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目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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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周目44
何栩發布在SA上的視頻繼續播放著。
“關於我昨天發布的消息, 非常感謝各位的關註與安慰。今天，我就要說出那個一直在霸淩我的人的名字。”
在屏幕之外的所有人，都默默屏息以待。
“薩洛斯二年級A班的學生, 趙揚。”
——這好像不是那個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隊伍裏的人吧？
“我在他長年的霸淩之下, 精神快近乎於崩潰，感謝我的一年級學弟李潛，是他和他的隊友們，喚起了我一點向生的希望。是他告訴我，我的畫很漂亮, 能讓他看見蓬勃的生命力，也非常感謝他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去山村裏拍攝采風試玩視頻。在山村裏的那兩天, 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沈默永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會用我的方式，拿回別人奪走的東西, 即便那個人是豪門貴族，階層遠高於我。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正義、希望和公理。”
“非常感謝大家。”
手機上的視頻播放完畢後，會議廳內的人幾乎都面面相覷。
“所以, 我們是誤會那個叫李潛的人，和他的隊友們了？”
“這件事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的話, 為什麽昨天開幕式的屏幕會放出那樣的畫面？”
“你們看底下的評論。”
【那昨天有人在評論裏提到那個什麽模擬議會聯賽上，有人投屏了你那些傷痕的照片, 說是和你們學校那個一年級代表隊有關, 這又是怎麽回事？】
何栩回覆：【這個代表隊就是我在視頻裏提到的李潛學弟的隊伍。他們對我很好，從來沒有過任何霸淩我的行為。至於你說的投屏,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聽說過，李潛學弟和霸淩我的趙揚之間發生過不小的摩擦。】
【所以是那家夥想要吸引火力, 讓大家誤以為別人才是霸淩者嗎？】
【就是篤定了何同學不敢爆出真名，實名舉報，所以他才想出這麽一招禍水東引吧！正好東引的人他也不爽，也算是一箭雙雕了。還好妹妹站出來了，為妹妹的勇氣點讚！你放心，我一定會持續關註這件事情的，讓他們那種人知道我們就算再普通，也不是好欺負的。】
何栩回覆：【非常感謝。就算他沒有往學弟身上潑臟水，我也會站出來的。我絕對不能再放任他逍遙法外。】
江慕星自然也是聽到這些議論聲，拿出了手機看起那條SA的消息來，他越看越激動：“你看，我就說這和郁嘉木一點關系都不會有！”
艾蘭微微耷拉著眼，又擡頭看著中心大屏上轉播的畫面。
那些老師似乎是對李乾嬋的項目和展示十分滿意，對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她卻是寵辱不驚，露出一抹淺笑。
從一開始，她就是成竹在胸，勝券在握。
在艾蘭如此想的時候，會議廳內不知是誰先自發站起身來鼓掌，最後引得幾乎全員都站了起來，大家一起為屏幕上的橙發少年送上了熱烈的掌聲。
即使對方現在看不見，也聽不到。
但他們依然如此做了。
是愧疚，但更多的卻是因為發自內心的讚賞。
此時此刻的少年，面容冷靜自持，卻散發著讓人難以直視、偏偏硬是要忍住眼淚也必須要凝視的光芒。
——是最為閃耀的存在。
身邊的人都站了起來，艾蘭像是被困在那些人投下的陰影裏。
許久之後，低著頭的他，終於也緩緩起身。
一下又一下，用力地鼓著掌。
節奏很慢，但力道堅定。
輸了。
他想。
簡直輸得徹徹底底。
-
等所有的覆賽隊伍代表都展示完後，李乾嬋才允許從展演廳邊上的等候室中出來。
一出來，她就被一只快得幾乎要出現殘影的紅毛小狗抱了個滿懷。
“你太棒了！”江慕星好像特別興奮，非常狗狗化地在李乾嬋頭上蹭來蹭去，“你真的太棒了。我、我是說——”
他松開擁抱，兩手搭在懷中人的肩膀上，語氣認真：“真的，超級棒。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說，但是我想說，謝謝你！”
“為我替隊伍做了優秀的展示？”
“還有其他的。”
“為了我沒有拋棄郁嘉木？”
“誰管他啊！”江慕星紅著臉，眼神卻裝著更為濃烈的熱忱，“我是想說，謝謝你，讓我覺得沒有信錯人，還有就是——”
江慕星有著一雙特別軟，特別粉的嘴唇。
就像他最喜歡吃的草莓蛋糕一樣。
他嘴唇動了好幾下，才最後掙紮著說：“謝謝你，這麽耀眼。”
李t乾嬋有幾分莫名地眨眨眼。
而且她總覺得，江慕星看向她的眼睛裏，似乎又多了些什麽。
今天的他，似乎也非常不一樣，好像沒有那麽幼稚了。
但是，下一刻，江慕星就很是傲嬌地擡下巴，“算了，你這麽笨，不管我怎麽說，你都是聽不懂的。”
李乾嬋：“……”
這熟悉的欠揍感。
很好，剛剛果然是她的錯覺。
“紀慈呢？”
江慕星：“他說他有點事情，先回去了。我看他是沒坑到郁嘉木，心裏不爽吧。”
話音剛落，江慕星的電話便響起來。
李乾嬋示意他先去接，就在這時一個人從身後叫住他。
“李潛。”
回頭一看，是一個沒見過的同學，但是看著對方身上的學院制服，怕也是就讀於類似薩洛斯這種等級的貴族學院。
“你好。”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來自伊洛溫皇室學院的奧恩·澤裏納。”
李乾嬋想起自己當時為了假扮萊文娜，背了好長好長的伊洛溫皇室和貴族的名單，眼前這位澤裏納同學正是除開皇帝之外，伊洛溫最有權勢的公爵的兒子。
奧恩：“你認識我嗎？”
李乾嬋：“也不算，只是你們隊伍的項目我聽了一點。”
“是嗎？能得閣下幾分註目，倒也是我的榮幸，”奧恩做了一個紳士的禮儀，“之前我的同伴言語有失，對你和朋友們出言不遜，在這裏我先替他們道歉。另外還想說，你的展示非常棒，你們的項目也非常棒。既有靈氣，又有態度，很溫暖。”
“謝謝。”
“不必客氣，包括我在內的許多團隊都對你們刮目相看，預祝你們獲得一個好成績。”
李乾嬋再次道謝。
這時候江慕星急匆匆地跑過來：“他們找到嘉木了！”
-
天臺的門沒有關得嚴實，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
越來越響，直至停止。
幾秒之後，那扇門被輕輕推開。
於是，李乾嬋看見了隨風飄散的金色頭發，連初秋燦爛溫煦的陽光，都不比他更加耀眼。
艾蘭仰著頭，似乎就像一顆感受著光照的植物。
幾秒後，他看過來，眼睛裏滿是驚喜，“果然是姐姐來了，我一點都沒有猜錯啊。所以在我和郁嘉木之間，你選擇先來找我嗎？”
他露出一個天真又無辜的笑容：“我好開心，姐姐。”
李乾嬋站在門邊：“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什麽？”
“裝傻就沒有意義了吧，”李乾嬋很冷靜，“聯系何栩發文爆料，暗中為她炒熱度，把開幕式投屏的程序篡改，當場放出那些圖片和文字，還有挾持郁嘉木——這一件件，不都是你做的嗎？”
艾蘭逆光站立，李乾嬋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撩起頭發，露出猛獸一般殘酷銳利的眼睛，“你說的對，姐姐。每一件，都是我做的。”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倒想要糾正一下，”他笑起來，“對郁嘉木啊，也不算是挾持，只是我前天晚上向他暗示，我對你很有興趣，並且有個方法能讓他知道，他在你心裏有多麽重要，是在他同意之後，我才趁他不備，一掌劈暈了他。這怎麽算都不應該是挾持，反而倒還是個你情我願的事情呢。”
“本來嘛，我不過是想請這位郁家太子去我在愛奧尼小島上的私產小木屋裏躺上幾天，不過沒想到他中途醒了過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直接趁著沒人註意的時候，在彎道跳車了。那可是環山的小路啊，一個不註意，可能直接摔落山崖，非死即殘。”
艾蘭搖搖頭，不知是在稱讚，還是在嘆息：“太不要命了，簡直是找死啊。”
“你是因為先接觸何栩，才選擇了要坑郁嘉木；而是因為你想要給郁嘉木找麻煩，所以才找到了何栩？”
“哦呀，很敏銳嘛。是第二種哦，姐姐。”
李乾嬋蹙眉：“郁嘉木哪裏惹到你了，你這麽討厭他？”
“是啊，他曾經狠狠地挑釁過我，我今天只是禮尚往來罷了。不過更確切來說啊，我是平等地討厭圍在姐姐身邊的所有男人，他們看你的每一眼，觸摸過你的每一次——”
“都讓我，甚至有想過要殺掉他們哦。”
艾蘭屈臂伸起雙手，臉上卻露出孩童一般天真無比的笑容，“不過郁嘉木只是運氣比較好，在我心裏仇恨名單排第一位而已。要不是太明顯，我真的想把他們所有人都藏起來，讓他們再也不出現在姐姐的面前。”
“你究竟是怎麽想的？”李乾嬋的一只手手背在身後，另一只手則一點點捏緊天臺的門邊，“你一邊說不想那些人出現在我的眼前，似乎很重視我；可一邊卻想要毀了我付出那麽多心血的項目，甚至把那麽一個道德難題擺在我面前——艾蘭，你想要的是什麽？”
艾蘭慢慢收起笑容，變得嚴肅而正經起來。
李乾嬋的心跳也漸漸加快。
這種被猛獸註視的感覺，太糟糕了。
玩具毛絨熊一直被世人所喜愛，因為人們覺得玩具熊軟萌又可愛，就算是帶了暗黑元素的熊，也不會讓人覺得多有威懾力。
於是在這樣的蜜罐陷阱裏，大家才漸漸忘記真正的熊本該是怎樣的。
熊應該是殘忍而狡猾的肉食性動物。
甚至有過一則駭人聽聞的新聞，說一頭熊吃人時都要從腳吃起，而人類只能絕望地幾乎要讓他疼暈過去的痛苦中，一點一點看著自己是如何死掉的。
“姐姐，我想要的，我早就告訴過你了。”
“我想要你留在伊洛溫，永遠地陪著我。可是你在玉立，在薩洛斯，實在是有太多太多放不下的事情了，尤其，是那位叫做洛嘉書的女生。”
李乾嬋的一只手死死攥緊門扉，“她只是我的一位朋友而已。”
“姐姐，在我面前，何必還要裝呢？畢竟，早在你從伊洛溫回來，我們再見的第一面起，你就露餡了。我那個時候偽裝成洛嘉書，你能一眼看穿我不是她，明明對對方這麽熟悉，但你卻問都不問我為什麽挑了這麽一個人來假扮。”
“你不是不關心，而是因為太關心了，不想讓我對那位女同學再多一絲一毫的關註，所以才刻意地不問我。”
李乾嬋輕輕吐出一口氣：“艾蘭，你永遠都不會得逞的，如果你要強行把我帶回伊洛溫，我一定會找盡所有的方法回來。”
“像那位跳車的郁嘉木同學一樣？”
李乾嬋搖頭：“我很惜命，但是我珍惜的是由我來掌控的命運。”
艾蘭沈沈地看了李乾嬋許久。
他才輕輕說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語氣絕對不會比一片羽毛更重。
艾蘭擡起頭，看著那輪太陽。
從前想過，哪怕不惜一切，兩敗俱傷，也要把她摘下來。
現在，倒有些舍不得了。
這是將近二十年的人生中，他從來沒有過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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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洛斯二年級A班的學生, 趙揚。”
——這好像不是那個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隊伍裏的人吧？
“我在他長年的霸淩之下, 精神快近乎於崩潰，感謝我的一年級學弟李潛，是他和他的隊友們，喚起了我一點向生的希望。是他告訴我，我的畫很漂亮, 能讓他看見蓬勃的生命力，也非常感謝他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去山村裏拍攝采風試玩視頻。在山村裏的那兩天, 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沈默永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會用我的方式，拿回別人奪走的東西, 即便那個人是豪門貴族，階層遠高於我。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正義、希望和公理。”
“非常感謝大家。”
手機上的視頻播放完畢後，會議廳內的人幾乎都面面相覷。
“所以, 我們是誤會那個叫李潛的人，和他的隊友們了？”
“這件事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的話, 為什麽昨天開幕式的屏幕會放出那樣的畫面？”
“你們看底下的評論。”
【那昨天有人在評論裏提到那個什麽模擬議會聯賽上，有人投屏了你那些傷痕的照片, 說是和你們學校那個一年級代表隊有關, 這又是怎麽回事？】
何栩回覆：【這個代表隊就是我在視頻裏提到的李潛學弟的隊伍。他們對我很好，從來沒有過任何霸淩我的行為。至於你說的投屏,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聽說過，李潛學弟和霸淩我的趙揚之間發生過不小的摩擦。】
【所以是那家夥想要吸引火力, 讓大家誤以為別人才是霸淩者嗎？】
【就是篤定了何同學不敢爆出真名，實名舉報，所以他才想出這麽一招禍水東引吧！正好東引的人他也不爽，也算是一箭雙雕了。還好妹妹站出來了，為妹妹的勇氣點讚！你放心，我一定會持續關註這件事情的，讓他們那種人知道我們就算再普通，也不是好欺負的。】
何栩回覆：【非常感謝。就算他沒有往學弟身上潑臟水，我也會站出來的。我絕對不能再放任他逍遙法外。】
江慕星自然也是聽到這些議論聲，拿出了手機看起那條SA的消息來，他越看越激動：“你看，我就說這和郁嘉木一點關系都不會有！”
艾蘭微微耷拉著眼，又擡頭看著中心大屏上轉播的畫面。
那些老師似乎是對李乾嬋的項目和展示十分滿意，對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她卻是寵辱不驚，露出一抹淺笑。
從一開始，她就是成竹在胸，勝券在握。
在艾蘭如此想的時候，會議廳內不知是誰先自發站起身來鼓掌，最後引得幾乎全員都站了起來，大家一起為屏幕上的橙發少年送上了熱烈的掌聲。
即使對方現在看不見，也聽不到。
但他們依然如此做了。
是愧疚，但更多的卻是因為發自內心的讚賞。
此時此刻的少年，面容冷靜自持，卻散發著讓人難以直視、偏偏硬是要忍住眼淚也必須要凝視的光芒。
——是最為閃耀的存在。
身邊的人都站了起來，艾蘭像是被困在那些人投下的陰影裏。
許久之後，低著頭的他，終於也緩緩起身。
一下又一下，用力地鼓著掌。
節奏很慢，但力道堅定。
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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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的覆賽隊伍代表都展示完後，李乾嬋才允許從展演廳邊上的等候室中出來。
一出來，她就被一只快得幾乎要出現殘影的紅毛小狗抱了個滿懷。
“你太棒了！”江慕星好像特別興奮，非常狗狗化地在李乾嬋頭上蹭來蹭去，“你真的太棒了。我、我是說——”
他松開擁抱，兩手搭在懷中人的肩膀上，語氣認真：“真的，超級棒。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說，但是我想說，謝謝你！”
“為我替隊伍做了優秀的展示？”
“還有其他的。”
“為了我沒有拋棄郁嘉木？”
“誰管他啊！”江慕星紅著臉，眼神卻裝著更為濃烈的熱忱，“我是想說，謝謝你，讓我覺得沒有信錯人，還有就是——”
江慕星有著一雙特別軟，特別粉的嘴唇。
就像他最喜歡吃的草莓蛋糕一樣。
他嘴唇動了好幾下，才最後掙紮著說：“謝謝你，這麽耀眼。”
李t乾嬋有幾分莫名地眨眨眼。
而且她總覺得，江慕星看向她的眼睛裏，似乎又多了些什麽。
今天的他，似乎也非常不一樣，好像沒有那麽幼稚了。
但是，下一刻，江慕星就很是傲嬌地擡下巴，“算了，你這麽笨，不管我怎麽說，你都是聽不懂的。”
李乾嬋：“……”
這熟悉的欠揍感。
很好，剛剛果然是她的錯覺。
“紀慈呢？”
江慕星：“他說他有點事情，先回去了。我看他是沒坑到郁嘉木，心裏不爽吧。”
話音剛落，江慕星的電話便響起來。
李乾嬋示意他先去接，就在這時一個人從身後叫住他。
“李潛。”
回頭一看，是一個沒見過的同學，但是看著對方身上的學院制服，怕也是就讀於類似薩洛斯這種等級的貴族學院。
“你好。”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來自伊洛溫皇室學院的奧恩·澤裏納。”
李乾嬋想起自己當時為了假扮萊文娜，背了好長好長的伊洛溫皇室和貴族的名單，眼前這位澤裏納同學正是除開皇帝之外，伊洛溫最有權勢的公爵的兒子。
奧恩：“你認識我嗎？”
李乾嬋：“也不算，只是你們隊伍的項目我聽了一點。”
“是嗎？能得閣下幾分註目，倒也是我的榮幸，”奧恩做了一個紳士的禮儀，“之前我的同伴言語有失，對你和朋友們出言不遜，在這裏我先替他們道歉。另外還想說，你的展示非常棒，你們的項目也非常棒。既有靈氣，又有態度，很溫暖。”
“謝謝。”
“不必客氣，包括我在內的許多團隊都對你們刮目相看，預祝你們獲得一個好成績。”
李乾嬋再次道謝。
這時候江慕星急匆匆地跑過來：“他們找到嘉木了！”
-
天臺的門沒有關得嚴實，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
越來越響，直至停止。
幾秒之後，那扇門被輕輕推開。
於是，李乾嬋看見了隨風飄散的金色頭發，連初秋燦爛溫煦的陽光，都不比他更加耀眼。
艾蘭仰著頭，似乎就像一顆感受著光照的植物。
幾秒後，他看過來，眼睛裏滿是驚喜，“果然是姐姐來了，我一點都沒有猜錯啊。所以在我和郁嘉木之間，你選擇先來找我嗎？”
他露出一個天真又無辜的笑容：“我好開心，姐姐。”
李乾嬋站在門邊：“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什麽？”
“裝傻就沒有意義了吧，”李乾嬋很冷靜，“聯系何栩發文爆料，暗中為她炒熱度，把開幕式投屏的程序篡改，當場放出那些圖片和文字，還有挾持郁嘉木——這一件件，不都是你做的嗎？”
艾蘭逆光站立，李乾嬋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撩起頭發，露出猛獸一般殘酷銳利的眼睛，“你說的對，姐姐。每一件，都是我做的。”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倒想要糾正一下，”他笑起來，“對郁嘉木啊，也不算是挾持，只是我前天晚上向他暗示，我對你很有興趣，並且有個方法能讓他知道，他在你心裏有多麽重要，是在他同意之後，我才趁他不備，一掌劈暈了他。這怎麽算都不應該是挾持，反而倒還是個你情我願的事情呢。”
“本來嘛，我不過是想請這位郁家太子去我在愛奧尼小島上的私產小木屋裏躺上幾天，不過沒想到他中途醒了過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直接趁著沒人註意的時候，在彎道跳車了。那可是環山的小路啊，一個不註意，可能直接摔落山崖，非死即殘。”
艾蘭搖搖頭，不知是在稱讚，還是在嘆息：“太不要命了，簡直是找死啊。”
“你是因為先接觸何栩，才選擇了要坑郁嘉木；而是因為你想要給郁嘉木找麻煩，所以才找到了何栩？”
“哦呀，很敏銳嘛。是第二種哦，姐姐。”
李乾嬋蹙眉：“郁嘉木哪裏惹到你了，你這麽討厭他？”
“是啊，他曾經狠狠地挑釁過我，我今天只是禮尚往來罷了。不過更確切來說啊，我是平等地討厭圍在姐姐身邊的所有男人，他們看你的每一眼，觸摸過你的每一次——”
“都讓我，甚至有想過要殺掉他們哦。”
艾蘭屈臂伸起雙手，臉上卻露出孩童一般天真無比的笑容，“不過郁嘉木只是運氣比較好，在我心裏仇恨名單排第一位而已。要不是太明顯，我真的想把他們所有人都藏起來，讓他們再也不出現在姐姐的面前。”
“你究竟是怎麽想的？”李乾嬋的一只手手背在身後，另一只手則一點點捏緊天臺的門邊，“你一邊說不想那些人出現在我的眼前，似乎很重視我；可一邊卻想要毀了我付出那麽多心血的項目，甚至把那麽一個道德難題擺在我面前——艾蘭，你想要的是什麽？”
艾蘭慢慢收起笑容，變得嚴肅而正經起來。
李乾嬋的心跳也漸漸加快。
這種被猛獸註視的感覺，太糟糕了。
玩具毛絨熊一直被世人所喜愛，因為人們覺得玩具熊軟萌又可愛，就算是帶了暗黑元素的熊，也不會讓人覺得多有威懾力。
於是在這樣的蜜罐陷阱裏，大家才漸漸忘記真正的熊本該是怎樣的。
熊應該是殘忍而狡猾的肉食性動物。
甚至有過一則駭人聽聞的新聞，說一頭熊吃人時都要從腳吃起，而人類只能絕望地幾乎要讓他疼暈過去的痛苦中，一點一點看著自己是如何死掉的。
“姐姐，我想要的，我早就告訴過你了。”
“我想要你留在伊洛溫，永遠地陪著我。可是你在玉立，在薩洛斯，實在是有太多太多放不下的事情了，尤其，是那位叫做洛嘉書的女生。”
李乾嬋的一只手死死攥緊門扉，“她只是我的一位朋友而已。”
“姐姐，在我面前，何必還要裝呢？畢竟，早在你從伊洛溫回來，我們再見的第一面起，你就露餡了。我那個時候偽裝成洛嘉書，你能一眼看穿我不是她，明明對對方這麽熟悉，但你卻問都不問我為什麽挑了這麽一個人來假扮。”
“你不是不關心，而是因為太關心了，不想讓我對那位女同學再多一絲一毫的關註，所以才刻意地不問我。”
李乾嬋輕輕吐出一口氣：“艾蘭，你永遠都不會得逞的，如果你要強行把我帶回伊洛溫，我一定會找盡所有的方法回來。”
“像那位跳車的郁嘉木同學一樣？”
李乾嬋搖頭：“我很惜命，但是我珍惜的是由我來掌控的命運。”
艾蘭沈沈地看了李乾嬋許久。
他才輕輕說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語氣絕對不會比一片羽毛更重。
艾蘭擡起頭，看著那輪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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