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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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很快，餘孟嫻嫁入禮親王府都半個月了，漸漸地，她發現王府裏還存在著其他問題，例如梅院裏的下人太散慢，要他們張羅什麽得說上兩遍，加上做事不積極，看來是長久累積下來的惡習</p>
她對王嬤嬤說過，王嬤嬤說她也罵過，但她充其量不過是個下人，裴紹謙不拿出主子的身分來教訓他們，還放任那些下人，她說再多也沒用，加上她看裴紹謙日子過得挺自在的，也有阿智幫忙照看著，她也不再多說了</p>
既然丈夫都不在意了，餘孟嫻這個做妻子的自然也不計較，在將軍府時，她只有小彌一個丫鬟，還不是過得好好的，她也不需要那麽多人伺候</p>
小彌曾抱怨過，下人對她這個四少夫人不夠敬重，她倒是無所謂，只要他們別囂張的爬到她頭頂上就好</p>
只是她不免好奇，周側妃難道都沒聽說過梅院裏的事，放任著不管嗎？</p>
周側妃是對她很好，每早她去請安時，她都會熱絡的問她需要什麽，卻不見她有過實際行動，讓她覺得周側妃是在做表面功夫</p>
還有裴紹謙的妾室趙姨娘，曾客氣的來向她請過安，是個容貌美麗的女子，但對裴紹謙很冷淡，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堯兒也很生疏，成天跑得不見人影，直把堯兒丟給裴紹謙，讓她印象不佳</p>
倒是她對林姨娘母子很有好感，林姨娘總會親切的送上親手做的素食膳食給她，而裴紹禮也時常來找裴紹謙，兩人一起去探望臥病在床的世子，兩兄弟感情很好，相比和裴紹義，彼此間的兄弟情感遠不如他們兄弟倆好</p>
餘孟嫻初嫁來王府時，也會想念餘老夫人，想回娘家，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她和兩個孩子愈來愈親近，如今已成為她生活的重心，她努力想讓自己成為一個稱職的娘</p>
每天早上，她和丈夫向長輩請過安後，會一起教孩子們習字，孩子總貪玩，裴紹謙這個當爹的不夠威嚴，鎮壓不住孩子，她得幫忙鎮住，讓他們聽話</p>
吃飯更是一大難題，詩兒是女孩乖一點，堯兒挑食總會跑給他爹追，幸虧她教孩子有心得，有法子讓他乖乖聽話</p>
除此之外，她還教他們態度要大方，別那麽怕生，嘴巴量甜一點，又討人喜歡</p>
不枉費她的苦心，偶爾帶孩子們去請安時，他們不再怯生生的黏著她和裴紹謙，還會主動向王爺道早</p>
吃完午飯後，孩子們午睡，她還不得閑，要準備下午茶，做些現代的甜點給孩子們吃，在古代沒有電視電腦等娛樂，她努力的回想現代的游戲教他們，或讓他們做拼圖、勞作，揮發過剩的精力</p>
晚飯後，她得為他們洗澡，而後說故事哄他們入睡，日子過得忙碌而充實，讓她覺得就算一直這麽過下去也無妨</p>
這會兒，餘孟嫻正在梅院裏的小廚房準備下午茶，今天烤的是核桃女乃酥餅幹，剛才送去給孩子們吃，他們可愛吃了，她便多烤了些，打算送給其他房</p>
小彌一副欲言又止，餘孟嫻瞥了她一眼道：“有話就直說吧”</p>
小彌像是忍耐許久，一口氣爆發道：“少夫人，小彌受不了了，一直有下人說閑話，說您嫁了個傻子很倒楣，小彌真想撕了她們的嘴！少夫人，您去罵罵他們吧！”</p>
餘孟嫻並沒有太惱火，像是被這麽說是意料之事，倒是……“不知道有沒有被他聽到？”</p>
小彌垂下眼，“要是少爺聽到，肯定很難過”她喜歡少爺，對小姐好，又憨厚</p>
餘孟嫻沈默著，這時候烤爐裏傳來香氣，餅幹烤好了，她回過神，取了布將烤盤拿出來，再將餅幹夾放在盤子上，放入籃子裏</p>
“我拿餅幹去給林姨娘，順便陪她聊兩句，這些餅幹你送到王爺的蘭院，還有周側妃那裏……”她吩咐道</p>
雖然在古代姨娘是奴才，但她是真心喜愛林姨娘，她如今在古代生活，還嫁了人，可是不管怎麽說，她的靈魂還是穿越的現代人，就算於禮不合，林姨娘對她而言仍是長輩，且她在小廚房也待得夠久了，正好趁這機會去走走</p>
提起籃子踏出小廚房，抄捷徑往林姨娘住的院落走去，在經過一個小院的空房間時，她聽到裏頭傳來奇怪的對話：“別在這裏……”</p>
“怕什麽，沒人看到的”</p>
“討厭……輕點……”</p>
餘孟嫻面色一變，忍不住好奇地往窗內一探，竟看到趙姨娘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而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是……</p>
餘孟嫻咬緊貝齒才沒有發出聲音，放輕動作想悄悄離開此地</p>
那男人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下人穿的灰色粗布，而是貴氣的藍色，背上繡著金色圖騰，在府裏會這麽穿的只有那個人……</p>
也難怪趙姨娘對裴紹謙和堯兒都不上心，原來是和裴紹義有一腿……</p>
這是通奸，在古代裏是要浸豬籠的！</p>
裴紹謙知道他的妾室搭上他二哥嗎？</p>
“嫻兒！”</p>
餘孟嫻擡起頭，看到裴紹謙在前頭不遠處朝她揮手，她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喉嚨了，像作賊般快步往前跑，並將他拉走</p>
她沒看到的是，房間裏有人擡起頭望向窗外</p>
“怎麽了？”床上的女人因為男人的停頓而埋怨</p>
裴紹義沒看到什麽，倒是清楚聽到“嫻兒”兩個字，神色閃著詭譎</p>
餘孟嫻拉著裴紹謙跑了一段路才停下，不停的喘著氣</p>
她當然得把他拉走，要是讓他撞見他二哥和他的妾室背著他偷情怎麽辦？</p>
餘孟嫻並不希望他聽到下人們對他的批評，更不想讓他知道這種齷齪事，他是如此的單純，他的心肯定比一般人還細膩敏感，她不希望他受傷</p>
“嫻兒，為什麽要用跑的？”裴紹謙也喘著氣，疑惑的問道</p>
“有、有兩只老鼠……”餘孟嫻只擠得出這句話</p>
“老鼠在哪裏？”裴紹謙往回走，想捉住它們</p>
餘孟嫻及時捉住他的手臂，“別過去……”她一怔，看到他手中握著一把玫瑰，雙手被玫瑰枝條的尖刺戳得滿是傷</p>
“嫻兒，這花送你”裴紹謙看她盯著花束看，將花遞給她</p>
餘孟嫻蹙著秀眉，“怎麽回事，你的手都是傷！”</p>
裴紹謙憨笑了笑，“我只顧著想快點摘給你，忘了玫瑰有剌”他看她一臉擔心，又道：“嫻兒，我不痛的”</p>
餘孟嫻心口一震，她的丈夫就像只忠犬，很愛討好她，每天都會摘後花園的花送她，滿手是傷還安慰她不痛，真是個傻瓜</p>
餘孟嫻心裏更加堅定，她看到的那件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p>
“紹謙，花很漂亮，謝謝你，可是我不希望你受傷，以後別再摘玫瑰給我了”她朝他囑咐道</p>
“是”裴紹謙看出來她不高興，順從的點頭</p>
餘孟嫻看他聽進去了，放心了，心裏也愧疚著，知道他摘花送花給她的原因是喜歡她，可是她只將他當成家人，無法回應他的愛她只能對他很好很好，為他照顧一雙兒女，做好妻子、人母的本分</p>
她從沒想過要與他和離，去尋找真愛，她滿足現在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背叛他</p>
巧遇丈夫，餘孟嫻也沒了去林姨娘那裏串門子的心思，索性和丈夫去找孩子們，以往孩子們看到她和他們的爹，都會熱情的迎向他們，今天卻反常，安靜的坐在花圃邊的石椅上，而阿智看到他們，像是找到救星般</p>
“少爺、少夫人，小少爺和小小姐好像被欺負了，一直掉眼淚，怎麽問都問不出所以然！”</p>
兩人對看一眼，裴紹謙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孩子面前，彎問，“詩兒、堯兒，怎麽了？告訴爹好嗎？”</p>
孩子們見到爹，委屈的撅起唇，眼淚仍是不停掉著</p>
“不哭不哭，爹這裏有糖，來”裴紹謙掏出糖給他們，見孩子們沒拿，還是哭，他更努力使出渾身解數哄他們，還想趴下當馬給他們騎，卻還是徒勞無功</p>
他轉過頭，對著餘孟嫻道：“嫻兒，怎麽辦，我要當馬給他們騎，他們不要，也不吃糖……我、我……”</p>
裴紹謙平時和尋常人沒有兩樣，可以自理生活，但只要遇到無法處理的事，他就會慌慌張張的說不好話，結巴起來</p>
“我來”餘孟嫻握住他的手，要他定下心，然後蹲對著小姐弟問道：“告訴娘，發生什麽事了？”</p>
小姐弟看到娘來了，眼淚掉得更兇</p>
餘孟嫻說道：“詩兒，你是姐姐，你說吧！”</p>
詩兒咬咬唇，哭道：“我聽到他們又說了，爹是傻子，娘嫁給爹很委屈，總有一天娘會受不了爹、會拋下我們^娘，你不要走好不好？”</p>
“娘，爹很好的，你不要討厭爹好不好？”堯兒也哭著說</p>
餘孟嫻可說是震驚得一顆心泛起疼來，她原本還怕這些話被裴紹謙聽到，沒想到更糟，竟被孩子們聽到了！</p>
“他們又說了什麽？”她沒遺漏詩兒說了“又”字</p>
“他們說，爺爺會生病是爹害的，因為爹變成傻子……”</p>
“他們說爺爺討厭傻子，爹不是傻子，我們討厭爺爺……”</p>
小姐弟哭得好激動，阿智也紅著眼眶，裴紹謙跳出來抱住他們，安撫道：“爺爺沒有討厭爹，爺爺只是生病了，不哭了”</p>
餘孟嫻想起禮親王想模孩子的頭時，孩子排斥的往後退，當然了，聽到爺爺討厭自己的爹，孩子們心裏怎會沒疙瘩</p>
“娘不討厭你們的爹，也不會拋下你們，你們是聽誰胡說的？娘去找他們，去跟你們的二女乃女乃說，他們以後就不敢胡說八道了”私下閑言閑語就罷了，但她絕不原諒他們讓孩子們聽到這些話</p>
聞言，裴紹謙松開了孩子，著急地對她道：“不，讓二娘知道的話，那些下人會沒工作的，他們不是壞人，也要養家活口”</p>
“你真的是……”餘孟嫻簡直被他打敗了，這男人真善良，都被嘲笑是傻子了，還惦著別人要養家活口，他們那些人有為他想過嗎？怕是他知道自己被當成傻子，都忍了下來</p>
“娘，不要讓二女乃女乃知道，阿好嬸和小梅都對我很好”詩兒道，為下人說起話</p>
“上次我的球飛上樹，是小狽子幫我取下的”堯兒也求情</p>
餘孟嫻無可奈何，裴紹謙教出來的孩子都那麽善良</p>
阿智也沒轍的朝她聳聳肩</p>
“好吧，我不說就是了”但餘孟嫻記住了阿好嬸、小梅和小狽子這些名字，會私下要他們別再傳這些傷人的謠言</p>
裴紹謙忽然伸手模了模她的頭，她嚇了一跳，“做什麽？”</p>
“嫻兒真好”裴紹謙滿足的沖著她微笑她說她不討厭他，不會拋下他和孩子</p>
餘孟嫻臉一紅，“你是我丈夫，我當然要對你和孩子們好”</p>
她別過臉，明明覺得他傻傻的，自己不會對他產生情愫，可為什麽一看見他好看的笑容，她的心臟便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動</p>
“少爺，章嬤嬤來了！”</p>
阿智冷不防喊了聲，兩人往前望去，就見章嬤嬤和幾個丫鬟朝他倆走來章嬤嬤是周側妃的陪嫁嬤嬤，很得周側妃重用，在府裏頗有威望，周側妃會派章嬤嬤來，肯定是有要事說明</p>
章嬤嬤朝裴紹謙夫妻行禮後，稟明來意，“過兩天是禮部林侍郎的生辰宴，但王爺的身子狀況是沒法去的，周側妃得照顧王爺也去不得，世子還病著，二少爺那日有事，三少爺身分不合，只有四少爺您能去周側妃可特別囑咐，四少爺您成親生子了，總得學著獨立，學著做點事，就趁這機會去見識見識”</p>
得知周側妃對自己的期許，裴紹謙順從的點了頭，“我知道了”</p>
章嬤嬤微笑又道：“周側妃會撥一筆錢下來，用來采買禮部林侍郎的賀禮周側妃說禮部林侍郎是王爺多年的老友，在您小時候也抱過四少爺您，周側妃希望四少爺能好好表現”</p>
餘孟嫻和裴紹謙思考著該送什麽賀禮，又找了王嬤嬤商量，然後差人到金飾店挑有松柏長青之意的昂貴寶玉這寶玉雕功精細，又不失大器，送給長輩做為賀禮最好</p>
當天，他們一塊坐上馬車出發，裴紹謙顯得很緊張，垂著頭不說話，餘孟嫻看得出來，他很在意周側妃說的話，他沒有自信</p>
“紹謙……”</p>
裴紹謙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禁掄緊，“那是爹的朋友，不能丟臉……我不能總是那麽傻，我要好好表現”</p>
餘孟嫻覆上他的手，為他打氣道：“你會做得很好的，有我陪你呀”</p>
裴紹謙望著她，而後豁然開朗的笑，一手捉牢她，另一手指著車窗外道：“嫻兒，那家豆腐腦很好吃，那家的羊肉湯也好吃……”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半垂著眸，不敢看她，“下次……我們一起出來玩吧，只有我們兩個”</p>
餘孟嫻聽著他的話，發現他的臉龐和耳根子都紅了，他捉著她的手握好緊，都汗濕了</p>
這男人，真的好純情呀</p>
“好”她微笑頷首</p>
裴紹謙好開心，真誠的眸直勾勾望著她，對她說：“嬤嬤說，要疼媳婦，嫻兒，我會好好疼你的”</p>
嬤嬤還說，要對她好，她的心才會交給他，才會想跟他圓房生孩子，所以他才會每天送上鮮花，想討她歡心</p>
餘孟嫻早知他喜歡她，但被他用這麽真誠無邪的目光望著，聽到他說會好好疼她時，她仍是受到了感動，心口淌過一波波暖流，她臉一熱，垂下頭</p>
禮部林侍郎設宴的地點是在城外的別院，據說那別院府宅後方有個湖泊，風景十分宜人，林侍郎特別準備小船供賓客游湖</p>
馬車往城外的方向行駛，一出城門，幾乎就不見商家，只有零星用茅草搭建的攤子，接著愈往郊外走，進入了林子裏，除了往來的馬車、商車外，幾乎難見到攤子和行人</p>
也因為路途遙遠，他們一大早出門，抵達目的地都近晌午了</p>
別院布置得一片喜氣洋洋，前來道賀的賓客很多，現場鬧烘烘的，餘孟嫻和裴紹謙下了馬車，在仆人的帶領下踏進府邸，阿智、小彌和幾個丫鬟、護衛尾隨在後，阿智還慎重的抱著用紅紙包著的禮盒，一行人往大廳的方向走去，因為賓客們和主人家熟識，男女並沒有分席</p>
“那不是禮親王的麽子嗎？看起來很正常，不像傻子呀！”</p>
“就是傻了，外表哪看得出來……”</p>
餘孟嫻邊走邊聽到旁人的竊竊私語，擔心地望向裴紹謙，他們議論得這麽大聲，他肯定聽到了吧？</p>
林侍郎就站在最前方接受眾人的祝壽，他們夫妻往前走，在前面的人散去後上前，裴紹謙說了事先演練好的賀詞，說完後，介紹起餘孟嫻，“林大人，這是我的新婚妻子”</p>
林侍郎看到是裴紹謙代表禮親王前來，臉上掩不住驚喜，再看到他身邊的美嬌娘，不禁一臉開懷，“原來這是你媳婦啊，上回是去喝你們小倆口的喜酒，這回能看到你們一塊來真好，老夫真高興”</p>
“對了，你爹還是老樣子？”林侍郎接著問，關心著老友</p>
“是的，我爹本想親自來，無奈身體微恙要是林大人能撥空去看他，他的病肯定會好大半”裴紹謙回道</p>
林侍郎見他回答得有條有理，並不像是摔壞腦子的樣子，更給他誠懇的好印象</p>
“好，老夫下回就去探望他”</p>
“大人，我夫君特別挑了一塊松柏寶玉當作您的生辰賀禮，祝賀林大人松柏長青”餘孟嫻說著，阿智馬上遞上，將賀禮交給林侍郎身邊的家仆</p>
林侍郎大喜，大半的賀禮都是暫擱在一邊，但他心情大好，親自拆起這份賀禮來看，豈知看了之後臉色一變，若有深意地對著他們夫妻道：“本官不在乎賀禮貴不貴重，誠心最重要，以假亂真是最要不得的”</p>
餘孟嫻心一凜，不明白這指控怎麽來的，裴紹謙臉上也浮現慌張，同時上前看個仔細，就見盒子裏躺著一塊翠綠的玉，色澤和形狀明顯與真玉不同，就連外行人都能看出這是市集上販賣的劣質品</p>
餘孟嫻真的暈了，她送的寶玉明明是真品，怎麽會變成假貨？</p>
“有沒有搞錯，居然送大人假貨，真是丟人！”</p>
“該不會是人太傻，被騙的吧？”旁人祭私語著</p>
裴紹謙都聽進耳了，從以前到現在，也不知聽過多少次別人笑他傻子，他都盡量不去在意，但這次二娘特別囑咐要他好好表現，他不能失禮，不能讓禮親王府丟臉</p>
“大人，請相信我，我沒有買假貨……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真的會變成假的……我很抱歉，我……我……”裴紹謙努力想替自己辯解，卻拿不出強而有力的說詞，到最後只能我個不停，雙眼失措瞠大著，看起來就是嚇傻了</p>
“看起來就像個傻瓜啊！”</p>
“可不是……”</p>
餘孟嫻見丈夫陷入驚慌失措，周圍的人紛紛竊笑著，她趕緊出面為他解圍道：“禮親王府與大人相交多年，沒道理會買假貨送大人大人，是我們原本送的那塊松柏寶玉被掉包了，我們不知是何人想陷害我們，但我們真的沒有惡意欺騙大人之心”</p>
瞧裴紹謙慌亂成這副德行，他的媳婦也出聲說話，林侍郎知道他再刁難就變成他欺負人了，好歹是好友的兒子和媳婦，該給他們臺階下</p>
“罷了，我相信是出了什麽差錯，請入座吧”</p>
但，任誰都看得出林侍郎心情不好，太掃興了</p>
餘孟嫻看到裴紹謙自責著，知道不能就這麽算了，否則會成為他心裏的陰影，讓他以後做事都畏畏縮縮的</p>
這時，餘孟嫻看到有人送上親筆提的匾額，靈機一動道：“大人，我們是真心來向您賀壽的，出了這種事我們也覺得歉疚，不如讓我夫君做個補償，題個字為您慶祝生辰吧！”</p>
林侍郎聽得意外，模起胡子思索</p>
裴紹謙張大眼看她，不敢相信她說了什麽</p>
餘孟嫻袖下的手握緊他的，“紹謙，你最會寫字的不是嗎？就照平常練字那樣寫吧！”</p>
裴紹謙望著她，又望了望她握住他的手，她那柔軟溫熱的小手，讓他慌亂的心漸漸平靜，接著，他松開她，朝林侍郎道：“大人，讓小侄為您題字祝賀吧”</p>
林侍郎見他們夫妻如此有心，命人端來筆墨</p>
周遭仍有人訕笑，不時傳出“傻子會寫字”等嘲笑的話，然而當裴紹謙落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氣息</p>
裴紹謙寫得一手好字，落下的“壽比南山、福如東山”是再普通不過的賀詞，</p>
但這八個字寫來優雅漂亮，又不失勁道，當下令眾人驚艷</p>
林侍郎見了十分感動，“這字……真懷念啊，跟你以前寫的一樣漂亮……不，是更好看了，這幾年來你肯定很努力的在練字吧！你做的很好，這是最好的賀禮了”</p>
說完，他望向餘孟嫻，又朝裴紹謙道：“紹謙，你真是娶了個能幹的好媳婦，那麽會幫你設想，你可要好好待她”</p>
被讚美了，裴紹謙歡喜的望向餘孟嫻</p>
餘孟嫻也被讚美了，略帶羞齦的回以微笑，暗自慶幸過了這一關</p>
在看見裴紹謙當場寫下受主人家稱讚的一幅好字後，眾人皆不敢再偷偷嚼舌根了，裴紹謙也找回自信，接下來在宴席上的表現穩重大方、應對得體，這次裴紹謙代表禮親王府前來祝賀，總算沒有失了面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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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王嬤嬤說過，王嬤嬤說她也罵過，但她充其量不過是個下人，裴紹謙不拿出主子的身分來教訓他們，還放任那些下人，她說再多也沒用，加上她看裴紹謙日子過得挺自在的，也有阿智幫忙照看著，她也不再多說了</p>
既然丈夫都不在意了，餘孟嫻這個做妻子的自然也不計較，在將軍府時，她只有小彌一個丫鬟，還不是過得好好的，她也不需要那麽多人伺候</p>
小彌曾抱怨過，下人對她這個四少夫人不夠敬重，她倒是無所謂，只要他們別囂張的爬到她頭頂上就好</p>
只是她不免好奇，周側妃難道都沒聽說過梅院裏的事，放任著不管嗎？</p>
周側妃是對她很好，每早她去請安時，她都會熱絡的問她需要什麽，卻不見她有過實際行動，讓她覺得周側妃是在做表面功夫</p>
還有裴紹謙的妾室趙姨娘，曾客氣的來向她請過安，是個容貌美麗的女子，但對裴紹謙很冷淡，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堯兒也很生疏，成天跑得不見人影，直把堯兒丟給裴紹謙，讓她印象不佳</p>
倒是她對林姨娘母子很有好感，林姨娘總會親切的送上親手做的素食膳食給她，而裴紹禮也時常來找裴紹謙，兩人一起去探望臥病在床的世子，兩兄弟感情很好，相比和裴紹義，彼此間的兄弟情感遠不如他們兄弟倆好</p>
餘孟嫻初嫁來王府時，也會想念餘老夫人，想回娘家，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她和兩個孩子愈來愈親近，如今已成為她生活的重心，她努力想讓自己成為一個稱職的娘</p>
每天早上，她和丈夫向長輩請過安後，會一起教孩子們習字，孩子總貪玩，裴紹謙這個當爹的不夠威嚴，鎮壓不住孩子，她得幫忙鎮住，讓他們聽話</p>
吃飯更是一大難題，詩兒是女孩乖一點，堯兒挑食總會跑給他爹追，幸虧她教孩子有心得，有法子讓他乖乖聽話</p>
除此之外，她還教他們態度要大方，別那麽怕生，嘴巴量甜一點，又討人喜歡</p>
不枉費她的苦心，偶爾帶孩子們去請安時，他們不再怯生生的黏著她和裴紹謙，還會主動向王爺道早</p>
吃完午飯後，孩子們午睡，她還不得閑，要準備下午茶，做些現代的甜點給孩子們吃，在古代沒有電視電腦等娛樂，她努力的回想現代的游戲教他們，或讓他們做拼圖、勞作，揮發過剩的精力</p>
晚飯後，她得為他們洗澡，而後說故事哄他們入睡，日子過得忙碌而充實，讓她覺得就算一直這麽過下去也無妨</p>
這會兒，餘孟嫻正在梅院裏的小廚房準備下午茶，今天烤的是核桃女乃酥餅幹，剛才送去給孩子們吃，他們可愛吃了，她便多烤了些，打算送給其他房</p>
小彌一副欲言又止，餘孟嫻瞥了她一眼道：“有話就直說吧”</p>
小彌像是忍耐許久，一口氣爆發道：“少夫人，小彌受不了了，一直有下人說閑話，說您嫁了個傻子很倒楣，小彌真想撕了她們的嘴！少夫人，您去罵罵他們吧！”</p>
餘孟嫻並沒有太惱火，像是被這麽說是意料之事，倒是……“不知道有沒有被他聽到？”</p>
小彌垂下眼，“要是少爺聽到，肯定很難過”她喜歡少爺，對小姐好，又憨厚</p>
餘孟嫻沈默著，這時候烤爐裏傳來香氣，餅幹烤好了，她回過神，取了布將烤盤拿出來，再將餅幹夾放在盤子上，放入籃子裏</p>
“我拿餅幹去給林姨娘，順便陪她聊兩句，這些餅幹你送到王爺的蘭院，還有周側妃那裏……”她吩咐道</p>
雖然在古代姨娘是奴才，但她是真心喜愛林姨娘，她如今在古代生活，還嫁了人，可是不管怎麽說，她的靈魂還是穿越的現代人，就算於禮不合，林姨娘對她而言仍是長輩，且她在小廚房也待得夠久了，正好趁這機會去走走</p>
提起籃子踏出小廚房，抄捷徑往林姨娘住的院落走去，在經過一個小院的空房間時，她聽到裏頭傳來奇怪的對話：“別在這裏……”</p>
“怕什麽，沒人看到的”</p>
“討厭……輕點……”</p>
餘孟嫻面色一變，忍不住好奇地往窗內一探，竟看到趙姨娘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而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是……</p>
餘孟嫻咬緊貝齒才沒有發出聲音，放輕動作想悄悄離開此地</p>
那男人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下人穿的灰色粗布，而是貴氣的藍色，背上繡著金色圖騰，在府裏會這麽穿的只有那個人……</p>
也難怪趙姨娘對裴紹謙和堯兒都不上心，原來是和裴紹義有一腿……</p>
這是通奸，在古代裏是要浸豬籠的！</p>
裴紹謙知道他的妾室搭上他二哥嗎？</p>
“嫻兒！”</p>
餘孟嫻擡起頭，看到裴紹謙在前頭不遠處朝她揮手，她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喉嚨了，像作賊般快步往前跑，並將他拉走</p>
她沒看到的是，房間裏有人擡起頭望向窗外</p>
“怎麽了？”床上的女人因為男人的停頓而埋怨</p>
裴紹義沒看到什麽，倒是清楚聽到“嫻兒”兩個字，神色閃著詭譎</p>
餘孟嫻拉著裴紹謙跑了一段路才停下，不停的喘著氣</p>
她當然得把他拉走，要是讓他撞見他二哥和他的妾室背著他偷情怎麽辦？</p>
餘孟嫻並不希望他聽到下人們對他的批評，更不想讓他知道這種齷齪事，他是如此的單純，他的心肯定比一般人還細膩敏感，她不希望他受傷</p>
“嫻兒，為什麽要用跑的？”裴紹謙也喘著氣，疑惑的問道</p>
“有、有兩只老鼠……”餘孟嫻只擠得出這句話</p>
“老鼠在哪裏？”裴紹謙往回走，想捉住它們</p>
餘孟嫻及時捉住他的手臂，“別過去……”她一怔，看到他手中握著一把玫瑰，雙手被玫瑰枝條的尖刺戳得滿是傷</p>
“嫻兒，這花送你”裴紹謙看她盯著花束看，將花遞給她</p>
餘孟嫻蹙著秀眉，“怎麽回事，你的手都是傷！”</p>
裴紹謙憨笑了笑，“我只顧著想快點摘給你，忘了玫瑰有剌”他看她一臉擔心，又道：“嫻兒，我不痛的”</p>
餘孟嫻心口一震，她的丈夫就像只忠犬，很愛討好她，每天都會摘後花園的花送她，滿手是傷還安慰她不痛，真是個傻瓜</p>
餘孟嫻心裏更加堅定，她看到的那件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p>
“紹謙，花很漂亮，謝謝你，可是我不希望你受傷，以後別再摘玫瑰給我了”她朝他囑咐道</p>
“是”裴紹謙看出來她不高興，順從的點頭</p>
餘孟嫻看他聽進去了，放心了，心裏也愧疚著，知道他摘花送花給她的原因是喜歡她，可是她只將他當成家人，無法回應他的愛她只能對他很好很好，為他照顧一雙兒女，做好妻子、人母的本分</p>
她從沒想過要與他和離，去尋找真愛，她滿足現在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背叛他</p>
巧遇丈夫，餘孟嫻也沒了去林姨娘那裏串門子的心思，索性和丈夫去找孩子們，以往孩子們看到她和他們的爹，都會熱情的迎向他們，今天卻反常，安靜的坐在花圃邊的石椅上，而阿智看到他們，像是找到救星般</p>
“少爺、少夫人，小少爺和小小姐好像被欺負了，一直掉眼淚，怎麽問都問不出所以然！”</p>
兩人對看一眼，裴紹謙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孩子面前，彎問，“詩兒、堯兒，怎麽了？告訴爹好嗎？”</p>
孩子們見到爹，委屈的撅起唇，眼淚仍是不停掉著</p>
“不哭不哭，爹這裏有糖，來”裴紹謙掏出糖給他們，見孩子們沒拿，還是哭，他更努力使出渾身解數哄他們，還想趴下當馬給他們騎，卻還是徒勞無功</p>
他轉過頭，對著餘孟嫻道：“嫻兒，怎麽辦，我要當馬給他們騎，他們不要，也不吃糖……我、我……”</p>
裴紹謙平時和尋常人沒有兩樣，可以自理生活，但只要遇到無法處理的事，他就會慌慌張張的說不好話，結巴起來</p>
“我來”餘孟嫻握住他的手，要他定下心，然後蹲對著小姐弟問道：“告訴娘，發生什麽事了？”</p>
小姐弟看到娘來了，眼淚掉得更兇</p>
餘孟嫻說道：“詩兒，你是姐姐，你說吧！”</p>
詩兒咬咬唇，哭道：“我聽到他們又說了，爹是傻子，娘嫁給爹很委屈，總有一天娘會受不了爹、會拋下我們^娘，你不要走好不好？”</p>
“娘，爹很好的，你不要討厭爹好不好？”堯兒也哭著說</p>
餘孟嫻可說是震驚得一顆心泛起疼來，她原本還怕這些話被裴紹謙聽到，沒想到更糟，竟被孩子們聽到了！</p>
“他們又說了什麽？”她沒遺漏詩兒說了“又”字</p>
“他們說，爺爺會生病是爹害的，因為爹變成傻子……”</p>
“他們說爺爺討厭傻子，爹不是傻子，我們討厭爺爺……”</p>
小姐弟哭得好激動，阿智也紅著眼眶，裴紹謙跳出來抱住他們，安撫道：“爺爺沒有討厭爹，爺爺只是生病了，不哭了”</p>
餘孟嫻想起禮親王想模孩子的頭時，孩子排斥的往後退，當然了，聽到爺爺討厭自己的爹，孩子們心裏怎會沒疙瘩</p>
“娘不討厭你們的爹，也不會拋下你們，你們是聽誰胡說的？娘去找他們，去跟你們的二女乃女乃說，他們以後就不敢胡說八道了”私下閑言閑語就罷了，但她絕不原諒他們讓孩子們聽到這些話</p>
聞言，裴紹謙松開了孩子，著急地對她道：“不，讓二娘知道的話，那些下人會沒工作的，他們不是壞人，也要養家活口”</p>
“你真的是……”餘孟嫻簡直被他打敗了，這男人真善良，都被嘲笑是傻子了，還惦著別人要養家活口，他們那些人有為他想過嗎？怕是他知道自己被當成傻子，都忍了下來</p>
“娘，不要讓二女乃女乃知道，阿好嬸和小梅都對我很好”詩兒道，為下人說起話</p>
“上次我的球飛上樹，是小狽子幫我取下的”堯兒也求情</p>
餘孟嫻無可奈何，裴紹謙教出來的孩子都那麽善良</p>
阿智也沒轍的朝她聳聳肩</p>
“好吧，我不說就是了”但餘孟嫻記住了阿好嬸、小梅和小狽子這些名字，會私下要他們別再傳這些傷人的謠言</p>
裴紹謙忽然伸手模了模她的頭，她嚇了一跳，“做什麽？”</p>
“嫻兒真好”裴紹謙滿足的沖著她微笑她說她不討厭他，不會拋下他和孩子</p>
餘孟嫻臉一紅，“你是我丈夫，我當然要對你和孩子們好”</p>
她別過臉，明明覺得他傻傻的，自己不會對他產生情愫，可為什麽一看見他好看的笑容，她的心臟便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動</p>
“少爺，章嬤嬤來了！”</p>
阿智冷不防喊了聲，兩人往前望去，就見章嬤嬤和幾個丫鬟朝他倆走來章嬤嬤是周側妃的陪嫁嬤嬤，很得周側妃重用，在府裏頗有威望，周側妃會派章嬤嬤來，肯定是有要事說明</p>
章嬤嬤朝裴紹謙夫妻行禮後，稟明來意，“過兩天是禮部林侍郎的生辰宴，但王爺的身子狀況是沒法去的，周側妃得照顧王爺也去不得，世子還病著，二少爺那日有事，三少爺身分不合，只有四少爺您能去周側妃可特別囑咐，四少爺您成親生子了，總得學著獨立，學著做點事，就趁這機會去見識見識”</p>
得知周側妃對自己的期許，裴紹謙順從的點了頭，“我知道了”</p>
章嬤嬤微笑又道：“周側妃會撥一筆錢下來，用來采買禮部林侍郎的賀禮周側妃說禮部林侍郎是王爺多年的老友，在您小時候也抱過四少爺您，周側妃希望四少爺能好好表現”</p>
餘孟嫻和裴紹謙思考著該送什麽賀禮，又找了王嬤嬤商量，然後差人到金飾店挑有松柏長青之意的昂貴寶玉這寶玉雕功精細，又不失大器，送給長輩做為賀禮最好</p>
當天，他們一塊坐上馬車出發，裴紹謙顯得很緊張，垂著頭不說話，餘孟嫻看得出來，他很在意周側妃說的話，他沒有自信</p>
“紹謙……”</p>
裴紹謙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禁掄緊，“那是爹的朋友，不能丟臉……我不能總是那麽傻，我要好好表現”</p>
餘孟嫻覆上他的手，為他打氣道：“你會做得很好的，有我陪你呀”</p>
裴紹謙望著她，而後豁然開朗的笑，一手捉牢她，另一手指著車窗外道：“嫻兒，那家豆腐腦很好吃，那家的羊肉湯也好吃……”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半垂著眸，不敢看她，“下次……我們一起出來玩吧，只有我們兩個”</p>
餘孟嫻聽著他的話，發現他的臉龐和耳根子都紅了，他捉著她的手握好緊，都汗濕了</p>
這男人，真的好純情呀</p>
“好”她微笑頷首</p>
裴紹謙好開心，真誠的眸直勾勾望著她，對她說：“嬤嬤說，要疼媳婦，嫻兒，我會好好疼你的”</p>
嬤嬤還說，要對她好，她的心才會交給他，才會想跟他圓房生孩子，所以他才會每天送上鮮花，想討她歡心</p>
餘孟嫻早知他喜歡她，但被他用這麽真誠無邪的目光望著，聽到他說會好好疼她時，她仍是受到了感動，心口淌過一波波暖流，她臉一熱，垂下頭</p>
禮部林侍郎設宴的地點是在城外的別院，據說那別院府宅後方有個湖泊，風景十分宜人，林侍郎特別準備小船供賓客游湖</p>
馬車往城外的方向行駛，一出城門，幾乎就不見商家，只有零星用茅草搭建的攤子，接著愈往郊外走，進入了林子裏，除了往來的馬車、商車外，幾乎難見到攤子和行人</p>
也因為路途遙遠，他們一大早出門，抵達目的地都近晌午了</p>
別院布置得一片喜氣洋洋，前來道賀的賓客很多，現場鬧烘烘的，餘孟嫻和裴紹謙下了馬車，在仆人的帶領下踏進府邸，阿智、小彌和幾個丫鬟、護衛尾隨在後，阿智還慎重的抱著用紅紙包著的禮盒，一行人往大廳的方向走去，因為賓客們和主人家熟識，男女並沒有分席</p>
“那不是禮親王的麽子嗎？看起來很正常，不像傻子呀！”</p>
“就是傻了，外表哪看得出來……”</p>
餘孟嫻邊走邊聽到旁人的竊竊私語，擔心地望向裴紹謙，他們議論得這麽大聲，他肯定聽到了吧？</p>
林侍郎就站在最前方接受眾人的祝壽，他們夫妻往前走，在前面的人散去後上前，裴紹謙說了事先演練好的賀詞，說完後，介紹起餘孟嫻，“林大人，這是我的新婚妻子”</p>
林侍郎看到是裴紹謙代表禮親王前來，臉上掩不住驚喜，再看到他身邊的美嬌娘，不禁一臉開懷，“原來這是你媳婦啊，上回是去喝你們小倆口的喜酒，這回能看到你們一塊來真好，老夫真高興”</p>
“對了，你爹還是老樣子？”林侍郎接著問，關心著老友</p>
“是的，我爹本想親自來，無奈身體微恙要是林大人能撥空去看他，他的病肯定會好大半”裴紹謙回道</p>
林侍郎見他回答得有條有理，並不像是摔壞腦子的樣子，更給他誠懇的好印象</p>
“好，老夫下回就去探望他”</p>
“大人，我夫君特別挑了一塊松柏寶玉當作您的生辰賀禮，祝賀林大人松柏長青”餘孟嫻說著，阿智馬上遞上，將賀禮交給林侍郎身邊的家仆</p>
林侍郎大喜，大半的賀禮都是暫擱在一邊，但他心情大好，親自拆起這份賀禮來看，豈知看了之後臉色一變，若有深意地對著他們夫妻道：“本官不在乎賀禮貴不貴重，誠心最重要，以假亂真是最要不得的”</p>
餘孟嫻心一凜，不明白這指控怎麽來的，裴紹謙臉上也浮現慌張，同時上前看個仔細，就見盒子裏躺著一塊翠綠的玉，色澤和形狀明顯與真玉不同，就連外行人都能看出這是市集上販賣的劣質品</p>
餘孟嫻真的暈了，她送的寶玉明明是真品，怎麽會變成假貨？</p>
“有沒有搞錯，居然送大人假貨，真是丟人！”</p>
“該不會是人太傻，被騙的吧？”旁人祭私語著</p>
裴紹謙都聽進耳了，從以前到現在，也不知聽過多少次別人笑他傻子，他都盡量不去在意，但這次二娘特別囑咐要他好好表現，他不能失禮，不能讓禮親王府丟臉</p>
“大人，請相信我，我沒有買假貨……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真的會變成假的……我很抱歉，我……我……”裴紹謙努力想替自己辯解，卻拿不出強而有力的說詞，到最後只能我個不停，雙眼失措瞠大著，看起來就是嚇傻了</p>
“看起來就像個傻瓜啊！”</p>
“可不是……”</p>
餘孟嫻見丈夫陷入驚慌失措，周圍的人紛紛竊笑著，她趕緊出面為他解圍道：“禮親王府與大人相交多年，沒道理會買假貨送大人大人，是我們原本送的那塊松柏寶玉被掉包了，我們不知是何人想陷害我們，但我們真的沒有惡意欺騙大人之心”</p>
瞧裴紹謙慌亂成這副德行，他的媳婦也出聲說話，林侍郎知道他再刁難就變成他欺負人了，好歹是好友的兒子和媳婦，該給他們臺階下</p>
“罷了，我相信是出了什麽差錯，請入座吧”</p>
但，任誰都看得出林侍郎心情不好，太掃興了</p>
餘孟嫻看到裴紹謙自責著，知道不能就這麽算了，否則會成為他心裏的陰影，讓他以後做事都畏畏縮縮的</p>
這時，餘孟嫻看到有人送上親筆提的匾額，靈機一動道：“大人，我們是真心來向您賀壽的，出了這種事我們也覺得歉疚，不如讓我夫君做個補償，題個字為您慶祝生辰吧！”</p>
林侍郎聽得意外，模起胡子思索</p>
裴紹謙張大眼看她，不敢相信她說了什麽</p>
餘孟嫻袖下的手握緊他的，“紹謙，你最會寫字的不是嗎？就照平常練字那樣寫吧！”</p>
裴紹謙望著她，又望了望她握住他的手，她那柔軟溫熱的小手，讓他慌亂的心漸漸平靜，接著，他松開她，朝林侍郎道：“大人，讓小侄為您題字祝賀吧”</p>
林侍郎見他們夫妻如此有心，命人端來筆墨</p>
周遭仍有人訕笑，不時傳出“傻子會寫字”等嘲笑的話，然而當裴紹謙落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氣息</p>
裴紹謙寫得一手好字，落下的“壽比南山、福如東山”是再普通不過的賀詞，</p>
但這八個字寫來優雅漂亮，又不失勁道，當下令眾人驚艷</p>
林侍郎見了十分感動，“這字……真懷念啊，跟你以前寫的一樣漂亮……不，是更好看了，這幾年來你肯定很努力的在練字吧！你做的很好，這是最好的賀禮了”</p>
說完，他望向餘孟嫻，又朝裴紹謙道：“紹謙，你真是娶了個能幹的好媳婦，那麽會幫你設想，你可要好好待她”</p>
被讚美了，裴紹謙歡喜的望向餘孟嫻</p>
餘孟嫻也被讚美了，略帶羞齦的回以微笑，暗自慶幸過了這一關</p>
在看見裴紹謙當場寫下受主人家稱讚的一幅好字後，眾人皆不敢再偷偷嚼舌根了，裴紹謙也找回自信，接下來在宴席上的表現穩重大方、應對得體，這次裴紹謙代表禮親王府前來祝賀，總算沒有失了面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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