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目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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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16
孟敖：“那塊地方說是早就被遺棄, 但其實暗地裏……總而言之，它沒有看上去那麽單純。”
李乾嬋沈吟：“如果，借助輿論的力量呢？”
孟敖：“不太可行。一來這塊地方的歷史背景很敏感, 應該會有輿論監測, 很大可能在輿論沒有發酵之前，我們就先被抓住了；二來，其實這塊地方只要細細一包裝，例如往黑色旅游地之類的方向營銷，就能在明面上具備存在的合理性了。”
李乾嬋點頭。
孟敖：“你怎麽一點也不失望？”
李乾嬋：“本來也沒覺得將這塊地徹底取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所以我已經做好了要打持久戰的準備。”
孟敖：“有這種心態就好。至於你之前和我說的另外一件事，關於趙家幾個家族的資料, 我這邊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
李乾嬋：“謝謝孟理事。”
孟敖頭一點：“先別急著謝我, 在把那些資料給你之前, 我有個一問題要問你：你預備用這些資料做什麽？如果要用來把這幾個家族都鏟除，那可真是癡人說夢了。這些最多最多, 也只是讓他們受一番波折，連傷筋動骨的程度都不到呢。”
“或者，這些家族還存在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的小輩, 現在都就讀於薩洛斯，還是學生會的成員。你也許是想用這些資料, 來把他們從學生會都紛紛拔除？”
李乾嬋沒有回答，反而是開口問道：“孟理事, 你或許知道, 薩洛斯學生會的會長和副會長其實存在著微妙的競爭關系，他們都很看好我, 希望我為他們辦事。”
孟敖：“我知道。所以，你有想好要選誰嗎？”
李乾嬋搖頭, “我誰都不會選。”
她揚起笑容，眼睛反射著太陽的光芒，耀眼得讓人不能直視。
“一人之下的位置有什麽意思，要做也要做位置最高的那一個。”
孟敖挑眉，“所以，你讓我找的那些人的資料，就是威脅他們支持你的籌碼？”
李乾嬋：“說是威脅，未免有些太難聽了。”
孟敖自然明白李乾嬋這句話的意思，只是難聽，並沒有否定。
“你想清楚了？這可是與虎謀皮。那些貴族的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李乾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不存著風險，付出得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
孟敖沈吟一聲，面容有幾分古怪：“李乾嬋，你真不怕在我面前展現這麽危險的一面，我日後還能放心用你？”
李乾嬋還是笑著，不見慌亂：“我相信孟敖老師不是那樣的人。如果連降服住區區李乾嬋的自信都沒有，哪來的膽量坐上國家管理層的高位？”
片刻後，孟敖沒有繃住，輕輕笑起來。
“李乾嬋，”她看著李乾嬋，眼神富有深意，“我等著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
“乾嬋！”
許茉航跑過來，李乾嬋好笑地拉住前者伸出的手。
“慢一點啦，等下就要比賽，還是好好保存著體力。”
這麽一說，許茉航立刻剎住車，慢悠悠地走過來。
李乾嬋更覺得好笑了，伸出手揉揉對方的頭發。
“你今天怎麽不戴眼鏡了？”
許茉航：“我換成隱形眼鏡了。萬一等下比賽的時候，黑框眼鏡掉下來可怎麽辦呢？還是這個好，萬無一失。”
李乾嬋上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哼。”
兩個人看過去，原來是路過的蘭曦。對方頗為傲嬌地擡起頭：“再努力又怎麽樣啊，反正第一名是我和蘇瑜的。”
站得稍遠一些的蘇瑜：“這種事情，你就不用帶上我了。”
蘭曦：“蘇瑜，你能不能有點鬥志！”
蘇瑜淡然：“如果你把這麽幼稚的事情定義為鬥志，那你就當我沒有吧。”
蘭曦：“哼？——哼！！”
等兩人離開，許茉航一臉疑惑：“蘭曦剛剛說那些話，究竟是來幹什麽的？”
李乾嬋：“你就當她是來放狠話的。不過，比賽嘛，有輸有贏很正常，只要盡力就好了。”
許茉航點頭：“嗯，我會加油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見許茉航兩眼燃燒著戰意，李乾嬋便知道對方還是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她搖搖頭，知道自己再多說也無益。
很快就到了正式比賽。
非常巧合的是，她們曾經一起練習的三組，這次在正式比賽裏也分到了一起。
隨著哨聲吹響，大家一起沖出終點。
邊上的人原只是隨意來看看，沒想到此刻卻睜大了眼睛。
“呃？”她拽了拽邊上正在看手機的朋友。
後者將實現從SP界面上移開，“幹嘛啊，不就是個兩人三足的——呃？”
兩人一起震驚地看著賽場上。
實在是沒有想到兩人三足這種趣味性質這麽強的比賽，居然會有組合跑得這麽快，而且還不是一組，是三組！
完全斷檔的程度。
“在運動會裏這麽拼命，實在是——”好蠢。
圍觀的人想這麽說，但嘴唇蠕動了一下，卻始終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看著這麽認真比賽的臉，實在是說不任何指摘的話。
“啊呀，真誠到至極的人，真的超級耀眼啊。”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好聽的男聲。
兩個女生一驚，正好見跑在最前面的三個組合沖過了終點，下意識認清楚了三組之間的名次，她們才回過頭。
身後已經沒有人影了。
“你看那邊，那個離開的人影，”同伴有幾分不可置信地眨眼，“剛剛在我們背後說話的，不會就是他，郁大太子吧？”
另一人：“背影看著是很像啦，不過太子應該沒有那麽好的閑情逸致，來看這種比賽吧。”
“說的也是，應該是我看錯了。”
而在賽道的終點，蘭曦沖過終點，一邊大口呼吸，一邊不斷地重覆道：“可惡啊！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蘇瑜深呼吸幾下，聲音平緩下來：“你是覆讀機麽？”
蘭曦：“才不是！才不——呃，哼。”
她看著不遠處的烏曼和洛嘉書，不服氣地嘀咕：“怎麽就讓這兩個A班的人跑了第一。”
李乾嬋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兩個人的互動，然後轉過頭來，看著面前低垂著頭，一直沒有說話的許茉航。
“茉航？”李乾嬋伸手搭在對方的肩上，低頭看向對方的眼睛，“我們剛剛跑得很好哦。”
許茉航擡起眼，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嗯。”
隨即，她彎下/身，把綁在兩人腿上的系帶解開，“好不意思啊，乾嬋，我先走了。”
“乾嬋？”洛嘉書走過來，“那是你的同桌吧，她怎麽先走了？”
李乾嬋：“沒什麽。嘉書，恭喜你們是我們小組的第一，說不定還能是整個比賽的第一。剛剛跑得超厲害。”
洛嘉書：“沒什麽，只是努力往前跑，最後看不到任何人在我們的前面，然後就第一組沖過線了。”
李乾嬋一怔，笑出聲來：“也就是你說這種話才好笑，其他人來說，真的很想在嘲諷誒。”
隨即，李乾嬋看著洛嘉書一臉疑惑的表情，笑得更開心了。
站在不遠處的烏曼磨了磨牙，一臉不爽，高傲地擡著下巴離開。
蘭曦哼了一聲，“這人在拽什麽啊，都拿了第一了還不高興？性格可真差勁啊！”
蘇瑜：“我記得你說，如果比賽裏拿了第一，一定要好好在烏曼她們面前炫耀一番。”
蘭曦：“對啊，怎麽了？”
蘇瑜：“你不覺得，你的性格比之烏曼，也不遑多讓麽？”
蘭曦一臉理直氣壯，昂著頭：“我和她能一樣嗎！”
李乾嬋的笑聲原本已經停下，在聽到這番對話後，又忍不住繼續笑起來。
還沒等蘭曦生氣，李乾嬋悠悠道：“你也太可愛了。”
蘭曦：“……”
臉迅速紅了起來。
-
“你原來真的在這裏呀。t”
抱膝坐在地上的女生一怔，擡頭看見一雙好看的貓眼，笑瞇瞇地睜看著自己。
李乾嬋自然地挨著對方坐下，托著腮，悠悠道：“茉航可真是會找地方，沒有想到辯論社還有這麽一處幽靜的小角落，不僅頭上有遮陽，還能看著花園裏的花。”
許茉航默默垂下頭。
李乾嬋也不在意，繼續說道：“茉航，你一定很喜歡辯論吧。”
“不僅是因為你今天來了辯論社，還是因為和你做同桌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看得很明白哦，我們茉航每一次提到辯論的事情，眼睛都會發光呢。”
“……嗯。”
許茉航擡起頭，有些出神：“我真的，很喜歡辯論。”
李乾嬋：“我雖然肯定沒有茉航那麽了解辯論，但我知道辯論的辯題都是沒有正確答案的，所以辯論的輸贏從來都和執方立場無關。用盡一切去捍衛自己的立場，聽著就很浪漫呢。”
“茉航，如果辯論輸了，你會討厭辯論嗎？”
“會有一點討厭的，”許茉航沈默片刻，擤了一下鼻子，“但我不是討厭辯論，我是討厭自己。就像現在一樣。”
她擡起頭，側過頭看著李乾嬋：“我很喜歡辯論，我也很喜歡乾嬋，或者說，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乾嬋。”
“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沒有告訴過班上的任何人，我的家族也是驟然得勢的暴發戶，我不是正統的宸京人，是小學的時候才把戶口遷過來的。那時候，好多人一聽我的籍貫，都說我是個沒洗幹凈泥土味的野丫頭。他們都這麽說，我只能像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任他們說我。”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徹底擺脫掉那段不想回憶起來的過去。也是討厭透了那種對別人的辱罵，無話可說的自己——這就是我開始學習辯論的初衷。當然，後來我是真的喜歡上了辯論。”
“直到現在來了薩洛斯，我以為那段灰暗的過往已經離我很遠了，直到你出現，”許茉航側頭，認真地看著李乾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很難相信居然會有你這樣的人，居然有勇氣在薩洛斯這種等級分明的地方，毫不掩飾自己的出身。”
“但我很清楚，其實我非常喜歡你的熱烈和坦誠，因為那是我不曾擁有過的東西。”
“我好喜歡你，所以我想要和你做朋友，我想要和你一起做出點什麽成績，”那一雙眼睛，隔著薄薄的、透明的隱形鏡片，隱隱能看出些許淚花，“也許因為不是單純地喜歡你，也是因為我想要證明點什麽，我想要試著靠近一點，和太陽一樣的東西。”
下一刻，一只手拉起許茉航放在膝蓋上，無意識攥緊褲子的手，並且輕輕地把後者握在溫暖的手心裏。
“茉航，”李乾嬋的語氣溫柔真誠，“我從不隱瞞自己的出身，就是為了要讓真正值得我喜歡的人看見我，比如你。”
“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是我的錯，我沒有及時發現你最真實的心意，”李乾嬋把對方帶入懷抱裏，語氣輕柔又堅定，“但是你說的有一句話，我不認同哦。”
“你不用接近，因為你已經擁有了——坦誠、熱烈、真摯，那些像太陽一樣的東西，我早就在我們茉航的身上看見了。”
不知多久後，李乾嬋感覺自己的肩膀上，許茉航靠著頭的地方，慢慢暈染開濕意。
很久之後，許茉航才擡起頭，胡亂在臉上抹了幾把，把臉揉得都有些紅。
“是我想岔了，還害的你擔心，”許茉航笑起來，“不過，現在我已經沒事啦！”
“居然為了這麽一個比賽哭成這樣，我也是真夠遜的，”她起身，拍拍塵土，拿出響了一聲的手機，“誒，是社長，她讓我去校門口拿一點東西。”
李乾嬋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她：“那你就去吧。”
等許茉航蹦蹦跳跳、活力四射地離開後，李乾嬋伸直兩條修長勻稱的腿，有幾分出神地看著不遠處的花園。
一雙穿著筆挺西裝褲的腿，擋住了她的視線。
李乾嬋擡頭，對方也正在低頭看她。
他擋住了太陽，投下一片陰影，看不清五官，更看不清神色。
頭頂更高處，是樹木生長出的枝椏，編織出詩意的綠色。
清風拂過，像是風鈴，發出簌簌的聲音；又像是山泉，蕩漾出青翠的水波紋。
“江學長，偷聽我們講話，偷聽得開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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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敖：“那塊地方說是早就被遺棄, 但其實暗地裏……總而言之，它沒有看上去那麽單純。”
李乾嬋沈吟：“如果，借助輿論的力量呢？”
孟敖：“不太可行。一來這塊地方的歷史背景很敏感, 應該會有輿論監測, 很大可能在輿論沒有發酵之前，我們就先被抓住了；二來，其實這塊地方只要細細一包裝，例如往黑色旅游地之類的方向營銷，就能在明面上具備存在的合理性了。”
李乾嬋點頭。
孟敖：“你怎麽一點也不失望？”
李乾嬋：“本來也沒覺得將這塊地徹底取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所以我已經做好了要打持久戰的準備。”
孟敖：“有這種心態就好。至於你之前和我說的另外一件事，關於趙家幾個家族的資料, 我這邊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
李乾嬋：“謝謝孟理事。”
孟敖頭一點：“先別急著謝我, 在把那些資料給你之前, 我有個一問題要問你：你預備用這些資料做什麽？如果要用來把這幾個家族都鏟除，那可真是癡人說夢了。這些最多最多, 也只是讓他們受一番波折，連傷筋動骨的程度都不到呢。”
“或者，這些家族還存在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的小輩, 現在都就讀於薩洛斯，還是學生會的成員。你也許是想用這些資料, 來把他們從學生會都紛紛拔除？”
李乾嬋沒有回答，反而是開口問道：“孟理事, 你或許知道, 薩洛斯學生會的會長和副會長其實存在著微妙的競爭關系，他們都很看好我, 希望我為他們辦事。”
孟敖：“我知道。所以，你有想好要選誰嗎？”
李乾嬋搖頭, “我誰都不會選。”
她揚起笑容，眼睛反射著太陽的光芒，耀眼得讓人不能直視。
“一人之下的位置有什麽意思，要做也要做位置最高的那一個。”
孟敖挑眉，“所以，你讓我找的那些人的資料，就是威脅他們支持你的籌碼？”
李乾嬋：“說是威脅，未免有些太難聽了。”
孟敖自然明白李乾嬋這句話的意思，只是難聽，並沒有否定。
“你想清楚了？這可是與虎謀皮。那些貴族的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李乾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不存著風險，付出得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
孟敖沈吟一聲，面容有幾分古怪：“李乾嬋，你真不怕在我面前展現這麽危險的一面，我日後還能放心用你？”
李乾嬋還是笑著，不見慌亂：“我相信孟敖老師不是那樣的人。如果連降服住區區李乾嬋的自信都沒有，哪來的膽量坐上國家管理層的高位？”
片刻後，孟敖沒有繃住，輕輕笑起來。
“李乾嬋，”她看著李乾嬋，眼神富有深意，“我等著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
“乾嬋！”
許茉航跑過來，李乾嬋好笑地拉住前者伸出的手。
“慢一點啦，等下就要比賽，還是好好保存著體力。”
這麽一說，許茉航立刻剎住車，慢悠悠地走過來。
李乾嬋更覺得好笑了，伸出手揉揉對方的頭發。
“你今天怎麽不戴眼鏡了？”
許茉航：“我換成隱形眼鏡了。萬一等下比賽的時候，黑框眼鏡掉下來可怎麽辦呢？還是這個好，萬無一失。”
李乾嬋上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哼。”
兩個人看過去，原來是路過的蘭曦。對方頗為傲嬌地擡起頭：“再努力又怎麽樣啊，反正第一名是我和蘇瑜的。”
站得稍遠一些的蘇瑜：“這種事情，你就不用帶上我了。”
蘭曦：“蘇瑜，你能不能有點鬥志！”
蘇瑜淡然：“如果你把這麽幼稚的事情定義為鬥志，那你就當我沒有吧。”
蘭曦：“哼？——哼！！”
等兩人離開，許茉航一臉疑惑：“蘭曦剛剛說那些話，究竟是來幹什麽的？”
李乾嬋：“你就當她是來放狠話的。不過，比賽嘛，有輸有贏很正常，只要盡力就好了。”
許茉航點頭：“嗯，我會加油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見許茉航兩眼燃燒著戰意，李乾嬋便知道對方還是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她搖搖頭，知道自己再多說也無益。
很快就到了正式比賽。
非常巧合的是，她們曾經一起練習的三組，這次在正式比賽裏也分到了一起。
隨著哨聲吹響，大家一起沖出終點。
邊上的人原只是隨意來看看，沒想到此刻卻睜大了眼睛。
“呃？”她拽了拽邊上正在看手機的朋友。
後者將實現從SP界面上移開，“幹嘛啊，不就是個兩人三足的——呃？”
兩人一起震驚地看著賽場上。
實在是沒有想到兩人三足這種趣味性質這麽強的比賽，居然會有組合跑得這麽快，而且還不是一組，是三組！
完全斷檔的程度。
“在運動會裏這麽拼命，實在是——”好蠢。
圍觀的人想這麽說，但嘴唇蠕動了一下，卻始終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看著這麽認真比賽的臉，實在是說不任何指摘的話。
“啊呀，真誠到至極的人，真的超級耀眼啊。”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好聽的男聲。
兩個女生一驚，正好見跑在最前面的三個組合沖過了終點，下意識認清楚了三組之間的名次，她們才回過頭。
身後已經沒有人影了。
“你看那邊，那個離開的人影，”同伴有幾分不可置信地眨眼，“剛剛在我們背後說話的，不會就是他，郁大太子吧？”
另一人：“背影看著是很像啦，不過太子應該沒有那麽好的閑情逸致，來看這種比賽吧。”
“說的也是，應該是我看錯了。”
而在賽道的終點，蘭曦沖過終點，一邊大口呼吸，一邊不斷地重覆道：“可惡啊！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蘇瑜深呼吸幾下，聲音平緩下來：“你是覆讀機麽？”
蘭曦：“才不是！才不——呃，哼。”
她看著不遠處的烏曼和洛嘉書，不服氣地嘀咕：“怎麽就讓這兩個A班的人跑了第一。”
李乾嬋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兩個人的互動，然後轉過頭來，看著面前低垂著頭，一直沒有說話的許茉航。
“茉航？”李乾嬋伸手搭在對方的肩上，低頭看向對方的眼睛，“我們剛剛跑得很好哦。”
許茉航擡起眼，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嗯。”
隨即，她彎下/身，把綁在兩人腿上的系帶解開，“好不意思啊，乾嬋，我先走了。”
“乾嬋？”洛嘉書走過來，“那是你的同桌吧，她怎麽先走了？”
李乾嬋：“沒什麽。嘉書，恭喜你們是我們小組的第一，說不定還能是整個比賽的第一。剛剛跑得超厲害。”
洛嘉書：“沒什麽，只是努力往前跑，最後看不到任何人在我們的前面，然後就第一組沖過線了。”
李乾嬋一怔，笑出聲來：“也就是你說這種話才好笑，其他人來說，真的很想在嘲諷誒。”
隨即，李乾嬋看著洛嘉書一臉疑惑的表情，笑得更開心了。
站在不遠處的烏曼磨了磨牙，一臉不爽，高傲地擡著下巴離開。
蘭曦哼了一聲，“這人在拽什麽啊，都拿了第一了還不高興？性格可真差勁啊！”
蘇瑜：“我記得你說，如果比賽裏拿了第一，一定要好好在烏曼她們面前炫耀一番。”
蘭曦：“對啊，怎麽了？”
蘇瑜：“你不覺得，你的性格比之烏曼，也不遑多讓麽？”
蘭曦一臉理直氣壯，昂著頭：“我和她能一樣嗎！”
李乾嬋的笑聲原本已經停下，在聽到這番對話後，又忍不住繼續笑起來。
還沒等蘭曦生氣，李乾嬋悠悠道：“你也太可愛了。”
蘭曦：“……”
臉迅速紅了起來。
-
“你原來真的在這裏呀。t”
抱膝坐在地上的女生一怔，擡頭看見一雙好看的貓眼，笑瞇瞇地睜看著自己。
李乾嬋自然地挨著對方坐下，托著腮，悠悠道：“茉航可真是會找地方，沒有想到辯論社還有這麽一處幽靜的小角落，不僅頭上有遮陽，還能看著花園裏的花。”
許茉航默默垂下頭。
李乾嬋也不在意，繼續說道：“茉航，你一定很喜歡辯論吧。”
“不僅是因為你今天來了辯論社，還是因為和你做同桌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看得很明白哦，我們茉航每一次提到辯論的事情，眼睛都會發光呢。”
“……嗯。”
許茉航擡起頭，有些出神：“我真的，很喜歡辯論。”
李乾嬋：“我雖然肯定沒有茉航那麽了解辯論，但我知道辯論的辯題都是沒有正確答案的，所以辯論的輸贏從來都和執方立場無關。用盡一切去捍衛自己的立場，聽著就很浪漫呢。”
“茉航，如果辯論輸了，你會討厭辯論嗎？”
“會有一點討厭的，”許茉航沈默片刻，擤了一下鼻子，“但我不是討厭辯論，我是討厭自己。就像現在一樣。”
她擡起頭，側過頭看著李乾嬋：“我很喜歡辯論，我也很喜歡乾嬋，或者說，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乾嬋。”
“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沒有告訴過班上的任何人，我的家族也是驟然得勢的暴發戶，我不是正統的宸京人，是小學的時候才把戶口遷過來的。那時候，好多人一聽我的籍貫，都說我是個沒洗幹凈泥土味的野丫頭。他們都這麽說，我只能像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任他們說我。”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徹底擺脫掉那段不想回憶起來的過去。也是討厭透了那種對別人的辱罵，無話可說的自己——這就是我開始學習辯論的初衷。當然，後來我是真的喜歡上了辯論。”
“直到現在來了薩洛斯，我以為那段灰暗的過往已經離我很遠了，直到你出現，”許茉航側頭，認真地看著李乾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很難相信居然會有你這樣的人，居然有勇氣在薩洛斯這種等級分明的地方，毫不掩飾自己的出身。”
“但我很清楚，其實我非常喜歡你的熱烈和坦誠，因為那是我不曾擁有過的東西。”
“我好喜歡你，所以我想要和你做朋友，我想要和你一起做出點什麽成績，”那一雙眼睛，隔著薄薄的、透明的隱形鏡片，隱隱能看出些許淚花，“也許因為不是單純地喜歡你，也是因為我想要證明點什麽，我想要試著靠近一點，和太陽一樣的東西。”
下一刻，一只手拉起許茉航放在膝蓋上，無意識攥緊褲子的手，並且輕輕地把後者握在溫暖的手心裏。
“茉航，”李乾嬋的語氣溫柔真誠，“我從不隱瞞自己的出身，就是為了要讓真正值得我喜歡的人看見我，比如你。”
“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是我的錯，我沒有及時發現你最真實的心意，”李乾嬋把對方帶入懷抱裏，語氣輕柔又堅定，“但是你說的有一句話，我不認同哦。”
“你不用接近，因為你已經擁有了——坦誠、熱烈、真摯，那些像太陽一樣的東西，我早就在我們茉航的身上看見了。”
不知多久後，李乾嬋感覺自己的肩膀上，許茉航靠著頭的地方，慢慢暈染開濕意。
很久之後，許茉航才擡起頭，胡亂在臉上抹了幾把，把臉揉得都有些紅。
“是我想岔了，還害的你擔心，”許茉航笑起來，“不過，現在我已經沒事啦！”
“居然為了這麽一個比賽哭成這樣，我也是真夠遜的，”她起身，拍拍塵土，拿出響了一聲的手機，“誒，是社長，她讓我去校門口拿一點東西。”
李乾嬋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她：“那你就去吧。”
等許茉航蹦蹦跳跳、活力四射地離開後，李乾嬋伸直兩條修長勻稱的腿，有幾分出神地看著不遠處的花園。
一雙穿著筆挺西裝褲的腿，擋住了她的視線。
李乾嬋擡頭，對方也正在低頭看她。
他擋住了太陽，投下一片陰影，看不清五官，更看不清神色。
頭頂更高處，是樹木生長出的枝椏，編織出詩意的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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