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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是那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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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是那個契機

她生來就是獨立的性子, 早已習慣事情要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突然有人想她全然交付信任,霍真真知道, 她做不到,她松開撫在江書硯肩膀上的手,退開兩步坐在圓凳上,沈默不語。

相顧無言,房間內只有燭火在空中閃爍、晃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沈悶、低迷的氣息, 像是被人捂住口鼻, 無法順暢的呼吸。

良久,霍真真輕咬了下唇瓣,眉眼閃動一下, 口中喃喃道:“此次確實是我沖動, 但是江書硯,我不想騙你。你說想讓我多信你幾分, 但至少對現在的我來說,我做不到。”

江書硯目光微頓,他知道,但人的需求是會不斷被欲望滋養成長的, 得到一樣的時候就會貪心想得到下一個。

“但你今晚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說不歡喜是假的。”她繼續說道:“看到你冷漠的眼神、生氣的模樣, 我心中甚至有種竊喜, 那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

“我不會對你說什麽冠冕堂皇的話, 但從現在, 我想試著信你。那你呢,江書硯, 你願不願意信我?”

“信你面前的是霍家軍的少主,而不是深閨中的女子?”

她一字一句將她的這顆心剖析給他看,她把選擇留給他。

“我信你。”江書硯沒有猶豫的說了出來,信任不假,擔心也是真。

他苦澀一笑,嗓音低啞:“只是方才慌了神...”

霍真真眼睫輕顫,彎腰將臉湊到他的視線裏,眨了眨眼睛,語氣輕快:“那江大人,可不可以先暫時翻篇,原諒我這一次?”

她生怕他心中仍有芥蒂,補充道:“待回到燕都,本郡主任你懲罰?嗯?”

江書硯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神色無奈的揉了揉她的發頂,輕聲警告:“往後有風險的行動定要和我商量,我不會擋你,但至少能做你的後應。”

“好。”霍真真眉眼彎彎,揚起一個甜美的笑:“下不為例。”

江書硯指尖點了下她的眉心,啟唇道:“你今天有發現什麽?”

“沒有。”霍真真搖了搖頭,眉心蹙起,語氣狐疑:“我裝暈後被關在一個柴房裏,但這個房間是經過特別處理的,同當年霍家的用於審訊的暗房很相似。”

“但是...他們對我太過客氣了...我甚至從裏面捕捉不到多少惡意。”

“你覺得他們認識你?”江書硯出聲道:“若是有人突然出現在山莊附近,斷然不該讓你直接這麽舒坦的躺在這裏。他們可有問你什麽?”

原本是沒什麽的,但聯想到方才自己的一通亂說,霍真真忽的心虛起來。

她輕咳一聲,恍若無意道:“沒,仔細想起來,好像壓根就沒打算盤問我,就只是關押了半日。甚至今日那個三當家,還想這送我離開,話裏話外都在趕我意思。會不會?”

霍真真忽的想到,在家時祖母的異常表現,難道是她做了什麽?

“若真如你猜測那般,也許這個山莊真的和過去的霍家有些關系...”江書硯眉頭微擰,思索片刻,語氣凝重:“只是他們對你的態度著實有些奇怪,趕你下山是不想你摻和進去?”

“或是說,他們並不信任你?”

“我不能就這麽走,今日的時候我觀那三當家曾去後堂和一人聊了許久,出來後突然話裏話外都想讓我趕快下山。”

“你是說那個沒有出現的人才是....”。江書硯沒有把話說完,但他們兩個都想到了那些情報中的線索,真正管理山莊的恐怕就是那人。

“你覺得這趟來此可有意義?”他忽然發問。

霍真真楞了一下,雙手撐住自己的下巴,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她緩緩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你說,能讓父親選擇一走這麽多年,其中牽扯的是不是太過覆雜,連舅舅都沒辦法從中改變。”

“可我著實看不出大宋朝堂中到底有什麽陰謀詭計,表面各有分派,可似乎又都沒有做什麽過分之事...舅舅早已掌權十幾年,他難道真的無法處理?”

她的嗓音越來越低,整個人逐漸趴到桌子上,一副錘頭喪氣的樣子,臉上都失了光彩。

“朝堂並非表面看上的風平浪靜。”江書硯正色道:“你所知道的是那些高位者想讓你看到的,只有身處那裏的人才真正的知道裏面的錯綜覆雜。”

“我想,陛下並非不想做,而是無能為力。他是天下人的陛下,不能任性到去隨意的處置某一個官員。除非拿出所有的證據,能證明那人有錯,否則,便是他也無能為力。”

“江書硯,你說我做的這些有意義嗎?”霍真真突然有些迷茫,她從聽到父親和娘親談論這些往事後便想要回到燕都,現在又順著已有的消息在一步步的靠近過去,可現在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爹和舅舅十幾年都沒做到的事情,她現在橫插一腳,又是否正確?

“郡主。”江書硯頭一次看到她如此沮喪,心底有一瞬的刺痛,他神色溫柔的註視著她,溫聲道:“也許你就是那個轉機,你來到這裏,假若找到霍家過去的舊人,便是做不到什麽,那妥善安置好他們不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些事情,陛下全都知道,否則他怎麽會輕易讓你來這裏?”

“陛下知道我的目的地?”霍真真詫異。

江書硯失笑,解釋道:“他那麽在乎你,能放心讓你只帶著我和幾個貼身的隨從出城,自然是知道你要去哪裏。他或許什麽都知道,就在等那個將這件事情捅出來的人?”

“只有某個人將這件事情放道明面上後,陛下才能去處理,才能去算一算過去的那些賬。”

“所以,暗殺我的人...”霍真真的思緒一下明朗許多,她分明沒有回京多久,且期間也並未遭遇什麽不幸,怎麽現在出個城翻到開始遭人暗殺。

江書硯給她一個讚同的眼神:“你還記得我們說過,那個默娘來自燕都嗎?”

“你是說,燕都的人已經等不及了?”霍真真坐直身子,眼睛都睜圓了:“幕後之人是怕我查出什麽?”

“官銀接連失蹤,春陽山的消息肯定不止你我一人知道,背地裏人現在已經坐不住了。”江書硯嗓音嚴肅。

“可是,一對老弱能做什麽?”霍真真不是不信這種猜測,可一老一若來執行如此重要的刺殺,實在有些兒戲。

這一行一天一夜,其中能下手的機會實在太多,若真是如此重要之事,怎能只派這麽點人手過來。

她眼底的質疑無法遮掩,江書硯眸光頓了一下,再開口有些語氣不足:“這兩個只是故意放過來的。”

霍真真瞳孔微微一震,驚訝的嗓音都提高了幾度,訥訥道:“你安排人走在我們前面?”這考慮的也未免過於周全了?

“並非。”江書硯搖了搖頭,緩聲道:“此乃陛下安排。”

他伸手握住霍真真的手,制止住她任何想要離開的心思,這才繼續道:“自那日你我出宮後,陛下再一次召見我,他留有一小隊暗衛給我,要求我將咱們出發的精確時間告訴他們,並且留給我一個信號彈,若遇危及時刻,信號發送,所有人會為郡主所用。”

“想必,這一系列也是陛下安排,他不阻擋你去,但也擔憂你的安危,便讓那隊暗衛提前將伏擊之人處理掉。”

“所以,那兩個婦孺也是暗衛故意放掉,給我們一個提醒?”霍真真接著他的話繼續說:“若如你所說,我這一路豈不是一直都被監督?”

“陛下是放心不下你的安危,並未讓暗衛插手你的決定。”江書硯神色不滿,語氣若有所指:“否則,他們能任由你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暈到山寨外面?”

霍真真神色一僵,討饒似的牽起一抹笑容,手指撓了撓他手心,嬌俏道:“江大人,論事歸論事,之前那莊我們已經翻篇了,就莫要傷及無辜,再生氣了。”

“嗯?江大人?”她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這我見猶憐的表情硬是以一種強硬的手段把他心口的悶氣給吹散。

江書硯長舒口氣,五指收攏捏住在他掌心作亂的小手,磨了磨牙,漫不經心道:“這事待回京後我再好好跟你核算。”

“好好好。”霍真真乖巧的仰著臉看他:“繼續說正事啊。照你這麽說,背後的人已經坐不住了,我只需要和那個人見上並讓他說出過去的真相?”

“如果他能同意回燕都最好。”江書硯補充。

“不行。”霍真真果斷的拒絕,跟著回到燕都肯定會危險重重,除非她能確定一切都在把握中,否則不能再讓那人受傷了。

“他已經痛苦這麽多年,我不想在沒有塵埃落定之前讓他再承受一次傷害。”她的語氣篤定,神色堅決。

“好,你若這麽想,也算是不寒霍家舊人的那顆赤子之心。”江書硯讚同並且很是欣賞她的想法。

真相固然重要,但活下來的人更重要。

“我們下一步?”霍真真擡眸望去。

“今夜過後,明日直接和那三當家挑明來意。”江書硯正色道,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沒必要浪費時間藏來藏去。“明日我陪你一同去。”

“好。”霍真真點點頭,繃緊的神經一下放松了下來,輕快道:“那就快歇息吧。”

她這話一出,就突然發現哪裏不太對勁。

只有一間房,怎麽歇?

視線交匯,眸光逐漸變得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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