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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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盡
“衛才人？”顏懷眉頭一皺：“她來做什麽？”
“這, 衛小主說……”張海全躊躇著，顏懷略帶疑惑的寒涼目光微微掃過來，趕緊道：“說是前日夜裏, 曾見過康庶人身邊的椿眉。”
“……傳她進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
“嗯。”
衛才人遠遠兒地站在內室之外, 見顏懷頭也不擡, 只顧著輕柔擦拭清美人的掌心，也不在意，垂首輕聲道：“回皇上, 臣妾聽聞清美人中毒，在家中時，臣妾母親曾出身行醫世家，有一味解毒秘方，臣妾想著或許清美人用得上。”
顏懷手上動作一頓, 回頭冷冷上下掃視了她幾息：“張海全, 送去太醫院給寧毅瞧瞧。”
“是。”
“此外, 臣妾前日曾恰巧見到過康庶人身邊的椿眉, 在行宮戒嚴後，椿眉……被人帶走了。”
顏懷雙眸微瞇：“你有心了。”
衛才人低垂雙睫, 鎮定自若, 似乎對顏懷的懷疑都不在意：“皇上信不過, 此刻便可讓慎刑司的劉公公帶了人，截住行宮膳房出宮的潲水桶車。”
“再晚，恐怕就要來不及了。”
“去搜。”
男人低沈的嗓音回蕩在大殿之內，隱沒在殿外陰影之處的何巍微微一欠身, 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雲霄殿。
衛才人陡然松了口氣, 就聽座上的人問道：“慎刑司查抄了兩日，行宮之中並無椿眉的下落, 你又怎知，她人究竟在哪？”
衛才人輕聲道：“前日夜裏，臣妾侍奉皇後娘娘用了藥後，正巧從鸞鳳臺出來，往西南向走了沒一炷香的時間，便見一個身影鬼鬼祟祟閃過。”
“沒多久，前頭月照潭邊便鬧了起來，說是大公主落水了。”
她口吻淡淡，並不懼怕顏懷查證，也仿佛不清楚這其中千絲萬縷的聯系一般，只說著自己此行想說的話：“臣妾便留心瞧了瞧，發現那正是椿眉。”
“臣妾打發了身邊伺候的雪櫻跟著椿眉，第二日，便發現她被人擄走。”
“帶進了綺春小築。”
-
“娘娘！娘娘！不好了！”
代薇踉蹌著沖進內室，柔妃正在給大公主餵藥，聞言並不回頭：“如今還有什麽事值得你這麽慌慌張張的？”
大公主清亮的雙瞳迷茫不已，看得代薇心頭一酸：“娘娘，禦膳房送出去的那個人，被禦林衛截住了！”
柔妃手中動作一頓，半晌方放下藥盞，替女兒凈了面，擦了手，哄道：“乖乖瓊玉，母妃和你玩個游戲好不好？”
“好啊，母妃我們玩什麽？”
代薇擡起頭，看見柔妃那雙柔媚的鳳眼微微紅了紅，對大公主說道：“瓊玉跟著你代蓉姑姑去一個地方，藏到母妃找不到的地方去，就算瓊玉贏了，怎麽樣？”
說著，把大公主交到了代蓉的手裏，代薇心頭一顫：“娘娘……”
柔妃擺擺手：“將瓊玉送去皇子所罷。”
代蓉低聲應了是，轉身而去，代薇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嘆息道：“娘娘！咱們何必摻一腳康氏的事呢！”
娘娘本沒有多大的罪過，至多便是落一個看顧公主不周的名兒，可到底是大公主的親生母親，又是一宮主位，再者，還有從東宮便侍奉皇上的情誼在，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再怎麽生氣，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不會冷落娘娘太久。
屆時，只要娘娘再用心服個軟，借著公主的名頭多往禦前走動走動，何愁公主回不到娘娘身邊？
可柔妃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只斜斜倚在茜紗窗下，淡淡挪開眼。
“代薇，我入宮多久了？”
代薇鼻頭一酸：“娘娘十七歲入東宮，如今已五六年了。”
“是啊，都這麽多年了……”柔妃整一整身上的煙霞色廣袖衫，坐到妝臺前，一筆一筆描起眉來：“這幾日，我想起了許多舊事。”
“當年一入東宮，皇上便封我做了良媛，宮中那麽多美貌的女人，都想侍奉皇上，而我出身教坊司，卻越過她們封了良媛。”
接到旨意的那一夜，教坊司裏那樣安靜，從前見她家道中落、又嫉恨她出身大族，總是欺負她的幾位舞姬被送走，而垂涎她美貌的那位副總管太監更是悄無聲息地便消失了，甚至都無人提起，似乎這宮中，從未出現過這號人一般。
她只t記得教坊司的掌事姑姑那張笑得如春花一般燦爛的臉，對她說：姑娘往後便是貴人了，若日後有您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可千萬不用客氣。
她原也是有些怕的，可初次見到這般陣仗，頭一回對自己所嫁的那位貴人生出了些敬仰和好奇……
直到晚間他來到她房裏。
這個男人生了一張如明月般清冷俊美的面容，長眉下一雙細長的眼，目光流轉間，便能輕易令人失了魂。
她聽見他對她說：我知道你是青州徐氏的女兒，也知道你們家的冤屈，你放心，日後在這裏安心住下，等來日，自有徐氏起覆的那一日。
她驚訝地擡起頭，望進男人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瞳裏，如一潭靜而深的湖水，似有引力一般。從此，她的心便再也沒能從中離去。
後來，他登臨至尊，宮中人人都在議論位份之事，那些瞧不起她出身的人譏笑道：再怎麽得寵，也是教坊司出來的，頂破天一個嬪位罷了。
可他不僅給了她妃位，還給了她那樣一個封號。
順德麗貞，善解帝心。
那些議論與譏諷一日之間便無影無蹤。等他得了空來昌和宮瞧她，她心中歡喜提起此事，他也說，為了瓊玉，給你個好位份也無妨。
“我原以為，皇上是喜歡我的。”
平心而論，這些年來，皇上待她是頗為不錯，一進府便有了身孕，生下了他的長女。皇上膝下子嗣不多，因而看在子女的份兒上，她便是略略恃寵而驕，逾越規矩，皇上也不曾說過她什麽。
她目無中宮，挑釁貴妃，也只有賢妃與世無爭，不討寵愛，她才與她略有些交情。
那時的她，是驕矜的，總以為有著這般的偏寵和一位公主，便能與這個男人順遂到老。
直到小盧氏入了宮。
“我從未見過皇上那樣待一個女人。”
代薇咬了咬唇，不平道：“那是清美人狐媚勾引罷了……”
柔妃輕笑一聲，目光譏誚：“狐媚勾引，勾得住一時，難道還勾得住男人心煩意亂時的腳步麽？”
“連皇後娘娘都不得置喙正事，她卻能夠輕易出入禦書房。”
“如今我才知道，原來身為天子，真正愛一個女人，最該給她的不是恩寵，而是他手中的權勢。”
徐氏起覆後，她也曾纏著皇上給家中父兄一個官職，可他只是淡淡瞧過來，又垂下眼道：朝廷政事，後宮不得妄言。
“這些……你可見皇上給過後宮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麽？”
她回過頭來，大滴大滴如晨間清露般的淚珠盈盈於睫。就在這時，綺春小築外傳來禦駕清道的聲音，代薇驚慌回過頭，柔妃卻止住了她：“你下去罷，這裏有本宮接駕便是。”
“臣妾參見皇上。”
顏懷看著面前的女子，似乎幾日不見，柔妃退去了往日的幾分驕縱高傲，目色平靜無波，眼神也清冷寒涼。
“柔妃。”
“禦林衛在行宮西角門扣下了你身邊的人，偽裝成膳房出入，要將康氏身邊的椿眉送出宮去。”
“這件事，你可知道？”
“是臣妾做的。”她驟然開口，打斷了顏懷的話，就見眼前的男人目光驟然淩厲起來，柔妃又重覆道：“從椿眉出宮這件事，是臣妾做的。”
“此人牽連謀逆投毒大案，柔妃難道不知？”
“謀逆？”柔妃冷冷笑道：“不過毒殺一個後宮妃嬪，又豈會牽連到謀逆上頭？還是在皇上心中，早就把清美人置身於皇後的位置上了？”
“……柔妃，不要妄言。”
“皇上！”她尖利高亢的聲音如利剪刺破絹繡，冷冷笑道：“臣妾很想親口問問您，這些年來，臣妾對您真心以待，可您呢，是否有愛過臣妾？”
“……”顏懷微微蹙眉，沈默了片刻，腦海中卻閃過一張嬌美清妍的面容，面色不由也柔和了幾分。
“你是瓊玉的生母，無論如何，朕不會虧待了你。就像德妃，也是一樣。”
柔妃看在眼裏，像是墜入了數九寒冰。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這數年的情真意切，只是她一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她望著天邊慘然笑了起來，忽然猛地伸手，一把拔下發髻上的紅寶累絲纏花金雀簪。
候在門外的常安常順一驚，剛想高呼護駕，身子比頭腦更快直撲進門，就見那簪頭沒入了美人細長如玉的脖頸兒中。
“皇、皇上……”
顏懷一驚，四肢百骸間流轉的血液裹挾著那年幾乎一模一樣的回憶，直沖進他的腦海中。
“快傳太醫！”
-
“姑姑放心，衛才人這方子可用，小主只要按這方子用完三副藥，再由微臣看著調養些時日便無礙了。”
“好在那玉荷冰糕小主吃得極少，那日又催吐得及時，不曾傷及肺腑——”
寄雲跪在宛汐腳踏邊，聽寧毅一一回報著，可她心中回轉的確是另一件事：“寧太醫，我們小主——”
寧毅露出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神情：“小主用過避孕之藥的事，皇上已經去查了，姑姑放心。”
按寧毅這些日子的觀察，皇上應當是對這位小主極為上心的，因此他也不介意賣長樂宮一個面子。
可話落在寄雲耳裏，心卻砰砰跳個不停。
就在這時，門外進來一個小內監，口中說著：“不、不好了！綺春小築那位娘娘，竟當著皇上的面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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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她進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
“嗯。”
衛才人遠遠兒地站在內室之外, 見顏懷頭也不擡, 只顧著輕柔擦拭清美人的掌心，也不在意，垂首輕聲道：“回皇上, 臣妾聽聞清美人中毒，在家中時，臣妾母親曾出身行醫世家，有一味解毒秘方，臣妾想著或許清美人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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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懷雙眸微瞇：“你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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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恐怕就要來不及了。”
“去搜。”
男人低沈的嗓音回蕩在大殿之內，隱沒在殿外陰影之處的何巍微微一欠身, 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雲霄殿。
衛才人陡然松了口氣, 就聽座上的人問道：“慎刑司查抄了兩日，行宮之中並無椿眉的下落, 你又怎知，她人究竟在哪？”
衛才人輕聲道：“前日夜裏，臣妾侍奉皇後娘娘用了藥後，正巧從鸞鳳臺出來，往西南向走了沒一炷香的時間，便見一個身影鬼鬼祟祟閃過。”
“沒多久，前頭月照潭邊便鬧了起來，說是大公主落水了。”
她口吻淡淡，並不懼怕顏懷查證，也仿佛不清楚這其中千絲萬縷的聯系一般，只說著自己此行想說的話：“臣妾便留心瞧了瞧，發現那正是椿眉。”
“臣妾打發了身邊伺候的雪櫻跟著椿眉，第二日，便發現她被人擄走。”
“帶進了綺春小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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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不好了！”
代薇踉蹌著沖進內室，柔妃正在給大公主餵藥，聞言並不回頭：“如今還有什麽事值得你這麽慌慌張張的？”
大公主清亮的雙瞳迷茫不已，看得代薇心頭一酸：“娘娘，禦膳房送出去的那個人，被禦林衛截住了！”
柔妃手中動作一頓，半晌方放下藥盞，替女兒凈了面，擦了手，哄道：“乖乖瓊玉，母妃和你玩個游戲好不好？”
“好啊，母妃我們玩什麽？”
代薇擡起頭，看見柔妃那雙柔媚的鳳眼微微紅了紅，對大公主說道：“瓊玉跟著你代蓉姑姑去一個地方，藏到母妃找不到的地方去，就算瓊玉贏了，怎麽樣？”
說著，把大公主交到了代蓉的手裏，代薇心頭一顫：“娘娘……”
柔妃擺擺手：“將瓊玉送去皇子所罷。”
代蓉低聲應了是，轉身而去，代薇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嘆息道：“娘娘！咱們何必摻一腳康氏的事呢！”
娘娘本沒有多大的罪過，至多便是落一個看顧公主不周的名兒，可到底是大公主的親生母親，又是一宮主位，再者，還有從東宮便侍奉皇上的情誼在，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再怎麽生氣，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不會冷落娘娘太久。
屆時，只要娘娘再用心服個軟，借著公主的名頭多往禦前走動走動，何愁公主回不到娘娘身邊？
可柔妃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只斜斜倚在茜紗窗下，淡淡挪開眼。
“代薇，我入宮多久了？”
代薇鼻頭一酸：“娘娘十七歲入東宮，如今已五六年了。”
“是啊，都這麽多年了……”柔妃整一整身上的煙霞色廣袖衫，坐到妝臺前，一筆一筆描起眉來：“這幾日，我想起了許多舊事。”
“當年一入東宮，皇上便封我做了良媛，宮中那麽多美貌的女人，都想侍奉皇上，而我出身教坊司，卻越過她們封了良媛。”
接到旨意的那一夜，教坊司裏那樣安靜，從前見她家道中落、又嫉恨她出身大族，總是欺負她的幾位舞姬被送走，而垂涎她美貌的那位副總管太監更是悄無聲息地便消失了，甚至都無人提起，似乎這宮中，從未出現過這號人一般。
她只t記得教坊司的掌事姑姑那張笑得如春花一般燦爛的臉，對她說：姑娘往後便是貴人了，若日後有您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可千萬不用客氣。
她原也是有些怕的，可初次見到這般陣仗，頭一回對自己所嫁的那位貴人生出了些敬仰和好奇……
直到晚間他來到她房裏。
這個男人生了一張如明月般清冷俊美的面容，長眉下一雙細長的眼，目光流轉間，便能輕易令人失了魂。
她聽見他對她說：我知道你是青州徐氏的女兒，也知道你們家的冤屈，你放心，日後在這裏安心住下，等來日，自有徐氏起覆的那一日。
她驚訝地擡起頭，望進男人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瞳裏，如一潭靜而深的湖水，似有引力一般。從此，她的心便再也沒能從中離去。
後來，他登臨至尊，宮中人人都在議論位份之事，那些瞧不起她出身的人譏笑道：再怎麽得寵，也是教坊司出來的，頂破天一個嬪位罷了。
可他不僅給了她妃位，還給了她那樣一個封號。
順德麗貞，善解帝心。
那些議論與譏諷一日之間便無影無蹤。等他得了空來昌和宮瞧她，她心中歡喜提起此事，他也說，為了瓊玉，給你個好位份也無妨。
“我原以為，皇上是喜歡我的。”
平心而論，這些年來，皇上待她是頗為不錯，一進府便有了身孕，生下了他的長女。皇上膝下子嗣不多，因而看在子女的份兒上，她便是略略恃寵而驕，逾越規矩，皇上也不曾說過她什麽。
她目無中宮，挑釁貴妃，也只有賢妃與世無爭，不討寵愛，她才與她略有些交情。
那時的她，是驕矜的，總以為有著這般的偏寵和一位公主，便能與這個男人順遂到老。
直到小盧氏入了宮。
“我從未見過皇上那樣待一個女人。”
代薇咬了咬唇，不平道：“那是清美人狐媚勾引罷了……”
柔妃輕笑一聲，目光譏誚：“狐媚勾引，勾得住一時，難道還勾得住男人心煩意亂時的腳步麽？”
“連皇後娘娘都不得置喙正事，她卻能夠輕易出入禦書房。”
“如今我才知道，原來身為天子，真正愛一個女人，最該給她的不是恩寵，而是他手中的權勢。”
徐氏起覆後，她也曾纏著皇上給家中父兄一個官職，可他只是淡淡瞧過來，又垂下眼道：朝廷政事，後宮不得妄言。
“這些……你可見皇上給過後宮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麽？”
她回過頭來，大滴大滴如晨間清露般的淚珠盈盈於睫。就在這時，綺春小築外傳來禦駕清道的聲音，代薇驚慌回過頭，柔妃卻止住了她：“你下去罷，這裏有本宮接駕便是。”
“臣妾參見皇上。”
顏懷看著面前的女子，似乎幾日不見，柔妃退去了往日的幾分驕縱高傲，目色平靜無波，眼神也清冷寒涼。
“柔妃。”
“禦林衛在行宮西角門扣下了你身邊的人，偽裝成膳房出入，要將康氏身邊的椿眉送出宮去。”
“這件事，你可知道？”
“是臣妾做的。”她驟然開口，打斷了顏懷的話，就見眼前的男人目光驟然淩厲起來，柔妃又重覆道：“從椿眉出宮這件事，是臣妾做的。”
“此人牽連謀逆投毒大案，柔妃難道不知？”
“謀逆？”柔妃冷冷笑道：“不過毒殺一個後宮妃嬪，又豈會牽連到謀逆上頭？還是在皇上心中，早就把清美人置身於皇後的位置上了？”
“……柔妃，不要妄言。”
“皇上！”她尖利高亢的聲音如利剪刺破絹繡，冷冷笑道：“臣妾很想親口問問您，這些年來，臣妾對您真心以待，可您呢，是否有愛過臣妾？”
“……”顏懷微微蹙眉，沈默了片刻，腦海中卻閃過一張嬌美清妍的面容，面色不由也柔和了幾分。
“你是瓊玉的生母，無論如何，朕不會虧待了你。就像德妃，也是一樣。”
柔妃看在眼裏，像是墜入了數九寒冰。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這數年的情真意切，只是她一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她望著天邊慘然笑了起來，忽然猛地伸手，一把拔下發髻上的紅寶累絲纏花金雀簪。
候在門外的常安常順一驚，剛想高呼護駕，身子比頭腦更快直撲進門，就見那簪頭沒入了美人細長如玉的脖頸兒中。
“皇、皇上……”
顏懷一驚，四肢百骸間流轉的血液裹挾著那年幾乎一模一樣的回憶，直沖進他的腦海中。
“快傳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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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放心，衛才人這方子可用，小主只要按這方子用完三副藥，再由微臣看著調養些時日便無礙了。”
“好在那玉荷冰糕小主吃得極少，那日又催吐得及時，不曾傷及肺腑——”
寄雲跪在宛汐腳踏邊，聽寧毅一一回報著，可她心中回轉的確是另一件事：“寧太醫，我們小主——”
寧毅露出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神情：“小主用過避孕之藥的事，皇上已經去查了，姑姑放心。”
按寧毅這些日子的觀察，皇上應當是對這位小主極為上心的，因此他也不介意賣長樂宮一個面子。
可話落在寄雲耳裏，心卻砰砰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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