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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女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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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女殊榮

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只有燈光能夠給人安全感,要是熄燈,他們就什麽都看不見,伸手不見五指了。

當即,虞飛甍決定亮燈睡。

不由詢問他意見:“亮著燈,可以嗎?”

紀十嶼倒是習慣黑夜,也習慣那種不見五指的黑,對他來說,亮或不亮都沒有關系。只是在這個情境下,他自然是覺得熄了燈得好。

虞飛甍跟他都站在那裏,有些拘束,誰也不肯率先上榻,“呃,我還不困,想坐會兒。”

說完她恨不得打爛自己的嘴,大半夜的,哪個好人不困想坐著?

紀十嶼倒沒有覺得怎樣,選擇坐了下來。深夜實在安靜,能聽見蟋蟀聲直到很久才平靜,兩人對坐很久,到了半夜,她實在扛不住,“要不然還是熄了燈吧!”

她實在是想睡覺了,眼皮開始打架,更不想管什麽男女大防那些事。

一口氣,燈滅。紀十嶼露在黑夜中的眼眸閃過笑意,她怎麽這麽可愛。

方蕓家的床硬得硌人,鋪了薄薄一層床褥,虞飛甍倒頭就睡,反倒感覺身上被砸得不行。

困意來臨,但還有一絲清醒,用手拍了拍身邊的床位,“這是你的,不準越界。”

她再困也不忘敲打自己,讓紀十嶼在黑暗中楞住,嘴邊揚起笑意,不越界。

才怪。

女子安詳的睡容掩藏在黑暗中,她側身而睡,手臂因為受傷直楞楞伸著,連睡著都不敢隨意翻動,瀑布般的長發散落枕席,徹底融入黑夜。

男人靜靜躺下,黑暗中勉強能看清她的面容,盯著看了很久,什麽都沒做,僅是向她那邊擠了擠。

床是硬的硌人的,月色是看不見的融入黑夜的,呼吸是清淺的低伏的,這一夜,是幸福的。

夜晚還沒入睡的人怔住,他竟然會覺得自己幸福?什麽叫幸福?

從前自己從沒體會過這種感覺,原來竟然是這樣的。人就好像融入了軟綿綿的雲層,每一絲雲霧都是甜絲絲的,那種滿足感由心裏生長而出。

他看著她,想了很多,她就只是這樣,僅僅睡著什麽都沒有做,他就會感覺心底產生波動。

眼睛慢慢閉上。或許,今夜他會有個甜蜜的好夢。

·

老人趕著一輛牛車,車上是妻子和一雙兒女,他們從山坳中出來,經過很久,終於來到關卡,前方就是冀州。

這一路上,虞飛甍毫不擔心會被人盯上,因為一早起來,方蕓便用自制的草炭筆給自己描了眉眼,還用黃土兌水在臉上敷了一層,不細看根本認不出來。

“你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吧?竟然可以適應?”她說的是紀十嶼從前身為血族貴族,算是養尊處優,而古代這樣的一個艱苦環境,與他那個時代完全不同。

這話就方蕓聽來,不過是覺得衡意能夠配得上皇女,一定也是家世高貴身份出眾之人,自然不能接受一同共乘牛車了,但看他這樣子,似乎也沒有什麽不樂意,方蕓覺得,以他的氣度,是配得上宋唯珺的。

虞飛甍剛說罷,駕車的趙靖宇打斷他們:“馬上要入關了。”

老牛一路跌跌撞撞,拉著四人從關卡經過,當即她們是要去拜見常陽國公,將虎符交予她。

牛車停下,方蕓上前找人打聽,得知常陽國公府就在前方不遠處,虞飛甍請方蕓夫婦先去周遭茶鋪休息,她要自己去拜見常陽國公。

此時,常陽國公也著急不已,昨日聽聞皇女殿下的馬車遭人堵截,而皇女以及皇夫也不見了蹤影,她們是因為來給自己送兵符才失蹤不見的,若是再找不到人,女帝該要拿她試問了。

就因為這事,她昨夜一夜未曾合眼,面前的仆人驚恐回道:“回國公,尚未搜尋到皇女的蹤跡。”

她不由揉了揉眉心,“下去下去!”煩躁不已,也不知女帝是否知情。

就連侍人端來清茶她都沒有胃口,只聽又有下人來報,“國公,外頭有自稱是從京城來的一對男女。”

正當她要揮手拒絕,腦中靈光一閃,自京城來?

難道女帝為了確保虎符安全,表面上是命令皇女前來,實則暗中又秘密遣人?“快快請!”

很快,一對男女從外頭而來,看見他們這身模樣,更加印證了自己猜想,果然是如此。

“好好,虎符可算是到,若是再晚上幾日,恐怕冀州軍要跑了!”她徹底松了口氣,大喜。

不由想起皇女的事,打聽道:“不知道皇女如今身在何處?”

兩人低頭不語,常陽國公楞是看了半天才認出人來,指著她驚訝:“皇、皇女?”

連忙向她行禮,“不知皇女駕到,恕臣眼拙!”

虞飛甍沒有功夫跟她相互自謙,要她立刻帶著虎符前去收歸冀州軍,而後幾天,她要趕回京城。

·

在宋唯珺回來之前,宋明帝就已經受到了消息,說是虎符如期送達,不久冀州軍將舉兵回歸,她滿眼讚賞地點頭,“唯珺果然不愧是未來的天子,待她回來,一定要賞。”

不由讚嘆多句,而侍候在旁的榮嘉郡主心中記恨非常,直到從養心殿出來,才召見身邊心腹,脾氣惡劣:“讓你們查的怎麽樣了?”

對方回道:“稟郡主,暫時沒有結果。”

真是該死,怎麽會沒有結果?“下去!”她心情極差,出了宮便前往素書坊。

那裏一向是玩樂的地方,既是女子唯尊,便可以開設廂房,向媽媽點幾名清倌奏樂鳴曲,舒心解意。

人來人往,看見榮嘉郡主的車駕到來,眾人紛紛避讓,媽媽連忙揮手:“郡主來了?”

她高興不已,“今兒想誰來陪您?”一路殷勤著跟到了裏邊,榮嘉突然停步,對她冷哼,“我只要天字二號房那間。”

媽媽聽罷,想了又想,“妥!那您稍候,我這就上去看看。”

她一扭一扭上了樓,榮嘉看著這裏美輪美奐、醉迷催人的樣子,想到上一次自己來,就是在這裏偶遇上他的。

不一會兒,媽媽從樓上下來,揮著帕子請她:“好了,天字二號房已經備好了。”

榮嘉很快進了房,看著這房間的布置,一時思緒甚多,她擺手叫媽媽退下,對方還疑惑怎麽什麽都不點?

這間房間的擺設古雅得很,小幾上香茗不斷,如同涓涓流水回環往覆,香氣清雅得讓人沈醉,女子選了酒水輕飲一杯,聞著這香,很快就像是要醉倒一般。

她躺到靠窗的小榻上,只想借著記憶的迷人睡上一番。

手指無意碰到異常絲滑的東西,像是什麽絹布,然而頭腦並未麻痹,這樣的觸感就連她都不曾觸及過,只有地位最為高貴的人才能有。

頭腦倏地清醒,她連忙坐起,從床縫間扯出了那東西,是一塊質地極其好的絹布,上面還有紅色的血跡,只有一句詩。

她看完只覺得頭腦的血液倒流,瞬間徹底清醒。

·

宋閔雙在衛凝的指導下,已經可以熟練用洋文和人對話,這是衛凝教他的最後一堂課,不由嘆息,“殿下不日將離開,臣不免心傷。”

她臉上是明顯可見的不虞,令宋閔雙動容,想不到就連他的母親都不在乎自己,教導他多日的夫子竟然會為了他的離去而感到悲傷。

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夫子不必掛懷,此去已經是早就定下,相信若是有緣還會再見。”

衛凝沒想到他竟然會比自己還要想得通,也就沒有那麽在意,不過還是勸道:“既然是去了他國,臣只請殿下一切小心。”

“謝夫子諫言。”宋閔雙又何嘗心中不難過呢?只是這些傷心早就被自己習慣。

“距離出發沒有幾日了,殿下近些天不如親自去見見陛下,也好道個別。”

聽見她這話,宋閔雙選擇充耳不聞,單純應了下來,便要告退:“多謝夫子一直以來的指導,學生就此告退。”

都說女子多愁善感,衛凝深覺如此,好歹在她臉上還能看見分別的傷感,可是從宋閔雙眼中,她什麽都沒有看見,不禁搖頭,這段師生緣分終究到此結束。

聽聞前往他國的嫁妝已經備好,屆時陛下會差人紅妝十裏,直接將一身嫁衣的宋閔雙護送去那裏。

而尚且在返京途中的虞飛甍心情甚好,方蕓夫婦被安然送回,而她們這一趟是常陽國公專門差人護送的,絕對不會再出現有內鬼的情況。

按照這速度,還有兩日便可抵達。

相比來時,去時路途倒是更為通順,一日三餐她們都可以品嘗沿路的美食,快活得很。只是她還不知道皇宮內發生了什麽重大事情。

就在皇女返京前一日,同樣也是宋閔雙出嫁當天,榮嘉郡主求見女帝,說是有重要事情要稟報。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侍者拿著巨大的孔雀扇為宋明帝掌風,一桌案的葡萄美酒,可見宋明帝快活至極。

“榮嘉,你要見朕所為何事?”女帝半臥在榻上,此時公文已經處理完畢,也是她最看重的女兒榮盛歸來的前一日。

底下的人面容精致,“陛下,臣要舉報皇女殿下蓄意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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