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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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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26

但是李乾嬋很清楚, 此刻的自己什麽都不能做。此時的唐秋正是被催眠的狀態,就算他想要回答,現在也不能回答。

於是她只能攥住垂在大腿上的制服衣擺。

趙醫生後來又引導唐秋回答了一些問題, 然後便讓他醒過來。

“唐先生, 感覺如何?”

“還好。”說完後,唐秋才睜開眼睛。

見到對方的眼神,趙醫生一下子福至心靈,“李小姐已經到了。”

聽到有人叫自己,李乾嬋走過來:“會長, 我來了。你覺得還好嗎?”

唐秋躺靠著椅子,眼鏡還沒有帶上, 一雙狡猾又銳利的狐貍眼暴露無遺。

他看著李乾嬋, 微微垂下眼尾, 又顯得有幾分無害,“沒事, 老毛病了。只是怕耽誤你的事情。”

趙醫生輕咳幾聲:“雖說唐先生的失眠癥已經患了許久,但這不是您不加重視的理由。唐先生還是需要多上幾分心,如果像前段時間一般越來越嚴重, 會有不可預料的後果。”

聽到趙醫生這番話,於情於理, 李乾嬋也是要出聲關懷幾句的。

“會長,學生會的事情再重要, 也沒有你的身體重要。”

唐秋從躺椅上起來, “嗯,我明白的, 最近已經好多了。”

他帶上眼鏡,回頭:“趙醫生, 謝了。”

趙醫生微微低下頭。他心裏清楚,這次唐先生要支付給自己的酬金,絕對比之前的都要高出一截。

不為他的診療,只為他的識趣和懂眼色。

再想起對方要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趙醫生的眼睛裏劃過一絲了然。

——原來那般銜著金湯匙出生、要什麽有什麽的天之驕子,遇上了在意的女孩子,只要能得對方一絲特別,也會用上苦肉計這種招數呢。

-

唐秋帶著李乾嬋打開一間空著的小會議室,翻閱起李乾嬋帶來的資料。

“做的很好,”唐秋翻到一頁,停下來,“這一部分,是誰整理的?”

李乾嬋探身過來,“是我。會長,有什麽問題嗎?”

唐秋:“沒有問題,只是發現你整理文件的思路,和我很像。”

李乾嬋一怔。

唐秋說對了。

因為這些,都是他在二周目時教過她的。

唐秋寫下一個字跡雋永的簽名,“辛苦了。”

李乾嬋接過文件,“會長,你的失眠癥很嚴重嗎?”

“就是前段時間有點太忙了,沒有睡好。”說到這裏,唐秋微妙地停頓,因為他想起了自己做過的那些不可言說的旖旎夢境。

喉頭輕輕一滾。

他壓下燥熱,“不過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因為,我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治療手段。”

李乾嬋坐在唐秋的右手邊,看見唐秋轉過頭來,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她產生了一種錯覺。

自己就像是被猛獸盯上的獵物。

——我聽到你的聲音就會覺得心安。

——你知道嗎,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睡過這麽好的覺了。

伴隨著淡淡的花香,埋藏在記憶深處的話習習出現她的腦海裏。

還有唐秋剛剛在被催眠時,無意中呢喃的那一個潛字。

微妙的感覺化成一根細線,瞬間將李乾嬋的心臟收攏。

輕柔的笑聲響起。

唐秋笑眼彎彎:“那就是,我發現在睡覺之前,擺弄一會兒花草,會讓我釋放掉很多在白天積攢的壓力,然後睡得也就比較安穩了。”

李乾嬋眨眼,“……就是,這樣?”

“嗯,”唐秋點頭,“不過可能只對我有用吧。”

李乾嬋:“會長,冒昧地問一句,你還記得趙醫生把你催眠之後,你有想到什麽嗎?我沒有其他的目的,就是有幾分好奇。”

“沒關系,我也不覺得冒犯。我想想……”唐秋托腮,“很多小時候的事情吧,高山、草原、雪地,周圍滿是紅楓的溫泉池。”

李乾嬋沒有註意到唐秋在說到最後一處地方時,聲線有些沙啞,是夾帶著情/潮的性感。

“噢,還有,我還想到了大海,想到自己以前去玩潛水。”

“……潛水?”

“對呀,”唐秋笑意盈盈,像是一個再溫柔不過、親切不過的學長,“小嬋——我可以這麽稱呼你吧?小嬋,如果對潛水感興趣的話,以後有機會來和我一起去玩吧。”

李乾嬋懸著的心慢慢回到實處。

剛剛大約是她聽錯了吧,三周目的唐秋怎麽會知道李潛這個名字呢。

至於潛水的提議,李乾嬋本來是有點想推辭的,但是想起唐秋方才被催眠時的脆弱和無害,又想起他曾經幾乎是毫無保留地對自己傾囊相授。

最終,她輕輕點頭:“好。如果有機會的話。”

唐秋笑起來:“嗯。我很期待有這麽一天。”

——好乖呀。小嬋。

這麽乖的小嬋,他怎麽會舍得讓她再離開自己的身邊呢。

-

兩校合作的項目著實累人,李乾嬋不僅要擠出工作日的時間,連周六周日都要全身心地撲在上面。好不容易熬過一個節點,她正打算休息,沒想到卻收到一個消息。

李乾嬋匆匆跑過去,在學生會大樓的門口前看到了奧恩。

奧恩今天穿了一身清雅別致的便裝,身上充盈著貴公子的矜貴自持。

“乾嬋學妹。”

李乾嬋:“奧恩會長,你在SP上和我說有事找我,請問是什麽事情?”

奧恩淺笑:“我來薩洛斯這幾天,都在忙著處理工作,今天好不容易閑下來,想要請人來帶我游覽一番薩洛斯的校園。我記得乾嬋學妹是住校生,所以就給你發了消息。這樣不會很打擾你吧?”

李乾嬋:“不會,是我的榮幸。”

李乾嬋走在前方,為奧恩帶路。

薩洛斯的學生多為走讀,周末的時間,學校裏人煙稀少,倒也別有一番清靜的雅趣。

兩人走到橘葉樹之下,李乾嬋擡頭看著層層茂密的樹葉,一眼望不到頭,幾乎要直入天際。這個時間,正是橘葉樹的葉子開得最好最好最漂亮的時候。

見到家鄉的樹,李乾嬋的話語裏也帶上些許的雀躍。

奧恩:“這就是你家鄉橘草甸的樹麽?”

李乾嬋:“會長還知道這個?看來會長真是見多識廣。”

奧恩卻搖頭,微笑道:“其實是我之前特意去查過。因為知道你來自橘草甸,我也看了很多有關於那個地方的資料。”

輕風吹過,一片顏色更勝於陽光的橘色葉子搖曳飄落,落到李乾嬋的發絲之間。

“乾嬋學妹,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訴你。”

他走上前一步,眼睛裏漾起絲絲縷縷的情緒。

在奧恩再啟唇之前,一聲呼喚打斷。

“乾嬋。奧恩。”

兩個人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都紛紛望去,只見艾蘭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正小跑過來。

奧恩立刻作出一個宮廷禮儀:“見過艾蘭殿下。”

艾蘭看向李乾嬋,往前一步,不等李乾嬋退後,便伸手往她的發絲間摸去,然後又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他抿出羞澀的笑意:“乾嬋。”

李乾嬋看見艾蘭手上拿著從自己發絲間理出的樹葉,“多謝。”

艾蘭搖頭,而後他才像是才想起來一般,對奧恩道:“免禮。”

艾蘭:“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奧恩:“四殿下,我是在請李乾嬋同學帶我參觀校園。”

艾蘭眨眨眼:“這樣呀,好好噢。乾嬋之後也可以帶我參觀薩洛斯嗎?”

面對這一雙漂亮璀璨、恰似藍寶石的眼睛,李乾嬋淡然道:“艾蘭殿下,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到達薩洛斯的時候,董事會已經安排了唐秋會長帶你逛完了薩洛斯。”

艾蘭:“是嗎?我不太記得了,有沒有可能是乾嬋你記錯了呀?”

李乾嬋:“那不如今天一起吧,艾蘭殿下、奧恩會長,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艾蘭揚起歡欣而可愛的笑容:“我當然可以啦。奧恩,你也不介意我加入的,對吧?”

奧恩將思緒壓下,“不敢。”

於是三人同行。

艾蘭雖然保持著害羞社恐的人設,聲音很輕,但是今天的話卻很多,時不時便拋出一個話題,眼睛布靈布靈地看著李乾嬋,等待她解答。

完全沒有奧恩插話的空隙。

李乾嬋一一耐心解答。

三人走到一處雕像之下。這是薩洛斯的地標性建築,其原料很特別,在陽光的照射下,似金似銀似銅,流轉著華貴的光彩。而雕像的形狀則是更加巧奪天工,太陽、月亮與星星落在各自的天體軌道上,交相輝映。

艾蘭:“伊洛溫的皇室學院也在校園中央有t一個雕像,只不過做的是群鳥環飛,叼著最中央的金葉桂冠。”

李乾嬋:“確實如此。兩座學院各處地方都有與天空相關的意象,只不過薩洛斯是更偏現代的天文元素,而皇室學院青睞於鳥類的古老意趣。”

艾蘭:“乾嬋更喜歡哪一個?”

李乾嬋:“都是兩校獨特的風格,我都很歡喜。”

艾蘭垂下眼,顯得非常軟萌,聲音釀著甜泡泡:“乾嬋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

艾蘭身後的奧恩微微蹙眉。

平心而論,艾蘭的這句話並非算是逾矩。但他可是伊洛溫的四王子,若用最嚴苛的眼光來看,沒有在外國人面前旗幟鮮明地站在伊洛溫這一邊,已經是有些出格了。

奧恩心中劃過一個猜測。

就在這時,艾蘭和奧恩的手機都響起來,兩人拿起手機一看,再對視一眼,而後便和李乾嬋說,今天的參觀到此結束就好。

李乾嬋猜測應該是伊洛溫那邊出了一點事情,不過這大概與她無關,而且她也樂得輕松,點頭應下。

兩人走到校門口,艾蘭忽然出聲:“奧恩,這件事情還需要你多費心了。不過,畢竟你未來也會成為我的三姐夫,皇室的事情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你的分內之事。”

奧恩不卑不亢:“四殿下說笑了,為奧維塔皇室分憂,為伊洛溫盡責,是我們澤裏納家族世代延續的使命。至於我和三殿下只是同級的同校同學,談不上其他的情感,希望四殿下莫要再說這種話,我大約是無所謂,擾了三殿下的清譽就不好了。”

艾蘭笑得很無辜:“真的是無所謂麽?”

奧恩:“我先回去了,四殿下。”

等奧恩上車,車上的彌瑞歐已等候多時。

他致禮道:“會長。”

奧恩頭一點,“開車。”

他揉了揉眉心,沒頭沒尾地輕喃一句:“還真夠搶手的。”

奧恩又睜開眼睛,恢覆往日冷靜鎮定的姿態:“皇室那邊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會突然出現刺客?”

彌瑞歐垂下眼,細細將事情稟報。

奧恩還是有幾分不解,“回去再說。”

彌瑞歐:“好的,會長。”

無人知道看似恭敬垂順的他,此時此刻正在想著:這件事怕是沒辦法抓出真正的幕後兇手。

因為僅憑伊洛溫這群人,怎麽可能抓到他呢。

-

等兩校合作的事情告一段落,李乾嬋終於能好好休息一番。

她心裏還記著曾經對許茉航的諾言,便和對方提起,最近是否方便去她家裏玩。

許茉航非常激動:“有空,當然有空!”

許茉航想著人多熱鬧一些,又讓李乾嬋把洛嘉書也叫上。

洛嘉書應下,又有幾分猶豫地補充:“可以帶上我的弟弟麽,只是白天的時候一起來拜訪,留宿之前會離開的。”

許茉航:“好啊,我還沒見過嘉書的弟弟呢。”

到了登門許宅的那一天,許茉航見到彌瑞歐的臉,不由拉著李乾嬋和洛嘉書說悄悄話,“嘉書的弟弟和嘉書長得有點像誒,不愧是大美人的弟弟,長得也這麽好看。”

許茉航對彌瑞歐的印象分,在彌瑞歐主動進了廚房,不久後端出來一盤新烤出來的小蛋糕之後,達到頂峰。

“好好吃呀,”饒是吃慣了各種高級甜點的許茉航,都對彌瑞歐的這個小蛋糕讚不絕口,“嘉書你有這麽一個弟弟,可真是太幸福了。”

洛嘉書看著彌瑞歐,意味不明地說:“在這方面,他確實讓我省心。”

彌瑞歐自然懂了自家姐姐的未盡之語:在其他地方,他從來沒讓她省心過。

尤其是前兩天,被她意外看見了自己身後多了好幾條新鮮的傷口。

這也是洛嘉書為什麽想要帶他過來的原因,她害怕,在她看不見的時候,自己又要去做危險的事情。

彌瑞歐下意識隱晦地打量了一眼,吃完小蛋糕,正幸福地揉著臉的橙發少女。

他垂下眼。

——但這一次,他不能聽姐姐的。

因為他有必須要搶奪到身邊守護的人。

吃過小蛋糕後,許茉航又說想玩桌游。

四人一邊玩著桌游,一邊開心地聊天——聊天只是三個女生在說話,彌瑞歐只是扮演著沈默的聽眾,十分懂事地不插一語。

等彌瑞歐在一盤游戲結束後,起身離開去洗手間,許茉航再次拍拍洛嘉書的肩膀,誇讚道:“你這個弟弟真的好懂事,和我之前見過的那些討人厭的男生一點也不一樣。”

洛嘉書應了一句。

李乾嬋看著洛嘉書的表情,卻品出一絲奇怪。

等找到一個只有兩人的時機,李乾嬋開口問道:“嘉書,是發生什麽事了嗎?你看著好像心事重重的。”

“沒有,只是在想第二次月考快要到了,有一點點小緊張。希望我能保住第一名的位置。據說在薩洛斯連續考到多少次第一名,就會有一個很神秘的獎勵。”

洛嘉書說著說著,在李乾嬋的眼神敗下陣來,輕嘆一口氣:“我的謊說得有這麽不好嗎?”

“嗯,”李乾嬋揉揉鼻子,又點了洛嘉書的鼻子一下,“只是你的話一下子變得這麽密,我想不覺得奇怪,也難呀。當然啦,我也不是想要逼你,如果你不想說,那就不說。只要你告訴我你不想說就好,沒必要和我說謊的。”

洛嘉書拉住李乾嬋要落下的手,抿唇片刻,“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

“……和彌瑞歐有關?”李乾嬋看著洛嘉書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說對了,“沒關系啦,你不用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你們分別在不同的學校上學這麽多年,再加上都已經快要成人,有一些分歧也是很正常的嘛。但總歸你們是親人。”

李乾嬋揉了揉洛嘉書的頭發,後者輕輕點頭:“嗯。我明白的。”

臨近傍晚,許茉航又帶著幾人到她的游戲室玩她的Caput游戲機。

玩到一半,許茉航:“哎呀,嘉書,我想起之前有個東西還沒有來得及給你呢,你和我去拿一下吧。”

說著,許茉航把游戲機塞到李乾嬋手裏,“乾嬋,你和弟弟先玩著,我和嘉書去去就回。”

彌瑞歐淡淡地看過來:“想玩什麽?”

李乾嬋:“都可以,不如就接著玩茉航剛剛選好的這個游戲吧。”

是一款聯網的派對合家歡游戲,並不要求有很高的游戲能力。

李乾嬋順手登陸上了江靜水之前為自己創立的游戲號。

“miaow?”彌瑞歐歪頭,眼皮微微耷拉著,像一只懵懵的兔子在學貓叫,“喵喵,很可愛的名字。”

李乾嬋看著彌瑞歐為他自己創立了一個新號,ID名為echo。

“echo,是回聲的意思?”

彌瑞歐:“嗯,說起來,起這個名字,還是因為你。”

說到最後一個你字,彌瑞歐轉過頭來。

“因為我?”

兩人正坐在長沙發椅上,中間只不過隔著一個抱枕的距離。

彌瑞歐將上半身向李乾嬋傾斜,煙粉色的眼睛清晰地倒映著李乾嬋的臉,將她也染成一片西府海棠花瓣的顏色。

“是上次你來我和姐姐的家裏,晚上睡不著,正好和我在客廳裏遇上。我聽到你說了埃珂。”

“原來你聽見了?”

“所以你真的說了?”

李乾嬋一怔,笑起來:“你在套我話。”

彌瑞歐呆著眼,認真搖頭:“不是,我只是想確認是不是我聽錯了。剛剛又想起來這件事,所以便起了echo這個名字。”

李乾嬋了然:“是個很有趣的名字呢。”

彌瑞歐微垂下眼,“我有時候卻會覺得,回聲是一種很悲慘的意象。他不過是一種沒有意義的覆制品而已。”

李乾嬋托腮:“怎麽會呢?我就覺得回聲很美好呀。你說回聲是覆制,我卻覺得回聲是回答,是響應,是共鳴。大自然之中幾乎沒有完全一樣的事物,可是回聲和原聲卻是大自然親手創造出來的形影不離。”

李乾嬋轉過頭,見彌瑞歐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心想對方有可能是犯了和江慕星一樣的病癥,也對自己近乎完美的姐姐有了微妙的嫉妒之情。

這或許就是洛嘉書為之苦惱的源頭吧?

“就像雙胞胎一樣,你不會覺得對方是上天賜給你最好的禮物嗎?”李乾嬋笑盈盈道,“如果我有一個雙胞胎,我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呢。”

彌瑞歐一錯不錯地和她視線交匯。

他說:“如果上天真的賜給你一個這樣的禮物,你真的會覺得開心麽?”

李乾嬋t點頭:“當然啦。”

如果在媽媽走之後,自己身邊還有兄弟姐妹相伴,也許會活得更辛苦一些,但總是能避免很多被她可以忽略的寂寞與孤獨。

或許這也是她那麽重視洛嘉書的原因之一。

她也在對方身上投射了很多她對於親情的眷戀。

彌瑞歐點頭:“所以,我能成為你的家人嗎?”

李乾嬋正要去拿茶幾上的水杯,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呆住。

“誒?”

就在這時,洛嘉書和許茉航回來了。

於是李乾嬋和彌瑞歐的對話也就不了了之。

事後李乾嬋再想起彌瑞歐的話,只當是對方希望她和他們姐弟倆一起生活,成為一個特別的家庭。

她微微笑起,覺得彌瑞歐還真是和洛嘉書很像,看著鈍感力十足,其實非常細膩溫柔。

-

兩校合作的前期準備事情漸入收尾階段,李乾嬋也只是稍稍得了一點空閑,畢竟第二次月考很快就要到來,她還要抓緊時間好好學習呢。

說起來,這又要提到一件讓她有幾分猶豫的事情,這次月考的試卷她都已經考了兩次了,很多難題都還清晰地刻印在腦海之中。

上次月考她鬼使神差,故意寫錯兩道小題,位居第二。

如果這次她不改答案,要是考得太好而奪得第一名,會不會對原本的第一名洛嘉書不太公平?

李乾嬋只是稍稍糾結了一會兒,便想辦法通過學生會的途徑,讓這次月考換了一套更難的新卷子。

她相信自己若是憑借真材實料拿下第一,洛嘉書是不會生氣的,因為她相信自己的好友有如此的胸懷,拿得起,也放得下。

李乾嬋長舒一口氣,繼續認真溫習功課。

離開圖書館的時候,她在門口遇見了老熟人,任天賜。

本來只想是點頭致意,沒想到對方卻是專程來等她的。

“李學妹,借一步說話?”

李乾嬋:“學長有什麽事情,直說便好。”

任天賜也不生氣,而是與李乾嬋同道而行,“我聽說學生會裏的很多人都已經轉投了學妹名下,不知這個消息是否屬實?”

李乾嬋:“是。如果學長只是想來問我這個問題,那我們今天到此就可以結束了。”

任天賜:“李學妹說笑了,我當然不只是想來問個問題。我的真實目的,是來向你毛遂自薦的。”

李乾嬋腳步一頓,轉頭看過來,“學長是什麽意思?”

“學妹不是很清楚嗎?”任天賜垂眸看著她,“你的眼神騙不了我,它裏面裝滿了想要向上爬的欲/望,和我一樣。我們天生就是一路人,合該一起做事,把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都狠狠踩在腳下。”

“最重要的是,我覺得你的能力勝於觀夏,我認為你有走上高位的可能性。”

兩人互相對視,停在路中央。

“任學長,我想你是弄錯了一件事情。”李乾嬋的眼神清冷,淡然道:“我和你,從來不是一樣的人。”

任天賜:“學妹,壓抑自己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再說了,想站在最高點,俯視所有人,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

李乾嬋搖頭:“你錯了,任學長。我從來不會向任何人否認我的野心。我確實想要站在高處,但我不是為了把別人踩下,居高臨下地俯視別人,只是因為我不想再仰視任何人。並且我認為,仰視也好,俯視也罷,都不是什麽好事,唯一正確的,是彼此平視。”

“只是這一點,我們就有著天然的分歧。”

任天賜抿唇,一瞬間,神色變得萬分難看,而後又恢覆如常,變化之快,讓李乾嬋差點以為方才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我明白學妹的意思了。看來學妹並不看得上我。”

李乾嬋:“又說錯了,學長,我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在這個理念上,我們的差異太大。但只要學長不會違背我的意願和命令,擅自行事,那我們就有的合作。”

任天賜神色變得茫然,“你的意思是,你其實可以接受我?”

李乾嬋:“當然。拋開其他的不談,學長是一個能力非常出色的人,又是副會長的心腹,不論是真心投誠,還是想來我這裏做臥底,我都沒有關系,並且樂意之至。”

天底下沒有絕對全能或是沒用的棋子,單看下棋之人如何排兵布陣。

——這是唐秋、孟敖等人,教會李乾嬋的一點。

她方才對任天賜說的,都是自己的真心話。

前塵往事,李乾嬋不想過多糾結,反正這一周目任天賜並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

並且她很有自信,能把任天賜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任天賜露出了見到李乾嬋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李學妹,你們這些想做學生會長的,好像沒有一個正常人啊。”

李乾嬋:“我姑且就被這當作任學長對我的誇獎了。我的話就是這樣,至於其他的部分,學長自己考慮吧。”

說著,李乾嬋往前大步走去,任對方被自己拋至身後。

走出很大一段路後,李乾嬋來到了一處稍顯荒僻的地方,頓住腳步。

身後響起拋開樹叢枝椏的聲音。

江靜水一邊一手理下發絲間的碎葉,另一手拍打著襯衫上的褶皺,一邊走到李乾嬋的眼前。

李乾嬋雙手環抱胸前,“江大少爺,自之前的偷聽、裝作其他人之後,這次更是升級了,已經開始尾隨了?”

少女的語調微微上揚,揶揄的味道滿滿。

江靜水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別人都以為他和江慕星這對雙胞胎,他是清冷淡漠,後者是燥熱惡劣,但他知道,自己從來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光風霽月、淡然處事。

自己真實的性格,大約比起江慕星那個蠢家夥,只會更差。

但很奇異的是,此刻被李乾嬋這樣挑釁了,他卻一點不覺得生氣。

反而是……

詭異的興奮感從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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