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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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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知樂以為第二天就會進入到釀酒的學習,滿腦子都是她學會後抱著一籮筐金子樂開花的場面,所以她第二天比雞起得還早,興沖沖地敲響了譚叔臥房的門。

沒想到譚叔抱著被子還在床上呼呼大睡,她則被匆匆披衣起身的謝松亦攔在了門外。

顏知樂差點要和謝松亦幹起來:“小謝,你這是想耽誤我賺錢?”

謝松亦睡眼惺忪地倚在門框上打了個哈欠,“誰耽誤你賺錢了,你擾人清夢了知不知道?”

譚叔院子大,沒數過有幾間房,但在安排住處時,謝松亦的房間離譚叔的要近上許多,所以顏知樂敲門,謝松亦也能聽見,還被敲醒了。

反倒是真正被敲的那個,睡得死沈。

顏知樂不知道,皺著眉頭看他,“這個點早該起床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狠人有錢賺!”

前幾天這個點她就起床往木匠家工……坊趕了,謝松亦這個提早上過半年課的居然嫌人擾他清夢,還想不想賺錢了!

謝松亦半闔著眼眸聽她說話,左耳進右耳出,腦門飄著我想睡覺四個字,腦袋一點一點的。

顏知樂狠狠指責:“你這個年紀怎麽睡得著覺的?”

覺字落音,謝松亦啪嘰一下磕到門框上不動了。

顏知樂見人沒動,也沒聽到答話,閉了嘴,院裏一時間靜了下來,只聽得到清脆的鳥叫聲,一聲長一聲短,襯得四周靜得詭異。

她等了一會,好半晌沒見人出聲,心中一緊,輕手輕腳地湊近,哆嗦著食指探了他的鼻息,微弱且均勻,還喘著氣。

她收回手指,盯著他看了一會,得出倆字,著了。

松了口氣,沒死就好。她還以為此人被她兩句話說沒了呢,原來是用睡覺來詐騙。

這時,謝松亦突然詐屍,猛地擡起頭來,顏知樂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豈料這一步沒踏實,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摔倒,被謝松亦眼疾手快地拉了回來。

謝松亦眼中驚神未定,待她站穩後松手,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湊那麽近做什麽?”

顏知樂沒答話,見他眼神已經徹底清醒,腦子裏覆盤她剛剛說最後一句話時此人的反應,給自己盤生氣了。

她剛剛才說你怎麽睡得著的,這人下一秒就著了,很顯然是在拿她當耳旁風,還是帶強催眠效果的那種。

顏知樂磨了磨牙,盯著他看,卻不說話。

謝松亦不知她是什麽意思,被她盯得有些發毛,腦子緩慢地運轉,尋思說點什麽打破這詭異的氛圍。

他想說什麽來著?方才一閉眼腦子好像斷片了一樣,再一睜眼全給忘了。

謝松亦掙紮著想了一會,奈何腦子還是困的,轉不太動,眼前的顏知樂在眼前發晃,晃著晃著似乎還換了身衣服,內搭是白襯衫黑領帶,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巫師袍,手裏拿著一根筆直的魔杖。

面色紅潤白皙,眼睛裏像是汪著一泓清泉,清澈透亮。

會魔法的女巫。

謝松亦眨了眨沈重的上眼瞼,一晃眼顏知樂又換回了窄袖短打,瘦巴巴的,大眼睛裏盛著滿滿的殺氣。

他的眼皮有點不受控制,再一晃眼,顏知樂又穿回了巫師袍,他幹脆閉上了眼睛,困意如潮水襲來。

在意識徹底沈於黑暗前,他感覺自己好像被誰接住了,鼻尖傳來一陣淡淡的清香,模糊間看到了顏知樂臭得要死的側臉。

這一剎那,他忽地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麽了。

他想說小顏,釀酒不可心急,急了容易釀成醋。一個月,時間且長著呢。

剛想完,一下子,就掉到了無邊的夢境裏。

夢中他站在商業街上,手裏拿著一杯奶茶正在往某個方向走去。

即便不擡頭,光看前方走動的人與霓虹華光,便知身處現代都市。擡頭不見星光月華,只見高樓大廈。絢麗的多彩的燈光照亮夜晚,午夜仍可見成片成片的熱鬧。

他把剩下的奶茶喝完,隨手將塑料杯子扔進垃圾桶,順著大路旁的人行道鉆進了一條岔路裏,走了沒兩步拐了個彎走進了一個更熱鬧的地方。

這是一條小吃街。他來找一個人。很多年前的一位朋友,後來因為學業跟一些變故,連再見也沒來得及說,有些遺憾。

但謝松亦仍然記得,和那個朋友在一起玩的時候非常非常開心。那是他活了短短二十多年來碰到的最投緣的朋友。

時隔多年,他也不太記得他們是怎麽取得聯系的了,也不太記得他們為什麽要約在晚上見面,還是在一條這麽熱鬧的小吃街。

謝松亦有些許的不適應。他待的地方向來很清靜。

但一想到是那位朋友,就止不住地開心。

他沿著走道進入人群。

各色小吃的香味撲鼻而來。每路過一個小吃攤都是不同的味道,又奇異地擁有同一種香味的頻率。

謝松亦剛剛喝了杯奶茶,已經有一些飽腹感了,不經意間掃到燈光下誘人的小吃時,有些意動。

看了眼表,時間還早,他決定去買一份嘗嘗。

這個攤位主賣的是鐵板豆腐。被切得四四方方的豆腐放到鐵板上,發出刺啦一聲響,底下的一面就被煎得焦黃,空中飄起了一縷輕煙,老板熟練地翻著面,等豆腐快熟透前,淋上醬汁,香氣飄到了鼻子前。

謝松亦咽了口口水。

拿著小刷子的老板眼都沒擡,熟練地拿了另一碗醬問:“吃不吃辣?”

謝松亦下意識回道:“吃。”

老板:“蔥和香菜要嗎?”

謝松亦:“要。”

很快,一份撒了蔥和香菜的辣味鐵板豆腐就被謝松亦拿到了手裏。

謝松亦看著裏頭的香菜有些懊惱,嘴比腦子快,他是不吃香菜的。

他拿著鐵板豆腐找了個人少一些的地方,垂眸看著那一抹泛著油光的翠綠,用竹簽挑了一點嘗了嘗,豆腐的嫩和辣味先一步被傳遞到大腦,緊隨其後的是鹹和鮮,似乎是老板特調的醬汁和豆腐本身的鮮交織的味道。

謝松亦眼睛亮了亮。

他拿竹簽當筷子,撇了上頭的香菜,夾了一整塊豆腐往嘴裏送,然後被豆腐偷襲了!

嘶!好燙好燙!

剛剛碰到舌面的豆腐迅速被夾了出來,謝松亦呼呼地吹。

吹到一半,熟悉的鈴聲響起。

謝松亦放下了那塊豆腐,擡手接電話。電話那頭是一道女聲,有些耳熟:“你在哪呢?”

聽著那頭同樣嘈雜的人聲,謝松亦心底漾開一層高興,“你到了。”

他擡頭看了一眼周圍,“我在賣糖炒栗子這裏。”

“嗯,看到你了。”聽筒和現實的聲音疊在一起,謝松亦的肩被拍了一下。

聲音變得虛幻了起來,女生說:“我餓了,今天吃什麽?”

謝松亦轉頭,女生面容模糊,不知為何,他卻覺得她在笑。

於是他也笑了。

面前的人湊了過來捏住他的嘴,“小謝,別笑了,起來做飯!”

謝松亦猛地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夢裏真實的聲音質感仍然在腦子裏回蕩。

夢裏的故人……謝松亦總覺得很是熟悉。不是那種對久別重逢的故友的熟悉,而是有一種他在現實裏接觸過這人的感覺。

明明,他沒見過長大後的故人。那次去見她,也終究沒見成。

女大十八變,她跟以前長得不太一樣了吧。

謝松亦坐在床頭,慢慢理著夢和現實,莫名的失落與遺憾漫了上來。

在夢裏,他也沒能看清她的臉。

“小謝,你醒了?”顏知樂頂著一張花臉走了進來。

謝松亦側頭一看,做夢做出來的那點失魂落魄霎時間蕩然無存,甚至還有點想笑。

面前人的臉被碳灰抹得一道一道的,臉頰處有指印,看著像是她自己的指印,左三右二,腦門上還頂了個活潑的王字,整張臉就是一個大寫的精彩。

顏知樂瞇了眼看他,“你要敢笑,我就弄死你。”

配合上這位的表情,臉上的碳灰有種成了精的好笑感。

謝松亦艱難地忍了忍。

顏知樂見他忍住了臉上要動的肌肉,卻沒忍住眼睛那塊的,眸中閃過一抹暗光。

謝松亦擡手捂了自己的嘴,眉眼肉眼可見地要繃不住了。

顏知樂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擡手就給了謝松亦一個溫柔的大嘴巴子,手上的碳灰抹了他一臉。

同時,謝松亦的笑聲響徹整個房間。

片刻後,顏知樂滿意地點了點頭。

同款碳灰妝容,你值得擁有。

謝松亦頂著一個煤灰巴掌笑夠後,起床洗漱。

顏知樂跟在他後面,扯了扯他的後脖領子,“小謝,你會做飯麽?”

謝松亦抹了把臉上的水,“會一點,怎麽了?”

顏知樂高興道:“太好了!快去做飯吧,我餓了!”

“你不是做了飯嗎?”

謝松亦把水倒了,又舀了盆水放到顏知樂面前,“你也洗洗。”

顏知樂臉上那些炭估摸著就廚房弄的,他剛剛經過譚叔的菜園子的時候,發現裏面的青菜少了好幾顆,土還是新鮮的。

“嗯……做是做了。”顏知樂捧了水往臉上搓,含混不清道,“就是不大成功。”

謝松亦也沒問怎麽個不成功法,心想可能是顏知樂不太會用這種土做的竈,夭折在了生火階段。

便問:“譚叔呢?他還沒起床?”

顏知樂動作一頓,神色微妙地應了個嗯。

謝松亦挑眉,“什麽意思?”

顏知樂洗完臉把水一潑,面色沈重,“你跟我來。”

謝松亦跟著顏知樂走到了廚房,顏知樂讓開身位,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跟廚房下了雪似的,竈臺、鍋、砧板、刀全被面粉裹了一層,砧板上還能看到一抹綠色的菜葉子掛著一點面粉糊糊。

謝松亦神色比顏知樂還微妙,“小顏,你是想把廚房裹了面粉下油炸麽?”

顏知樂:“=.=”

他擡腳走進去,腳底一滑——

隨即後脖領子處傳來一股強勁的拉力,將他拖出廚房。

謝松亦扶著顏知樂站起了身,失神地看向地板,腳滑的地方被拖出長長一條油膩烏黑的印記,在一片白地中十分顯眼。

他扶著廚房門框,看著裏頭的場景,沈默片刻,“顏知樂,你穿越前是不是經常炸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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