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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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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雨

江書硯身軀一寸一寸的貼近, 狹長的眼眸猶如黑曜石般閃耀,像是滿天星辰的夜空,直勾勾的盯著她, 快要將人吸進他的陷阱。

霍真真傻楞楞的望著,心跳越來越快,撐著身體的手掌冒出細汗,藏在粉色繡花鞋裏的腳趾蜷縮成一團,眼睫不斷顫動。

“真兒...”江書硯眸光幽深的註視著羞紅臉的少女,喉結滾動, 嗓音沙啞到失聲。

光影斑駁, 地上的兩個影子的距離越來越近,一片落葉隨風飄下,恰巧落在那縫隙之中, 遮住了茅屋的秘密。

滴答...滴答...

霍真真踮起腳尖用力後仰, 伸手在眉心摸到一點濕潤。

下雨了?

她頂著一張通紅的臉,嗔怪道:“江子卿。”

“下雨了, 郡主。”江書硯直起身子,伸出手,手掌很快連接落下幾滴雨水,“先去裏面避避, 這雨恐怕不小。”他的聲音尚有一種溫柔繾綣的性感。

霍真真沈默一瞬,輕聲說:“孤男寡女...恐怕於理不合。”

江書硯頓住, 悵然失笑, 無奈道:“若臣要做什麽, 方才...”

霍真真隔空蓋住他的半張臉, 惱羞道:“莫在提了,江子卿, 你今日怎麽突然變得如此孟浪!”

克己守禮,古板固執才是那個江子卿,面前這位浪蕩子到底是誰。

霍真真沒由來的目光透露出一抹懷疑,試探道:“你總不會有什麽雙生子兄弟?”

“明珠郡主是喜歡臣這樣同你說話?”江書硯驀地嗓音沈了下來,帶上一分冷意。

霍真真長舒口氣,這才對。

江書硯被她這副模樣氣笑了,咬牙切齒道:“現在放心了,那就快些給我進去,郡主若是感冒,臣還得去向陛下請罪。”

“怎麽會,本郡主恕你無罪。”霍真真大搖大擺的朝屋子走,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江書硯按了按眉心,輕搖下頭,跟了上去。

兩人剛走進屋內,外面的雨聲忽的就大了起來,滴答滴答聲瞬間轉變成嘩啦聲。

霍真真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屋頂,七八個窟窿有大有小,兩個人只能縮在屋子的最東邊的角落避雨。遮擋的空間不大不小,將將夠他們二人錯開一尺的距離。

雨聲寂寥,孤男寡女,破敗草屋,一股暧昧的氣氛逐漸蔓延。

霍真真腳尖在地上點來點去,眼睛時不時朝外撇一撇。

“怎麽?”江書硯問道。

“啊!聶將軍的宅子當初是發生過什麽?這屋頂就算是歲月變遷也不該是這樣。”霍真真擡眸看到屋頂的洞,不假思索道。

江書硯沈默的看她半響,沒有戳破她的窘迫,他擡頭向上看,眸光微微一怔,擰眉低聲附和:“按理不應該的...”

“什麽?”霍真真詫異道。

難道其中還有隱情。

“據我所知,並沒有相關文卷有記載聶將軍家宅有曾經受過襲擊?再此之前我倒是未曾細想過此事,這之中恐怕又有隱情?”

兩人視線相對,目光凝重起來。

“四處看看?”霍真真提議。

她先避著洞口在屋子裏四處查探,這才發現,屋內除了那張固定的木床外,其餘的陳設家具皆被打亂打翻,倒地的小桌幾抽屜也全都被打開,匣子、包裹沒有一個是完整的。

有人在找什麽東西?

霍真真心下一沈,本以為只是故人之居,若沒這場雨,恐怕他們一時也不會想到裏面來。

“你何時得到這所院子的?”霍真真沈著一張臉,正色道。

“昨日。”江書硯神色古怪。

“昨日!”霍真真詫異道:“是何人給你的,他又怎知是聶將軍的住所?”

“此人不是刑部之人,是我往日因緣際會所結識的一個江湖人士,他只說此屋於他無益,於我大有所用,並且給我的紙條上寫了聶森這個名字。”

“那時我已經查到一些眉目,待我翻看到紙條時,那人已經走了。”冰冷的暗芒在他的眸光中閃爍。

霍真真沒忍住問道:“你那友人可靠?會不會...”

“至少應與過去無關,他年歲不大,我同他相識也不過是因為他被追殺時被我遇到,當時出手相助,便結下緣分。我只是在想,他身後的關系網中有誰是和此事有關聯的,否則,他不能也不該知道這些。”

霍真真對他口中的人越發好奇了,難得能看到江書硯對一個人有一種心心相惜的語氣,她能感覺到,那話裏的在意。

她裝作隨意道:“他名誰?”

“金五。”江書硯道。

“這是化名?”霍真真沒聽過這個名字,至少在霍家的情報網裏,江湖上金五這個名字並沒有突出到讓他們關註到。

江書硯輕點下頭,繼續道:“他排行第五,周圍的人都叫他金五,至於全名到是從未聽他說過。”

霍真真靜默的眼睛異常冰冷,目光環視一圈,嗓音夾雜著怒意:“若被我查到聶將軍是被人害死的,我定要讓他償命。”

“春陽山之行,定會有收獲的。”江書硯垂著眸子認真的看著霍真真。

她輕哼一聲:“子卿,春陽山我一定要上去探探。”

“臣在。”他莊重道。

視線相撞,霍真真彎了下眉眼。

江書硯修長的手指蹭了蹭鼻尖,撇開眸子,不動聲色道:“皆時可是只帶你那位侍女?”

“周平也去。”霍真真脫口而出。

“他?他去作甚?”江書硯眉心微擰,眼底帶著疑惑。

像是真不懂,那人去了有什麽用。

霍真真笑著解釋:“他們二人,一人負責照顧我,一個負責平日打探消息和保護工作,我們三個也算自小一起長大,是可信之人,我這出行只帶春蘭一人,若是有事的話也不方便。”

“自小一同長大?”江書硯抓住重點,眉心蹙了起來。

“江子卿,你確定要和我在這裏討論這些嗎?”霍真真神色無奈,哭笑不得。

江書硯理直氣壯:“為何不能?臣哪句話說的不合適?”

“合適,合適。”霍真真舉起雙手,狀作投降:“子卿,你要知道,我自小在軍中長大,若說認識的少年男子,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你若是一個個挨著詢問我一遍,那我得解釋到什麽時候?”

“你煩了?”江書硯垂下眼簾,眼底閃過一抹受傷的神采。

霍真真甚至還從他的表情上看到了一分委屈。

她靜靜看著他,跟著撅了撅嘴,可憐兮兮道:“你就這樣不信我?若是這樣,那你說,那位李小姐、許小姐都和你什麽關系?”

霍真真越想越氣,一縷淡淡的煩躁爬上眉頭,語氣不耐:“我不過回京幾日,先是雅韻、後是許姑娘、李姑娘,是不是過幾日還有什麽張姑娘、趙姑娘?”

“而且,坊間不是都在傳,你和那左相之女李姑娘可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我一個邊關回來的野丫頭,算什麽?”

她越說嗓音越低,尾音帶上了哽咽。

江書硯眼底有一瞬不知所措,張了張嘴,訥訥道:“那些人與我無關。”

“可是她們一個兩個都差貼你身上,若是我同你親近一些,是不是會有更難聽的話傳出來?”

霍真真口不擇言,一股腦全說了出來:“荒蠻之地回來的野丫頭,剛一回城便勾搭上燕都城的精英才幹?”

“真兒!”江書硯低聲斥責。

他不喜歡她的自我貶低,即便是玩笑,他也討厭。

江書硯半彎下腰,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的星眸,語氣莊重:“過去你沒回燕都,我在乎的只是政務,私下聚會更是從未去過,那些你說的傳言我從未理過。”

他自嘲苦笑:“或許也是我兇名在外,那些人也只是私下討論,若非你今日這般認真的同我傾訴,我都不知自己被莫名的安上什麽才子佳人。”

“真兒,於我而言,過去從不曾動情。現下,我眼中也只有你,情之一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不說諾言,你且看我行動,可好?那些你所顧慮的、擔憂的,我都會解決掉,今日之後,那些話再也不會傳出來了。”

霍真真將他的一字一句認真的記在心上,眼底滿是柔情,輕聲道:“好,我信你。”

“雨停了...”她指著外面,提醒道。

“送你回府?”江書硯嗓音溫和。

霍真真率先往出走,一前一後,兩人出了草屋,在推開門之前,霍真真轉身目光凝視著眼前破敗的院子,好半響才轉身出屋。

江書硯從懷裏掏出錦帕,挨個將馬背擦了擦,率先伸出胳膊朝霍真真道:“上?”

“我不用扶。”霍真真努努嘴,想要直接上去。

正欲擡腿被人擋住了。

她奇怪的看向江書硯。

只見他固執的將胳膊遞過來。

霍真真噗呲笑出聲,無奈道:“好好好,我這嬌貴的身子上不去馬,就有勞江大人了。”

“無礙。”江書硯一板正經的回答,端著一副高冷矜貴的模樣。

霍真真心底忍不住嘀咕,他倒是轉變的真快,又能裝委屈,又能立馬變回副高冷的樣子。

“走吧,江大人,既然這樣,不若你給我牽著馬。”她玩笑道。

但江書硯卻當了真,他將另一匹馬牽過來,整理好韁繩交到霍真真手裏,淡淡道:“那便有勞郡主幫臣管好臣的這匹馬。”

“不必...我只是開玩笑。”霍真真連忙拒絕。

“怕什麽?”江書硯眸光認真:“難道郡主不想被人看到?”

霍真真搖搖頭。

“那便走,讓燕都城的人看看,我江子卿眼裏的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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