不敢向對方表明心意的,“哎呦,你怕啥?”

“因為你眼睛?”

攜玉垂眼,睫毛遮住藍色的眼,夏莊見狀指了指他,頗有些無語,“都和你說了,東靈國不興這一套。你這俊臉看上哪家的娘子,直接表明心意就是了。”

夏莊也是當初打齊軒國的將,當然知道齊軒國那一套,他對此嗤之以鼻。分明是老祖宗時期打不過人家惱羞成怒了就造謠,果真是一群玩不起的豬狗。瞧瞧把這些無辜的孩子禍害成什麽樣了。

“他們就是嫉妒你們勇武。”

攜玉忽然擡眼,他淺笑,“她也和我說過這話。”在聽到這話時,腦海裏就想起梨花樹下的少女,她捧起他的臉,一言一句都認真。公主的笑容帶著光芒,比光線耀眼,絢爛甚梨花三分。

“嗨喲,那人家對你也是有心。”夏莊手指點他,搖頭嘆氣。

攜玉不再說話。

夏莊給他出主意:“打戰的時候賣力點,討個好職稱,去那女子家提親吧。”

攜玉不答。無論他努力到什麽程度,曾經是奴隸之身的他這輩子配不上五公主殿下。

要是公主殿下能永遠幸福快樂,攜玉也就知足了。匕首的寶石在胸膛中已經熨暖,攜玉內心的空洞,因沈梓玉而慢慢填滿。

*

喜歡被公主殿下的人送到了左相府附近。

今日街邊百姓很多,吵吵鬧鬧的,喜歡在這人群中無人註意,她在街角緩了下呼吸,腦海裏反覆盤公主殿下教給她的話語。

左相今日同一些官位較高的百官隨皇上去送行鎮北將軍,如今還沒回來,喜歡只能在這徘徊。

喜歡在相府門口呆了很久,門口守立的侍衛們訓練有素,時不時能察覺這個穿著平平的布衣女子窺探的視線,她動作鬼鬼祟祟,侍衛們互相對視,走過來質問她,“你是幹什麽的?”

喜歡瑟縮了一下,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她沒準備好,慌亂地低下頭,“奴婢想來相府伺候主子。”

侍衛們聽到這話捧腹大笑,嘲笑她自不量力,“人人搶著要在相府裏做事,有關系的都排不上號,你以為這活計是人人都能幹的?”

“小娘子姿色不錯,快些找個人去嫁了,做點針線活得了。”

其中一個門衛說得更下流,“去挽花樓也行啊。”

“哈哈哈哈哈哈。”

喜歡聽著這下賤之語咬唇,之前也不是沒聽過,但是這兩個月跟著公主,安逸過頭了,再次聽見這種話竟然仿若隔世。

人群散了不少,將軍的兵馬也走了段時間,文武百官都回各家。

左相的馬車此時回到門前,就見侍衛們不在門口守著,而是到了這路邊,車夫見此不由皺了皺眉頭,他們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車夫用韁繩發出聲音呵斥他們:“左相大人回府,你們這是幹什麽?”

那些侍衛們連忙跪下認錯。

尹松玄從車中走了出來,就見上次宮中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女子,擡眼欲哭地望向他。

這一眼,讓尹松玄挪不開眼。

太像了。

若之前第一次見面尹松玄認為喜歡只有七分相像,那她這副無助羞惱的模樣已然到達十分。

尹松玄的記憶在瞬間被拉到從前,當年她還在世,聽到自己要另娶時,也是這般將要落淚,話語裏透露著對他的指責。

“過來。”尹松玄的嗓音低沈,此刻難得脫去了溫雅的偽裝,有些柔和。

喜歡有點害怕,她的心理素質還是不強,但尹松玄很耐心地等待她。

喜歡的步伐一步步挪過來,到了跟前後,左相一只手擡起她的下巴,堪稱溫柔掏出帕子擦掉她的眼淚,這一幕侍衛們和車夫都看呆了。

他們不知道,雷厲風行的左相對一個陌生女子還能有這樣柔情的一面,尹松玄娶回姻兒已是好多年前,她去世也已經過去很久。府裏的侍衛們換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一些資歷老的見過那位夫人。

“為何在相府門前喧鬧?”等喜歡的眼淚被細心地擦幹凈,他聲音冷靜地問她。

喜歡捏了捏包袱,臉色有些難堪,“五公主殿下將奴婢趕了出來。奴婢記得,大人您答應過,若奴婢無處可去,可來找您。”

沈梓玉最近勢頭確實猛,和宮女們過不去了般,尹松玄在朝堂也知道這事,這話他也確實說過。當初那句話乃是在聖上面前的無心之言,不曾想被這宮女當了真。

不過……這事實在蹊蹺,左相心中盤算,還得找個人去查查看這丫頭背後是否有什麽人,不妨礙有心人知道他的過往,利用她這張臉來接近對付他。

左相再怎麽神通廣大,也不會料到沈梓玉是通過系統得知了他所有的故事。

喜歡見左相沒說話,心裏沒底,她語氣懇求,“求求您,大人知道奴婢的身份。奴婢很聽話,也肯吃苦,希望大人能收留奴婢。”

她說著就要跪下,尹松玄攙住了她,笑說,“你既然如此聽話能幹,為何還會被公主趕出來?”

喜歡一時噎住,尹松玄放聲大笑起來。他搖搖頭,“罷罷罷,我是說過這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便到我房中來伺候吧。”

剛才還嘲諷喜歡的侍衛們臉色煞白,這丫頭真就走運了,但左相親口吩咐,他們怠慢不得。侍衛們把喜歡領進去安排合適的差位。

喜歡踏進相府前往宮中方向看了一眼,她幾乎是立馬轉過頭,再走進去時,步伐變得堅定起來。

沈梓玉回到春和居,小燕、小雀、錢蕊她們三個正在討論事情,見沈梓玉回來,女孩們全都圍上來,小燕憋不住話,直接就問她道:“公主殿下,您當真把喜歡送走了呀?”

小雀一驚,在旁邊拉她,她早讓小燕收斂一點性子,從來不聽,也就是公主殿下性子好。但凡換一個主子,哪個能忍受奴婢這樣過問主子的決定?

“她什麽時候會回來啊?”

沈梓玉沒有介意,摸了摸小燕的頭,“她去幫我辦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你不用擔心,她總會回來的。”

幾人沈默了,既然公主這麽說,那喜歡估計會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小燕的臉垮了,她語氣悶悶不樂:“哎呀。將軍走了,喜歡也走,真是……”

小雀用力擰了小燕一下,小燕大叫起來,“哎呦,疼死我了!你幹嘛呀?”

沈梓玉覺得她們二人互動可愛,笑了笑,“小雀,沒事的。你們在我跟前不用避著,任何事都能說。”

小燕見公主護著她,躲到沈梓玉身後,朝小雀吐了吐舌頭,“要不是公主,我也不至於這麽大膽的呀,殿下會寬容我們啦。”

小雀拿她沒辦法,搖頭嘆氣,“我看你真是被公主殿下慣壞了。”

幾人又嘻嘻哈哈一陣,沈梓玉問小燕道:“你可還有上次那位形跡可疑的黃太醫的消息?”

公主問這麽直白,幾人也明白過來,這是要收一位太醫心腹了。

小燕努力回想,但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些什麽,她雖交友廣泛,但太醫院裏的人還是牽扯少,搖了搖頭。

上次小燕說見到黃太醫拿著藥行跡鬼鬼祟祟出宮。

按理說,宮中的藥都是不能隨便拿到外面去,那是皇家的東西,太醫要給皇室以外的人看病,也要得到皇上的許可。所以上次沈梓玉讓太醫幫忙給車夫看病時,他才會如此猶豫。

但其實這些都沒什麽,沈岳居日理萬機,太醫院人多,他也不會去管誰被宮內的哪位妃嬪皇嗣調走了去給無關的人看。

說到這個話題,沈梓玉想起來,“你說的黃太醫,可是黃雲生?”

小燕連忙點頭,“正是正是!”

沈梓玉若有所思,他們倒還真是有緣。她與黃雲生只接觸過一次,這位太醫應當是那種給錢就能辦事的人。這算是雙刃劍,倘若黃雲生能供沈梓玉使用,他貪財一些也不是不行。

“系統,把黃雲生的資料都發給我。”

究竟能不能用,一查便知。

“好的宿主,正在為您傳送信息。”

黃雲生和錢蕊的家世差不多,他從平民身份一路打拼到現在的地位,是十分勵志的一段人生過往。

窮苦人家總是在為生計奔波,他少年時期,爹娘就死於二十年前的那場疫病中,只留下十幾歲的他和一個雖然在疫病中活了下來,但身體一直不太好的弟弟。

他身強體壯,原本是幹修葺城墻的體力活營生,疫病一事後他失去雙親,受了刺激。他放棄做體力活,轉而將所有攢存的積蓄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給弟弟治病的藥錢,一部分當作學費找了個老郎中做學徒。

黃雲生天賦驚人,他在藥理方面的學習速度很快,他以疫病為契機,跟著師父販藥,賺了不少錢,再者他有醫術知識的加持,也能更好地照顧弟弟。

過了幾年,黃雲生已經學成出師,老郎中自認為沒什麽再可教的,放他出去自立門戶。

這個時候,黃雲生已經過了娶妻的年紀,他一門心思都在照顧生病的幼弟和進一步鉆研醫術上,也沒有那個心思去成家。

後來,他開的醫館賺了不少銀子,在京中的名聲也響亮,不少人稱他年輕有為,若是這樣下去,黃雲生也能成為一個老醫者,這輩子吃穿不愁。

可在他事業上升期時,他做了一個決定。黃雲生賣掉了醫館,用那一大筆銀子打理宮內的太監,在花出去大半後,他終於被太醫院的人看中,調查了他的背景,確認清白後,將他收入宮中。

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倒也情有可原,黃雲生用錢換謀了個幾品官職,也算是普通人跨越階級,人人驚嘆不已。

可是黃雲生沒有後代,只有弟弟這一個家人,第一條路,或許才是他能吃穿不愁的一生,也不用進宮承擔隨時掉腦袋的風險。

沈梓玉卻從資料裏知道,他這番舉動,寓意在何。

他弟弟黃雲秋的病已經很嚴重了,靠普通的藥材不行,得用補藥吊著,醫館裏的補藥得來不易,黃雲生舍得給弟弟用藥,但是數量越來越少,這樣只是坐吃山空。

他把主意打到了宮裏,偷禦藥是死罪,黃雲生除了弟弟外無所牽掛,他也不害怕。

這是一場豪賭,只為了給他弟弟吊命。

沈梓玉看到這份資料,幾乎是立刻明白,黃雲生為什麽要收那麽多賄賂,除了一些宮內特有的藥,其他的大可以去宮外的醫館購買,這樣還能降低被發現的風險。

他每月領的俸祿可保吃穿,但昂貴的藥用還是不夠,他只能以這種方式賺那湊得夠的藥錢。

這人可以利用。

黃雲生此人真是給沈梓玉撿到寶了。

沈梓玉理清思路笑出聲來,對小雀說:“你現在就去太醫院請黃大夫過來,說本公主身體不適。”

明明剛才殿下還好好的,小雀不解,卻還是連忙跑去請太醫。

錢蕊和小燕露出擔憂的神色,錢蕊走近摸了摸沈梓玉的額頭,“可是突然發熱了?”

這兩日淩晨時下了雨,正是要換季的時候,錢蕊實在擔心公主殿下受涼,也不知病中的母親現在怎麽樣了。

沈梓玉沖她眨眼,“我要收服太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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