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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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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宅

大家聽完都楞了,饒是妤晚,對當年的印象也不是很多,但的的確確是有這麽回事。

雪愈發厚重,隨著時間一點點堆積起來,成了視野的一片白蒙蒙。

羅珩補了一覺神清氣爽,著了厚實的毛裘,看著外頭的雪白,他不可覺察地嘆了一息。按照芊蘭所說,丁祎之子死於傅邵手上,那麽他來到信陽侯府所為為何呢?

雙手拉開門,雪花碎如屑,一股腦地伴著寒風刮了進來,落在毛裘上,成了斑斑點點。清涼的冷空氣在鼻息間滾動,他這就要再去一趟天水小築。

天色暗淡下來,羅珩關好門,輾轉去了天水小築方向。

雪蓋在閣樓上,既危險又寒涼,他想法子撬開了門,頓了片刻,還是獨自進入。

沒有了身前一只斑斕的蝴蝶引路,進入這裏,他才知道,天水小築是專為侯夫人設的鯉魚池。

這裏橫亙相連,池子中四處可見鵝卵石、細柳等物,更不妨諸多荷蓮下游走錦鯉。

環顧小築內,幽雅清凈,是女兒家的布置,南北置下梳妝臺、女紅繡跡不絕。

羅珩靠近魚池,只見錦鯉個個大如蒼鼠,水不深卻暗含黑氣,此處倒是一個他們忽略的水源之地。

小築外飄雪,等到他查探過這裏,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小心關上門,“嘎吱”一聲,身後人聲同時響起——

“你是在找她嗎?”

蒼老的聲音讓羅珩身形一頓,旋即了然,“閣下究竟有何目的?”羅珩轉過身,白霧散去,女人慘白著臉盯著他,如今終於露出真貌了。

丁祎失笑,語氣狠厲:“不該問的不要多問!”他後退一步,女鬼便長伸著手沖過來,她是要掐死他!

羅珩手速極快,一張閻羅符正對著她腦門貼去,那可是一張上乘的符咒,對女鬼來說卻只有一點威力,不過這短短一息足以。

他翻身後退幾步之遠,手撐於地,沾了雪的手指更是發狠,露出骨刃同女鬼連鬥幾招。

丁祎盯著他們雪中打鬥,警惕不懈,只見那人左手探進袖子,出來時指間夾帶幾枚棋子,向著女鬼方向丟去。

丁祎瞬間大驚,他沒看錯的話竟然是天罡棋子九曲陣,只是這陣需要擺成八卦圖模樣才能捉鬼。

白雪相映下,幾顆棋子自羅珩手上出,竟然某一刻在空中形成了八卦圖!

天罡棋子九曲陣形成,沖天的光束無限延伸,一下便包圍了女鬼,將其困在其中。

女鬼沖撞著光陣,發出狠厲的叫聲,羅珩勾起唇角,終於將她捉住。

丁祎臉色難看,掐著法咒手勢,“出來!沖出來!”

跟著那手勢掐得越快,女鬼便以更兇猛的力量沖擊著法陣,下一刻,耿太番將其從後抱住,控制他不讓他繼續。

羅珩滿意,待將丁祎控制住,他這才要去尋找傅邵。

想來傅邵還不知曉要害他的人便是丁祎吧,果然,等傅清將丁祎綁來,傅邵惱羞成怒,呵斥他:“你這老東西!居然敢謀害皇親貴戚!”

傅清將其按倒在地,仍能聽見他猖狂咒罵:“什麽皇親貴戚?你們都將死在老夫手裏!”

聽見死這個字,傅邵心虛,問羅珩:“那女鬼呢?”

羅珩早就將其壓在了法陣中,不曾將其放出,聽見如此,他才放心,質問丁祎:“你說!為什麽要害本侯?”

只聽丁祎倒在地上狂笑,“哈哈哈哈,害你?自然是為我兒報仇!”

當年他兒子身為一名馬夫,陰差陽錯背了黑鍋和傅邵的怒氣,可誰又想過,他兒子丁勇死的多冤啊!

他就這麽一個孩子,從小也是放在掌心上寵的,自然要為他報仇洗刷冤屈。

丁祎在地面上狂笑,笑的撕心裂肺,“你以為她就不恨你?”沒錯,傅邵這個惡人根本沒跑,作惡多端,只是人們都被他偽善的面目遮蔽了!

傅邵一瑟縮,用更大的兇狠掩蓋心虛,“你在說什麽?本侯聽不懂!”

“不懂?”他是真不懂假不懂,“你做的那些事還要我親自說出來?”

當年酈家已經為女兒定了親事,本要再隔幾月舉家遷居江安,就因為遇上了他倒了黴。

他因一己之私,先是謀害了江安的杜公子,設計其墜馬而亡,酈家女沒了定親夫婿,傷心了一陣,後又遇上他強行逼親,酈家長女雨歌不從他便威脅,說要讓他們酈家不論去哪兒,都無立足之地!

顧及家裏,酈雨歌便順從,奈何其父酈元性子剛直,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卻沒想到自己養出的女兒孝大於烈,一怒之下,那時又正巧是他們酈家啟程之際,酈元便帶著全家乘船離去,剩下自己女兒留在了這裏成婚。

本就因為這事酈家長女以淚洗面,又遇上父母舉家離京,她便更加孤木無依,成婚七年,酈元僅是在她孕時回來過一次。

“哈哈哈,你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恨你嗎?”丁祎嘲笑問他。

說及酈雨歌的恨,傅邵又怎會不知?但他不願意承認。

當著這麽多人面,丁祎扯開他遮羞布,“在她孕期,你在外頭的那個小妾以香囊喻借香風送你扶搖直上,卻沒想到,香囊的香早被她偷換,成了滑胎的猛藥,酈氏女腹中胎兒不幸夭折,這些,難道不是你暗中允許嗎?”

傅邵聽罷,臉色突變,忙否認:“胡說!”他怎麽可能允許別的女人來害自己的孩子?

“哈哈哈,孩子死得好,你這樣的人不配有孩子,手段卑劣,人品下作!孩子滑掉也好!”

刺耳的話傅邵難忍,“傅清!”他要讓傅清好好教訓教訓他!

傅清擡手之時,根根黑長的指甲向傅邵刺來,女鬼酈雨歌剛剛沖破捕鬼陣,像是瘋狗一般咬破了他的喉嚨!

“哈哈哈!”丁祎大笑,笑的暢快,剛剛的話,不過是他故意說給她聽,刺激她沖破天罡陣,“勇兒,爹為你報仇了!”

為了報仇,他籌劃了三年,幸而老天保佑,給了他時機,才有了酈氏女覆仇。

傅邵驚恐的面龐最終定格,就連羅珩也來不及救他,他一把抓過耿太番的法海金剛缽,掐咒施動,當即將女鬼收了進去,暫時封在了裏面。

·

大雪凍結,不久就將融化。

傅邵已死,對外眾人都聽聞是暴斃,鮮少有徹底知道內幕的人,只是這座鬼宅短短三月內死了三人,著實是讓人連走路都避著些,以免晦氣上身。

又聽說信陽侯府曾將一招搖撞騙的老頭下獄,就是他,使了些鬼怪妖術禍害了幾人,其間紛紜,消息眾多,真假參半。

羅珩、耿太番自此事後就此一別,一往青陵去,走水路,一往幽州去,走陸路,二人分道揚鑣,此後未知相見如何。

乘著客船,大雪後水路未曾封凍,江面上逐著一艘艘大船,許是這一年最後乘船的時候了。

羅珩看護著鬼祟,將其帶往青陵處置。

青陵地處阮、豫、仇三州交界處,氣候濕潤,草木一如既往青翠,自客舟下,行人忙走與碼頭,再過段時間,便是新一年了。

玄黎書齋是青陵最大的一處書閣,同樣也是南孤派獨一無二的界所,人來人往,羅珩背負行囊,定足於書齋前。

他受命替師父辦事已有三月,桑不榆整理著書架,轉頭看見大師兄回來,臉上洋溢欣悅:“大師兄?你可算回來了!”

桑不榆是南孤派弟子,從前便屁顛屁顛跟在羅珩身邊“大師兄大師兄”地叫喚,“上次你走得突然,我都沒來得及見你一面!”他抱怨道。

說著,幫他拿起了行囊,“這次怎麽樣?”二人穿過一面面書架,油墨氣息濃厚,樓上樓下書客來往腳步聲不絕。

羅珩氣色很好,眼中含笑,“不錯,京城人傑地靈。”

他只是隨口一句,沒想到桑不榆揶揄他:“哦?人傑地靈?”將他行李擱在裏間,“人…有多傑?地…有多靈?”

他觀他面帶桃花,更之前辦事完畢回來的樣子全然不同,估摸著是遇見什麽好事了。

只是對方眼底一閃而過失落,隱藏下去,羅珩對他的打探置之不理,恍若未聞,一路來到師父房門外,才揚聲請示,桑不榆也才堪堪閉嘴不再多話。

半晌,內室傳來老邁的聲音,再伴著兩聲清咳,羅珩推門進入,將小師弟關在了門外。

室內生香,是一種溫和的沁人心脾的煙香。鬥笠行者眉發已白,仙風道骨般盤坐在蒲團上,輕聲問:“回來了。”

羅珩從袖中取出一節蠟燭似的法器,交給鬥笠行者:“這是此次前去信陽侯府抓住的惡鬼。”

平平無奇的法器,誰也想不到裏面會容納著一只惡鬼,師父一如往常,誰知話中又拋出讓羅珩心驚的事:“宮內需要你再去一趟。”

羅珩眉心一跳,“宮內發生了何事?”

早前,皇宮內妃子被害,冷宮內便有了鬼祟傳言,他曾去過一次,解決了那事,可按照師父所言,怕是餘事未了。

“為師昨夜蔔過,恐與嬰靈有關。”

羅珩眼底泛著深思,呼吸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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