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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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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意料

只是依舊一無所獲。

“按例, 大皇子身邊貼身伺候的宮人共四位,除卻先德妃娘娘的兩個大宮女,還有孝恪皇後安排的兩個嬤嬤, 內監四人, 也是從前慈寧宮和皇後一起挑的, 奴婢著意查了他們的身家底細,都與永福宮沒什麽往來。”

“其餘的二三等宮人,那便覆雜了些, 也有盧庶人的人,亦有先柔妃的人。”

沒有生母扶持的皇子便是如此,即便皇上也會時常問起皇子公主們的起居,可到底政務繁忙,哪裏管得到這些瑣碎事情?終歸還是要由後宮主子們經手的, 大皇子屋裏若是不亂, 宛汐才覺得奇怪呢。

她低頭想了想:“這些日子, 謹貴人在做什麽?”

寄雲一怔:“謹貴人……並無什麽動靜。”

“娘娘是懷疑……謹貴人是賢妃的人?”

算起來, 謹貴人已經幫了她兩次,可兩人之間依舊是若即若離, 想起皇後吐血那一回, 與謹貴人在明鏡湖邊的偶遇, 宛汐福至心靈:“不是懷疑,一定是。”

宮變那一日,謹貴人也在賢妃宮中躲著,得以安然無恙。

賢妃為何庇護她, 單單只為了從前同為皇後一黨的情分麽?可皇後挑中謹貴人, 是為了推她去爭寵,若能得一個皇子, 便能養在中宮膝下。宛汐幾次在承明殿遇見謹貴人,她不是帶了不合時宜的吃食,便是一副木訥的鵪鶉模樣,除了一句“奉皇後娘娘之命”再無別的話可說,絕無爭寵之意。

賢妃可不是個講情分的人,一定是衛氏有她所圖之長,而衛氏最擅長的事……

宛汐心中一緊:“這些時日務必看好大皇子的膳食和衣物,有什麽不尋常的事,都要來回過本宮。”

寄雲見她神情寧肅,趕緊應了下來。

-

只是沒想到,事情來得這樣快。

這一日,宛汐正在宮中坐著,吃著葉嬤嬤做的藥膳。

“這才五月初便這麽熱了,好在奴婢看娘娘倒是不怎麽怕熱,胃口也好。”葉嬤嬤看宛汐三兩下便喝完了早上小廚房剛燉的蟲草老鴨湯,臉上笑開了一朵兒花,連連說著:“能吃就好,能吃是福,娘娘這幾日吐得那樣厲害,吃些才能補回來。等到入了六七月裏,若娘娘怕熱,奴婢再讓他們將窗紗都換了,坐在這兒用飯,也涼快些。”

月禾笑道:“還是嬤嬤仔細,不似咱們這些年輕不經事的,都不知道輕重。只是可又苦了林公公了。”

金氏的案子了了,顏懷也輕松了些,閑暇時處理完政史,便直往長樂宮一日三回地來。長樂宮本就受寵,如今又有了身孕升了位份,眼看著就是後宮第一人了,林有德只有高興從前押對了寶兒的,哪裏敢多說一句,恨不能多些清妃娘娘的差使跑。

眾人心下明白,聽月禾調侃,不由都一笑。正說笑著,外頭一個小內監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流霜登時立起了眉,趕了兩步出去:“嘴裏胡唚什麽!娘娘在這裏,大呼小叫著什麽不好了?也不怕忌諱!若驚著了娘娘肚子裏的小殿下,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小內監名叫小魏子,是流霜親自帶出來的,見她疾言厲色不禁嚇了一跳,又著急有要回的事,便跪了下來,說道:“娘娘,姑姑,不是奴才心急!是、是皇子所那邊兒出事了!”

“怎麽了?”

“大殿下不知怎麽地,忽然暈過去了!”

-

待宛汐匆匆坐了輦轎趕到皇子所,正巧遇到顏懷也到了。

禦駕在路邊停下,宛汐下了轎,剛要福身,便被顏懷扶住了:“有著身子還講這麽多禮數做什麽?”

話音剛落,裏頭到得早的賢妃忙迎了出來:“皇上來了。”

見顏懷攬著清妃,賢妃的面色微微一僵,隨即低下頭:“大皇子已經醒了,皇上還是進去瞧瞧吧?”

顏懷淡淡嗯了一聲。

張海全早就傳來了寧毅與羅麒,候在了皇子所門口,見皇帝進來,寧毅忙帶著羅麒一同請安,顏懷看了他們一眼,眉梢微動:“大皇子如何?”

寧毅躬身道:“大殿下這是風寒入體,以至高熱不退,又不曾好生用藥進膳的緣故,孩童體弱,不比大人,不過皇上不必擔憂,終究只是風寒,病並不重。臣已經開了調養方子,待大殿下退了熱,再慢慢養著也就是了。”

進了五月,人人都換上了薄薄的夏衫,大皇子竟然還會染了風寒,這實在是出人意料,宛汐目光微動,回頭問道:“平日裏,大殿下身邊都是哪些人在伺候?”

殿中站出了幾位宮人內侍,為首的一個宮女,瞧著年長些,便帶頭回話道:“奴婢和珠,是大殿下身邊貼身伺候的宮女,這一位是和琴,還有張嬤嬤和紀嬤嬤。”

大皇子這時候才怯怯擡起頭來:“清娘娘是要罰她們嗎?”

宛汐見他面色發白,言語虛弱,她現在是有孕之身,看著七歲多的大皇子不由心中一軟,道:“殿下是皇子,金貴之身,若是病了,總歸是身邊的人不經心,本宮也是循例問一問罷了。”

大皇子蹙著眉,一副想說什麽卻又不敢的模樣,看得顏懷有些不悅,他最不喜人這副模樣,期期艾艾畏畏縮縮,毫無皇子的尊貴氣派,何況這還是他的長子:“清妃娘娘也是你的母妃,瑞兒有話但說無妨。”

“是。”大皇子垂眸,道:“都是兒臣的錯,與和珠姐姐她們無關,父皇和清娘娘能不能不要把和珠姐姐帶走……兒臣身邊,只有和珠與和琴了。”

和珠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殿下染了風寒,是奴婢的疏忽。”

“不!”大皇子驟然打斷了和珠的話,覷著顏懷道:“是兒子前日夜裏睡不著,出去走了走,這才著了風寒。”

一直未出言的賢妃這才問道:“殿下夜半出去做什麽?”

和珠猶豫片刻,道:“皇上!娘娘!都是那些個小丫頭子們不懂事,在皇子所裏亂嚼舌根議論主子,不防讓殿下聽了去,這才……”

“議論什麽?”顏懷目光冷冷,大皇子眼圈兒一紅,低聲道:“她們說,兒臣是沒娘的孩子,父皇以後若有了其他的兒女t,便不會再疼愛兒臣了。”

“荒謬!”顏懷輕斥一聲,不用他多吩咐,常順早帶了人出去提了那幾個嚼舌根的宮人,顏懷繼續道:“朕早就教導過你,不可輕信人言,你是皇子,更要心智堅定。”

“可是,前日……前日是母妃的生辰。”

“兒臣實在想念母妃,從落地起……兒臣便沒有見過母妃了。賢妃娘娘前些日子來瞧兒臣,帶了些從前母妃做的繡品。兒臣實在……”大皇子抽泣起來,賢妃哎呀一聲,對著顏懷福了一福:“都是臣妾的過失。”

“臣妾前些日子收拾內殿,看到了從前和德妃妹妹一起做的繡帕呀扇袋兒什麽的,有些都是德妃妹妹有身孕時親手給大皇子殿下做的,只是還未做完。”賢妃嘆了一聲:“德妃妹妹繡工不好,那時不過是跟著我學著我做罷了,看到她留下的這些東西,臣妾就忍不住可憐她一片慈母之心,這才帶過來皇子所給大殿下收著。”

她面上為難,又有些悔意:“倒是平白惹了大殿下傷心,是臣妾不好。”

大皇子拭去了臉上的淚水,搖頭道:“不怪賢母妃,賢母妃對兒臣和母妃的一片心。兒臣都知道的。”

他刻意區分了賢母妃與清娘娘,親近與否一目了然,顏懷垂下眼,已然明白了賢妃的謀算。

顏懷嗯了一聲,微微擡眼看了一眼賢妃:“賢妃有心了。”

熟悉他的宛汐知道,他心中不快。見此情狀,宛汐便不再出言,只扶著腰坐在一旁靜靜看著。

賢妃垂著臻首,露出一段優美而白皙的後頸:“臣妾身為後妃,照料皇嗣也是分內之事,況且德妃妹妹從前與臣妾便要好,舉手之勞,皇上過譽了。”

大皇子壯起膽子,伸手拉了拉顏懷的衣袖:“父皇,兒臣……兒臣可以去做賢母妃的兒子嗎?”

大皇子看著他的面色,心中不由有些忐忑,對於這個父皇,他心中的尊敬懼怕遠比親近要多得多。頭一樁自是因為他自幼喪母,身子羸弱,母妃又不得寵,與父親並不親近——這自然也有顏懷的緣故,他雖不會如先帝一般虧待子女,但他生性冷淡,與孩子也並不親。

看著顏懷的深沈如水的目光,大皇子手心不由冒出汗來。

他微微轉了轉眼,道:“賢母妃素日裏對兒臣照顧有加,兒臣心中感激……”

顏懷淡淡道:“你如今也七歲了,到了進學的年紀,並非幼小孩童,需要母妃照顧。”

宮中雖無定例,但即便是有生母的皇子進學後,便也要逐漸脫離後宮,到十歲上便要住進皇子所,這一條從太祖朝便定了下來,也是為了避免皇子長於婦人之手,或是太過軟弱,或是學了一肚子後宮謀算的緣故。

賢妃長睫微顫,恍若未聞,大皇子倏地白了臉:“兒臣、兒臣只是——”

這時,賢妃忽然發話了。

她仰起臉,微微蹙眉道:“皇上說得是。只是如今大殿下也到了進學的年紀,臣妾雖不是生母,但也想替德妃妹妹問一問皇上,不知皇上可有了章程,安排大殿下師從何人?”

賢妃微微一笑:“若是皇上定下了,臣妾也好吩咐內務府替殿下預備進學用的東西,若德妃妹妹泉下有知,定也是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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