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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我殺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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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我殺了他呢?

兩人都躺在床上,江修臨半抱著萬辭,迷迷糊糊地閉著眼,裝作不經意道:“……最近Mcas那邊似乎沒什麽動靜。”

萬辭鼻梁上架了一副金絲半框眼鏡,眼鏡專註盯著電腦上的文件,指尖不停敲敲打打。

聽到江修臨嘴裏的呢喃,她動作頓了頓,隨即又繼續忙碌起來。

“等你再好些,就可以出門了。”萬辭說。

江修臨幾乎是瞬間就醒了。

他仰起臉,有些難以置信道:“你要趕我走?”

萬辭無語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盯著電腦:“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攔著你。”

江修臨耍無賴地將臉埋進她的懷裏,“啊啊啊我才不要!你不是說要把我一輩子關在這裏的嗎,怎麽能反悔呢?我要是想走,你應該第一時間把我鎖起來,然後打斷我的腿啊!”

萬辭:“……”

她一把推開妨礙她工作的男人,將電腦抱的近了些。

“我有時候真的很難相信你是江叔和MiydiesAny女士親生的。”

江修臨沒聽太懂萬辭話裏的意思,以為是說自己和他們長得不像,於是氣鼓鼓道:“我跟我媽共用一張臉的好吧。”

萬辭側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裏包含了太多沈默。

“真是個13點。”她隨口評了一句。

這個江修臨可是聽得懂的,於是更不情願了,用腦袋蹭著萬辭的手臂,“好端端的,幹嘛突然罵我。”

萬辭揉了揉眉心。

算了,二百五就二百五吧,就算沒什麽腦子,起碼長得好看。

“我的意思是說,你以後可以放心出門了。”

江修臨過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等等,你是指……Aldridge Kevin?”

從M國回來後,江華安一刻也沒放松過警惕,因此江修臨出門身邊總是安排有保鏢。

但萬辭這話的意思,似乎是不用再擔心Aldridge Kevin暗刺他了?

萬辭目光集中在電腦上,從江修臨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她唇角扯起一抹輕蔑的笑。

江修臨頓時狂喜,黏黏糊糊地蹭著她說:“你是不是有法子制裁他了?”

萬辭轉過臉,擡手挑起江修臨的下巴,和他湛藍色的漂亮眼眸對視:“如果我做不到,就不可能把你接回來。”

江修臨臉上的欣喜肉眼可見地放大,他無比崇拜地註視著萬辭,“我就知道你那麽厲害,肯定有辦法的。”

下一秒,江修臨忽然想到了什麽,緊張地抓著萬辭的衣袖,“你不會是……做了什麽要付出很大代價的事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我——”

他話還沒說完,萬辭就低頭,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讓眼前這個男人閉嘴的方法有很多。

萬辭是簡單粗暴的人,煩的時候會威逼利誘,但若是心情好了,一個吻就搞定了。

她舔了舔江修臨的下唇,微微豎起的瞳孔深處揚起一抹饜足。

江修臨還是不太習慣萬辭這隨時隨地親吻的嗜好,害羞的整張臉都紅透了。

盡管萬辭以前也很喜歡對他做點強勢的事,可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占有欲赤裸裸地表現在臉上。

“我做事,你最好別太深究。”萬辭垂眸,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冷酷。

她伸出右手大拇指,幫男人拭去唇角的水痕。

這張臉還是跟初中那時一樣,手感嫩的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萬辭瞇了瞇眼。

江修臨還是有點擔心:“真的不會有事嗎?”

萬辭單手合上電腦,摘下眼鏡,沒什麽情緒的眸子瞥了他一眼:“總之,死不了就行。”

她這麽一說,江修臨心裏雖然還是有些憂心,但總歸沒再胡思亂想了。

他應該無條件地相信萬辭。

畢竟她的手段,可不輸Aldridge Kevin。

萬辭整理好被子,隨即一揮手,下一秒,臥室的感應燈便熄滅了。

江修臨驚奇地瞪大了眼:“這是怎麽做到的?”

臥室裏的燈光系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高級了?隔空做個手勢就OK了?

他每晚睡覺可都是爬到床頭去關的燈。

萬辭莫不是有什麽特異功能?!

萬辭哪能猜不到這個中二家夥腦子裏在想什麽,她將人往自己懷裏勾了勾:“公司最近新研發出來的,我裝了一個在家裏,測試一下功能。”

末了,她補充道:“屬於商業機密。”

江修臨驚奇不已:“那前兩天怎麽沒見你用過?”

萬辭向他看了過來,盡管江修臨看不到此刻她眼底的情緒,可還是能感受到一些炙熱的視線落在身上。

江修臨只聽到女子說:“我晚上在書房工作完,你都已經睡了,沒有開燈再關燈的必要。”

說的也是,江修臨臉頰一熱。

不過,一說到這個,江修臨忽然想起來,他好像從沒有見到過萬辭晚上起夜的時候開燈。

一開始他以為是萬辭本來就很熟悉別墅的構造,但那天在酒店,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萬辭不僅能認出來是他,還精準地踹了他一腳。

如此一想,當年在盈城縣醫院住院的那晚,萬辭想掐死他的時候,病房裏也是漆黑一片,可萬辭就是能準確走到他床邊,毫不猶豫地掐住他的脖子。

江修臨看不到萬辭眼睛在哪裏,只能憑感覺捧住眼前人的臉,好奇地張望著。

雖然什麽都看不見。

萬辭皺了皺眉,撥拉開他的手:“做什麽?”

江修臨疑惑道:“你晚上視線很好嗎?怎麽感覺你半夜上廁所,從來沒開過燈呢?”

萬辭淡淡道:“當然不用開燈。”

江修臨:“欸?”

“因為我能看到。”

江修臨:“啊?!”

他以為萬辭是在說笑,於是也開玩笑道:“那你知道我的右手現在豎起了幾根手指嗎?”

萬辭隨意睨了一眼,“你把手別在背後比耶的樣子很猥瑣。”

江修臨臉上的表情直接凝固了。

幾秒後,他無比震驚地叫道:“我嘞爹我嘞爺,我的襪子我的鞋,你來真的啊?”

萬辭反應倒是很平淡:“這有什麽驚奇的。”

江修臨把右手從身後拿回來,分外好奇地在萬辭面前張開又合攏。

萬辭一把將他整個人連同手臂都緊緊圈了起來,無語道:“……你有病?”

江修臨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親娘欸,你晚上真的能看到?”

萬辭更正說:“不止晚上,是所有黑暗環境裏。”

江修臨驚訝地張大了嘴。

“是怎麽做到的?”

萬辭偏了偏頭,指著自己的眼睛說:“天生的。”

“真牛。”江修臨誇讚說。

於是他也好奇地睜大了眼睛,但眼前的黑暗畫面一點也沒有變化。

他洩氣地低下了頭。

他眼睛也是有顏色的,怎麽他就不行。

萬辭說是天生的,那她從小就能在黑暗裏看清東西,自己以前看不到,現在怎麽可能突然就看到了呢。

驀地,他腦海裏白光乍現,半晌後才結結巴巴問道:“那、那我們之前一起,睡在那個公寓裏的時候……”

萬辭毫不避諱地“嗯”了一聲:“我整晚都在看你。”

江修臨呆住了。

他頭皮發麻,甚至還有些慌張與吃驚:“你!你從那個時候就——”

萬辭又親了一口他的前額,挑眉:“嗯?有什麽問題嗎?”

江修臨簡直被驚呆了。

他畏畏縮縮地蜷成一團,不敢動,也不敢跑。

萬辭拍了拍他的背,淡聲開口:“又怕了?”

語氣裏莫名飄著一股調笑。

江修臨扭過頭去,“才沒有。”

他只是沒想到,中學時那會兒的萬辭連喜怒哀樂都很少有,怎麽會對他產生如此偏執瘋狂的占有欲。

那會兒的他們,就連,就連……

就連什麽是喜歡都還不太明白呢。

萬辭吻了吻江修臨的後頸,坦白道:“確實不算喜歡。”

才13歲的她哪裏懂得“喜歡”這兩個字的深層含義,只不過想將江修臨圈在自己身邊,哪都去不了,把他變成自己的所有物。

就算後來在會所重逢,假意聯姻,心存報覆,統統讓她重新認識了自己的內心。

她對江修臨,是占有欲大過喜愛。

不過這些現在也都變成了現實,哪怕她的想法再陰暗,也不必藏著掖著怕被發現。

江修臨忽然提起了過去的事:“那,當時那個周慶……你不惜被捅一刀也要讓他受到制裁,是為了什麽?”

萬辭長眸瞇了瞇,手指無意識地伸進江修臨的衣襟裏,在他結實的後腰上流連。

“因為他該死。”

萬辭的語氣很輕,像是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但江修臨卻莫名脊背發寒。

他感受到後腰上帶著淡淡涼意的手指從腰椎往上,一點點摩挲著皮膚。

男人敏感的可怕,不由得一陣顫栗。

“使下三濫手段作惡的人,最終也會被陰招反噬。”

萬辭在他耳旁低語。

一字字一句句,像是惡魔的輕吟,帶著勾人的致命誘惑,讓人不自覺淪陷其中。

“每個欺負你和我的人,都該死。”

江修臨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的心,從始至終,都跟著萬辭的選擇走。

不管萬辭做出什麽決定來,他都將堅定地站在她身旁。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裏一片寂靜,只有智能家居還在運轉,發出輕微的轟轟聲。

江修臨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小聲問出了那句在心裏盤旋了幾個月的問題:“……也包括那個流浪漢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是忐忑的。

其實他很害怕萬辭點頭承認,但就是想弄明白這件事跟萬辭的關系。

江修臨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主觀臆斷,就在心裏將萬辭塑造成了一個危險可怕的人。

抱著他的女子一言不發地躺在身側,不知是在回避這個問題,還是在想一個合理的說辭。

江修臨知道萬辭沒睡。

因為即便是這個嚴肅的時候,萬辭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江修臨只能極力咬牙忍著,不讓自己太過激動然後失控。

“那個流浪漢?”好一會兒,萬辭淡漠的聲音才慢悠悠傳來。

江修臨咽了咽口水,心裏想著自己是不是不該多嘴問這個。

如果萬辭拒絕回答,或者是直接承認了……

他還沒想好如何面對那之後的情況。

萬辭的手繞過後腰來到了身前,將泛著涼意的手掌貼在他胸膛上。

江修臨嚇得渾身一機靈,當即轉過身,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腕,眼裏是無助的哀求。

他知道萬辭能看到,所以才沒直接開口求饒,而是眼巴巴地看著她。

真的很痛的。

雖然也有一點點爽……

但後半句江修臨可不會直接傻傻地說出來。

萬辭不再捉弄他,不緊不慢地回答說:“你覺得,是我殺了他?”

江修臨一驚,“我不是那個意思……”

萬辭沒因為這個生氣,反倒是笑了笑:“如果那天晚上我沒住你家,而是直接回去的話,說不準,他真的會死在我手裏。”

江修臨張了張嘴,隱隱聽出來了什麽:“所……所以……”

萬辭轉過來,直直對上他的眼睛,威壓十足的青綠眼眸深處,是一片黑沈。

“第二天我經過那裏時,他就已經死了。”

江修臨楞楞地望著她。

萬辭繼續說:“是從山崖上摔下去的,屍體都僵硬了。”

他們走後,夜晚降臨,瘋瘋癲癲的傻子流浪漢沒看清路,踩空掉下了山崖,摔成重傷。

一晚上的竭力呼喊沒能等來救援,他就那麽死在了那裏。

萬辭第二天回家的時候,刻意尋找過流浪漢的身影,只是沒想到,他竟已經斷了氣。

沒能親自動手,她有些不爽,只能踢了一腳崖邊上的石塊下去,讓它們砸在屍體上,當做不起眼的報覆。

江修臨心緒覆雜地抿了抿唇。

當年周一去學校的時候,他就聽了不少關於那個流浪漢的事。

他因為精神問題一直徘徊在鏡鰩鎮,沒有家人,也沒有父母,沒人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也不知道在這裏有沒有親戚,但礙著他的特殊情況,小鎮上的居民一般都會離得遠遠的。

偶爾有好心的人給他兩碗飯吃,沒幾天他就會賴上那家人,趁人不註意偷雞偷鴨去山裏烤著吃。

還頻繁地騷擾過路的婦女和學生,不少人都談之色變。

萬辭的報覆心極強,只能說,幸虧那個流浪漢先出了意外,不然,萬辭一個人對上他,不知會面臨什麽樣的危險。

瞥見男人眼裏的情緒,萬辭沈默了一下,忽然發問:“若真是我殺了他呢?”

江修臨擡眼,他無比清楚,萬辭的動機全都來自於他。

於是他拿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鄭重道:“只要你再殺了我,這世上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

聞言,萬辭還真玩味地收緊了手中的力道。

江修臨臉上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懼意,有的只是一定要跟著她的堅定。

萬辭便收回了手,眸色染上了笑意。

她很滿意自己培養出來的江修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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