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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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澆魂

“讓我以身做餌?”虞飛甍不敢置信,這地獄中竟然掀起了一股子靈修之風,更讓人震驚的是,接二連三出現妖獸被吞噬的事。

“不僅如此,本尊懷疑,對方已經是形成了一種組織。”他們借著雙修名義,以吞噬掉靈修伴侶增強自身靈力,這乍一看,顯然是個心術不正的捷徑。

地獄中,本無可厚非。然而,夢蘿忌憚地獄中出現的每一種勢力,但凡有苗頭,她都一定要打消剿滅他們,穩固自身勢力。

虞飛甍捧著手心,“這樣說來,必須深入敵腹。”她倒是不怕會被吞噬掉,只是這事並不容易,需要先搭上他們的線才行。

“本尊已從夢蘿手上拿到線索,昨夜回城,便是交代瑾微發動枉死城眼線探尋。”眼下只需靜心等待即可。

枉死城一向勢力分布廣泛,地獄各處都有眼線,就是地獄之門也不例外。

如今,各方勢力湧動,地獄中總有種讓人不安的氣氛,更以各路妖物感受強烈。

說回夢蘿帶著女兒薔霞自未央庭離開,回到獄火魔宮,薔霞仗著獨得寵愛,率先告狀:“母上,都是那拾舛設計兒臣,難道您不為兒臣做主?!”

氣得夢蘿拍座,“大膽!若非你深更半夜潛入未央庭,又怎會有今日之事?”

她怒氣未消,責備了薔霞幾句,但心下不由忌憚拾舛,奈何還需枉死城為自己效力,還不能這麽快與其撕破臉皮。

半晌,夢蘿語氣放軟,“罷了,你與拾舛的婚事已經定下,倒也不必如此心急。”

今日之事,怕是薔霞已經與他結仇,不過,待到有朝一日,薔霞身上奇毒解決,她也徹底將枉死城收入囊中,這拾舛,棄了便是。

寬慰她兩句,夢蘿揮手讓她退下,自己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退出獄火魔宮,薔霞心有不甘,反手便暗中召見了螳螂精,肅殺的寢宮內,她讓丫鬟拿出珍藏已久的魔丹。

“這顆,是本殿下百歲時母上賜下的魔丹,服用下會增強三百年功力,螳螂精大人千百年來為母上效力,費心費神,這魔丹正適合收下。”

薔霞言笑中閃過一絲輕蔑,看著螳螂精那喜悅的模樣,勾唇笑了笑,待他收下,才心照不宣地開口。

“本殿下想知道,母上遣排拾舛秘密做些什麽事?”

回憶起一早他說昨夜自己回了趟枉死城,還是母上秘密安排,她實在想知道究竟是何事,就連她也不能知曉?

螳螂精作為夢蘿身邊心腹,自然知道他們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傾身向前,不由得好奇。

螳螂精興高采烈收了魔丹,眼下調查靈修之事,也不是不能說,“薔霞殿下可聽說了最近地獄中的靈修之事?”

近來不少妖獸相約靈修,可是半途中總有不幸被對方吞噬掉的情況,最初,沒多少妖獸註意,加之加害者有意隱瞞,可時間久了,這失蹤的妖獸愈發多了起來,便讓他們聯想到了靈修之事。

所以母上是要拾舛發動枉死城勢力平覆此事?

這樣想罷,她心中有數,既然拾舛得罪了她,她怎麽可能好心放過他?探查靈修一案,她一定要給他加加料才行。

·

虞飛甍來到地獄之門的頭一日,就被拾舛在手上加裝了時間禦戒。他轉了轉指上相呼應的指環,“如此,地獄之門內,你便都可以來往。”

他手上的那枚是母戒,能夠感應到她的位置,黑色雕龍淬火,與她手上的是一對。

看了看手上的禦戒,被他美名其曰是為防唯一的餌跑掉,虞飛甍洩了洩氣,告訴自己,沒有關系。

拾舛轉身,便瞧見那張讓他覺得惡心的床榻,招呼侍者:“重新為本尊更換一張床榻。”

侍者驚懼他的威嚴,連聲稱是,直到晚間,虞飛甍被驅逐出去,都是拾舛不準她留在殿內。

夜間的未央庭絲毫不亞於人間冬天的室外,瑟縮著身子,她走著走著便來到了放眼望去全是冰雪的地方。

想不到地獄之門內還有這樣的地方,說不定,未央庭這麽寒冷也是因為這裏。乍一看去,冰雕玉琢,整體煥發著冰凍之美,清冷得不食煙火。

因為好奇便走了進去,這裏就似乎晶瑩剔透的石鐘乳洞,內間別有洞天。

“這裏是水刑司,你怎麽敢來?”虛弱的聲音讓她回眸,就在尖利冰錐之下,一朵潔白的百合花乍現。

扶井現出人形,狼狽得被鐵鏈封鎖在那裏,虞飛甍這才看清,在他身後,是一片清冽寒人的冰湖,而他,便被長長的鎖鏈鎖在了邊上。

“我無意走來,只是好奇這裏。”她解釋道,大致猜得出他是被地獄之主夢蘿囚在此處的妖靈。

扶井自嘲一笑,“這裏的確很美。”也很殘酷。身後的冰湖不知被投入多少妖靈,它們全部被冰封於此,永生永世不得放出,而自己,要接受長年累月的冰刑。

他陷入自身的思考,沒註意虞飛甍思緒已經聯想到他,剛剛沒看錯的話,他是百合花妖,那很大可能就是出自於枉死城。

枉死城花妖眾多,光是拾舛身邊那幾個,就是她不知名的,不由靠近幾步:“你犯了什麽錯?為什麽會被囚禁在此?”

說著,懸在扶井頭頂的冰錐按時落下一顆水滴,落在他背上,讓他悶哼一聲。

“我犯了什麽錯?”他苦笑,“是不可饒恕的錯,不說也罷…”

他已經不想談及千年前的事了,就讓他安安分分在這裏待著吧。

虞飛甍看見他這般模樣,不由走上前寬慰,她坐在他身邊,“你在這裏呆了多久?”看他這個無望的樣子,想必在這裏受了不少苦吧。

“呆了多久?”他喃喃,“千年,時間很漫長,但又轉瞬之間。”他不知不覺就這樣在這裏呆了千年,連外界發生了什麽他都不知道。

她不由啞然,那可是一千年,正常人被關上一個星期可能就挨不下去了吧?

又是一滴水從上頭落下,在他背上形成漣漪,虞飛甍擡頭看去,那冰棱真的很高,這樣反覆持續的落下水滴,只會讓身體痛到麻木吧!

扶井就這樣楞楞坐著,這種刑罰他早已經習慣,可沒想到,就在下一滴水珠從上落下之際,她伸出手來,用手為自己接住了那滴刑罰。

他一楞,旋即低頭笑出聲,勸道:“你不必如此,它不落到我身上,我反倒不習慣。”

略為溫暖的聲線昭示他發生變動的情緒,虞飛甍甩甩手,好痛!

那僅僅一滴水珠,落在她手上竟然這麽痛,由一點形成一面,此刻只覺得整個手都像是被石頭砸了一般。

扶井低下頭,在水刑司千年了,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這麽善良的人了,忍不住打探她:“你是誰?為什麽會在地獄之門?”

在地獄之門中,重要的人物他都知曉,而至於是否是妖物侍從,她更是不可能,光憑著這樣的功力,怎麽可能會被夢蘿選入妖物侍從行列。

虞飛甍看了看他身後貫徹至湖底的鎖鏈,也不怕告訴他,“最近地獄中發生了些事,我來到這裏,正是為了以身為餌。”

他再次楞住,她是餌麽?這樣的餌,倒是可惜了。

心知作為地獄之主的餌,很大可能不會活下來,他眼中劃過傷感,情緒低落:“你走吧。”

未曾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虞飛甍詫異,“為什麽?”為什麽他突然就要趕她走?

見他不語,只得起身,也是,她是該回去了,甫一站起身,水滴的擊打讓他悶哼出聲,註意她仍然站在那裏不動,扶井也未再開口。

她只是一縷魂魄,難怪會被選為餌,扶井這樣想著,沒錯,地獄之門只需要有用的人,像她這樣,只會被用來犧牲掉。

頭耷拉的低低的,本是打算待她走後重新化為原形,卻沒想到她還在那裏,不由擡頭,“啪嗒”的滴落聲在她手上響起——

她又為自己接了一滴刑罰。

扶井不知那一刻心裏作何感想,但他很慶幸,自己竟然會遇到這樣善良的人,就算已經受了千年的水刑也值當。

“謝謝你。”他低啞著聲音,看她痛得握緊手心,此時心裏的感激迅速生長了起來,若是有朝一日他還能出去……

虞飛甍笑了笑,轉身要走,又被他喊住:“等等——”

扶井心中苦澀,怕沒有下次機會見到她了,“我可不可以問問你,為什麽、為什麽要替我接二連三的接水刑?”他們明明不認識,她更不知他是什麽樣的人,就願意為素未謀面的人這樣?

虞飛甍站住,想了想給他答案,“因為你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沒有把心中的痛傳遞給我。”那她自然就要把一份溫暖傳遞給他。

聽見她這樣說,他心中一震,不再開口,直至那背影消失在水刑司之內,他才環抱住自己,死到臨頭,能遇到這樣的人,算他幸運。

從那冰窖中出來,虞飛甍身上好受多了,果然那裏最是嚴寒,只要遠離了水刑司,就連最初覺得冰冷的未央庭也不過如此。

無目的的在未央庭中行走,巨大的星雨在穹頂旋轉,她聽見了對話聲——

“原來那女魄竟與主上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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