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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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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戰事逼近,街道上人煙蕭索,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自那夜齊景紹找她說了些不明不白的話,二人又恢覆了不常相見的狀態,這樣也好。

就連對她放下狠話的三皇子,也沒了消息,蕭奕時知曉,這背後有齊景紹阻攔,不然她的日子也不會如此清閑。

戰爭打響,整個府中只剩她與舅母倆人獨守。

城門外是刀光劍影的混戰,四處充滿著殺戮的氣息,蕭奕時做什麽都提不起勁來。

她也從舅母口中打聽前線的消息,首戰告捷,只是北晉實力不容小覷,勝負還沒有定論。

百姓們的眼神中也逐漸失去光彩,蕭奕時經常瞧見有人眼眶通。

如果有從前線傳來一道不好的消息,便能將她們現在的安穩生活摧毀的一幹二凈。

戰爭何其殘忍,放在任何一個小家之中,都讓人喘息不過來。

蕭奕時白日隨著舅母一起,在城中置辦起了粥場。可沒多久,她就看著米缸中越來越清的粥犯了難,已經過去了半月,送來的糧食已經不頂用了。

百姓若是看見了,定是要失望了。

蕭奕時這才明白齊景紹之前說過的話,朝廷並麽表面看得那麽光鮮,如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這仗是不會打起來的。

“城中留存的糧食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這粥就真成水了。”她對著舅母擔憂說道,可也知曉這幾年糧食收成不好,朝中送來的糧食還要留給軍隊裏的將士所用。

可她沒想到的是,再不濟,也不至於是眼前這樣慘淡的光景。

她也曾與與齊景紹南巡過,見識過富庶貧瘠之地的差別,也知曉裏面有些官員手上並不幹凈,如今有人在軍餉上動起了手腳,難怪齊景紹對待這些事,總是緊鎖眉頭不出一言。

待到領糧食的百姓漸漸聚集在一起,蕭奕時看著舅母蹙緊的眉頭,忍不住說道:“舅母又準備從家中劃賬?”

每逢此時,舅母總是口頭上說著從家中庫房拿一些聖上賜的名貴之物典當出去,可她深知聖上送的東西哪能輕易拿出來,最後總是取走自己的嫁妝。

這麽些年大大小小戰事不斷,舅母還能留下些什麽?

帳篷下,只剩下她與舅母駱嫻二人。

蕭奕時這一次率先站了出來,將心中已經盤算好的主意說了出來,“舅母,我有一法子。”

駱嫻沈默片刻,“奕兒有什麽辦法?”

她聲音清亮,帶著與生俱來的淡然,“靠別人的施舍怎能是長久之計,何不自力更生,難不成家中男子出去打仗,婦孺就要在家裏餓死嗎?”

見圍聚前來的百姓越來越多,蕭奕時拍了拍手,脆聲說道:“大家靜一靜。”

“這些時日,我也能感受到大家過得很難,心時刻都是提在嗓子眼的。我的舅父哥哥也在置身沙場,我能體會大家的心情。”

“可難道我們就該將時間荒廢在等候他們的消息上嗎?”

她舀了舀面前的稀粥,聲音雖不大卻震懾人心,“你們也能看到,粥越來越稀了,糧食只有這麽多,給了我們,前線的將士們就要餓肚子。”

“我們為什麽一定要靠朝廷的補給呢,我們都是有手有腳健全的人,大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底下已經傳來微弱的質疑聲,“我們都是一介弱女子,肩不能扛的,怎麽養活自己?”

蕭奕時早有預備,從胸中掏出一塊腰牌,“誰說我們要做他們男人做的活了,我們自己可以踏出一條生路來。”

她高舉手中的腰牌,上頭“梁氏衣坊”四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奪目,一時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蕭奕時繼續說道:“汴京中貴女們流行著一種布匹,名為蟬翼紗,通常都是北晉的商販運送至汴京。”

底下人繼續說道:“可如今正在打仗,這布料根本流通不了。”

蕭奕時說道:“豈不是正好,既然汴京的需求有了缺口,我們為何不趁機補上去?”

“我們塞北有自己特有的香雲紗,有紡車的、繡工好的,按部就班地完成,最後由梁氏衣坊轉賣出去。”

有上了年齡的人見蕭奕時還是未出閣的小娘子,狐疑地說道:“真如你所說?”

駱嫻這時走上前來,“確實如她所說,我駱嫻在這保證,你們靠自己賺的每一分錢,都一分不差的送到你們手中,梁家不會從中獲利。”

蕭奕時與舅母相視一笑,本低迷的氣氛也逐漸轉向明朗,婦孺臉上逐漸出現笑容,開始讚嘆她來。

“不愧是梁家後人,果然將門無虎女啊!”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真沒眼光。”

蕭奕時將這些讚美之辭左耳進右耳出,將今日的粥分發完畢,與舅母同行回府。

舅母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滿讚賞,“看來我家奕兒去了趟汴京,長大了不少。”

她低頭靦腆一笑,“舅母為家中操持,我又怎能幹坐著。”

和齊景紹相處的一年,不知不覺間已經和過去的那個她不一樣了,名為成長的種子在她身上破土而出,再也不能如以前一般,縮在家中等候。

軍營之中,齊景紹正對著沙場論戰,明日大戰一觸即發,眼下是難得清閑的時候。

有人進來通傳,“殿下,蕭小姐這些時日一切都好,帶動城中婦孺開起了繡房。”

他聽罷嘴角輕輕勾起,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她的面容。

“派人傳信回宮中,後宮中人盡數使用他們的料子做新裝。”

由宮中率先掀起這股風潮,她的生意該好做些。

齊景紹放下手中東西,繼續問道:“她還沒有旁的事?”

通信之人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蕭小姐發現了我,命我不準將她的事情告知殿下。”

他臉上浮現出笑意,仿佛她本人親自在面前說了這番話,剩下半日反正無事,不如去看看她。

“來人,備馬。”

一進城中,果然氛圍與之前完全不一般,一派活力倒比未打仗時更熱鬧了幾分。

齊景紹牽著馬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行走著,只需一眼便看見了想要見的那個人。

只見蕭奕時褪去原來的華服,身著普通布衣,頭發也只是用一根木杈子隨意綰起,雖然素雅,可在人群之中依舊顯眼。

她半擼起袖子,神采奕然,沒有半分想他的意思。

齊景紹正猶豫要不要上前與她碰面,就看見她身後正晾著布匹的架子朝她轟然倒去,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已經下意識地上前。

他環保起她的腰肢,朝著前方躍去,飛揚起的布匹籠罩下來,從她的臉頰劃過,因適才在染缸中浸泡,她的臉上立即蹭上了顏色。

蕭奕時沒想到是他,還不等站穩,又立即掙脫開來。

“殿下不是在軍營之中,怎麽在這”

他看著眼前之人,聲音晦澀,“今日無事,想來看看你,聽聞你在城中做起了生意,看起來不錯。”

蕭奕時的臉立即紅了起來,躲避與他相對的目光,“只是讓她們自力更生,算不得什麽。”

齊景紹卻執意說道:“你做的很好,如若有需要孤的,盡管提。”

他下意識擡手擦了擦她臉上染上的顏料痕跡,可她卻躲閃到另一邊,輕聲說道:“我自己能解決的,我也不能靠殿下一輩子。”

齊景紹聽著這話膈應,“可孤想幫你一輩子,你無論想做什麽,孤都會盡全力幫你。”

這氣氛瞬間冷了下來,二人相對而立,卻無話可說。

蕭奕時看了看齊景紹,本緊繃的臉瞬間笑得如春花一般燦爛,“殿下說笑了,這豈不是讓未來太子妃吃味,這樣不好。”

齊景紹並不出言,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忽然一個侍從神色匆忙地從背後上前而來,打破了倆人的僵局。

“殿下,不好了!”見他聲音哆嗦,定是出現了什麽大事。

齊景紹冷眼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三殿下帶人偷襲北晉,人已經深入敵營了!”

蕭奕時驚訝得微微睜開嘴,連她一個平日不了解戰事的人都知曉,三皇子這次是闖了大禍了。

敵方本就有著地形優勢,三皇子第一次出征,不知該說他是孤勇還是冒進了。

她看著齊景紹臉上已經染上一層薄怒,明日大戰,今日三皇子前去打草驚蛇,積攢的優勢也沒用了。

齊景紹看了她一眼,蕭奕時從中讀出了擔憂的意味,主動說道:“放心,我這裏不會有事。”

得了她這句話,齊景紹這才騎上馬遠去。

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她嘆了口氣,心中莫名不安起來。

待到齊景紹徹底離開,她才打算回府,可一道暗力從背後襲來,捂住了她的口鼻。

一道奇異香味湧入鼻尖,蕭奕時也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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