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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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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30

他們好像又說了些什麽, 隨即陷入了沈默。

李乾嬋猜,大約是有人出聲提醒,別打擾她這個正在睡覺的病號。

李乾嬋閉眼假寐, 沒想到眼皮卻越來越重, 在陷入沈睡的前一刻,她有些好笑地心想自己這幾天幾乎都快沒有清醒的時候了,真是活似一只愛睡覺的小豬。

再醒過來的時候,李乾嬋看見拉上的窗簾透出些微的光,都有些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再一轉頭,發現邊上的床頭櫃上正放著她許久未見的手機, 正連著充電器。

化開屏幕, 手機已經充滿電了, 粗淺推算一下,顯示的日期應該是她和艾蘭登陸這座小島的第三天。

海島秋日巡游也已經接近尾聲。

都第三個周目了, 她還是沒有去成那座海島,大約是真的和它缺了點緣分。

李乾嬋打開SP,發現有好多人給她發來了消息, 於是挨個回覆保平安。

大多數發來消息的人都在她的預料之內,讓她有幾分沒想到的是, 觀夏、烏曼、蘭曦等人給她發來了消息。

雖然換位思考,如果今天換做是這幾個人出了事情, 她一定會著急, 關心對方的下落。但她t卻沒有想到,這幾個人也會在意她。

李乾嬋劃動消息列表, 看見蘇瑜的ID,後面跟著好幾條未讀消息。

這還是之前運動會的時候加上的, 李乾嬋本來就已經想好了,也許這個周目她和蘇瑜大約只會是一對略有些交集的同學,卻沒想到蘇瑜這次會發來這麽多消息,明顯是非常擔心她。

【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沒事啦!(小貓喵喵叫並在地上打滾.jpg)】

李乾嬋把手機放下,看見一個人走進來。

對方見到她蘇醒,明顯是一副驚喜的表情。

“小嬋,你醒了?感覺如何?”唐秋的眼睛略透著幾分倦怠,像是沒有睡好覺,但眼神更多的是溫柔,像一汪潺潺的泉水。

李乾嬋:“好多了,起碼我已經完全清醒啦。會長,你怎麽在這裏?”

唐秋:“在游輪上發生了綁架案這麽嚴重的惡□□情,我自然是要對此負起責任,加以重視。這家醫院是公立設施,相關系統與玉利總系統接軌,你和艾蘭的住院檔案一被錄入,薩洛斯官方就收取到消息,我便立刻趕過來了。”

“小嬋,對不起。這件事,我難辭其咎。”

李乾嬋:“會長,何必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呢?我和艾蘭是被雇傭兵抓走了,又不是你派人抓走我們的。”

唐秋搖頭,“如果我當時有註意到,或者有在安保方面更加加以防範,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李乾嬋抿唇,然後輕輕笑起來:“會長,你這樣好像是雞媽媽護著小雞崽呀。別不高興了,至少我和艾蘭現在都好好的嘛。如果我是會長,一定不會讓自己沈溺於自責的情緒之中,而是努力補上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的短板。”

唐秋與李乾嬋對視良久,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小嬋,看來你好像是比我更適合來做會長。”

李乾嬋一楞,沒等她回答,唐秋便起身:“抱歉,我這邊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完,等下再過來看你。”

在唐秋離開病房前,李乾嬋叫住他:“會長,謝謝你把我的手機帶過來,還記得幫我充上了電。”

唐秋眨了眨眼,言笑晏晏:“你知道了。舉手之勞,別放在心上。”

李乾嬋點頭,這麽細心的小細節,除了唐秋,她也想不到第二個人會註意到了。

唐秋離開病房,將門帶上,身體貼在門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良久後,他才擡步離開,走到醫院廊道的時候,一通電話打過來。

是容赫。

“餵。”

“唐秋,事情我已經調查明白了,”容赫報出一長串名單,“這些人,都已經是李乾嬋的人了,其中有的是她用家族的問題威脅,還有的是主動跟隨。以及,那個過段時間就要推動實行的那個兩校合作的項目,觀夏已經漸漸被她架空了,她已經成功成為了在實權和名義兩種維度上,都當之無愧的項目主理人。”

容赫一頓:“唐秋,如果你再不加以遏制,她一定會把觀夏取而代之。若是有這樣的一位風格和能力較之觀夏都更加棘手的副會長,也許會帶給我們不小的風險。”

唐秋沒有回答,反而是輕笑一聲。

“容赫,你小看了小嬋的野心。”

“什麽?”

“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很少會有人再只甘心於做一個一人之下的副會長吧?”唐秋擡起頭,看見太陽穿過葉子,把後者變成了金橙的顏色,“就算是會有人這麽想,也不會是李乾嬋。”

“你是說,她的目標不只是觀夏,還是你?”容赫語氣有些焦急,“那我們更應該好好想想,該怎麽對付她。”

唐秋:“容赫,她現在所做的事情,沒有一件損害了薩洛斯的利益,更沒有一件與我們的價值理念相違背。”

容赫自然能聽懂唐秋的意思:“話雖如此,但她可是你的對手,是我們的對手。如果錯過了她現在羽翼未滿的階段,等到她更為強大起來,到時候再想要處理可就難了。”

唐秋沈默了很久,淡淡道:“你放心,我承諾你,不論是我還是她坐上會長的位置,你都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就這一點,不會有任何改變。”

“唐秋,你把我當什麽人?我雖然是愛權,也自認為不是什麽高風亮節的好人,但我更把自己作為你的好朋友,你這麽多年是如何過來的,別人不清楚,難道我還不清楚嗎?!”容赫吼道。

等高漲的情緒消退下來,他又有滿是澀意地說:“我和你從小就認識,別人都說你是完美的會長,只有我才知道你不是江靜水那樣的天才,很多事情都是你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努力才做到的。”

“唐秋,你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別人有野心,你難道就沒有嗎?”

唐秋閉上眼。

容赫有一句話也適用於他,那就是他也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好人。所謂光風霽月的皮囊,都不過是偽裝出來的。

能走到這裏,除了父母近乎於執念的期許,除了他看似包裝得很精美的理想主義,更多的,當然是因為野心啊。

他怎麽會沒有野心,怎麽會不喜歡權勢,怎麽會不喜歡站在高處、俯視所有人的快感。

容赫低聲喃喃:“如果你狠不下心,不想臟了手,那就讓我來。”

“不,”唐秋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回答,“容赫,這一次,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不要這麽做。”

“可是——”

“沒有可是。究竟要成全誰的野心,只看誰更技高一籌就好。”

唐秋掛了電話。

然後,他仰頭看著太陽,任光線把他刺得流下滿目的眼淚。

——小嬋,這是我這個時間線裏想要留給你的,我最最柔軟的一點私心。

-

等唐秋離開後,李乾嬋還以為自己會陸續見到其他幾人。

但是她想錯了,直到第二天中午,除了巡查的醫生和護士,都再沒有人再進來過她的病房。

吃過午飯後,李乾嬋又拿起手機,在GA上查詢成績。

系統顯示著頁面待加載,李乾嬋的心裏再沒有一周目時的緊張,反而更多的是一種坦然和自信。

頁面加載完畢,年級排名那一欄,只有一個1立在那裏,像一顆可愛的小樹苗。

李乾嬋的眼睛流露出喜意,下一刻便收到了洛嘉書的消息,她發來了她的成績截圖。

李乾嬋也把自己的發過去。

李乾嬋:【小貓興奮地原地轉圈圈.jpg】

李乾嬋:【嘉書!!!我們這次並列年級第一誒!】

洛嘉書:【微笑.jpg】

洛嘉書:【嗯,小嬋很棒。】

李乾嬋:【是我們都超級棒的!】

李乾嬋笑著把手機放下,只覺得自己比從前任何一刻都要想念洛嘉書。

她又把腿彎起,抱著自己的腿,沒有表情又近乎沈默地,側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忽然就見離窗戶不遠的樹枝,不自然地搖動著。

李乾嬋一驚,下床走近窗邊,然後低頭一看。

於是闖入了一雙比世間所有的黑曜石都要奪目絢爛的黑眸之中。

他瞇起眼睛,伸出手大幅度地擺動著,“小橘子!”

李乾嬋沒有表情,但是郁嘉木一直笑得很燦爛。

她看著對方的笑靨,有幾分出神,等到再回過神時,她已經穿上了鞋子,噠噠噠地走下樓梯,走到郁嘉木的身前。

郁嘉木見到她,笑得更加燦爛,一點都沒有初見時的酷哥模樣。

“小橘子,你怎麽下來了呀?”

李乾嬋把上半身向自己這邊傾斜的郁嘉木推開,“不是你讓我下來的?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行為,不都是想要把我叫下來的意思嗎?”

郁嘉木被李乾嬋推開,幹脆仰頭笑起來:“對哦,小橘子好聰明。”

“或者是說,小橘子好了解我呢?”他站直身體,歪頭笑著,又說:“其實啊,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我想請你教教我,該怎麽樣爬樹?”

李乾嬋順著郁嘉木的眼睛,看向他身後的大樹。

“這棵樹,我已經和院方提前打過招呼了,他們說隨便爬,沒關系。”

說完,郁嘉木也站到她的身邊,和她一起擡頭看。

於是李乾嬋一轉頭,就能看見他像是海邊夏風一般洋溢著熱烈的笑容。

“你還需要我教嗎?上次在薩洛斯,你不就是爬到樹上和我講的話?”

郁嘉木聳肩:“啊呀,其實那個是事先找人幫我架起梯子,我踩著梯子爬上去的。等我坐上樹,我還怕你t會看見,連忙叫他們快點把梯子撤走。沒想到,等到你最終經過那裏,都好像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李乾嬋都不用細想那樣一番畫面,便噗嗤一聲笑出來。

郁嘉木:“所以啊,還請我們聰明伶俐、身手矯捷的李老師,好好教教我。”

李乾嬋忍住笑意,莞爾道:“好。”

這棵樹不算難爬,再加上郁嘉木的身體素質和運動基礎很好,李乾嬋能看出來自己輕輕一點,對方就已經領悟了要領。

但是郁嘉木偏偏就不是一個乖學生,偶爾會故意裝作失敗,想要她多教幾次,最好是上手。

面對這種折磨老師、還不付費的行為,李乾嬋直接給這位壞學生的額頭上敲了好幾個栗子。

折騰不知多久,兩人都已經坐上了樹。

李乾嬋輕輕喘氣,平息心臟因為劇烈運動而加快的跳動。她的身體很少這麽嬌弱過。

但她的思緒卻萬分地平靜。

她相信郁嘉木也和她一樣。

他們兩個人其實都很明了,對方有著不僅限於這個時間線的記憶,同時也明白對方知道彼此的這一個秘密。

李乾嬋的想法一頓,其實也不盡然,至少郁嘉木就不知道她偷聽到了他們F4四人的對話。

他也不知道,她聽到了他說的那一句——絕對不能讓她再死在他的眼前。

但是已經沒有挑明的必要了。

李乾嬋望著遠處的海平線,太陽漸漸落下去,將那一片都染成橘子海。

萬分美麗的顏色,卻是代表著終止與離別。

“小橘子,想要去看大海嗎?”

李乾嬋搖頭:“不了,這幾天在海上漂著,已經看夠了。”

郁嘉木笑起來:“這個冷笑話很好笑。”

李乾嬋伸出手指,彈了一下郁嘉木的腦門。

郁嘉木:“不去看也沒關系,反正我已經見過最漂亮的大海了。”

在紫色的海面上,綻放一朵絢麗的煙花。

——郁嘉木想,這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掉的回憶。

李乾嬋沒有應答,反而是挑起一個新話題:“郁嘉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現在還覺得,不珍惜生命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嗎?”

兩人的眼神相對。

郁嘉木認真地說:“和那個時候的答案一樣:不。”

風帶著晚霞的色彩,在兩人之間輕輕吹過。

有關於時間的隱秘,都藏在絢爛的色彩背後,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乾嬋淺笑:“其實我第一次知道你有這個想法,我是很生氣的。因為對以前的我來說,活著就是一件需要付出很多努力的事情了。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也不想去理解。”

“我不害怕死亡,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大約也不能拒絕命運的指引。只是,至少那得是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貓一般的眼睛瞥過來,“而你那時候只是單純地、毫無意義地在作死。”

郁嘉木垂眸,桀驁的眉眼乖順地垂下來。

如果讓他的粉絲——如果他還像之前一樣有粉絲,那麽後者看到此刻的郁嘉木,一定會驚掉下巴。

這幅乖乖仔的樣子,和郁嘉木曾經狂悖如狼的樣子一比,簡直就像是兩個人。

“嗯,單就這點來說,我確實很混蛋。以為自己那一點事情和傷痛好像重若千鈞,其實和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來說,我已經非常幸運了,甚至是一種會讓人覺得很可惡的幸運。”

他仰頭,繼續說:“我自以為看透死亡,覺得自己是超然物外,很酷;同時又認為別人貪生怕死,庸俗得很。但事實上,真正庸俗的人是我。因為我太幼稚,不識人間愁滋味,又自視甚高。”

“真的,”郁嘉木輕呼一聲,張開雙臂,“太討人厭了。”

像是把心裏的郁結都釋放掉,他轉頭看著李乾嬋:“小橘子,雖然說過很多遍了,但我還是要謝謝你。不僅僅是謝謝你讓我看透了自己的無知,還是要謝謝你——”

“特別像一顆小橘子。”

郁嘉木上手揉搓著李乾嬋的頭發。

李乾嬋把郁嘉木的手拿下來,“你的語文造句水平,我可是越來越聽不懂了。”

“因為小橘子是一種很可愛、很受人喜歡的水果,果皮上還會散發著很漂亮的光澤。在我心裏,它是大自然界天然孕育出的最漂亮的寶石,”郁嘉木一頓,鄭重的語氣消去,語氣又變得隨意輕慢,“啊呀,小橘子你啊,聽不懂這種話的樣子,就是你最可愛的地方之一。”

李乾嬋又敲了一下郁嘉木的額頭。

“你在罵我。”

“才沒有。”

“就是罵我。”

郁嘉木笑道:“反彈。”

“還反彈,你好幼稚。”李乾嬋搖搖頭,又要說什麽,忽然餘光看見樹下站著一個人。

江慕星正仰頭看著他們,神色有幾分怔楞,對上李乾嬋的視線,他先是一驚,下意識要轉身,卻又硬生生地停住腳步,在原地站立。

郁嘉木閉上眼睛,又睜開,語氣幽邃:“小橘子,想要下去嗎?”

李乾嬋:“嗯。”

兩人下樹,郁嘉木見李乾嬋的視線一直看著江慕星,輕哼一聲,“我先走了。”

與江慕星擦肩而過的瞬間,郁嘉木別有深意地看了前者一樣。

江慕星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上的鞋子,時不時用鞋子扒拉一下地面,像一只做錯事又鬧著脾氣的小狗。

“對不起……”

“對不起。”

兩個聲音一起響起,區別是一個聲音飄忽,一個聲音鎮定。

江慕星一驚,擡起頭來,小狗眼滿是疑惑地眨巴著:“你為什麽要和我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你現在生病其實都是我害的,我那個時候不應該和你說——”

江慕星意識到自己就快要說出什麽不能說的內容,連忙咬住嘴唇,“還、還有那個就是,我之前不應該這麽逼迫你。明明,你一點都不想和我結婚。”

說到後半段,江慕星的聲音也越來越低、越來越喪,快有實體化的狗耳朵耷拉下來,蓬松的毛絨狗尾巴也不搖了,如失盡水分的狗尾巴草幹癟地垂下。

“但我還是有地方對不起你,”李乾嬋認真地說,“之前在游輪上,我和你說的話,包括我之前對你的想法,我是需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的,我曲解了你的心意,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江慕星的眼睛瞪得更大,下一秒又變得水汪汪的。

“江慕星,你是哭了嗎?”

“才沒有!”他嗷嗚一聲,伸出手胡亂地想要擦一把眼淚,沒註意到手上蹭到了一點灰,正好又進了眼睛裏。

江慕星這下就和一只小狗轉圈咬尾巴一般,急得團團轉。

“別動,讓我看看。”

李乾嬋扒開江慕星的眼皮,輕輕吹了一口氣。

又用手指萬分小心地把那一點灰揉出來。

等做完這個工作,李乾嬋看向江慕星,剛想說一聲好了,便見他雙眼又流出了許多眼淚。

汩汩地,就像流不幹的泉眼,順著他已經紅透的臉,一點一點滴下來。

“對不起,我永遠都好像會把事情搞砸。”

李乾嬋卻搖頭,松開手並退後一步,“並不是這樣的。只要你做事情別那麽急躁,記得慢慢來就好。”

“……嗯,”江慕星垂著眼,站直身體後,沈默片刻,“我知道的。我也在努力朝著這句話去做,只是有時候,情急之下,所做的事情並非我的理智能控制的。”

江慕星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的對不起,我收下了。但是我的對不起——我不奢求你一定要收下,我只是希望你能聽我把話說完。”

“我們的婚約,我會解除的。對不起,是我之前陷入了執念裏,總想要讓這份婚約可以穩定地維系著我與你的關系,因為我認定了這才是原定的軌道,我絕不允許它再發生脫軌。”

“但我的執著,卻是以你忽略你、犧牲你為代價的,我大概是應該明白這一點,卻還是自作聰明。我一直都是那麽幼稚。不過這一次,我會學著長大的。”

說著,他走上前一步,深深地註視著李乾嬋的眼眸。

“我還是會一樣地,不,我會比從前更加喜歡你,但是我更想給你自由。因為,我終於明白了,自由才是你最想要的東西。”

他額頭上的紅發隨風微動,擋不住眼睛裏一片赤誠、真切的愛意。

“我會努力地讓你也喜歡上我,”江慕星笑著,“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會允許我,江慕星,走到你的身邊。我會成為你的愛人,而不是靠婚約強加的未婚夫。”

“t我們之間的故事,我不想要結束。”

-

吃晚餐的時候,李乾嬋想到這些事情,便有一瞬間的失神。

幸好系統還在游輪上,不在她的身邊,不然如果她這時候沒掉線,說不定還會在她的腦海裏拉起烏拉烏拉的警報聲,吵得她心煩。

但她很快就把這些事情甩出腦海裏。

不論何時何地,她還是謹遵著這一條規則: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李乾嬋沒在這家小島醫院上待多久,便由規格很高的船接回了宸京,隨之轉入一家堪稱全國,甚至全世界最頂尖的醫院裏。

在這一個過程中,F4四人全程陪同。

四人的相處不能說是和諧,也談不上糟糕。

因為這四個人幾乎能稱得上完全沒有交流,之間似乎是維持著一種很微妙的平衡。

李乾嬋倒沒想過,這四個性格迥異的原作男主,完全以真實身份面對彼此,居然是這樣的相處模式。

不過,他們四人有一點卻很是相同。

李乾嬋抿唇,有些無奈地感慨:“你們也不用都這麽小心翼翼地對待我,我只是病號,不是易碎品瓷娃娃,一碰就會死掉。”

江慕星是第一個有反應的,他剛想出聲,忽然急剎車一般地頓住,罵罵咧咧地嘟囔:“說什麽傻話,多不吉利。”

唐秋笑得溫柔:“小嬋說的對,是我們表現得太誇張了。”

艾蘭走到李乾嬋身後,上手輕揉著她的肩膀,嗓音軟糯:“我們也是擔心你呀。姐姐你的病其實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麽大礙,只是大病初愈,我們怕你累到。”

郁嘉木冷冷地乜了艾蘭一眼,重點是看著他搭在李乾嬋上的手,暗中磨了磨牙。

看向李乾嬋的時候,郁嘉木的眼神就柔和下來,語氣輕松:“小橘子別擔心啦,我們只是來做個例行檢查。”

李乾嬋點頭。

她沒有指望這四個人能和她說實話,只希望他們別再用這麽鄭重其事的態度對待她就好,因為這也讓她有很大的壓力。

等做完檢查之後,那四人又說等檢查結果出來,先讓李乾嬋在醫院住下。

李乾嬋的視線從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除了江慕星的故作淡定略有破綻之外,其他三人可謂是滴水不漏地自然。

她點頭:“好。”

也不想多問。

不管是問她的檢查結果,還是問為什麽不能讓她回薩洛斯,李乾嬋都想得到,她一時半會是無法從這四個人嘴巴裏得到消息的。

李乾嬋乖巧的態度讓四個人有些意外,但沒有人再多說什麽。

李乾嬋這才發現,其實他們和自己之前,也維持著一種心照不宣的平衡。

等換上病服,入住VIP病房,李乾嬋扒在窗戶向外看去。

第一反應是,她現在真有種與世隔絕的味道。

又想起她聽見四人向醫生和護士交代為了方便她養病,出了他們四個之外,謝絕任何人來探病。

李乾嬋覺得自己好像是小時候看過的童話故事裏,被惡龍抓走、關在孤島高塔上的公主。

隨即,她看見窗戶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輕輕地笑出來。

哪有穿著病號服的公主呀。

-

等到郁嘉木單獨進來病房看她的時候,李乾嬋開口:“郁嘉木,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郁嘉木挑眉:“可以呀。”

李乾嬋:“你都不問我是什麽事情?我如果要你告訴我,我的具體病情,甚至是要帶我逃出去呢?”

郁嘉木:“如果你真的想要這樣的話,當然都可以呀。”

李乾嬋看著郁嘉木純黑的眼睛,輕輕嘆了一口氣:“算了,我想要你幫我的忙很簡單,我只是想要見見嘉書。”

“你那個好朋友,總是考年級第一的那個女生?”郁嘉木略略思忖,點頭,“好的,我會幫你辦妥的。不過在幫你之前,我有個小問題想問你,為什麽是找我呢?只因為我和洛嘉書的都是A班的?”

李乾嬋:“不是。因為只有你知道,我和你們一樣。”

——一樣有著過往時間線的記憶。

郁嘉木還是笑著,眼睛卻深沈了幾分。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具體談了什麽,但我能感覺出你們之間達成了一個默契,並且互相知道彼此都有著不止於這個時間線的記憶,”李乾嬋感覺到自己的頭又傳來鈍痛,時至今日,都已經有幾分習慣了,“同時,我也能看得出來,你沒有告訴他們,我也記得過去的事情。”

沈默片刻,郁嘉木露出一個有幾分覆雜的笑容:“嗯。我什麽也沒說。”

如果這種事情讓他們知道了,大約會發生比現在更不可控的事情。

郁嘉木想。

那幾個人,可是一個賽一個地瘋呢。

而他作為瘋子,當然很清楚瘋子們在想著什麽。

當然,現在把李乾嬋關在郊外的病房裏,不準她出去,也不準任何其他人來看她。

——這又哪裏像是正常人會做的事情呢?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四個要囚/禁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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