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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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雨【二更】
等何由挽到家樓下時，已經快要淩晨了，他給不斷轟炸他的黎蔚發了條消息，然後將手機靜了音。
今年江餘的夏來得晚，卻格外猛烈，半夜的氣溫都能讓人熱出一身汗。
何由挽停在那一片花圃前。
如今土壤裏花開遍地，野草也生長起來，灌木叢下傳來蛐蛐和蛙的叫聲，頭頂樟樹裏蟬鳴隱匿。
夜裏天空無際，沒有白雲，滿月又亮又圓，月色傾瀉。
開滿花的土地中生長著一株獨一無二的藍色重瓣木槿，它是在何由挽生日那天開的，他第二天就註意到了它。
這株木槿在劉我離開後幾乎全靠自己生長，竟開得格外漂亮。
何由挽一直拖著時間不來看它，可在經歷今天的事情後，他佇立在了它跟前。
將它種下的那個少年不見了，不能將它親自送到他手中了。
何由挽臉上沒什麽表情，垂下眼瞼，目光淡淡地落在那朵藍花上。
今天的經歷讓他自嘲般笑了起來，他醒悟得太晚，劉我也不勇敢，他們註定會分開。
就像木槿花註定會枯萎。
一個有分寸的膽小者永遠不會靠近遍體鱗傷的裝睡者。
他不知道劉我現在在哪，也不知道劉我會不會回來，他什麽都不知道，劉我隱藏的太好。
最後何由挽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水光，他閉上眼，感受晚風吹拂，等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睜開眼上了樓。
那株藍色木槿他終究是沒有觸碰一下。
何由挽的大學生活過得十分順暢，當然，這是對於他自己來說。而對於同樣在R大的魏澤浩來說，何由挽的生活簡直就是噩夢。
雖然年年拿國家級獎學金，可每天除了上課吃飯和兼職，何由挽所有的空閑時間都泡在圖書館，偶爾休息一下就是在看軍事新聞。
他自從大一以來，就特別喜歡軍事相關的課程，買了很多這一類的書籍，魏澤浩也搞不懂他到底想幹嘛。
他曾在閑聊中和何由挽打趣：“你對軍事這麽感興趣，怎麽當初還要學新聞？就算你不能考軍校，你那成績去哪個學校搞科研造火箭不容易？”
何由挽只是瞅了他一眼，隨意道：“搞科研進不去部隊，看不見人。”
這句話讓魏澤浩震驚許久，脫口而出：“你現在好這口啊？”
何由挽挑挑眉聳聳肩，一臉風輕雲淡：“你有意見？”
魏澤浩立刻搖頭，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怎麽敢有？”
之後兩人沒再討論過這個問題。
卓越班的很多學生都在A市，大學畢業後也大都留在本地工作或者考研，何由挽拿到了保研名額，繼續在R大讀研，依舊是新聞專業。
研二的時候，有一位海歸的醫學教授要去A大宣講，學校需要采訪稿，接到任務的時候導師第一時間找到了何由挽。
他簡單介紹了幾句，隨後看向他面前的學生，問：“我很看好你，你有想法嗎？”
何由挽靜了下，他在思考最近的安排，導員卻誤以為他不願意去，趕忙說：“這個做得好有獎狀的，學校蓋章，綜測能加分，實踐分也加。”
何由挽笑了下，點點頭應了聲：“好，我去。”
“行，”導員欣慰地點點頭，叮囑道，“記得好好準備，你只需要采訪和寫稿，錄音和拍攝我們會找其他人。”
何由挽點頭。
轉身他就把和高中那群兄弟們的聚會給推了。
魏澤浩聽說這件事情後瞪了瞪眼，咂咂嘴道：“兒子，你太拼命了，本來研究生就累，每天看文獻看得我眼睛都要瞎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竟然不去？！而且這次跟著姜池他們學校搞聯誼，你不去太可惜。”
何由挽瞄了眼他，說：“沒興趣。”
魏澤浩撇撇嘴，說：“聯誼又不是一定去找對象，派對上活動很多的，你從大一到現在就沒參加過，我覺得你應該試一次。”
“不了。”何由挽搖頭拒絕。
魏澤浩只得作罷。
這次講座學校領導十分重視，逼得很緊。何由挽的任務很重，撰寫采訪問題他上手快，但他還需要聯系采訪對象。
這是一個難題，何由挽花了三天的時間都沒打通那個教授的電話，他輾轉一圈，總算要到了講座負責人的號碼。
等電話一接通，何由挽開門見山：“您好，打擾您，請您幫我問問教授講座前後什麽時候可以接受采訪。”
電話那頭也是個男生，估計是A大的學長，還挺和氣，應下了他的話，轉身就喊話：“易教授的學生呢？你們誰負責易教授的采訪安排？”
另一個男生的聲音傳來，他接過電話，淡聲道：“您好。”
就這兩個字，讓何由挽登時僵在原地。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他不會忘記的，他曾說過劉我的音色特別，所以他記憶猶新。
“目前只有講座後可以采訪，不過需要等一個小時，而且您只有十分鐘，可以嗎？”那頭還在繼續，何由挽的呼吸卻開始急促起來。
他大腦一片空白，仿佛有人抽幹了他的意識，他完全動不了，也無法開口。
電話那頭等了會兒才繼續問：“您好，您還在聽嗎？”
何由挽渾身止不住地發顫，連聲音都有點變調：“好的。”
他不敢多說，直截了當地掛斷電話。
他坐在寢室的桌前呆楞著，碰巧另一個室友樓鑫上完課回來，看見他問：“怎麽了？”
何由挽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出聲。
樓鑫見他這副模樣，又想起在樓下的事情，稍稍蹙起眉，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剛剛……李烊在找你，我幫你拒絕了，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你沒事最好不要下樓。”
何由挽一頓，點點頭：“謝了。”
神色卻浸上些不耐煩。
他們都知道何由挽的性取向，雖然他沒公開過，但他每次拒絕女生的表白，用的都是同一個話術：“我有男朋友。”
一開始樓鑫沒覺得這是真的，以為何由挽只是為了省去被不喜歡的人追的麻煩，後來他發現了，何由挽的朋友們每次來找他時都感覺在刻意避開某個人的名字和記憶，而且之前因為壓力太大何由挽一個人偷偷跑去喝酒，被店主打電話給自己去接他回宿舍，到店鋪的時候，何由挽一直在撥打一個空號，什麽話都不說，也不發酒瘋，只是不知疲倦地將那個號碼撥了一遍又一遍。
後來就有男生不停地騷擾何由挽，李烊就是其中一個，同一屆的體育生，不知道抽了什麽風，被拒絕了不知多少次甚至在大三時被何由挽堵著打了一架，受了處分都沒讓他放棄追何由挽的念頭。
樓鑫同樣很反感。他雖然是個直男，但何由挽是他的朋友，他尊重他的選擇。
“最近他找你的頻率是不是越來越高了，需不需要找導師反映一下？”樓鑫問。
何由挽皺著眉，想了想說：“等我忙完這陣吧，他沒有膽子對我做什麽事情。”
他現在顧不上這些了。
自從接了那通電話，何由挽又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個人都憔悴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魏澤浩特意抽空來找他，還以為是李烊的事，說著說著就想找人把李烊堵了。
何由挽阻止他，但他沒和任何人說電話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還是期待。
日子一天天過，他沒日沒夜地準備著，等到講座的那一天，一大早他連早飯都沒吃，就和其他五個人一起來到A大，直奔大禮堂。
A大不愧是全國最高學府，大禮堂采訪人員爆滿，何由挽他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進前排，等同學架好相機，何由挽拿出臺本和問題覆習了下，然後擡起頭看向舞臺。
舞臺上工作人員忙碌著，何由挽一個一個看過去，誰都不認識。
柴棲是A大的學生，但她此時應該已經在同學聚會上了，而且她的專業與醫學沒什麽關聯，想來對這個講座也沒什麽興趣。
他張望了一會兒，突然場內嘈雜，易教授從後臺走上來，眾人紛紛起立鼓掌，講座開始了。
學醫算是何由挽從小到大的理想，可他現在卻沒什麽興趣，他站了幾分鐘，最終放下臺本，自己去了後臺的衛生間。
最近睡眠質量實在不好，衛生間內又一股濃郁香薰的氣味，何由挽一進去就皺起眉。
在他即將邁進隔間時，頭頂的燈光忽的炫目起來，他的視野開始模糊，頭暈乎乎的。
他有些站不穩，退了兩步雙手撐在洗手臺，急急地喘著氣。
現在所有人都匯聚在舞臺，沒人從他身邊經過，何由挽不能一直待在這，他要出去。
他剛擡腳準備走，身子卻不受控制起來，眼皮越來越沈，他狠命搖著腦袋。
最後他實在撐不住，雙手一下失了力，雙腿發軟身體下滑。就在他倒下之前，他被一人抱住。
何由挽下意識就想掙開。
他很不喜歡別人的接觸，魏澤浩他們都知道。劉我離開後這一跡象開始顯露，在上了大學後更甚，連兄弟間的觸碰都不行。
他想擡起手將那人放在他腰上的手掰開，卻渾身使不上力，他努力回頭去看，視線卻朦朧，臉上盡是難受的神情。
那人沒放手，反而收得更緊，手在他的身上和頭上撫摸著。
“放……放開我……別他媽碰我……”他不停扭動掙紮著，嘴裏喃喃不止，全身上下都透著抗拒。
熟悉的嗓音再次響起，卻不像記憶裏那般溫柔如風，聽起來冷淡隱忍。
“何由挽，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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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何由挽到家樓下時，已經快要淩晨了，他給不斷轟炸他的黎蔚發了條消息，然後將手機靜了音。
今年江餘的夏來得晚，卻格外猛烈，半夜的氣溫都能讓人熱出一身汗。
何由挽停在那一片花圃前。
如今土壤裏花開遍地，野草也生長起來，灌木叢下傳來蛐蛐和蛙的叫聲，頭頂樟樹裏蟬鳴隱匿。
夜裏天空無際，沒有白雲，滿月又亮又圓，月色傾瀉。
開滿花的土地中生長著一株獨一無二的藍色重瓣木槿，它是在何由挽生日那天開的，他第二天就註意到了它。
這株木槿在劉我離開後幾乎全靠自己生長，竟開得格外漂亮。
何由挽一直拖著時間不來看它，可在經歷今天的事情後，他佇立在了它跟前。
將它種下的那個少年不見了，不能將它親自送到他手中了。
何由挽臉上沒什麽表情，垂下眼瞼，目光淡淡地落在那朵藍花上。
今天的經歷讓他自嘲般笑了起來，他醒悟得太晚，劉我也不勇敢，他們註定會分開。
就像木槿花註定會枯萎。
一個有分寸的膽小者永遠不會靠近遍體鱗傷的裝睡者。
他不知道劉我現在在哪，也不知道劉我會不會回來，他什麽都不知道，劉我隱藏的太好。
最後何由挽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水光，他閉上眼，感受晚風吹拂，等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睜開眼上了樓。
那株藍色木槿他終究是沒有觸碰一下。
何由挽的大學生活過得十分順暢，當然，這是對於他自己來說。而對於同樣在R大的魏澤浩來說，何由挽的生活簡直就是噩夢。
雖然年年拿國家級獎學金，可每天除了上課吃飯和兼職，何由挽所有的空閑時間都泡在圖書館，偶爾休息一下就是在看軍事新聞。
他自從大一以來，就特別喜歡軍事相關的課程，買了很多這一類的書籍，魏澤浩也搞不懂他到底想幹嘛。
他曾在閑聊中和何由挽打趣：“你對軍事這麽感興趣，怎麽當初還要學新聞？就算你不能考軍校，你那成績去哪個學校搞科研造火箭不容易？”
何由挽只是瞅了他一眼，隨意道：“搞科研進不去部隊，看不見人。”
這句話讓魏澤浩震驚許久，脫口而出：“你現在好這口啊？”
何由挽挑挑眉聳聳肩，一臉風輕雲淡：“你有意見？”
魏澤浩立刻搖頭，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怎麽敢有？”
之後兩人沒再討論過這個問題。
卓越班的很多學生都在A市，大學畢業後也大都留在本地工作或者考研，何由挽拿到了保研名額，繼續在R大讀研，依舊是新聞專業。
研二的時候，有一位海歸的醫學教授要去A大宣講，學校需要采訪稿，接到任務的時候導師第一時間找到了何由挽。
他簡單介紹了幾句，隨後看向他面前的學生，問：“我很看好你，你有想法嗎？”
何由挽靜了下，他在思考最近的安排，導員卻誤以為他不願意去，趕忙說：“這個做得好有獎狀的，學校蓋章，綜測能加分，實踐分也加。”
何由挽笑了下，點點頭應了聲：“好，我去。”
“行，”導員欣慰地點點頭，叮囑道，“記得好好準備，你只需要采訪和寫稿，錄音和拍攝我們會找其他人。”
何由挽點頭。
轉身他就把和高中那群兄弟們的聚會給推了。
魏澤浩聽說這件事情後瞪了瞪眼，咂咂嘴道：“兒子，你太拼命了，本來研究生就累，每天看文獻看得我眼睛都要瞎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竟然不去？！而且這次跟著姜池他們學校搞聯誼，你不去太可惜。”
何由挽瞄了眼他，說：“沒興趣。”
魏澤浩撇撇嘴，說：“聯誼又不是一定去找對象，派對上活動很多的，你從大一到現在就沒參加過，我覺得你應該試一次。”
“不了。”何由挽搖頭拒絕。
魏澤浩只得作罷。
這次講座學校領導十分重視，逼得很緊。何由挽的任務很重，撰寫采訪問題他上手快，但他還需要聯系采訪對象。
這是一個難題，何由挽花了三天的時間都沒打通那個教授的電話，他輾轉一圈，總算要到了講座負責人的號碼。
等電話一接通，何由挽開門見山：“您好，打擾您，請您幫我問問教授講座前後什麽時候可以接受采訪。”
電話那頭也是個男生，估計是A大的學長，還挺和氣，應下了他的話，轉身就喊話：“易教授的學生呢？你們誰負責易教授的采訪安排？”
另一個男生的聲音傳來，他接過電話，淡聲道：“您好。”
就這兩個字，讓何由挽登時僵在原地。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他不會忘記的，他曾說過劉我的音色特別，所以他記憶猶新。
“目前只有講座後可以采訪，不過需要等一個小時，而且您只有十分鐘，可以嗎？”那頭還在繼續，何由挽的呼吸卻開始急促起來。
他大腦一片空白，仿佛有人抽幹了他的意識，他完全動不了，也無法開口。
電話那頭等了會兒才繼續問：“您好，您還在聽嗎？”
何由挽渾身止不住地發顫，連聲音都有點變調：“好的。”
他不敢多說，直截了當地掛斷電話。
他坐在寢室的桌前呆楞著，碰巧另一個室友樓鑫上完課回來，看見他問：“怎麽了？”
何由挽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出聲。
樓鑫見他這副模樣，又想起在樓下的事情，稍稍蹙起眉，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剛剛……李烊在找你，我幫你拒絕了，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你沒事最好不要下樓。”
何由挽一頓，點點頭：“謝了。”
神色卻浸上些不耐煩。
他們都知道何由挽的性取向，雖然他沒公開過，但他每次拒絕女生的表白，用的都是同一個話術：“我有男朋友。”
一開始樓鑫沒覺得這是真的，以為何由挽只是為了省去被不喜歡的人追的麻煩，後來他發現了，何由挽的朋友們每次來找他時都感覺在刻意避開某個人的名字和記憶，而且之前因為壓力太大何由挽一個人偷偷跑去喝酒，被店主打電話給自己去接他回宿舍，到店鋪的時候，何由挽一直在撥打一個空號，什麽話都不說，也不發酒瘋，只是不知疲倦地將那個號碼撥了一遍又一遍。
後來就有男生不停地騷擾何由挽，李烊就是其中一個，同一屆的體育生，不知道抽了什麽風，被拒絕了不知多少次甚至在大三時被何由挽堵著打了一架，受了處分都沒讓他放棄追何由挽的念頭。
樓鑫同樣很反感。他雖然是個直男，但何由挽是他的朋友，他尊重他的選擇。
“最近他找你的頻率是不是越來越高了，需不需要找導師反映一下？”樓鑫問。
何由挽皺著眉，想了想說：“等我忙完這陣吧，他沒有膽子對我做什麽事情。”
他現在顧不上這些了。
自從接了那通電話，何由挽又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個人都憔悴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魏澤浩特意抽空來找他，還以為是李烊的事，說著說著就想找人把李烊堵了。
何由挽阻止他，但他沒和任何人說電話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還是期待。
日子一天天過，他沒日沒夜地準備著，等到講座的那一天，一大早他連早飯都沒吃，就和其他五個人一起來到A大，直奔大禮堂。
A大不愧是全國最高學府，大禮堂采訪人員爆滿，何由挽他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進前排，等同學架好相機，何由挽拿出臺本和問題覆習了下，然後擡起頭看向舞臺。
舞臺上工作人員忙碌著，何由挽一個一個看過去，誰都不認識。
柴棲是A大的學生，但她此時應該已經在同學聚會上了，而且她的專業與醫學沒什麽關聯，想來對這個講座也沒什麽興趣。
他張望了一會兒，突然場內嘈雜，易教授從後臺走上來，眾人紛紛起立鼓掌，講座開始了。
學醫算是何由挽從小到大的理想，可他現在卻沒什麽興趣，他站了幾分鐘，最終放下臺本，自己去了後臺的衛生間。
最近睡眠質量實在不好，衛生間內又一股濃郁香薰的氣味，何由挽一進去就皺起眉。
在他即將邁進隔間時，頭頂的燈光忽的炫目起來，他的視野開始模糊，頭暈乎乎的。
他有些站不穩，退了兩步雙手撐在洗手臺，急急地喘著氣。
現在所有人都匯聚在舞臺，沒人從他身邊經過，何由挽不能一直待在這，他要出去。
他剛擡腳準備走，身子卻不受控制起來，眼皮越來越沈，他狠命搖著腦袋。
最後他實在撐不住，雙手一下失了力，雙腿發軟身體下滑。就在他倒下之前，他被一人抱住。
何由挽下意識就想掙開。
他很不喜歡別人的接觸，魏澤浩他們都知道。劉我離開後這一跡象開始顯露，在上了大學後更甚，連兄弟間的觸碰都不行。
他想擡起手將那人放在他腰上的手掰開，卻渾身使不上力，他努力回頭去看，視線卻朦朧，臉上盡是難受的神情。
那人沒放手，反而收得更緊，手在他的身上和頭上撫摸著。
“放……放開我……別他媽碰我……”他不停扭動掙紮著，嘴裏喃喃不止，全身上下都透著抗拒。
熟悉的嗓音再次響起，卻不像記憶裏那般溫柔如風，聽起來冷淡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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