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目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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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目18
“怦怦！——怦怦！——”
為什麽, 心跳忽然跳快了這麽多拍？
江慕星想要移開視線，又定定地註視著眼前的人。
雖然她和自己一點都不相配，但是她喜歡上了自己, 看來這個土包子的審美也沒差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不明顯嗎？”
李乾嬋指了指江慕星的草稿本。
原來江慕星沒有打草稿的習慣——笑話, 他之前連作業都不怎麽寫，打哪門子的草稿。
但李乾嬋或許不是一個全能的學霸，但她絕對是一個學習習慣非常好的優等生，除非是超級學神，不然打草稿絕對是學好各類理科科目的重要基石。
於是巧借激將法, 李乾嬋開始慢慢培養江慕星打草稿的習慣。
而江慕星的草稿本上，除了公式與算式, 總是能隨處可見可愛的簡筆畫, 大概是他寫作業寫累了, 信手塗鴉的。
不過寥寥幾筆，卻能看出來江慕星畫工不錯。
尤其是她正指著的地方, 他畫了一只圓鼻子狗狗在吃草莓蛋糕，傳神靈動，好不有趣。
李乾嬋：“之前沒有發現, 你原來還挺有少女心的。”
江慕星：“！”
他立刻漲紅一張臉，站起來大聲反駁：“我才沒有！！”
“好好好。”李乾嬋敷衍道。
江慕星扯回草稿本：“只是隨便畫畫而已, 才沒有特別喜歡。”
李乾嬋點點頭，心裏加上一句, 噢, 原來還是個傲嬌屬性的少女心。
“我要重申，畫畫這種事情一點也不符合我的形象, 我真的只是一般般喜歡！像打球，不管打什麽球都好, 那才是我真正喜歡的事情。還有機器人，對，機器人，我之前還去國外參加了AI大賽。”
江慕星像是在自我肯定一般：“我的喜好至少得要是這樣子的，畫畫什麽的，和我完全不搭。都是你這些破題在影響我。”
李乾嬋懶得理這只嗷嗷叫的小惡犬，隨意找了個話題帶過去，然後讓他加油做題。
-
李乾嬋最後還是選擇了攀巖社，畢竟她原來在橘草甸就喜歡爬樹，雖然兩者之間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前者還有很多系統性的知識，總而言之，她非常感興趣。
讓她有些沒想到的是，她在社團裏還看到了一個熟人，就是之前上體育課時，她主動教對方投籃的同班女生。
那女生看見她似乎也有驚訝，表情很糾結，看上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不過李乾嬋一向對同齡的女孩子很有耐性，而且她也不覺得站在對方的立場上，對方所做的事情就有多麽過分了，於是她笑了一下，當作打招呼。
那女生楞了一下，幾秒後，也慢慢展顏露出一個淺笑。
很快，就迎來了第一次月考。
在考試之前，還有學生會學習部的人專門來課堂強調遵守考風考紀的重要性。
“據說現在的學習部部長原來也想競爭會長的噢，不過沒有爭過。”
“沒辦法，誰叫唐學長太厲害了嘛，我初中和他一個學校，當時他也是學生會的會長，我覺得他天生就適合當這種組織領導者。”
後座的議論聲傳來，李乾嬋甩甩頭，又將註意力放到了手上的單詞本上。
像她這麽關註學習成績的，放在貴族學生裏可謂是異類，大多數還是更加關註月考之後不久就會迎來的運動會。
“前三名有獎金哦。”蘇瑜隨口一提，就見原本還打算背幾個定理的李乾嬋眼睛一亮。
她有些好笑地說：“你明明是個銅星，家裏應該不太缺錢吧，怎麽這麽財迷？”
李乾嬋以手托腮，只能說那些錢都是李澤川的，她花起來倒是沒有什麽壓力，但她必須要為日後脫離李澤川，自己一個人單獨生活儲備一點生活基金嘛。
但是這個答案暫時還不告訴蘇瑜，於是李乾嬋含糊不清：“錢這種東西，難道還會有人嫌多嗎？”
蘇瑜笑起來：“大多數人如此，不過可能像郁嘉木這種家裏富可敵國的，估計另當別論——我甚至有時候懷疑，就算郁家家業原地縮水成現在的十分之一t，郁嘉木都能評上golden。”
真是太誇張了。
不過李乾嬋向來不喜歡內耗，別人錢多和自己又沒有關系，她迅速報名了跳高和跳遠。
唔，雖然沒有系統性地練過，不過她在橘草甸總是蹦蹦跳跳的，相關成績也都還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吧？如果沒拿到成績，就當是重在參與了吧。
李乾嬋看向蘇瑜：“你呢，要不要報名？”
蘇瑜：“算了，我最多為你畫幾幅通訊稿。”
洛嘉書隨後在SP上告訴李乾嬋，她要跑一千五。
李乾嬋：【貓貓震驚地用爪爪捂嘴.jpg】
李乾嬋：【嘉書，你原來擅長跑長跑嗎？我都不知道耶。】
洛嘉書：【我也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在抽簽這件事上運氣很差。（心碎）】
啊，原來是抽簽抽到的。
隨後，洛嘉書就在考慮考完月考並拿下考試獎金後，趕在運動會之前極速轉學的可能性有多高。
發現幾乎趨近於零之後，洛嘉書十分平靜地接受了現實。
李乾嬋倒覺得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心已死。
兩人又聊起有一個項目，兩個班裏報名的人都是萬分踴躍。
洛嘉書：【兩人三足。我們班好像是體育委員和郁嘉木關系很好，所以讓他報名了。】
李乾嬋：【我們也差不多吧，有江慕星要參加，所以大家都很熱情的樣子，不知道他的搭檔會定下誰。】
洛嘉書：【烏曼大概很想吧，如果她能出錢賄賂全班就好了，也能讓我賺個錢。】
嘉書，你還真是一個財迷。李乾嬋想，不過這個夢挺好的，她也想做！
但是李乾嬋的夢落空了，因為班長和體育委員站上臺，說江慕星兩人三足的搭檔一職實在是搶手，為了公平起見，他們決定抽簽。
底下哀嚎一片。
但確實是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蘇瑜：“哇哦，讓一切都交給命運呢。”
李乾嬋托腮，低頭開始做起list，分配月考之前每個時間段的覆習安排。
直到被蘇瑜推了一下，李乾嬋才回過神，發現大家都在看著自己。
李乾嬋：“？”
貓貓疑惑。
蘇瑜：“乾嬋，你被抽到簽了——對，沒錯，你別捏自己啦，你不是在做夢！”
江慕星走入教室，先是看見班長手上拿著的簽，他視力極好，一下子就看清了上面寫著的三個字。
他看過去。
少女分外出神，一向靈動的眼裏此刻滿是呆滯。
果然，江慕星莫名勾起一抹笑意，和他一組真是太開心了吧。
開心得都呆掉了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認為“十分開心”的李乾嬋，悲憤地掏出手機，和洛嘉書發消息。
【在抽簽運氣比差這一方面，我宣布我贏了！（心碎）（心碎）】
-
月考終於結束了，李乾嬋長舒一口氣。
她走到校門口，卻沒有見到來接自己的車子，正要打電話，才發現自己手機上有個來自李澤山的未接來電。
她當時正在考試，所以沒有接到。
完蛋，一點也不想回撥過去。
“咳咳。”
她回頭一看，果然是江慕星。
江慕星擡手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給了李乾嬋一個眼神，示意她跟上。
李乾嬋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兩人保持著一前一後地距離，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江家的車子正靜靜地等候在那裏。
“等等，今天是——”
“是，”江慕星地傲慢擡起下巴，居高臨下，“去我們家吃飯。”
他直接上了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已經對與江惡犬交流頗有心得的李乾嬋，坐上了後排另一邊。
快要到江家時，她聽到一聲沒有好氣的“餵”。
“我不管你們家想做什麽，趁早都給我收起那些花花腸子，”江慕星看著窗外，頭也不轉，“今天爺爺會在，不要搞得太難看了，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華貴的江家出現在視野中，江慕星轉過頭看她，滿眼冷漠。
一進門，李乾嬋就被李澤山握住手，“小嬋啊，你可終於來了，我和你陳阿姨可想你了。”
邊上的陳若順勢露出溫婉的笑意。
李乾嬋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冒起了雞皮疙瘩。
實在是太惡心了。
李澤山：“今天是我們兩方親家難得聚在一起，真是個好日子啊！要我說，我們之間還得多走動走動，您說是吧，江總！”
一個面容儒雅，和江家雙胞胎長相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禮貌地笑笑，這大概就是雙胞胎們的父親，江氏科技的掌權人，江誠。
“你好，乾嬋。”
李乾嬋：“叔叔好。”
李澤山：“哎呀，這樣多好，多聯系聯系感情，以後估計還要改口吶！”
李乾嬋趁著李澤山說話的時候，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而後就看見江慕星的神情中，淡漠中摻雜著譏諷。
李澤山還想和江誠繼續聊下去，江誠卻推脫自己還有些事，讓李澤山他們可以在開餐之前四處看看。
江慕星：“我先上去了。”
李乾嬋感覺自己被李澤山往前推了一把，背後是他熱切而詭異的聲音：“去啊，跟上去啊，害羞個什麽勁啊！”
她假裝乖順地走了上去，等走到李澤山看不見的地方，在二樓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太累了。她想。
系統一直被李乾嬋放在口袋裏，她伸入，搓了搓對方的絨毛。
“……你還好吧？”
她在腦海中回應道：“是錯覺嗎，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想要安慰我？”
“我也不知道，我應該是沒有感情的。但是，我的算法告訴我，你的情緒很不好。”
“嗯，不過沒關系。”
李乾嬋伸出手，蓋住自己的臉。
把一切思緒都放空。
幾秒後，她又閉著眼睛，用手掌用力地揉了揉臉頰。
一聲輕笑被她清晰地捕捉到了。
李乾嬋睜開眼，對上一雙清越的眼睛。
“好久不見。”身穿淺灰色毛衣開衫的江靜水比往日了少了幾分冷硬，多了幾分溫柔。
他註視著她，似乎是在斟酌著措辭。
“小嬋。”
一瞬間，不可言說的氛圍瞬間纏繞而來。
還沒等李乾嬋有所反應，江靜水就道：“原來你的長輩會這麽稱呼你，是你的小名嗎？”
“嗯。”
那點怪異的感覺消散下去，大約是她想多了。
她站起身：“我先下去了。”
“乾嬋，你是在躲我嗎？”
已經轉過身的李乾嬋臉上露出幾分煩愁，幾番思索之間，她回過頭，承認了。
“是的，我確實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
心裏已經把對方降級，但是對方似乎好像還在用原來的模式——或者說，更加親近一些的模式在對待她，這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不管她再怎麽會揣摩人心，終究還是缺乏實戰經驗。
江靜水揚起淡淡的笑意：“謝謝你沒有撒謊騙我。先坐下來，我們聊聊，好嗎？”
原來在她的眼裏，江靜水是清冷而疏離的，就像他的名字一般，如一汪靜止下來的水，寧靜致遠，但骨子裏又有著改不掉的從小在豪門長大的傲氣。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其實江靜水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李乾嬋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於是拿過一個抱枕抱住，和江靜水隔了一個身位。
“那天體育課上，我看到了，你在爬樹。”
原來那天江靜水也在。
“那個被你保護的朋友，叫洛嘉書，對嗎？”
李乾嬋點頭，“她是我在學院裏最好的朋友。”
江靜水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江慕星的話。
“土包子，真是蠢死了，什麽人都上趕著交朋友啊，一點格調都沒有。”
少年臉上卻飛揚著完全不加修飾、明顯與話語內容相反的，明烈的情緒。
“明明都已經和她說過了，這家夥是聽不懂話嗎？別到時候在我的身邊，把我的身價也拉低了。啊啊啊，說到底，為什麽會有那樣一份婚約啊！”
“太討厭了。”
——是啊，太討厭了。
那是那一瞬間的江靜水，第一想法。
但不同於江慕星，他是另外一個意思。
太討厭了，為什麽這個婚約不屬於我呢？
這個想法從腦海裏冒出的一瞬間，江靜水甚至沒有驚訝，似乎早就已經有所覺悟。
慕星不喜歡，卻偏偏給了他。
而他明明——
江靜水只能將思緒剎車，隱晦地看了一眼少女抱緊抱枕的手，白皙而嫩滑，就像奶布丁一樣。
他不喜歡吃奶布丁，不過看著她吃，倒是會很歡喜。
江靜水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道：“那洛嘉書一定很幸福，因為有你這樣的t朋友。她如果聽到你剛剛的話，應該會很開心吧。”
“怎麽，這麽驚訝？”
李乾嬋：“確實有一點，我以為你還會說之前的那些話。”
江靜水：“之前是我做的不妥當，我向你道歉。你後來和烏曼之間的那些事，我略有耳聞，是我低估了你，也低估了洛嘉書。”
李乾嬋眼睛泛起一點亮：“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嗯，其實你比我想象得更加厲害，你完全有可以為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而承擔後果的能力。”
於是，江靜水如願在李乾嬋臉上看到了笑容。
完全真切的，宛若燦陽的笑容。
他的喉頭微微感到一點幹渴。
“其實我能理解你們對我的提醒，就像你說過，不要和別人提起我來自橘草甸，嗯，剛開學那幾天，確實沒有什麽人來和我玩啦，”李乾嬋笑過之後，正色道，“但是，如果因為這個而沒有辦法結交上的朋友，本身和我之間就沒有什麽緣分吧。”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說就不會存在的。我明白朋友之前可以保有秘密，但是有一些事情，我不覺得有隱瞞的必要。而且從理性的角度來說，你們這些貴族家族規矩多得很，如果哪天被你們調查了我的人生履歷，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坦誠相見呢。”
江靜水：“……嗯，我要收回我剛剛的一句話。”
他看著她的眼睛，夏日的清風似乎撲面而來，吹動了風鈴。
“我不是低估你，是大大低估了你。關於結交朋友這個方面，你比我看得更加透徹。”
-
手上一頓，一條完美的線條頓時出現失誤。
江慕星咬著牙，把筆丟開。
那家夥，真是的，非要說他什麽少女心，搞得他現在想在草稿本上隨便畫個畫都覺得好心煩。
江慕星又拿出一支筆，決定再往下做作業。
擡手寫下一個解。
——“實在不會的題，你寫個解也好嘛。”
“啊啊啊！”
江慕星瞬間起身，憤怒不已。
怎麽回事，又想到她了。
好煩好煩！！
江慕星擡手把自己一頭紅毛揉亂成雞窩，深呼吸好幾下，才勉強平靜下來。
一定是她太惹自己討厭了，所以自己才會這麽不正常。
沒錯，一定是這樣。
江慕星躺倒在床上，看著繁覆的床幔。
出生鄉野，舉手投足之間一點沒有貴族小姐的樣子，說話的風格更是能把人氣死，還有——
他瞇起眼睛，眼睛裏滿是嘲諷。
原以為李乾嬋已經夠沒格調了，沒想到她那個爸更是低俗，完全不上檔次，和一條諂媚的狗有什麽區別。
那樣的父親，居然能因為一紙荒唐的婚約，能夠以他江慕星未來的老丈人自居？！
想到這裏，江慕星就恨不得把一口牙都給咬碎了。
“咚咚——”門外傳來傭人的聲音，“二少爺，吃飯了。”
“知道了！”
江慕星一下樓，看見李澤山恨不得化身為一塊狗皮膏藥，貼在父親江誠身上，心中的不爽又多了一分。
看到那個特意給他留出的空座，旁邊果然是李乾嬋。
一瞬間，江慕星的眼神停滯住。
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李乾嬋笑得比他上樓之前，要好看不少。
江慕星一邊緩緩坐下，一邊想，李乾嬋硬要說起來，也不是沒有優點。
比如，她確實長得很漂亮。
不然他一開始認真研讀過的《難聽外號100則》上，也不會有一大半都用不上了。
因為他確實做不到對著那麽一張臉，很違心地說出醜八怪這類的字眼。
不過，豪門裏，什麽樣的美女沒見過？
李澤山竟然妄想用一個女兒就能攀上江家的大船，也真是夠癡心妄想的。
江誠：“去看看，父親怎麽還沒下來？”
管家正要轉身，眾人就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不用去請我了。”
精神矍鑠的江鶴松拄著一根拐杖，坐上主位。
李澤山正要開口，江鶴松就笑彎著眼睛，看向李乾嬋：“好久不見，小丫頭。”
李乾嬋：“確實好久不見了，江爺爺。”
邊上的管家為江鶴松倒滿一杯清酒。
“我敬你。”
李乾嬋受寵若驚：“江爺爺，謝謝您的擡愛。”
江鶴松：“如果當初不是你救了我，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小丫頭，你對我的恩情，可不止這一杯酒。”
兩人寒暄完，江鶴松道：“吃飯吧。”
李澤山想要拉起陳若和李乾嬋，一家都給江鶴松敬個酒，卻被後者一個輕飄飄飛過來的眼神給嚇住。
“咳。”正好看見這一幕的江慕星，喝著飲料，差點笑噴。
還是爺爺厲害，不怒自威啊。
江鶴松：“阿星，慢點喝，有客人在呢。”
江誠：“江慕星，你的禮儀呢？”
江靜水用眼神表示著不讚同。
江慕星：“……”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李乾嬋，對方好像沒什麽特別反應，但是江慕星卻是滿腦子的憋屈。
怎麽回事，這麽一副“家庭地位我最低”的樣子，偏偏被李乾嬋看了去。
他江慕星難道不要面子的嗎？
-
吃完飯後，飯桌上一直安靜如雞的李澤山剛要站起身再鬧妖蛾子，江鶴松忽然擡起手：“小丫頭，陪我出去走走？”
李乾嬋自然應好。
兩人和管家漫步在江氏莊園的花園裏，期間主要是江鶴松在說話，大談特談江慕星讓他不省心的地方，李乾嬋最多只是點頭或者發出一聲“嗯”以作回應，因為她看出江鶴松的態度更偏向於嬉笑，他對於江慕星，並沒有他所說的那麽頭痛。
走著走著，江鶴松的拐杖忽然踢到一朵掉落下來的花。
管家連忙上去將花撿起。
看著他慌張的樣子，李乾嬋一下想明白其中的關竅，很多上了年歲的人，確實容易對這種自然界的生老病死，物傷其類。
江鶴松哈哈大笑起來：“你呀，越來越不懂我了。不就是朵花，園丁沒看到而已。再說，是花死了，又不是我死了。”
管家不讚同道：“老爺。”
江鶴松擺擺手：“之前出去旅游，我已經對這種事情看淡很多了。”
江鶴松正是單人在外旅游時，遇上的李乾嬋。那時他剛到橘草甸沒多久，忽然心臟病發作，如果不是被恰巧路過的李乾嬋碰上，他早就已經駕鶴仙去了。
兩人在花園中的一處長椅上坐下。
“小丫頭，我也算是死過一遭的人了，”江鶴松擡頭，看著天上的星空，“有時候總覺得，這個世界不太真實。不過不真實也不要緊了。”
他又低頭，慈愛地笑起來：“江慕星這個人，特別討厭吧？”
李乾嬋眨眨眼睛，頂著身後管家滿是震驚的眼神，點了點頭。
“哈哈哈，”江鶴松笑起來，“你居然直接就承認了，小丫頭，你也太好玩了。”
李乾嬋：“您是他的爺爺，應該比我更了解他。有些謊話，我也實在是說不出口。”
江鶴松又大笑，而後道：“說的確實沒錯，這小子，讓我頭一次懷疑起隔代親來。如果不是阿誠和靜水總是上手收拾他，我都要忍不住好好揍那小子一頓。”
“他一向隨心所欲慣了。小丫頭，不知道你請不清楚，現在的江家和商會聯盟之間，關系很暧昧，我們有合作，但就是沒有徹底宣布加入。”
商會聯盟，也算是玉利國的人民們都知道的一個組織，其中包含了很多大品牌，大家一起互幫互助。在薩洛斯學院裏，凡事出背後家族屬於商會聯盟的，都會被賦予月亮徽章。
不過李乾嬋沒有想明白，為什麽江鶴松會忽然說起這個。
“至於我們江氏為什麽要這麽做，原因很覆雜，簡單來說，”江鶴松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就是玩，嘿嘿！”
以為要聽到什麽商界機密的李乾嬋：……？
管家默默擦汗，老爺還真是越活越有童真呢。
江鶴松：“但是薩洛斯那邊，還是更傾向於認定我們屬於商會這邊，所以靜水拿下的是月亮，但阿星啊，他太胡鬧了，非說自己名字裏有星星，一定要星星徽章。”
“真是個臭小子。”
明明說著的是教訓的話，語氣和神態都是欣慰和慈愛。此時此刻，江鶴松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寵愛著孫輩的爺爺。
“所以，把這個臭小子和你綁在一起，以後可有的你麻煩咯，小丫頭。”
不等李乾嬋回答，江鶴松便拄著拐杖站起了身，“走，回去吧。”
李乾嬋擡頭，夜幕上掛滿了星星，一閃一閃的，實在是有些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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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t也出來了？”
站在門口的江靜水回頭道。
江慕星擺擺手，“我怕我再待下去，會被那個人惡心死。”
說的是李澤山。
江靜水想，如果自家弟弟真的有朝一日要和李乾嬋在一起，是不能和對方的父親關系處得太僵的——但是，出於某種說不清的私心，提醒的話語在唇舌邊打了個轉，又默默吞了回去。
江慕星兩手插袋：“哥，你真沒有想過要回學校嗎？”
“我考慮考慮吧。”
“就算你——嗯？哥，你的意思是，你是有可能回來的嗎？”江慕星都已經做好了要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江靜水第一次沒有把話說死。
江靜水：“只是考慮，還沒有決定。”
“那你慢慢考慮！哥，再過幾天就是運動會，到時候學校處於開放狀態，如果你沒事的話，不如來看看？”
江靜水點頭。
“啊，他們——爺爺，爺爺回來了。”
江慕星點了點鼻子。
江鶴松走近，用拐杖點了點江慕星的腳：“臭小子，總是讓我不省心。”
江慕星：“我又怎麽了嘛！”
說完，他上前攬住了江鶴松的手。
江靜水斂起笑意，默默給李乾嬋傳遞了一眼神，像是在問：沒出問題吧？
李乾嬋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等回到家後，系統的聲音出現在李乾嬋的腦海中。
“我勸你最好不要去找江鶴松取消婚約，雖然他看上去對你很親近，但你不會達成你想要的結果。”
李乾嬋回答：“我沒有這麽想過。”
當初她在橘草甸救下了江鶴松，江鶴松恢覆身體後便離開了，在此之後沒多久李澤山就來了橘草甸，這也是他十四年後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是他告訴她，她救下的人是江氏已經隱退的掌權者，對方為她和自己的小孫子安排下了婚約。
當初在橘草甸的江鶴松就像一個尋常的老爺爺，今日的他又更多展現了威嚴與頑童之心，但李乾嬋始終沒有忘記一點，他在定下這份婚約時，並沒有和自己征求過任何意見。
包括今日，江鶴松也完全不覺得這給她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這難道就是豪門裏人物的通病，永遠以自我為中心？
李乾嬋：“系統，你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你有想起來後續劇情嗎？”
系統：“只有一點，江慕星曾經想為正大光明地追求女主洛嘉書而廢除與你的婚約，卻被江鶴松直接駁回，毫無商量的餘地。至於他這麽堅持的原因，我並不知曉。”
李乾嬋嘆了一口氣，對系統的無用已經接受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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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來到了運動會這一天。
跳高和跳遠都在第一天，而且兩個項目都算是以技巧取勝，不需要很大的運動量，李乾嬋覺得萬分滿意。
先比的是跳高，李乾嬋在檢錄時就蹦蹦跳跳地準備著熱身。
剛開始的高度不算高，李乾嬋沒有太大壓力，更多是調整身體狀態，適應節奏。
隨著高度逐漸升高，最後只剩下包括李乾嬋在內的三個人，皆通過了1.40米的高度——這已經是女子三級跳高運動員的標準了。
耳目通達的新聞社的同學嗅到了好新聞的味道，刷刷寫下通訊稿，由負責播報的同學念出，聲音隨著設備響徹整個運動場館。
高度逐漸增加，一個女生被淘汰掉，只剩下李乾嬋和另一位女生決出最後的贏家。
“這個是高一B班的體育特選生，很擅長跳高的。”
“誒，那另一個E班的橙發女生豈不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走過來默默圍觀的一年E班學生聽到了這兩名同學的對話，一時間都將目光聚焦在了李乾嬋身上。
李乾嬋和另一名女生紛紛順利通過各個高度，目前已經來到了1.55米。
這次李乾嬋出現了問題，她碰桿了。
另一名女生則以一個完美的背躍弧度，順利跳過。
“你看，就說吧，那個橙頭發的肯定不是她對手啦。”
“啊呀，第二次還是不行，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我是她的話，趁早認輸吧。”
蘭曦聽到這番對話，咬住下嘴唇，腦中回想起許多畫面，李乾嬋在體育課上教自己投籃，還有她毅然決然為朋友爬上高樹。
“她不會認輸的。”
兩個交流的他班同學有些怔住，看向說出這話的蘭曦。
蘭曦鼓起嘴，滿眼認真：“你們不願意堅持是你們的事，但李乾嬋不一樣！她一定會堅持到最後一次的！”
隨著蘭曦最後一句話的話音落下，邊上爆發出熱烈的驚呼。
李乾嬋頂住了壓力，抓住最後一次機會，跳過了！
高度已經超過了二級跳高運動員的標準。
隨著通訊稿的更新，連看臺上的同學們都向這一處看了過來。
剛剛走上看臺的江靜水停下腳步，出神地看去。
身後的江慕星原本在低頭玩游戲，差點撞上江靜水的後背，他剛想說話，也被遠處的景象吸引住。
郁嘉木收回和旁邊同學交談的視線，定格在那一處。
好多人的視線，都匯聚在那裏。
李乾嬋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輕起跳，越過了跳高桿。
大家都送上了熱烈的掌聲，同時比賽的結果也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最後，在1.70米的高度，李乾嬋惜敗於B班的女生，拿下來第二名。
“讓我們為這兩名奮戰到最後的跳高運動員，送上最熱烈的掌聲。”
播報員的倡議帶起浪潮般的掌聲。
在掌聲之中，李乾嬋微笑著握上了B班女生的手：“你很優秀，和你比賽很開心。”
方才比賽一直保持著沈著面容的女生，微微抿出一點透出真心的笑容：“謝謝，你也是。”
李乾嬋剛回過頭，就被蘇瑜拍了拍肩膀。
“你來了！”
蘇瑜晃晃手上的速寫本：“答應了要給你畫畫，我怎麽可能缺席啊？再說，來的可不只是我一個。”
李乾嬋看見蘇瑜身後的同班同學們，露出大大的笑容：“謝謝同學們啦。”
蘭曦和幾個女生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等離開現場後，蘇瑜道：“會覺得諷刺嗎？”
“什麽？”
“他們之前對你那麽愛搭不理，現在卻變了一個態度，你心裏會有落差嗎？”
“也許有一點吧，”李乾嬋十分坦然，“不過沒關系啦，說到底人家也不欠我什麽，而且他們現在很喜歡我，但我卻不一定有那麽喜歡他們呢。”
蘇瑜呆了幾秒，笑出了聲。
怪不得她覺得李乾嬋像只貓，還真是鬼精鬼精的。
李乾嬋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就去關註起洛嘉書要參加的1500米比賽。
因為路程太長，1500米只有決賽，每個年級分為三組，方才她的跳高項目還沒結束，第一組就已經開始了。
現在正是洛嘉書在的最後一組。
出乎李乾嬋的預料，洛嘉書跑得並不算慢，而且也沒有很吃力。
李乾嬋特意站在了終點處，等到跑在最前面的女生第一個跑過時，裁判搖響了鈴鐺——這代表還剩下最後一圈。
洛嘉書也很快跑了過來。
李乾嬋用盡全力喊道：“嘉書，加油！”
一跑過終點，洛嘉書就像被發條擰到底、再一下松開手的機器車，迅速往前沖去。
速度之快，引得不少人為之側目。
李乾嬋也十分吃驚，雖然說很多人都會選擇保留一點體力，等到最後一圈沖刺拿下好成績。
但是嘉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最終，洛嘉書超越了一個又一個跑在她前面的人，拿下小組第一。
“嘉書！”
李乾嬋跑上去，握住了對方的手。
洛嘉書一僵，迅速恢覆，她擡起頭：“……乾嬋？”
“是我，我扶你到邊上，別影響後面的人。”
走到陰涼處，李乾嬋：“你先別坐下，好好緩緩，這是我準備的電解質飲料，你喝一點。”
洛嘉書仰頭喝下。
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滑下，隱入衣領。
“嘉書，你覺得怎麽樣？”在聽到對方回答還好之後，李乾嬋道，“那就好。不過，你怎麽穿了長袖長褲的運動服呀？”
沒錯，李乾嬋剛在跑道上找到洛嘉書，就發現了這一點不對勁：其他人基本穿的都是短袖短褲，唯有洛嘉書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你不嫌熱嗎？”
喝完水，洛嘉書淡淡道：“不熱，我怕冷。”
“那好吧，現在也不方便把它們脫下來，你畢竟身上有汗，別得了感冒。幹嘛這麽看著我？”李乾嬋上手戳了戳好友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洛t嘉書的臉上帶著些出神的呆滯：“不是，你就當我太累了吧。”
“跑得那麽快感覺累是很正常的，我感覺你可能會拿到第一哦！”
李乾嬋的話應驗，洛嘉書確實拿下了第一。每個項目的前三名都會有一場小型的頒獎典禮，還會頒發薩洛斯的特質獎牌。
拿到第二名的獎牌，李乾嬋開心地原地跳了幾下，“蘇瑜和我說了，薩洛斯的獎牌很值錢誒，拿去拍賣應該很值錢吧。”
洛嘉書歪頭想了一下，把第一名的獎牌塞到了李乾嬋懷裏，“給你。”
“誒？”
“之前謝謝你幫助了我，這是禮物。”
“可是，你一直有在打工，應該也很缺錢吧？”
“確實缺，但是我覺得讓你開心更重要。”
李乾嬋：！
同為愛錢人士，洛嘉書這句話的含金量有多重，李乾嬋自然明了。
於是她幹脆也把自己的獎牌給了洛嘉書，“你的獎牌我不會賣的，我們來交換吧！好朋友都會交換禮物吧。”
洛嘉書看著手上的獎牌，勾起一點笑意：“嗯。”
李乾嬋開心地要跑回班級的看臺區，正好和江慕星擦肩而過。
“餵。”江慕星沒忍住叫了一聲。
李乾嬋回身：“又怎麽了，二少爺？”
江慕星咬牙，腦子裏不斷回播剛才的事情。因為李乾嬋在跳高項目上大放異彩，現在各處都能聽到幾聲關於她的議論，尤其是E班本班，他只不過是坐了一會兒，就聽到好幾個男生誇她長得漂亮，又厲害。
什麽品味！
就是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
他看著李乾嬋臉上的笑意，磨了磨牙：“你手上怎麽是長跑的金牌，連個獎牌都拿不對？”
“我和朋友換的。”
“就是拿別人一個獎牌，你都能那麽開心？眼界稍外開闊一點，行嗎？”
李乾嬋已經對江二狗的言語攻擊徹底免疫了，想到過兩天就是公布月考成績的日子，現下還是得稍微多哄他幾下，爭取讓他把自己那枚獎章也給自己。
於是她一點沒有生氣，反而露出溫和的笑意：“就是因為是朋友送的，所以我才會開心呀。如果你能送我一個類似的，我也會很開心哦。”
等李乾嬋走後，宕機許久的江慕星迅速拿出手機，搜索：女生向我暗示要禮物代表著什麽？
最推薦回答：她喜歡你！
轟！
江慕星感覺一個原子彈在他的腦子裏驟然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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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怦！——怦怦！——”
為什麽, 心跳忽然跳快了這麽多拍？
江慕星想要移開視線，又定定地註視著眼前的人。
雖然她和自己一點都不相配，但是她喜歡上了自己, 看來這個土包子的審美也沒差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不明顯嗎？”
李乾嬋指了指江慕星的草稿本。
原來江慕星沒有打草稿的習慣——笑話, 他之前連作業都不怎麽寫，打哪門子的草稿。
但李乾嬋或許不是一個全能的學霸，但她絕對是一個學習習慣非常好的優等生，除非是超級學神，不然打草稿絕對是學好各類理科科目的重要基石。
於是巧借激將法, 李乾嬋開始慢慢培養江慕星打草稿的習慣。
而江慕星的草稿本上，除了公式與算式, 總是能隨處可見可愛的簡筆畫, 大概是他寫作業寫累了, 信手塗鴉的。
不過寥寥幾筆，卻能看出來江慕星畫工不錯。
尤其是她正指著的地方, 他畫了一只圓鼻子狗狗在吃草莓蛋糕，傳神靈動，好不有趣。
李乾嬋：“之前沒有發現, 你原來還挺有少女心的。”
江慕星：“！”
他立刻漲紅一張臉，站起來大聲反駁：“我才沒有！！”
“好好好。”李乾嬋敷衍道。
江慕星扯回草稿本：“只是隨便畫畫而已, 才沒有特別喜歡。”
李乾嬋點點頭，心裏加上一句, 噢, 原來還是個傲嬌屬性的少女心。
“我要重申，畫畫這種事情一點也不符合我的形象, 我真的只是一般般喜歡！像打球，不管打什麽球都好, 那才是我真正喜歡的事情。還有機器人，對，機器人，我之前還去國外參加了AI大賽。”
江慕星像是在自我肯定一般：“我的喜好至少得要是這樣子的，畫畫什麽的，和我完全不搭。都是你這些破題在影響我。”
李乾嬋懶得理這只嗷嗷叫的小惡犬，隨意找了個話題帶過去，然後讓他加油做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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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嬋最後還是選擇了攀巖社，畢竟她原來在橘草甸就喜歡爬樹，雖然兩者之間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前者還有很多系統性的知識，總而言之，她非常感興趣。
讓她有些沒想到的是，她在社團裏還看到了一個熟人，就是之前上體育課時，她主動教對方投籃的同班女生。
那女生看見她似乎也有驚訝，表情很糾結，看上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不過李乾嬋一向對同齡的女孩子很有耐性，而且她也不覺得站在對方的立場上，對方所做的事情就有多麽過分了，於是她笑了一下，當作打招呼。
那女生楞了一下，幾秒後，也慢慢展顏露出一個淺笑。
很快，就迎來了第一次月考。
在考試之前，還有學生會學習部的人專門來課堂強調遵守考風考紀的重要性。
“據說現在的學習部部長原來也想競爭會長的噢，不過沒有爭過。”
“沒辦法，誰叫唐學長太厲害了嘛，我初中和他一個學校，當時他也是學生會的會長，我覺得他天生就適合當這種組織領導者。”
後座的議論聲傳來，李乾嬋甩甩頭，又將註意力放到了手上的單詞本上。
像她這麽關註學習成績的，放在貴族學生裏可謂是異類，大多數還是更加關註月考之後不久就會迎來的運動會。
“前三名有獎金哦。”蘇瑜隨口一提，就見原本還打算背幾個定理的李乾嬋眼睛一亮。
她有些好笑地說：“你明明是個銅星，家裏應該不太缺錢吧，怎麽這麽財迷？”
李乾嬋以手托腮，只能說那些錢都是李澤川的，她花起來倒是沒有什麽壓力，但她必須要為日後脫離李澤川，自己一個人單獨生活儲備一點生活基金嘛。
但是這個答案暫時還不告訴蘇瑜，於是李乾嬋含糊不清：“錢這種東西，難道還會有人嫌多嗎？”
蘇瑜笑起來：“大多數人如此，不過可能像郁嘉木這種家裏富可敵國的，估計另當別論——我甚至有時候懷疑，就算郁家家業原地縮水成現在的十分之一t，郁嘉木都能評上golden。”
真是太誇張了。
不過李乾嬋向來不喜歡內耗，別人錢多和自己又沒有關系，她迅速報名了跳高和跳遠。
唔，雖然沒有系統性地練過，不過她在橘草甸總是蹦蹦跳跳的，相關成績也都還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吧？如果沒拿到成績，就當是重在參與了吧。
李乾嬋看向蘇瑜：“你呢，要不要報名？”
蘇瑜：“算了，我最多為你畫幾幅通訊稿。”
洛嘉書隨後在SP上告訴李乾嬋，她要跑一千五。
李乾嬋：【貓貓震驚地用爪爪捂嘴.jpg】
李乾嬋：【嘉書，你原來擅長跑長跑嗎？我都不知道耶。】
洛嘉書：【我也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在抽簽這件事上運氣很差。（心碎）】
啊，原來是抽簽抽到的。
隨後，洛嘉書就在考慮考完月考並拿下考試獎金後，趕在運動會之前極速轉學的可能性有多高。
發現幾乎趨近於零之後，洛嘉書十分平靜地接受了現實。
李乾嬋倒覺得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心已死。
兩人又聊起有一個項目，兩個班裏報名的人都是萬分踴躍。
洛嘉書：【兩人三足。我們班好像是體育委員和郁嘉木關系很好，所以讓他報名了。】
李乾嬋：【我們也差不多吧，有江慕星要參加，所以大家都很熱情的樣子，不知道他的搭檔會定下誰。】
洛嘉書：【烏曼大概很想吧，如果她能出錢賄賂全班就好了，也能讓我賺個錢。】
嘉書，你還真是一個財迷。李乾嬋想，不過這個夢挺好的，她也想做！
但是李乾嬋的夢落空了，因為班長和體育委員站上臺，說江慕星兩人三足的搭檔一職實在是搶手，為了公平起見，他們決定抽簽。
底下哀嚎一片。
但確實是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蘇瑜：“哇哦，讓一切都交給命運呢。”
李乾嬋托腮，低頭開始做起list，分配月考之前每個時間段的覆習安排。
直到被蘇瑜推了一下，李乾嬋才回過神，發現大家都在看著自己。
李乾嬋：“？”
貓貓疑惑。
蘇瑜：“乾嬋，你被抽到簽了——對，沒錯，你別捏自己啦，你不是在做夢！”
江慕星走入教室，先是看見班長手上拿著的簽，他視力極好，一下子就看清了上面寫著的三個字。
他看過去。
少女分外出神，一向靈動的眼裏此刻滿是呆滯。
果然，江慕星莫名勾起一抹笑意，和他一組真是太開心了吧。
開心得都呆掉了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認為“十分開心”的李乾嬋，悲憤地掏出手機，和洛嘉書發消息。
【在抽簽運氣比差這一方面，我宣布我贏了！（心碎）（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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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終於結束了，李乾嬋長舒一口氣。
她走到校門口，卻沒有見到來接自己的車子，正要打電話，才發現自己手機上有個來自李澤山的未接來電。
她當時正在考試，所以沒有接到。
完蛋，一點也不想回撥過去。
“咳咳。”
她回頭一看，果然是江慕星。
江慕星擡手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給了李乾嬋一個眼神，示意她跟上。
李乾嬋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兩人保持著一前一後地距離，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江家的車子正靜靜地等候在那裏。
“等等，今天是——”
“是，”江慕星地傲慢擡起下巴，居高臨下，“去我們家吃飯。”
他直接上了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已經對與江惡犬交流頗有心得的李乾嬋，坐上了後排另一邊。
快要到江家時，她聽到一聲沒有好氣的“餵”。
“我不管你們家想做什麽，趁早都給我收起那些花花腸子，”江慕星看著窗外，頭也不轉，“今天爺爺會在，不要搞得太難看了，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華貴的江家出現在視野中，江慕星轉過頭看她，滿眼冷漠。
一進門，李乾嬋就被李澤山握住手，“小嬋啊，你可終於來了，我和你陳阿姨可想你了。”
邊上的陳若順勢露出溫婉的笑意。
李乾嬋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冒起了雞皮疙瘩。
實在是太惡心了。
李澤山：“今天是我們兩方親家難得聚在一起，真是個好日子啊！要我說，我們之間還得多走動走動，您說是吧，江總！”
一個面容儒雅，和江家雙胞胎長相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禮貌地笑笑，這大概就是雙胞胎們的父親，江氏科技的掌權人，江誠。
“你好，乾嬋。”
李乾嬋：“叔叔好。”
李澤山：“哎呀，這樣多好，多聯系聯系感情，以後估計還要改口吶！”
李乾嬋趁著李澤山說話的時候，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而後就看見江慕星的神情中，淡漠中摻雜著譏諷。
李澤山還想和江誠繼續聊下去，江誠卻推脫自己還有些事，讓李澤山他們可以在開餐之前四處看看。
江慕星：“我先上去了。”
李乾嬋感覺自己被李澤山往前推了一把，背後是他熱切而詭異的聲音：“去啊，跟上去啊，害羞個什麽勁啊！”
她假裝乖順地走了上去，等走到李澤山看不見的地方，在二樓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太累了。她想。
系統一直被李乾嬋放在口袋裏，她伸入，搓了搓對方的絨毛。
“……你還好吧？”
她在腦海中回應道：“是錯覺嗎，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想要安慰我？”
“我也不知道，我應該是沒有感情的。但是，我的算法告訴我，你的情緒很不好。”
“嗯，不過沒關系。”
李乾嬋伸出手，蓋住自己的臉。
把一切思緒都放空。
幾秒後，她又閉著眼睛，用手掌用力地揉了揉臉頰。
一聲輕笑被她清晰地捕捉到了。
李乾嬋睜開眼，對上一雙清越的眼睛。
“好久不見。”身穿淺灰色毛衣開衫的江靜水比往日了少了幾分冷硬，多了幾分溫柔。
他註視著她，似乎是在斟酌著措辭。
“小嬋。”
一瞬間，不可言說的氛圍瞬間纏繞而來。
還沒等李乾嬋有所反應，江靜水就道：“原來你的長輩會這麽稱呼你，是你的小名嗎？”
“嗯。”
那點怪異的感覺消散下去，大約是她想多了。
她站起身：“我先下去了。”
“乾嬋，你是在躲我嗎？”
已經轉過身的李乾嬋臉上露出幾分煩愁，幾番思索之間，她回過頭，承認了。
“是的，我確實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
心裏已經把對方降級，但是對方似乎好像還在用原來的模式——或者說，更加親近一些的模式在對待她，這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不管她再怎麽會揣摩人心，終究還是缺乏實戰經驗。
江靜水揚起淡淡的笑意：“謝謝你沒有撒謊騙我。先坐下來，我們聊聊，好嗎？”
原來在她的眼裏，江靜水是清冷而疏離的，就像他的名字一般，如一汪靜止下來的水，寧靜致遠，但骨子裏又有著改不掉的從小在豪門長大的傲氣。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其實江靜水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李乾嬋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於是拿過一個抱枕抱住，和江靜水隔了一個身位。
“那天體育課上，我看到了，你在爬樹。”
原來那天江靜水也在。
“那個被你保護的朋友，叫洛嘉書，對嗎？”
李乾嬋點頭，“她是我在學院裏最好的朋友。”
江靜水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江慕星的話。
“土包子，真是蠢死了，什麽人都上趕著交朋友啊，一點格調都沒有。”
少年臉上卻飛揚著完全不加修飾、明顯與話語內容相反的，明烈的情緒。
“明明都已經和她說過了，這家夥是聽不懂話嗎？別到時候在我的身邊，把我的身價也拉低了。啊啊啊，說到底，為什麽會有那樣一份婚約啊！”
“太討厭了。”
——是啊，太討厭了。
那是那一瞬間的江靜水，第一想法。
但不同於江慕星，他是另外一個意思。
太討厭了，為什麽這個婚約不屬於我呢？
這個想法從腦海裏冒出的一瞬間，江靜水甚至沒有驚訝，似乎早就已經有所覺悟。
慕星不喜歡，卻偏偏給了他。
而他明明——
江靜水只能將思緒剎車，隱晦地看了一眼少女抱緊抱枕的手，白皙而嫩滑，就像奶布丁一樣。
他不喜歡吃奶布丁，不過看著她吃，倒是會很歡喜。
江靜水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道：“那洛嘉書一定很幸福，因為有你這樣的t朋友。她如果聽到你剛剛的話，應該會很開心吧。”
“怎麽，這麽驚訝？”
李乾嬋：“確實有一點，我以為你還會說之前的那些話。”
江靜水：“之前是我做的不妥當，我向你道歉。你後來和烏曼之間的那些事，我略有耳聞，是我低估了你，也低估了洛嘉書。”
李乾嬋眼睛泛起一點亮：“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嗯，其實你比我想象得更加厲害，你完全有可以為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而承擔後果的能力。”
於是，江靜水如願在李乾嬋臉上看到了笑容。
完全真切的，宛若燦陽的笑容。
他的喉頭微微感到一點幹渴。
“其實我能理解你們對我的提醒，就像你說過，不要和別人提起我來自橘草甸，嗯，剛開學那幾天，確實沒有什麽人來和我玩啦，”李乾嬋笑過之後，正色道，“但是，如果因為這個而沒有辦法結交上的朋友，本身和我之間就沒有什麽緣分吧。”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說就不會存在的。我明白朋友之前可以保有秘密，但是有一些事情，我不覺得有隱瞞的必要。而且從理性的角度來說，你們這些貴族家族規矩多得很，如果哪天被你們調查了我的人生履歷，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坦誠相見呢。”
江靜水：“……嗯，我要收回我剛剛的一句話。”
他看著她的眼睛，夏日的清風似乎撲面而來，吹動了風鈴。
“我不是低估你，是大大低估了你。關於結交朋友這個方面，你比我看得更加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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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一頓，一條完美的線條頓時出現失誤。
江慕星咬著牙，把筆丟開。
那家夥，真是的，非要說他什麽少女心，搞得他現在想在草稿本上隨便畫個畫都覺得好心煩。
江慕星又拿出一支筆，決定再往下做作業。
擡手寫下一個解。
——“實在不會的題，你寫個解也好嘛。”
“啊啊啊！”
江慕星瞬間起身，憤怒不已。
怎麽回事，又想到她了。
好煩好煩！！
江慕星擡手把自己一頭紅毛揉亂成雞窩，深呼吸好幾下，才勉強平靜下來。
一定是她太惹自己討厭了，所以自己才會這麽不正常。
沒錯，一定是這樣。
江慕星躺倒在床上，看著繁覆的床幔。
出生鄉野，舉手投足之間一點沒有貴族小姐的樣子，說話的風格更是能把人氣死，還有——
他瞇起眼睛，眼睛裏滿是嘲諷。
原以為李乾嬋已經夠沒格調了，沒想到她那個爸更是低俗，完全不上檔次，和一條諂媚的狗有什麽區別。
那樣的父親，居然能因為一紙荒唐的婚約，能夠以他江慕星未來的老丈人自居？！
想到這裏，江慕星就恨不得把一口牙都給咬碎了。
“咚咚——”門外傳來傭人的聲音，“二少爺，吃飯了。”
“知道了！”
江慕星一下樓，看見李澤山恨不得化身為一塊狗皮膏藥，貼在父親江誠身上，心中的不爽又多了一分。
看到那個特意給他留出的空座，旁邊果然是李乾嬋。
一瞬間，江慕星的眼神停滯住。
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李乾嬋笑得比他上樓之前，要好看不少。
江慕星一邊緩緩坐下，一邊想，李乾嬋硬要說起來，也不是沒有優點。
比如，她確實長得很漂亮。
不然他一開始認真研讀過的《難聽外號100則》上，也不會有一大半都用不上了。
因為他確實做不到對著那麽一張臉，很違心地說出醜八怪這類的字眼。
不過，豪門裏，什麽樣的美女沒見過？
李澤山竟然妄想用一個女兒就能攀上江家的大船，也真是夠癡心妄想的。
江誠：“去看看，父親怎麽還沒下來？”
管家正要轉身，眾人就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不用去請我了。”
精神矍鑠的江鶴松拄著一根拐杖，坐上主位。
李澤山正要開口，江鶴松就笑彎著眼睛，看向李乾嬋：“好久不見，小丫頭。”
李乾嬋：“確實好久不見了，江爺爺。”
邊上的管家為江鶴松倒滿一杯清酒。
“我敬你。”
李乾嬋受寵若驚：“江爺爺，謝謝您的擡愛。”
江鶴松：“如果當初不是你救了我，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小丫頭，你對我的恩情，可不止這一杯酒。”
兩人寒暄完，江鶴松道：“吃飯吧。”
李澤山想要拉起陳若和李乾嬋，一家都給江鶴松敬個酒，卻被後者一個輕飄飄飛過來的眼神給嚇住。
“咳。”正好看見這一幕的江慕星，喝著飲料，差點笑噴。
還是爺爺厲害，不怒自威啊。
江鶴松：“阿星，慢點喝，有客人在呢。”
江誠：“江慕星，你的禮儀呢？”
江靜水用眼神表示著不讚同。
江慕星：“……”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李乾嬋，對方好像沒什麽特別反應，但是江慕星卻是滿腦子的憋屈。
怎麽回事，這麽一副“家庭地位我最低”的樣子，偏偏被李乾嬋看了去。
他江慕星難道不要面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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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飯桌上一直安靜如雞的李澤山剛要站起身再鬧妖蛾子，江鶴松忽然擡起手：“小丫頭，陪我出去走走？”
李乾嬋自然應好。
兩人和管家漫步在江氏莊園的花園裏，期間主要是江鶴松在說話，大談特談江慕星讓他不省心的地方，李乾嬋最多只是點頭或者發出一聲“嗯”以作回應，因為她看出江鶴松的態度更偏向於嬉笑，他對於江慕星，並沒有他所說的那麽頭痛。
走著走著，江鶴松的拐杖忽然踢到一朵掉落下來的花。
管家連忙上去將花撿起。
看著他慌張的樣子，李乾嬋一下想明白其中的關竅，很多上了年歲的人，確實容易對這種自然界的生老病死，物傷其類。
江鶴松哈哈大笑起來：“你呀，越來越不懂我了。不就是朵花，園丁沒看到而已。再說，是花死了，又不是我死了。”
管家不讚同道：“老爺。”
江鶴松擺擺手：“之前出去旅游，我已經對這種事情看淡很多了。”
江鶴松正是單人在外旅游時，遇上的李乾嬋。那時他剛到橘草甸沒多久，忽然心臟病發作，如果不是被恰巧路過的李乾嬋碰上，他早就已經駕鶴仙去了。
兩人在花園中的一處長椅上坐下。
“小丫頭，我也算是死過一遭的人了，”江鶴松擡頭，看著天上的星空，“有時候總覺得，這個世界不太真實。不過不真實也不要緊了。”
他又低頭，慈愛地笑起來：“江慕星這個人，特別討厭吧？”
李乾嬋眨眨眼睛，頂著身後管家滿是震驚的眼神，點了點頭。
“哈哈哈，”江鶴松笑起來，“你居然直接就承認了，小丫頭，你也太好玩了。”
李乾嬋：“您是他的爺爺，應該比我更了解他。有些謊話，我也實在是說不出口。”
江鶴松又大笑，而後道：“說的確實沒錯，這小子，讓我頭一次懷疑起隔代親來。如果不是阿誠和靜水總是上手收拾他，我都要忍不住好好揍那小子一頓。”
“他一向隨心所欲慣了。小丫頭，不知道你請不清楚，現在的江家和商會聯盟之間，關系很暧昧，我們有合作，但就是沒有徹底宣布加入。”
商會聯盟，也算是玉利國的人民們都知道的一個組織，其中包含了很多大品牌，大家一起互幫互助。在薩洛斯學院裏，凡事出背後家族屬於商會聯盟的，都會被賦予月亮徽章。
不過李乾嬋沒有想明白，為什麽江鶴松會忽然說起這個。
“至於我們江氏為什麽要這麽做，原因很覆雜，簡單來說，”江鶴松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就是玩，嘿嘿！”
以為要聽到什麽商界機密的李乾嬋：……？
管家默默擦汗，老爺還真是越活越有童真呢。
江鶴松：“但是薩洛斯那邊，還是更傾向於認定我們屬於商會這邊，所以靜水拿下的是月亮，但阿星啊，他太胡鬧了，非說自己名字裏有星星，一定要星星徽章。”
“真是個臭小子。”
明明說著的是教訓的話，語氣和神態都是欣慰和慈愛。此時此刻，江鶴松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寵愛著孫輩的爺爺。
“所以，把這個臭小子和你綁在一起，以後可有的你麻煩咯，小丫頭。”
不等李乾嬋回答，江鶴松便拄著拐杖站起了身，“走，回去吧。”
李乾嬋擡頭，夜幕上掛滿了星星，一閃一閃的，實在是有些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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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t也出來了？”
站在門口的江靜水回頭道。
江慕星擺擺手，“我怕我再待下去，會被那個人惡心死。”
說的是李澤山。
江靜水想，如果自家弟弟真的有朝一日要和李乾嬋在一起，是不能和對方的父親關系處得太僵的——但是，出於某種說不清的私心，提醒的話語在唇舌邊打了個轉，又默默吞了回去。
江慕星兩手插袋：“哥，你真沒有想過要回學校嗎？”
“我考慮考慮吧。”
“就算你——嗯？哥，你的意思是，你是有可能回來的嗎？”江慕星都已經做好了要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江靜水第一次沒有把話說死。
江靜水：“只是考慮，還沒有決定。”
“那你慢慢考慮！哥，再過幾天就是運動會，到時候學校處於開放狀態，如果你沒事的話，不如來看看？”
江靜水點頭。
“啊，他們——爺爺，爺爺回來了。”
江慕星點了點鼻子。
江鶴松走近，用拐杖點了點江慕星的腳：“臭小子，總是讓我不省心。”
江慕星：“我又怎麽了嘛！”
說完，他上前攬住了江鶴松的手。
江靜水斂起笑意，默默給李乾嬋傳遞了一眼神，像是在問：沒出問題吧？
李乾嬋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等回到家後，系統的聲音出現在李乾嬋的腦海中。
“我勸你最好不要去找江鶴松取消婚約，雖然他看上去對你很親近，但你不會達成你想要的結果。”
李乾嬋回答：“我沒有這麽想過。”
當初她在橘草甸救下了江鶴松，江鶴松恢覆身體後便離開了，在此之後沒多久李澤山就來了橘草甸，這也是他十四年後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是他告訴她，她救下的人是江氏已經隱退的掌權者，對方為她和自己的小孫子安排下了婚約。
當初在橘草甸的江鶴松就像一個尋常的老爺爺，今日的他又更多展現了威嚴與頑童之心，但李乾嬋始終沒有忘記一點，他在定下這份婚約時，並沒有和自己征求過任何意見。
包括今日，江鶴松也完全不覺得這給她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這難道就是豪門裏人物的通病，永遠以自我為中心？
李乾嬋：“系統，你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你有想起來後續劇情嗎？”
系統：“只有一點，江慕星曾經想為正大光明地追求女主洛嘉書而廢除與你的婚約，卻被江鶴松直接駁回，毫無商量的餘地。至於他這麽堅持的原因，我並不知曉。”
李乾嬋嘆了一口氣，對系統的無用已經接受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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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來到了運動會這一天。
跳高和跳遠都在第一天，而且兩個項目都算是以技巧取勝，不需要很大的運動量，李乾嬋覺得萬分滿意。
先比的是跳高，李乾嬋在檢錄時就蹦蹦跳跳地準備著熱身。
剛開始的高度不算高，李乾嬋沒有太大壓力，更多是調整身體狀態，適應節奏。
隨著高度逐漸升高，最後只剩下包括李乾嬋在內的三個人，皆通過了1.40米的高度——這已經是女子三級跳高運動員的標準了。
耳目通達的新聞社的同學嗅到了好新聞的味道，刷刷寫下通訊稿，由負責播報的同學念出，聲音隨著設備響徹整個運動場館。
高度逐漸增加，一個女生被淘汰掉，只剩下李乾嬋和另一位女生決出最後的贏家。
“這個是高一B班的體育特選生，很擅長跳高的。”
“誒，那另一個E班的橙發女生豈不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走過來默默圍觀的一年E班學生聽到了這兩名同學的對話，一時間都將目光聚焦在了李乾嬋身上。
李乾嬋和另一名女生紛紛順利通過各個高度，目前已經來到了1.55米。
這次李乾嬋出現了問題，她碰桿了。
另一名女生則以一個完美的背躍弧度，順利跳過。
“你看，就說吧，那個橙頭發的肯定不是她對手啦。”
“啊呀，第二次還是不行，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我是她的話，趁早認輸吧。”
蘭曦聽到這番對話，咬住下嘴唇，腦中回想起許多畫面，李乾嬋在體育課上教自己投籃，還有她毅然決然為朋友爬上高樹。
“她不會認輸的。”
兩個交流的他班同學有些怔住，看向說出這話的蘭曦。
蘭曦鼓起嘴，滿眼認真：“你們不願意堅持是你們的事，但李乾嬋不一樣！她一定會堅持到最後一次的！”
隨著蘭曦最後一句話的話音落下，邊上爆發出熱烈的驚呼。
李乾嬋頂住了壓力，抓住最後一次機會，跳過了！
高度已經超過了二級跳高運動員的標準。
隨著通訊稿的更新，連看臺上的同學們都向這一處看了過來。
剛剛走上看臺的江靜水停下腳步，出神地看去。
身後的江慕星原本在低頭玩游戲，差點撞上江靜水的後背，他剛想說話，也被遠處的景象吸引住。
郁嘉木收回和旁邊同學交談的視線，定格在那一處。
好多人的視線，都匯聚在那裏。
李乾嬋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輕起跳，越過了跳高桿。
大家都送上了熱烈的掌聲，同時比賽的結果也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最後，在1.70米的高度，李乾嬋惜敗於B班的女生，拿下來第二名。
“讓我們為這兩名奮戰到最後的跳高運動員，送上最熱烈的掌聲。”
播報員的倡議帶起浪潮般的掌聲。
在掌聲之中，李乾嬋微笑著握上了B班女生的手：“你很優秀，和你比賽很開心。”
方才比賽一直保持著沈著面容的女生，微微抿出一點透出真心的笑容：“謝謝，你也是。”
李乾嬋剛回過頭，就被蘇瑜拍了拍肩膀。
“你來了！”
蘇瑜晃晃手上的速寫本：“答應了要給你畫畫，我怎麽可能缺席啊？再說，來的可不只是我一個。”
李乾嬋看見蘇瑜身後的同班同學們，露出大大的笑容：“謝謝同學們啦。”
蘭曦和幾個女生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等離開現場後，蘇瑜道：“會覺得諷刺嗎？”
“什麽？”
“他們之前對你那麽愛搭不理，現在卻變了一個態度，你心裏會有落差嗎？”
“也許有一點吧，”李乾嬋十分坦然，“不過沒關系啦，說到底人家也不欠我什麽，而且他們現在很喜歡我，但我卻不一定有那麽喜歡他們呢。”
蘇瑜呆了幾秒，笑出了聲。
怪不得她覺得李乾嬋像只貓，還真是鬼精鬼精的。
李乾嬋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就去關註起洛嘉書要參加的1500米比賽。
因為路程太長，1500米只有決賽，每個年級分為三組，方才她的跳高項目還沒結束，第一組就已經開始了。
現在正是洛嘉書在的最後一組。
出乎李乾嬋的預料，洛嘉書跑得並不算慢，而且也沒有很吃力。
李乾嬋特意站在了終點處，等到跑在最前面的女生第一個跑過時，裁判搖響了鈴鐺——這代表還剩下最後一圈。
洛嘉書也很快跑了過來。
李乾嬋用盡全力喊道：“嘉書，加油！”
一跑過終點，洛嘉書就像被發條擰到底、再一下松開手的機器車，迅速往前沖去。
速度之快，引得不少人為之側目。
李乾嬋也十分吃驚，雖然說很多人都會選擇保留一點體力，等到最後一圈沖刺拿下好成績。
但是嘉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最終，洛嘉書超越了一個又一個跑在她前面的人，拿下小組第一。
“嘉書！”
李乾嬋跑上去，握住了對方的手。
洛嘉書一僵，迅速恢覆，她擡起頭：“……乾嬋？”
“是我，我扶你到邊上，別影響後面的人。”
走到陰涼處，李乾嬋：“你先別坐下，好好緩緩，這是我準備的電解質飲料，你喝一點。”
洛嘉書仰頭喝下。
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滑下，隱入衣領。
“嘉書，你覺得怎麽樣？”在聽到對方回答還好之後，李乾嬋道，“那就好。不過，你怎麽穿了長袖長褲的運動服呀？”
沒錯，李乾嬋剛在跑道上找到洛嘉書，就發現了這一點不對勁：其他人基本穿的都是短袖短褲，唯有洛嘉書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你不嫌熱嗎？”
喝完水，洛嘉書淡淡道：“不熱，我怕冷。”
“那好吧，現在也不方便把它們脫下來，你畢竟身上有汗，別得了感冒。幹嘛這麽看著我？”李乾嬋上手戳了戳好友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洛t嘉書的臉上帶著些出神的呆滯：“不是，你就當我太累了吧。”
“跑得那麽快感覺累是很正常的，我感覺你可能會拿到第一哦！”
李乾嬋的話應驗，洛嘉書確實拿下了第一。每個項目的前三名都會有一場小型的頒獎典禮，還會頒發薩洛斯的特質獎牌。
拿到第二名的獎牌，李乾嬋開心地原地跳了幾下，“蘇瑜和我說了，薩洛斯的獎牌很值錢誒，拿去拍賣應該很值錢吧。”
洛嘉書歪頭想了一下，把第一名的獎牌塞到了李乾嬋懷裏，“給你。”
“誒？”
“之前謝謝你幫助了我，這是禮物。”
“可是，你一直有在打工，應該也很缺錢吧？”
“確實缺，但是我覺得讓你開心更重要。”
李乾嬋：！
同為愛錢人士，洛嘉書這句話的含金量有多重，李乾嬋自然明了。
於是她幹脆也把自己的獎牌給了洛嘉書，“你的獎牌我不會賣的，我們來交換吧！好朋友都會交換禮物吧。”
洛嘉書看著手上的獎牌，勾起一點笑意：“嗯。”
李乾嬋開心地要跑回班級的看臺區，正好和江慕星擦肩而過。
“餵。”江慕星沒忍住叫了一聲。
李乾嬋回身：“又怎麽了，二少爺？”
江慕星咬牙，腦子裏不斷回播剛才的事情。因為李乾嬋在跳高項目上大放異彩，現在各處都能聽到幾聲關於她的議論，尤其是E班本班，他只不過是坐了一會兒，就聽到好幾個男生誇她長得漂亮，又厲害。
什麽品味！
就是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
他看著李乾嬋臉上的笑意，磨了磨牙：“你手上怎麽是長跑的金牌，連個獎牌都拿不對？”
“我和朋友換的。”
“就是拿別人一個獎牌，你都能那麽開心？眼界稍外開闊一點，行嗎？”
李乾嬋已經對江二狗的言語攻擊徹底免疫了，想到過兩天就是公布月考成績的日子，現下還是得稍微多哄他幾下，爭取讓他把自己那枚獎章也給自己。
於是她一點沒有生氣，反而露出溫和的笑意：“就是因為是朋友送的，所以我才會開心呀。如果你能送我一個類似的，我也會很開心哦。”
等李乾嬋走後，宕機許久的江慕星迅速拿出手機，搜索：女生向我暗示要禮物代表著什麽？
最推薦回答：她喜歡你！
轟！
江慕星感覺一個原子彈在他的腦子裏驟然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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