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赫連杳杳

關燈
赫連杳杳

夏日烈烈的午後, 疾風驟雨來的這樣快,雷打般簌簌落下。

未央宮籠在一片陰翳之中,成團的烏雲遮蔽, 壓抑的人密不透風。

寬大的帷幕被風裹著亂吹,室內卻是一片太平。

皇帝大步流星邁入時, 率先望見幾個婢子跪在廊下熏衣裳。

那宮裝簡約大方,整體淡淡的蜜荷色, 裙裾如荷葉翩躚,火盆上熏烤鮮嫩的荷花與荷葉, 許是烤的久了,荷葉邊緣蜷縮幹枯,但空氣中縈繞著淡淡的荷香。

一個婢子小心翼翼撐著主子的衣裳烤著, 另一個則往上鋪鮮嫩的荷花。

皇帝頭疼欲裂,目光如炬,大步上前一把扯過衣裳扔到地上,“誰的主意?”

皇帝驟然出現, 本就嚇的人兩股戰戰,這問題便更是回答的戰戰兢兢了,“皇上,是、是我們小主的主意。”莫不是夏日用荷花熏衣有何不妥嗎?

忽的電閃雷鳴, 映在皇帝那張暴怒的面龐之上,他模樣著實生得好, 可皮囊是他的, 便叫人生不出欣賞的心思, 滿心畏懼。婢女俯身將自己的腦袋重重磕在地板上, “皇上息怒。”

“阿宿。”

身後傳來一道輕聲的呼喚,極輕極淡, 又仿佛包含了千言萬語無法言說,最後化為兩個字而已。

皇帝尚在怒火中,乍然聽到這個名諱,如中箭一般心間縈繞起悶悶的生澀和痛感,他猛地回頭循聲望去,驚雷一般的驚疑不定,含著一分誰都不說不清的期待。

這是誰?

模糊重疊的面龐。

淡青色的衣裙隨意落在地面,青絲搖曳,面龐蒼白卻有力。

記憶驟然倒退,一女子身穿青色衣裙笑著依偎於帝王懷中,纖長漂亮的只見青蔥一般水嫩,搗蛋的戳弄他的鼻尖,嬉笑道:“三川宿雨霽,四月晚華芳。君王的名諱非我可喚,可蕭郎一稱卻偏像喚端王,我不喜歡。”

彼時的蕭霽川無奈問:“你待如何?”

“阿宿,阿宿可好?陛下便是阿阮獨一無二的阿宿。”

阿宿?

蕭霽川的怒火被雨幕統統澆滅,於田公公著急忙慌叫人打傘聲中,他面龐略帶迷惘困惑的望著廊內的美人。他是阿阮的阿宿,這個名字是阿阮為他取的,便是當今太後也不知曉。

她的神情輕輕淡淡,見他一直盯著她看,便露出一抹無奈至極的淺笑,她張開嘴想說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描述,只好捏緊青澀的衣袖,沈默寡言。

無比眼熟的動作,阿阮從前犯錯之時,便愛做這樣的小動作。

心跳加速,加速。

純貴人叫什麽來著?

忘了,他就沒記得過,但溫裕皇後的名諱一直鐫刻在他心間。

溫幸阮。

一道雷鳴忽的劈下,轟隆隆像野獸的怒吼,劈頭蓋臉的讓一旁的丫鬟婢女們都嚇得不輕。

流雪跪在廊下,甚是摸不清狀況,不懂為何自家主子叫了一個奇怪的名字,皇上就忽然不發火了,反而直楞楞的盯著她好似在發呆。

這雷聲實在大的不像話,流雪還沒來及的開口說話,便瞧見自家主子忽的昏倒了。

她飄飄如仙子,青色裙裾寬大更襯的她身子單薄脆弱,青絲騰空而起,又慢悠悠落下,美麗至極。

流雪嚇的忙匍匐而去,然而皇帝比她速度更快,急急的攬著橫抱起她,一手捂著她的耳朵。

阿阮怕打雷,怕的一丁點兒動靜都聽不得,從前夜晚打雷她即便是窩在他懷中,也會嚇的瑟瑟發抖無法安眠。

·

純貴人這一昏睡,就是整整七天,身子骨愈發虛弱蒼白,可蕭霽川叫遍了禦醫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純貴人昏迷是真昏迷,可醒不來也是真的醒不過來。

身為皇帝,蕭霽川整日整夜的守著純貴人,除卻日常上朝,他幾乎都在未央宮裏待著。

如此異常的事情引來了壑宮上下的主意,尤其杜皇後更甚。

闔宮覲見已經過去,姜聽容大致了解了一遍,這一世的情形與前世無甚麽差別。杜皇後仍舊一副不聞世事的模樣,輕輕柔柔叫了大家起身,反倒是麗妃一如既往的跋扈張揚,將一眾新人狠狠為難了一番。

姜聽容著急先見到蕭霽川,倒也沒有理會麗妃,可誰知曉沒記多久便傳出純貴人昏厥不醒,皇帝焦急的將整個太醫院都搬進了未央宮的消息。

純貴人昏厥不醒?

這是前世沒發生過的事情啊。

更別提蕭霽川這樣在意她的舉動,更是另類反常。

姜聽容惴惴不安,去未央宮探望,但未央宮外圍著數不清的禁軍,她只是一介不曾面聖的小小常在,連基本的尊重都沒得到,刀刀箭箭的駭的她不輕,只好先回宮。

坤寧宮內。

杜皇後望著翡翠雪杯中的新茶,她最擅茶藝,這雪頂含翠是她的最愛。可今日她卻沒有品嘗的想法,盯著看看了會兒,杜皇後開口詢問:“未央宮的情形還打探不到?”

一旁侍候的蓮畫低低答道:“那邊的防守都是宮裏的禁軍,將未央宮防的密不透風,咱們的暗樁連消息耶遞不出來。”這一些話出口,杜皇後沈默了,蓮畫內疚垂首,“都是奴婢們無用。”

“胳膊再硬,也擰不過大腿。”杜皇後端起雪頂含翠微微抿了口,“與你們無關。”

若有所思片刻,杜皇後心裏也是感到費解,這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純貴人都是默默無聞,怎會忽的入了皇上的眼?這中間發生了什麽?

而且純貴人昏厥是怎麽一回事呢?

莫非她也重生……了?

思及這個可能性,杜皇後穆然心裏一緊,她仔仔細細的思索前世發生的事情,確認自己的首尾處理的很幹凈,且她再麗妃之事上並沒有插手過,她純貴人就算再恨,也只能恨麗妃和姜常在。

不,應該不會,就算純貴人重生,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如何能惹得皇上如此特殊對待?

對比來說,還是姜常在值得她註意。

想到姜常在,杜皇後面露不愉之色。

是她一開始小瞧了這位,她鬥倒了麗妃,後來又扳倒了她。

被廢棄再深宮數年,杜皇後的皇後之位仍舊沒有被廢掉,也是因此,姜聽容也只坐到了皇貴妃的位子,虧得她從前如臨大敵,沒想到到了了她還是取代不了溫幸阮在他心中的地位,駕崩了把姜聽容也帶走了。

真好笑啊!

白瞎了那張跟溫幸阮一模一樣的臉了,真是廢物!

她溫幸阮當真這樣好?惹得那些一個兩個三個的全都忘不了。

這皇後之位又何嘗是她想坐的。

杜皇後無法不恨。

恨蕭霽川,恨溫幸阮,也恨姜常在。

但再恨也回來了,她可以徐徐圖之,不能心急。

平覆了許久,杜皇後梳妝打扮了一番去了未央宮,她身為國母便是禁軍也不能輕易攔她。杜皇後疾言厲色關心皇帝的身子,禁軍統領猶猶豫豫片刻,到底讓開了步子。

未央宮的情形讓杜皇後大驚失色。

蕭霽川仿佛已經幾天沒有梳洗,靠在床榻邊握著垂下來的一只玉手,神情憔悴。

杜皇後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安,她勉強按捺住,“皇上,您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這天下蒼生又有誰來看顧?您是一國之君,不可如此啊,臣妾實在心疼。”

蕭霽川不言不語,一門心思的握著純貴人的手,癡癡地望著她。

杜皇後忍不住再度上前幾步,“皇上……”純貴人身子的情況,有太醫在,他在著急有什麽用?他又不會醫術!

話還沒有出口,蕭霽川緩緩回頭看向杜皇後,眼底的冷漠和審視具現化一般刺過來。

杜皇後心中一痛,唇角的擔憂險些掛不住,“皇上。”她再度開口,佯裝沒看見皇帝對自己的漠然。

“你來做什麽?滾出去。”

杜皇後一楞,這毫不客氣的冷漠訓斥,竟然是對一國之母出口的?

從前再怎麽不待見她,蕭霽川也會給她基本的面子。

見杜皇後還要說什麽,蕭霽川不耐煩的冷眼旁觀,“朕的決定何時輪到你來置喙?不離開此處朕立刻廢了你。”

杜皇後的神情即刻掛不住了,她呆了呆,面容扭曲一瞬,尖銳的指甲紮入了手掌心,痛感令她清醒。她扯了扯唇角,面容倉惶一般後退,低低說了句是。

走前,杜皇後最後望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純貴人,她淡薄的宛如一張紙,胸脯幾乎沒有起伏,叫人懷疑她到底還活著麽?

純貴人,赫連杳杳,她到底做了什麽能令蕭霽川如此。

人一離開,蕭霽川就像失去了架子的病人,緊緊握著純貴人的手喃喃自語:“阿阮,阿阮…你還不願醒來麽?你別走,你別走,我求求你……”

【寶寶,你打算什麽時候醒來啊?】

空中,250666嘀嘀咕咕的問。

阿杳心平氣和的回答:明天吧,不急。

現在,皇帝蕭霽川已經有些相信純貴人的軀體裏住的是溫幸阮的靈魂了,古代人本就信奉鬼神之說,奪舍這個詞並不新鮮。

阿宿和荷絲乳酪的確是只有他跟這個白月光溫幸阮才知道的小秘密。

也不怪蕭霽川懷疑是不是溫幸阮回來了,畢竟他可是天子,是皇帝啊,是受命運眷顧的。

至於這些事情阿杳是如何知道的?

【全靠我。】250666得意洋洋,【無關角色的記憶和故事可以傳輸給你,但是從前從來沒有宿主們會提這樣的要求,還挺奇怪的呢,原來你是要這麽做啊!】

【寶寶,你不當替身,直接成為正主啊,太高啦!這樣原女主不戰而敗,你就是皇帝的心上人,我們的任務豈不是馬上就可以結束啦!】

阿杳搖頭:我的敵人可不是原女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