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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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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杳

柳計衡扯著小梅飛奔, 他在奔,小梅卻真的在飛,她的腳幾乎要離地。

戴著墨鏡的男人身上穿的是淺咖色的休閑襯衣, 白色的褲子將他的臀線、腿線襯托的極為完美,他墨鏡之下下頜線優越的宛若從漫畫裏走出來一般。

他擡起手要按響門鈴的一瞬間, ‘砰——’的一聲,一只大手過來拍在了門板上, 他被唬了一跳,下意識不悅的蹙眉低瞥而來。

入眼的是氣喘籲籲的柳計衡以及半死不活的小梅。

“哈?”他發出一道短促的音節, 眉頭擰的更緊。

柳計衡努力平覆呼吸,勉強扯了扯唇角,“程老師……程、程程程老師您今天怎麽想起來來找我們阿杳, 她今天不在!!”

“不在?”程斯霍視線停留在柳計衡的臉龐上,語調微揚,又移到旁邊小梅的臉上,她已經是戰戰巍巍, 牙齒打顫,臉色跟僵屍沒兩樣,註意到他看過來,立馬加劇呼吸, 裝作喘不過氣的模樣,也不接話。

柳計衡伸手請, “對啊, 她出去應酬去了, 還沒回來呢。”他已然淡定了下來, “您就別等了,等她回來我讓她給您回個電話。”

程斯霍:“哦。”

柳計衡松了口氣, “哈哈,這邊走,您還沒說您今天怎麽想起來找阿杳哈哈哈…”

程斯霍順著他的手臂方向,跟著他往外走,“私事。”開口就是言簡意賅的兩個簡短的字,仿佛再多的他們不配知道。

私事就私事吧。

我稀得知道啊?!!

柳計衡賠笑了兩聲,順著轉移話題,“您的私服挺帥的,我聽說您有一個專門用來裝私服的大別墅,位置就在九約山那邊吧?好家夥網絡上那一陣子傳的沸沸洋——”

似乎柳計衡放松警惕了,程斯霍兩步一個轉彎,直接來了個大反轉,一步過去長臂伸去砸向門板,“白杳!!”

柳計衡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你敢耍我。

他跟小梅兩人一個表情,擡手就是阻攔:“哎哎哎——”

這時,門開了。

幾個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是程老師啊。”

聽見聲音,柳計衡心說完了,小梅在旁邊問怎麽辦怎麽辦,他給她使眼色:‘快跑吧,走走走。’倆人貼著墻邊順著一溜煙走了。

程斯霍看清開門的人,臉色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面色沈靜下來。

這人蔚藍色的衛衣,黑色的褲子,腳上穿著一雙男士拖鞋。黑色的碎發略顯乖巧,一張臉青澀帥氣,但是個頭完全不矮,握著門把手的手腕往上有幾根青筋很明顯,一看就是那種身體很行的男人。

對,是男人,不是男孩。

他的外表太有欺騙性。

程斯霍連想都沒想就要進去。

那人卻擡手,“程老師,您等會兒。”他似有一些尷尬,阻攔了程斯霍。

程斯霍輕輕地看了一眼他,“?”一句話也沒說,他有什麽資格?

他微微抿唇,放低聲音,“她在洗澡。”

這句話跟雷電劈下一般,打的程斯霍措手不及,一股冷氣驟然從腳底板往上竄,這一瞬間他連這人說了什麽都聽得不真切了。

“……我和你……不熟……不太方便共處一室……等她出來……”

腦海中只映現出白杳那張臉,或溫柔輕笑沖他淺笑的,或高高在上不屑他的。

程斯霍的耳中,心跳聲加劇的是那樣的激烈。

在這一刻,什麽‘我跟她已經沒有感情了’、‘我很討厭她’、‘我跟她有深仇大恨’全都煙消雲散,唯有直沖面門的空白真切的占據他的全部。

“你在發什麽瘋。”

門內傳來一道淡淡然的女聲,瞬間讓程斯霍清醒了過來,他回神,自己的手揪著眼前這人的脖領將他按在門上,而他舉起雙手放在頭兩側,處於弱勢,一張如香檳玫瑰一般好看的臉上帶著片片驚慌和尷尬,沒有要反擊的意思。

程斯霍在這男人的眼睛種看到了他自己猙獰憤怒的五官。

“程老師,我是賀浚,不知道您記不記得我,我是來找白小姐商談MV鏡頭補拍的問題。”

“放開他,你在幹什麽?”

程斯霍氣息不穩,而賀浚的臉上除了尷尬之外,還有一絲畏懼和後怕,掙脫他的控制他仿佛下意識站到了白杳的身後。

白杳問他有事沒有,他搖了搖頭,歉意的道歉:“對不起,讓他誤會了,我來的不是時候。”

程斯霍聽了這話,看見他那臉,好不容易稍稍平覆的臉龐再度扭曲起來:死綠茶!!裝你爹呢?我碰你一根手指了嗎???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白杳,卻見白杳放緩了臉色,語氣也輕軟了許多,“沒事。”

程斯霍:該死的賤人!!!!茶香四溢!!這也信??你們女人不是最能分辨綠茶嗎???

“我們出去說。”白杳下巴朝向門外,語調冷淡了下來。

說罷她率先擡起腳步,沒穿高跟鞋的時候,她比平日裏矮上一截,但整個人的氣勢卻分毫沒變,明明比程斯霍矮的多的多,但在氣勢上奇怪的壓了他一頭。

“為什麽出去說,不方便,我打擾你了是吧。”程斯霍邊追著白杳的腳步往外走,邊冷笑著嘲諷她。

“剛洗完澡,頭還沒洗,我真來的不是時候,一會兒不會還要洗鴛鴦浴吧。”程斯霍忽的攔住白杳,“說話啊!!”

白杳把門‘砰’的關上,賀浚在門內的那張臉也消失了。

徹底看不見他們兩個之後,賀浚的表情如水般褪去,他揚起眉頭,自言自語般“哦豁。”了一聲,勾起唇角坐在沙發上,拿起一顆蘋果拋起來又接住,清脆的咬了一口。

他這個動作做的行雲流水,帶著一股愉悅感。

門外。

“有事說事。”沒有別的人在,白杳神態不耐煩,環著手臂頤指氣使。

“你們兩個在談戀愛?”程斯霍見此,忍耐了幾秒,才指著門質問。

聽見這話,白杳似乎有些意外和譏諷,她眉尾揚起,甚至是帶著一聲輕笑,怪怪的問:“你有什麽立場問我這句話?”

“那男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程斯霍不管不顧的罵他,他忍了好久始終吞不下那口氣,換了一種說辭:“哎,白杳,咱們兩個也算是多年的朋友吧,我也是好心勸你。”

“誰跟你是朋友。”白杳平覆下來表情,“以後沒必要不見面,這句話是誰說的,你真好笑,程斯霍,你來找我是方便我辱罵你嗎?”

“我——”程斯霍語塞,他一時之間找不到好的托詞。

“快滾。”白杳白了他一眼,回身準備進去。

“不行。”程斯霍話還沒說完,擡起手握住她的肩膀,“你先別走。”

白杳頓住腳步,偏頭往後看他。

程斯霍後知後覺,猛地松開手。

她沒穿衣服,只裹著一條浴巾,肌膚白的發亮,柔潤有光澤,形狀姣好的鎖骨往下,能看到略有起伏的一點點弧度,或許是因為走了幾步路浴巾往下墜了幾分的緣故,溝壑也若隱若現。

他不敢多看,硬是強迫自己把視線放在她的臉上。

掌心處她肌膚的細膩仿佛還停留在手心,溫熱的溫度同樣來自她。

程斯霍將手垂下,手指蜷縮起來,指腹輕輕撚動。

白杳慢慢的看著他,幾秒後才說話:“程斯霍,我和你是假情侶,你可別記錯了。”這話像提醒,也像警告。

程斯霍找不到任何一句話回她,看著她敲門,臉上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掛上了一分失魂落魄。

門開了,開門的還是賀浚,他的那張臉出現的一瞬間,程斯霍就恢覆了面無表情。

賀浚迎著白杳進去,手臂拉著門把手緩緩關門,他和程斯霍對視的視線逐漸變窄。

程斯霍無表情,視線死死盯著他。

賀浚全然不懼,禮貌的朝他笑。

他的表情絲毫沒有出錯,是一種後輩面對前輩的尊敬和禮貌,可他擡著眉眼沖他平靜的笑時,程斯霍莫名感受到一股挑釁。

這天驟然降溫,卻沒有下雨,只是天氣陰沈著,頗有一股風雨欲來的呼嘯。

夜風習習吹來,亂了小梅努力維持的齊劉海,她按著劉海問柳計衡:“柳哥,會打起來嗎?”

柳計衡琢磨了會兒,搖了搖頭:“程斯霍跟阿杳又沒什麽,我剛才也是關心則亂,他對阿杳現在是個什麽感情嘛…”他有點不敢確認。

小梅不同於柳計衡還要照應別的藝人,她時時刻刻都呆在白杳身邊,“我覺得程老師還喜歡阿杳姐。”

“嗯……出來一個人。”

兩個人聚精會神的看著公寓出口。

果不其然,出來的是程斯霍,不知為何他的神色有些灰敗,宛若喪家野犬一般,周身的氣勢也萎靡不振著。在跑車前站定,他擡起頭看向樓上,窗口的燈火明亮,可他周圍卻黑暗暗的一片。

小梅頗為同情的看著這個男人,轉頭問柳計衡,“柳哥,你覺得今晚阿杳姐會跟賀浚那個什麽嗎?”

柳計衡托腮,心不在焉的回答:“廢話,沒人打擾了啊,我只希望她今晚早點睡,明天還有工作。”

“可我覺得不會。”

聽小梅這麽說,柳計衡扭頭:“嗯?”

小梅有自己的看法,她解釋說,“阿杳姐正對荼國強老師的微電影感興趣,她想找個老師教她,您不是還在跟戲曲老師商談時間嗎?但是阿杳姐的性子她肯定忍不了,起碼要先學怎麽唱歌,畢竟唱歌和唱戲有一定的相通之處。”

“而且啊,阿杳姐說男人是用來利用的,不是用來愛的,賀浚是,程老師也是啊。我覺得程老師對她還有用,她還不打算放棄他。”

這一席話說的柳計衡目瞪口呆,半張著嘴看著小梅。

小梅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柳計衡痛心疾首的拍了拍小梅的肩膀,“小梅你……你怎麽跟你阿杳姐學壞了!”

小梅有些生氣,“我只是覺得,如果阿杳姐真的要跟賀浚約會,她不會等他到了還沒洗澡。”

“你這話有道理……”柳計衡失望了,“那我們走吧,回吧。”

小梅點頭:“好,走吧。”

白杳將浴巾換下,換上了柔軟舒服的居家服,米色的長裙批了一件毛絨披肩,微卷的發絲被風吹起了一縷。她拿起遙控器把窗戶關上,順手將窗簾拉開的更大,用蝴蝶結綁好。

賀浚就坐在沙發上看著白杳,見她做了這一系列動作,心裏略有些失望,也明白今天她不打算跟他發生點什麽。

白杳倚在窗前問:“什麽鏡頭需要補拍?”

賀浚略靦腆笑了笑,“沒有,只是說來安撫程老師的…”他說罷,仔細的盯著白杳的表情,希望能看出什麽來,“怕他會誤解什麽。”

“你生氣了嗎?”賀浚緊跟著問。

白杳一笑了之,“沒事。”她走到沙發前坐下,“剛好,我有地方想請教你。”

賀浚不由自主的靠近幾分:“好啊,你說。”他很樂意能幫到白杳。

白杳放軟聲音,“能教我唱歌嗎?”

賀浚怔了一下,後知後覺,不過還是露出一個被信任的害羞表情,“好!當然能。”

專業歌手的發音方式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發音能更洪亮,持續時間更久,用最省力的方式發出最響亮的聲音,腹腔在這裏。”

賀浚用手指輕輕指了一下白杳的腹部,過後看她並不抵觸,這才垂下眼眸指腹結結實實的撫上她的腹部,他說:“你發音,我來感受。”

白杳試著‘啊’了一聲。

賀浚露出笑,“嗯,有震動感。”

“真的嗎?”白杳的手跟著放過來,賀浚的手還沒來及的拿開,她的手指猝不及防的蓋住了他的手背。

白杳馬上拿開手,賀浚反應更快,他若無其事的反手握住白杳的整只手,將她的按在自己的腹腔處,兩人的手上下位置頓時對調,“你來感受一下。”他說。

白杳試著發音感受了一下,“很神奇。”

賀浚提議:“那我們來唱一首歌試試。”

白杳點頭,歪頭仔細想了一陣子,然後開口:“一閃一閃亮晶晶…”

賀浚沒忍住輕笑出聲,招來白杳不高興地視線,他立馬收回表情,誠懇的說:“對不起,你太可愛了。”

頓了頓,賀浚莫名有些羞澀,“我教你,唱一首歌。”

賀浚是個好老師,白杳也是一個勤奮好學的學生,她懂了發音技巧,也掌握了轉音和假音的技巧,這是她最想要學習和知道的。

一個晚上,賀浚就教了個大概。

賀浚教白杳唱了一首歌,說是一首歌不如說只是六句歌詞,白杳已經記得倒背如流。

——她的記憶力一向出色。

“我能錄下來嗎?”賀浚踟躕的問。

“可以啊。”白杳說,“我又不是什麽歌手,一句歌詞值好多錢。”

這是在打趣他了。

賀浚灼灼的看著她,笑了笑,倒也沒有否認。

兩人相處到後半夜,賀浚提出要離去,白杳沒有挽留,只到門口送了一下。

淩晨兩點鐘,柳計衡被枕頭邊的手機震動醒了,迷蒙的摸了手機一看,是白杳的訊息:老師什麽時候就位?

還真被小梅說對了…

柳計衡揉了揉腦袋,打開燈坐起身:高價請的邊梁老師,明天上午上課,只有三節課,你把握好時間。

那邊回了個好,柳計衡松了口氣,思來想去沒睡意了,幹脆起來工作。

次日清晨,邊梁跟著柳計衡來到公司高樓的錄音室,首先聽到的是一道若隱若現的戲腔,那聲音婉轉動聽,雖然腔調不很標準,但是發音清晰胸腹有力,一個業餘的能唱成這樣,邊梁眼前一亮,不自覺推門進去。

柳計衡探頭往裏面看了一眼,白杳身穿白芍旗袍,勾勒出她玲瓏的身段,她半坐在高腳座上,手上翻著一本厚紙圖冊。他眼睛尖銳,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穿戴戲服,身段拿捏標準的正是邊梁。

得,她又是做好功課了已經,這女人的時間可真多啊,永遠都有準備,好像她永遠不打無勝算的仗。

不用看,邊梁一準被她拿下,就像她拿下巡遲那樣。

嘖嘖,巡遲在網上宣傳《晨昏線》的架勢比主演還要帶勁,仿佛是她本人演的女主角似的。

如此這般三天過去,白杳在戲曲上小有所成,她學的速度本就別旁人快得多,加之刻苦用功,無論在幹什麽都能唱兩句。柳計衡有次半夜起來撒尿,被幽幽然如厲鬼的戲腔嚇得差點坐地上。

終於到了去試鏡的這天。

小梅和柳計衡都緊張的一手汗。

反觀白杳,肆意的靠在車座上,坐在車上一會兒才將墨鏡摘掉掛在領口,露出她那張妝容得體的臉龐。兩人多少都有點無語了。

試鏡地點在B市,三人坐車去機場,一路飛到了B市。

荼國強已經頭發花白,被蘇萊萊纏著試著喝了一口咖啡,他bia砸了一下嘴巴,臉苦成了個囧字,“你可別在來折騰我老爺子了,什麽玩意兒,難喝的厲害,把我的茶給我。”

“爺爺~”蘇萊萊撒嬌嬌,“那白姐姐來試鏡,您下去看看!”

荼國強跟她大眼瞪小眼,他嘆了口氣屈服了,“啊行行行,她給你灌迷魂湯了是不是?”他如此說著,輕飄飄的把視線投到站在一邊的徽夜臉上。

徽夜有些尷尬,欲言又止。

蘇萊萊立馬擋住徽夜,“爺爺!師兄沒牽扯進來,是我想給白姐姐一個機會。”

“就你熱心,跟個小蜜蜂似的,那小翅膀一會兒扇扇這個,一會兒扇扇那個。”荼國強無奈,捏了捏蘇萊萊的鼻尖。

蘇萊萊皺鼻子,“說明人家勤勞呀!”

說話間,下頭有人上來,“老爺子,白小姐來了。”開口便是標準的粵語。

荼國強意外,“這麽早?”他看了一眼掛表,早來了兩個小時。

“唔唔唔!我先溜走了!”蘇萊萊連忙抱著自己的咖啡杯子,‘噔噔噔’上了茶樓上面去。

有徽夜在一邊作證,荼國強倒是沒有懷疑白杳這個女人的用心,他起了身,“那就去看看她的本事吧。”徽夜點了點頭,跟在老爺子身邊扶他下樓。

白杳等人等在樓下,此處雖然是一座茶樓,但沒有一處不精致,就連進門的門檻都是頂級的紅絲檀木,緊跟著便是撲鼻的茶香。

聽得到動靜,她連忙站起身來,回身看向樓梯處。

荼國強今年七十有九,當得上高壽,身體還算英朗,保養得當,除了頭發已經全部花白之外,眼神精神的很。尤其他一雙眼眸攝來,銳利的將白杳整個人掃了個遍。

“荼老。”白杳露出一抹笑意,“抱歉是我來早了,只是想著要見到的是您,一路都在激動。”

“早到還要道歉,沒有這樣的道理。”荼國強收回視線,輕輕擺了擺手。

徽夜往後側了側身,他知道荼老這是不用他了的意思。

荼國強坐下,視線茶桌上看去,茶具有用過的痕跡,他略略意外,“你會泡茶?”

白杳點頭,“淺淺有些研究。”

“哦?那我可要嘗嘗了。”荼國強笑道。

白杳沒有猶豫,輕輕撩動旗袍,單膝半跪在柔軟的地毯上,為他準備茶水。

凈杯、煮茶、行雲流水一般,一點不見生澀。

一杯茶水準備好,白杳雙手將它送上,“荼老這裏的雪頂含翠是別的地方都比不上的。”

荼國強折扇合起,輕輕敲打在自己的膝蓋上,他沒接茶,反而細細的打量白杳的這張臉。

柳計衡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白杳長得漂亮,要不然《踏風》的導演不會色迷心竅對她下手。在娛樂圈裏,沒有後援只有漂亮的女人,下場都不會很好。

正所謂美貌單出死路一條。

白杳任由荼國強打量,她能感受到的視線跟色.欲半點不沾邊,不如說他的視線是一種審視,異常冰冷的審視。

“太漂亮了 ,沒有一點缺憾,漂亮到不適合大熒幕。”荼國強半晌後說出這句話來。

“漂亮的人可以扮醜,醜的人,卻變不漂亮。”白杳微微一笑,真誠的看著荼國強的眼睛。

“你舍得變醜?”荼國強不以為意的笑了一下。

白杳定定的看著他,“有剪刀嗎?”

荼國強也回看著她,兩秒後讓徽夜去取來。

拿到剪刀,白杳幹脆利落的將自己的及腰長發利落的減掉,一邊的柳計衡驚呼出聲,差點過來攔住,臉色變了又變。

但白杳沒停下來,剪掉頭發之後,眉毛毀去,長而卷翹的天生卷睫也被一剪刀剪沒了。

空氣仿佛靜止了,周遭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大膽的白杳,房間裏只有‘哢嚓哢嚓’的剪刀聲,地上逐漸鋪上一層發絲。

全部剪完,白杳已經沒了剛才的精致美麗,可她眼中的力量感仍舊真切。

柳計衡快哭出來了,周圍也鴉雀無聲。

荼國強卻忽然放聲哈哈大笑,他端起那杯雪頂含翠送進口中輕品一口,落下評價:“是個好的。”這話像是一語雙關。

“就是你了。”隨著他這句話出口,一切塵埃落定。

這些操作算不得什麽,可難得的是這人果決的行動力。

樓上忽然傳來一陣歡呼:“好耶!!爺爺我就說白姐姐不錯吧!!”

白杳一怔,擡起頭看去,只見蘇萊萊站在扶手邊開心的沖她擺手,她說:“姐姐,現在的你更美麗哦!我更喜歡了!太帥了!!我愛你啊啊!”

白杳也露出一抹快樂的笑,回以擺手。

“你不意外。”荼國強瞇眼問。

白杳知道荼國強問的是什麽,她坦然回答:“我的經紀人知道蘇萊萊小姐是您的孫女,我瞞您沒有任何意義,您會知道我知道的。”

“好,好。”荼國強一連說了兩個好字,真切的露出滿意的表情,“回去等開機通知吧,劇本發到你經紀人郵箱裏,好好準備。”

出了茶樓,小梅還在恍惚,她只覺得自己走路好像軟腳蝦,渾身都是不真實感,“就這樣?成了?沒有試鏡?沒有比拼?”

白杳一路往前,目光平靜,“演技,不重要。只有觀眾才會在意演員的演技。”

柳計衡拼命的把帽子和口罩往白杳身上戴,白杳拒絕了,“遮掩什麽,這是我勝利的面具。”她揚起一抹自信的笑,順勢打量湛藍色玻璃墻內的自己。

小梅感動的抹眼淚,“我從來沒覺得阿杳姐您今天這麽美麗。”

三個人激動的往回走,走了一段山路才到大路上,路上兩輛車橫著完全堵住路,後面的人輕易過不去。

有個演員的經紀人遙遙看到小路那邊出來三個人,他眼尖的瞅見了柳計衡,氣的尖叫出聲,“是柳計衡,柳計衡!這車一定是他們故意這樣堵在路上的!”

“我們怎麽沒想到下車從小路過去?被他們搶先去見荼老了!!”

見到這個架勢,小梅才反應過來,“我就說剛才阿杳姐為什麽讓半路下車…”還把車這樣停放。

白杳坐上車,系好安全帶,聲音從前排傳到小梅的耳中,冷而篤定,帶著足足的不容人質疑:“我想要的東西,沒人能拿走。搶,我也會搶到手。”

“柳哥,檢查一下郵箱。”白杳偏頭過來,側顏如玉。

柳計衡哦了一聲,打開郵箱,“收到劇本了。”

白杳彎起唇角,揚眉以對,“那麽現在,可以把車挪開了。”

小梅的一顆心無以言喻的激動,不知道為什麽,她被白杳那野心迢迢的話刺激到了。她並不覺得這樣的女人可怕,反而有股熱血被激醒,但她不會說話,半天之後握著拳頭說:“好劇本都該是阿杳姐的!”

車子推開,調整車頭啟動。

與那輛車擦肩而過,白杳禮貌的朝另一輛車上的藝人點頭示意。

對方氣的臉都黑了,咬牙啟齒的瞪著白杳。

車子走遠,藝人很是氣惱:“還用去嗎?看白杳那個女人的架勢,必定已經拿下了。”她陰陽怪氣的很,“怪得很,程斯霍也沒那本事能為她引薦荼老吧,她怎麽打聽到的消息?”

“去,得去,你的演技不差,沒道理爭不過。”經紀人平息了一下怒火,沈下心思命令司機開車。

“娛樂圈的人,哪一個不是不擇手段,堵車算什麽。”經紀人拉下一張臉,勉強安慰了一下自家藝人。

說去就去,一行人取車直行,開車得有八九分鐘才看到茶樓。

饒是他也有些心驚,白杳就穿著那雙高跟鞋,從小路繞了這麽久?

這份心境,她當真如此勢在必得麽?

而且仔細回憶一下,剛才她的妝花了,看起來有些醜,甚至是滑稽,可她的容色仍舊得體禮貌。

不過他們鼓足了勁頭,堅信自己一定不比白杳差分毫。

但出乎意料的事情來了。

車根本沒開進茶樓停車場,在門口就被攔了下來,一個穿著黑白雙色棉布衣褲的年輕男子附身靠近車窗:“諸位,荼老今天不見客了,請回吧。”

經紀人急了,“怎麽會?我們約好了來試鏡。”

男子笑了笑,好聲好氣說:“所有角色已經定好了,有人先您一步拿到了劇本。”他意有所指,‘有人’?這個人可不就是剛走的白杳麽?

他緩慢的說,其他人卻如置冰窟一般,手都緊緊握了起來。

“有機會的話,以後還有合作的可能。”

這話根本就是客氣的托詞而已,誰聽不出來。

“不能,再試鏡一下嗎?我準備了很多。”女人不甘心的望著男子,眼裏皆是爭取。

男子卻笑了笑,說了這麽一句話,“女士,您知道嗎?”

“在尊者的世界裏,資源是被分配的。”不是被爭取的。

電視機裏那麽多的大熱演員,各種大牌投資竭力熱捧,那些人的演技真的很好嗎?不見得吧。

那為什麽她們還是能站在一線的位置?

這句話說的女人當頭一棒,她茫然了一瞬,可男子卻朝她點頭示意,返回了自己的崗位。

白杳在回去的路上始終很高興,她哼了一路的歌,迫不及待的用柳計衡的手機看著荼老讓人發來的劇本。

“只是劇本,還沒有明示你的角色吧。”柳計衡猜想。

“嗯。”白杳應了一聲,“沒事,能把完整劇本發給我,角色戲份只多不少。”

“挑戰才剛剛開始,我只是拿到了入場券而已。”白杳輕輕說出這句話,“運氣,也是實力和謀算的一種。”

說完轉頭,白杳問柳計衡,“我的賬戶有多少錢?”

柳計衡拿過手機算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話:“《晨昏線》的片酬已經結清了,《魔劍奇行》的給了你一部分,畢竟你還沒拍完,但這個是按劇集收費,播出了兩集,我那邊談了價格,後續的價格會拔高一層。還有些零零散散的代言費用,雜志拍攝之類的。哦還有賀迅的mv拍攝,他那邊大方的很。”

“扣除你請黑客算計陳輝以及揍人的錢,請老師的錢,請媒體請記者的錢,還有八百多萬。”

聲音落定,小梅稍微吸了口氣,“藝人是真的賺錢,感覺阿杳姐也沒接什麽大熱大爆的,居然也拿到了這麽多錢。”

白杳一笑了之,囑咐柳計衡,“幫我選一套H市水月湖畔附近的小型別墅,加上擺設布置預算在七百萬左右,我要親自設計裝修。”

水月湖畔?

“《魔劍奇行》劇組附近?阿杳姐你要自己住嗎?”

“送給蘇萊萊小姐。”白杳微微一笑。

小梅有些呆住,“您的存款一共才這麽多,全給她嗎?”

白杳往後靠在椅背上,閉眼打算休憩:“把我有的都給她,才能展示我的真心。”

小梅知道她不打算說了,只好閉嘴噤聲。

白杳沒有那麽多錢,只能盡力展現自己的認真和在意。

回到熟悉的H市,白杳下車前仿佛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柳哥,你給自己和小梅包個紅包吧,錢從我賬戶出。”

小梅臉龐猛地一漲紅,擡手便要拒絕。

白杳不在意一笑,“辛苦你最近跟著我跑前跑後,都沒怎麽休息。”

小梅聞言頓時感動的眼淚汪汪,“謝謝阿杳姐!”她這會兒恨不得替白杳上刀山下火海。

這晚飄起了雪花,小梅踏雪回到家中,父親和母親一道包了餃子等她回來吃飯,她難得放假回來,全家都高興的合不攏嘴。

小梅從包裏取出來一個厚厚的紅包,得意洋洋的推到母親的跟前炫耀。

她擦了擦手上的面,打開一看,好厚一大紅色的人民幣,嚇得立馬捂住,“你搶銀行了?”

“才不是呢,媽。”小梅滿臉喜氣:“我老板給我發的紅包,犒勞我而已!我給您和我爸八萬塊,我自己留了兩萬。”

家裏人不知道她的工作是娛樂圈的助理,這工作累還出不了頭家裏都不支持,所以小梅一直瞞著。

“老天爺,不年不節的給你包這麽大的紅包,你可得小心啊,有這麽好的事兒?”

“媽,我老板是女的!”

“那你老板是個好人啊。”

“對呀!我在老板身邊感覺幹勁十足!我能跟她幹一輩子!”

是要過年了,已經到了十二月底,跨年夜這天。

白杳約了賀浚一起吃晚飯。

賀浚到的時候,瞧見的是一襲紅色吊帶長裙的女人,黑色的長發稍微卷了一下慵懶的搭在左肩。她正在倒紅酒,見他來輕輕擡眉眼托腮含笑不語。

賀浚心跳如鼓,覺得今夜的白杳美麗不可方物,即便今天沒看到她的那顆痣,他也心動不已。

醉酒之後,他忍不住想要親吻她,靠近過去卻遲遲不敢覆上。

這是他的繆斯,是她的女神,是不可染指的存在,摸一摸已經是極為大膽,一親芳澤確實沒敢想過的。

見此,她嗤笑出聲,眉毛微微揚起,指尖將他的胸膛推開。

語氣略略淡了下來,“你醉了,賀浚。”

是倏爾拒絕的姿態,明明剛才她還是任由他采擷的放任態度。

賀浚反應不慢,他知道她這是不高興了,沒了興致。

他一時心急,想再度靠近過去,卻見她眉眼輕蹙,已然不悅,“賀浚。”

一步錯,步步錯。

賀浚抿唇,有些委屈。

只能順從的彎下頭顱,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後頸上,“那你摸摸我。”

白杳手指輕輕地撫摸他的後頸,就像是安撫寵物那般。

這時賀浚的手機響了,賀浚臉色一僵,心理竄起一股火。

拿起來一看是老李頭,他的經紀人。

白杳收收,往後靠去,端起紅酒杯細品。

電話接通,老李的聲音急切:“那你跑哪兒去了,還不回來寫歌!程斯霍的短片點了你作詞作曲,合同都簽了你現在跑去玩……人都在錄音室等著你呢!跑快點!”

一只小狗來獻殷勤,另一只小狗迂回作戰,拼命扯他後腿。

有趣。

白杳挑眉,溫和的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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