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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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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杳杳

胡嬪這個最難啃的骨頭拿下, 滿宮其他人自然無二話。

宮裏頭的速度很快,將各種書籍搜集好交給了赫連杳杳,她輕輕翻閱著。

流雪將燭火點的更亮堂些:“主子, 夜深了,再看可要傷神費眼。”

赫連杳杳微微支撐著面龐, 垂眸瀏覽課本,嘴裏說道:“皇上還沒安歇, 本宮再如何也比不得他傷神費眼。”

這話流雪可不敢接,又聽主子說:“去瞧瞧小廚房煲的明目補腦湯好了沒有, 叫人送去前殿。”

流雪依言應下,揣著手轉身就瞧見站在門口的皇帝。他面龐含著一層淡淡的笑意,眉宇間的確遮掩幾分陰翳之色, 不過此刻也逐漸被驅散了。

饒是如此,流雪也被嚇得不輕,連忙跪下請安。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赫連杳杳擡臉露出詫異, 看見真的是他,這才沒好氣的松了口氣。

“怎地回來也不叫人提前通傳,我好讓人備些熱水。”

面對愛人的埋怨,蕭霽川失笑, 眉眼俊逸安然,口吻溫潤偏愛:“讓娘娘憂心了, 是我的不是。我還能喝上那明目補腦湯麽?”

赫連杳杳捏了捏他的面龐, “一蠱全是你的。”

他擁了她, 垂首以對。

她見此, 溫柔問:“怎麽了?”

蕭霽川只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含蓄表達想念。

一旁的田公公招呼人送些甜點吃食, 親眼見流雪將湯蠱放好了才往一邊退去,擡眼看了一眼那對璧人一般的帝妃,他心裏仍舊忍不住咂舌。

皇帝方才再前殿發了好大一通火,骨骼分明的修長手指裹挾無邊的怒火,將奏折惡狠狠砸到跪伏在跟前的官員頭上,那尖銳的棱角將他的管帽砸落,衣冠也有些混亂,參雜白發的發絲墜下幾率,形容更是狼狽。

而上首的君主面無表情,叫人脫去他的官袍,暴戾乖張,當場賜酷刑‘加官進爵’,臨到死前那官員還在喊恕罪,而掌握生殺大權的君主卻不耐煩的按著頭,拔了護衛的刀子親手捅進他的心窩,對方血濺當場原地斃命。

按理說,官員盡心侍奉君主多年,晚年縱然犯錯,君主再怎麽想處置,也絕不能用如此暴烈以及不顧及他全家臉面的手法賜死他,於君王名聲有礙,也會寒了其他人的心。

蕭霽川並不算暴君,相反他勤政好學,是不可多得的好君主,可他的脾性太過於冷酷無情、甚至冷血。且在被惹怒的情況下容易犯隱疾,無法克制情緒,就如剛才他親自拔刀殺人就是這種情況。

可在如此情況下,心緒難平,怒火中燒。

回到紫宸殿中,他的情緒消磨的這麽快速,對待皇貴妃的態度堪稱溫柔多情,又十分體貼有禮,打趣一般稱呼皇貴妃‘娘娘’時,語氣含笑,那是促狹的情趣。

皇帝先後的變化,讓田公公感覺割裂,心裏不自覺對皇貴妃赫連杳杳愈發的敬重。

赫連杳杳學著記憶中溫幸阮的手法給蕭霽川按摩頭部,他慢慢躺在她的腿上睡著了,至於是真睡著還是假睡著不一定,反正演戲就是得演全套,赫連杳杳從不會出岔子。

“今日前朝可發生什麽大事?怎會惹得皇上如此不適。”

田公公聽見皇貴妃這麽問,捧著浮塵眼觀鼻鼻觀心,賠笑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他偷偷觀察皇貴妃的神情,見她眉眼冷硬,非要知道不可,溫吞了幾瞬回答,“河南水患成災,堤壩坍塌,下面人查出是修建時監工不力導致的。皇上命了海銘大人去查,誰料海銘大人貪圖美色享受,吃了許多回扣,謊報情況,導致昨日水患淹死了3個人。”

“皇上心疼百姓,怒極攻心。”

田公公別的沒說,這些悉數道來就轉移了話題,“這不是還有貴主兒您,奴才瞧著皇上適才已經好多了,否則奴才還真沒法跟太後娘娘交代。”

上首傳來皇貴妃的冷笑聲,田公公瞧著,她玉手輕輕撫弄已經沈睡的皇帝的鬢角,眉眼瞥來時確是一臉的厭惡,“這等不忠不義之徒,就該打殺了去,那三人就該死不成?”

說完她猶不解氣,追問:“那賊人如今何在?皇上如何處置的啊?”

田公公說:“賞賜了加官進爵。”他一口不提最後蕭霽川親手殺了他。

皇貴妃楞了楞,疑惑不解,“怎地還賞賜他?”

田公公賠笑,“奴才該打,忘了貴主兒如何曉的那等酷刑。”他聲音放低了些許,解釋說,“這加官進爵啊,原是由太監們執行的一種刑法,就是用打濕了的桑皮紙貼在犯人的臉上,一張一張的貼下去,直至人窒息而亡。”

至於為何用桑皮紙,是因為桑皮紙柔軟且吸水性好,吸足了水分可以十分貼合的依附在人的臉上,跟人的面皮間不留一絲縫隙,直到人不見血的窒息而亡後,把桑皮紙揭下來,上面會留有人臉的形狀,看起來就像面具。

因此加官進爵也叫‘貼加官’。

田公公親眼見皇貴妃聽完臉色有些發白,他收眉斂目,不再多說。

後半夜,赫連杳杳沈睡之中,被身旁人翻身的動靜吵醒。黑夜中一只有力的大手鎖緊她的腰肢將她擁入懷中。

“阿宿?”

黑夜之中,誰也看不清誰的面龐。

蕭霽川吻她,手自上而下不老實。

吻得她有些氣息不穩,而他靜默的就像是一只危險的野獸。

“明日你還要早朝,不行。”她拒絕。

他僵持了一會兒,終是妥協,道歉說:“抱歉,你休息罷。”

250666適時出聲:【寶寶,你跟田公公聊天的時候,這狗皇帝沒睡著。】

赫連杳杳:我知道。

【啊?】250666吃驚,【怎麽這個你也知道,你怎麽知道的?】

赫連杳杳翻了個白眼,冷漠的不耐煩。

不然她為什麽一直撫摸蕭霽川的鬢角和臉龐,甚至是他的脖頸,雖然他很放松,幾乎是天衣無縫,但是田公公說起‘加官進爵’那個酷刑的時候,她佯裝緊張恐懼手不自覺用力,觸摸到蕭霽川變快的脈搏鼓動——

他在意,也緊張了。

而且這人大半夜睡不著覺來招惹她,不就是怕她是真的怕了他,尋求安撫和安慰的嗎?

赫連杳杳是故意拒絕他的,看到受傷做錯事的小狗不安,是最讓人愉悅的了。

只有這樣,他才會把對她的底線放的更低更寬。

次日,皇貴妃舉辦的女子學堂在宮裏面正式開房了,各路宗親將女兒統統送了進來,不論嫡庶赫連杳杳都收。

第一門課是姜聽容來上的,她的學識在女子中堪稱淵博,只是後來入宮嫁人便荒廢了,重新讀起四書五經還叫她有些恍惚,好在她提前準備了許多,不至於手忙腳亂的。

望著室內那許許多多或好奇或不滿的視線,姜聽容這心裏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

赫連杳杳就坐在最後面旁聽,姜聽容不敢有絲毫的松懈,盡心盡力的為大家講解。

其他孩子們並不知曉後面坐著的衣著華麗的女子是誰,只是看太傅也很敬重她,有些年紀稍長的猜出是皇貴妃,課餘休息時蹭過來想討好一二。

赫連杳杳微微一笑,“若是你們能在功課上如此用心,在一月一次的考核中名列前三甲,本宮就留你們三人在宮中小住幾日。”

可以住在皇宮裏,這意義就大了!

有幾個機靈的不禁肅穆,心裏揣的全是自己的婚事,想著在宮裏住就可以接近兩位皇子。

人的思維慣性是無法在短期內改變的,赫連杳杳並不急,只用她們最在意的事情在前頭吊著,日子久了早晚她們能明白更重要的絕對不只是成婚生子。

而且召集宗親千金入宮讀書這回事,第一要緊的其實並非開民智。

她在這裏跟著聽課兩日了,將這些個千金小姐們的關系摸得門清,誰跟誰玩的好,誰跟誰關系差,她了然於心。

有時候各官員的兒女和夫人們之間的親疏遠近,往往能暴露這些官員們最真實的聯系。大人們或許會作假,假裝跟誰玩,可小孩子的演技就差得多了。

朝廷百官的那張大網,不知不覺就被赫連杳杳在腦海中鋪展了一個遍。

上書房內,正教導兩位皇子的太傅聽到外面有動靜,移步到床邊,靈窗擡起。可巧了,瞧見胡嬪帶領著土豆大軍規整的跑步。

“這是在做什麽?”太傅心生不喜,覺得她打攪了他教書。

侍從帶著笑意回答:“太傅有所不知,外面是胡嬪娘娘嫌棄各位小姐們身子羸弱,非要帶著她們操練起來,正圍著禦花園跑步呢,意思是說身子這樣不好,日後成婚如何為夫婿生育子嗣?”

這裏有一出,那些人也沒了怨言,只好聽話了。

不過饒是如此,那些土豆們跑的苦不堪言,一個個汗流浹背的。

再看寬大樹葉角下,皇貴妃的依仗就在此處,她靠在柔軟舒適的椅子上,婢女煽芭蕉扇,還有太監將切好的水果奉上,她好不輕松快活。

太傅嘀嘀咕咕:此女斷不可做皇後,攪弄宮廷,惹是生非。

不過這話他倒也不敢說出來。

“還有啊,皇貴妃娘娘說了,一個月後那些小姐們的考核,要與兩位皇子們一同進行,一同排名。”

正在看書的兩個皇子互相對視了一眼,臉色都有些古怪,小的那個撇了撇嘴角。

太傅楞了楞,頓時勃然大怒,站起來跳腳:“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侍從苦著臉,“皇上同意了。”

太傅:“……”氣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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