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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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生物
二皇子來過郁止的將軍府來做過客, 他記性好，自然知道郁止是住哪個房間。
在看到自家弟弟竟然被安排在了郁止的隔壁，即使是常年能在談判中控制情緒和表情穩如泰山的人, 都不禁有了一絲表情崩壞。
老禽獸！打他弟的主意打得這麽正大光明！
完全忘了郁止現在的真實年齡，算下來其實是比他還小的。
“咦，這邊不是郁上將的房間嗎？”二皇子微微蹙眉。
“不是，他在隔壁。”葉雉聲說完，大概猜到了什麽。
沒辦法, 房間他還是搬過一次的, 就是因為近, 之前為了方便治療，後面因為不怎麽在這邊住了, 也就沒浪費精力再換。
沒那個必要。
“是我記錯了啊。”二皇子恢覆了微笑，“是有段時間沒來了。”
在場的人可沒人信他這話。
“以前上學的時候, 還到這邊來玩過, 那時候郁上將還是我教官呢。”二皇子狀似無意地回憶起來, “那時候燕舟過來補課, 把你大哥和我一起叫上過來，就在這邊後花園兒。”
大皇子被送去了北邊區, 燕舟為了讓大皇子能夠和家裏人見面, 特地考回了中央星。
後面借著郁止的關系，才偶爾在這邊和家裏人聚一聚。
那時候的將軍府還沒這麽大規模，後面擴建了好幾次，配套設施越來越完善, 現在更是半個小時都走不到頭。
二皇子是四人中年紀最小的, 那時他們關系很不錯。
因此郁止拿著這麽荒唐的理由回來，二皇子也沒有過多過問, 甚至方方面面都拿出了最好的待遇。
也是郁止對葉雉聲當場在末土星那“皇室的走狗”言論能夠堅定反駁的原因。
好兄弟之間都把對方當兒子！
葉雉聲大概知道一些當年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大皇子、二皇子、燕舟和郁止當年關系這麽好。不過現在這麽一看，倒是很多問題都說得通了。
心裏頭縈繞著淡淡的感慨。
那些過去，即使是黑暗之中的美好，他也很想共同走過。
不過，現在倒也不算晚。
“大哥的婚期還沒定下嗎？”葉雉聲想起來這事兒。
之前燕舟回來追夫，嘴上放著大話，說三天之內必發請柬，結果發生了之後的事情，至今婚期都還沒個著落。
如今形式漸漸穩定下來了，倒是可以提上日程。
二皇子聞言，搖了搖頭：“不好說，好像又鬧起來了。”
葉雉聲：？
又有什麽幺蛾子。
“你之前去北邊區改裝機甲的時候，沒發現嗎？”
葉雉聲仔細回想了下，搖了搖頭。
那時候他太忙了，而且機甲改造是給大皇子做的，當時似乎都沒見到燕舟，他還以為那家夥在北邊區真的一官半職都沒有。
現在想想，似乎是有點兒不對勁。
“正好我最近有些新的設備想要試試實戰效果，要麽我過去看看吧。”
葉雉聲說的測試新設備不過是借口，大皇子在前線駐守，他還是比較希望，能對大皇子的機甲做些特殊改造。
“這沒問題，大哥的機甲有兩具，你到時候直接上手就行了，不用走流程。”
“好。”
他們在這邊聊著，阿姨就給郁止發了消息，說是飯菜準備好了，她已經離開了。
二皇子還有些憂郁。
他看上去就真的那麽嚇人嗎？
因為二皇子特意交代過，阿姨就真的只是做了往日裏能夠在將軍府見到的菜色，不過今天用餐的人多了一個，就又加了兩個家常小菜。
二皇子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嗯？！”
郁止：“不可能。”
二皇子：？
他還什麽都沒說好不好。
隨著相處時間變長，二人似乎又漸漸地回到了從前的關系，倒是沒有最開始那麽疏離了。
但剛回來時，即使疏離，對對方的信任也一直都沒變過。
葉雉聲倒是很喜歡這種氛圍。
“聲聲，你吃這個，這個看上去就最入味。”家裏吃飯和宮裏不同，將軍府的小餐廳裏安置的餐桌不算大，相互之間夾菜也方便。
葉雉聲沒吃兩口，碗裏就被二皇子給塞滿了。
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體重還增加了。
雖然不算多，但比之前那看上去風都不用吹就搖搖欲墜的體型健康很多。
可惜最後他還是剩了些沒吃完。
飯後，葉雉聲和郁止一起把碗筷收拾好放進洗碗機，二皇子看得有些稀奇，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能看出來皇宮裏的局勢是多麽水深火熱了。
就連這個工作狂都不想面對。
只是可惜他還沒坐多一會兒，就有工作要處理了。
“晚上早點睡，熬夜一次得多補好多天覺才能補回來。”
“嗯，我知道。”葉雉聲還真沒怎麽熬過夜，每天都會保證七個小時左右的睡眠時間，但他睡得早起得也早，二皇子生怕他沒睡夠。
把人送走之後，葉雉聲去擺弄了會兒機甲設備，將打算給大皇子開小竈的東西準備好，稍稍消食之後找郁止練了練手，活動筋骨。
郁止同時繼承了父親的極高精神力，以及母親的身體素質，不論是精神力操作機甲，還是格鬥水平，都是頂尖的。
再加上這家夥曾經被無數次丟去幾乎沒有贏面的戰場，還能突破極限殺出生路……
葉雉聲感覺自己不論提升了多少，都探不出郁止的底。
就好像這家夥的精神力一樣，至今都還在增長。
他是不是把所有優秀基因都挑著湊出來的。
最新的體檢結果葉雉聲也拿到了，郁止的身體正在慢慢由精神體向人類肉.體進行轉變，可能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徹底恢覆成生理人類。
但畢竟是由精神體轉變的，最初在龍身上的部分體征今後或許也會留在身體上。
比如那雙金色的瞳孔，還有那特殊的血液。
郁止的血液就像最完美的萬能輸血者，不會和任何血液產生凝結反應，包括一些稀有血型。
還真是變成萬能血庫了。
但這點除了葉雉聲，基本沒人知道。郁止的身份本來就特殊，再多加幾層buff，說不定就要變成第二個阿瑞斯，被全星際盯著恨不得一個帝國拆一部分去。
反正不會對日常生活造成影響，葉雉聲就沒多問，至於其他保留的變化……得虧龍角沒有留在身上。
葉雉聲鍛煉完有些累，膩著身汗不舒服，早早地去洗了個澡。
回臥室休息的時候，二皇子就把航班信息發給了他。
後天就可以坐皇室的私人飛船去北邊區。
因為北邊區比較混亂，那些條約可以約束帝國，卻約束不了灰色地帶的星盜們，二皇子還是建議葉雉聲出門把郁止給帶上。
分明見面的時候哪哪兒看著人家都嫌棄來著。
還好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葉雉聲已經和郁止配合出了默契。剛被“運”到豪華推車上的青龍當即就越獄了。
葉雉聲偷偷給郁止比了個ok的手勢。
“小七才滿一歲，因為體型太大了沒怎麽出過門，可能有些緊張。”為了躲掉某個心思不明的皇子，葉雉聲也只能不要面子了，“我可以坐這上面陪他嗎？”
“當然可以。”二皇子並沒有反對，甚至只是走到了推車面前，“那我們就返程了。”
葉雉聲：“……”
他是真的很不擅長應付這種笑面虎。
相處久了感覺會消化不良的地步。
回程的路上，這位二皇子也依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葉雉聲在聊著。
“說起來，你知道這個精神體是什麽物種嗎？”
葉雉聲只能背出一些古文獻。
他相信皇室已經掌握他的學習能力幾何了。
“原來如此，竟然還真的是神話生物。”二皇子的語氣倒是一點都對這神話生物不感興趣，反而對葉雉聲誇讚道，“你這麽小就喜歡看古籍，真是了不起。”
葉雉聲被“誇”得渾身有螞蟻在爬。
好不容易抵達了中央星的躍遷點，因為葉雉聲的非公民身份，只能開通臨時證明，出入都會受限制。
葉雉聲大致猜到了這樣的結果，在一旁等著開臨時證明時，還聽到了那位書記官偷偷說他壞話。
“您看，他連行李都準備好了，怎麽不是有備而來？這個決定真的太不明智了。”
二皇子只是擺了擺手，順帶給大皇子發了個消息：
『有個孩子和你長得特別像，要不要過來看看。』
對面根本沒回他。
程序辦理完後，因為是隨得皇家車隊，葉雉聲順利地進入了皇宮。
“因為朱雀最近的狀態還不錯，就和郁上將的雲柯一起搬進了花園暫住。”二皇子對葉雉聲解釋道。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葉雉聲已經大致猜到了二皇子這些行為的緣由。
他是真的很疼愛那個十多年前死去的弟弟。
同樣都是兄弟，葉雉聲想起來他在原生家庭的那個弟弟，只會覺得頭疼。
兄弟之間真的能有這麽深的羈絆嗎？
他倒是這麽多年來，罕見地感到了羨慕。
兩只精神體休養的後花園很快就抵達了，但今天是做例行檢查的日子，他們還得等會兒才能見到白虎雲柯。
讓同出一源的精神體見一面，就能夠百分百確認這條龍的身份。
葉雉聲見狀，揉了揉太陽穴：“我有些累了，請問可以先去房間休息一會兒麽？”
“當然沒問題。”二皇子很快就給他安排了房間，因為“小青龍”比較“黏人”，葉雉聲只能帶著精神體一起休息。
等傭人退下後，葉雉聲就啟動了個人終端上的反監測系統，結果有些意外。
這個房間竟然一個監控設備都沒有。
見過戀愛腦但頭一次見到弟控腦的。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親人吧。
葉雉聲早就能猜出自己不是那個家庭的親生孩子了，可能是抱錯的，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總之他和那家人沒一點長得像的地方。
這也是那家人為什麽急著把他送走的原因。
不過葉雉聲也不會天真到認為自己會是那位死去的三皇子，人都化成骨灰了，多晦氣。
……
葉雉聲看了眼剛變回人的郁止。
得，這位更6。
但這種事情又不是大白菜，哪兒來這麽多亡者覆活，而且他也沒第二精神體，他連精神體都沒有。
葉雉聲和郁止簡單交流了一下，隨後就帶著人出去了。
來到花園的時候……
看到了另一個擁有著火紅色長發的人。
皇室好像……沒有公主？
皇後好像是卷發？
這個紅色長發的人又是……
那人轉過頭來，連葉雉聲都有些驚訝。
二皇子沒有說話，他是真的和這位大皇子長得一模一樣。
要不是年紀對不上，說是雙胞胎都會有人相信。
“你看，我就說你們……”二皇子聽到有人來了，轉過身，手裏拿著的杯子都掉到了地上。
一時間，花園裏靜得連風聲都能聽清。
葉雉聲還沒來得及介紹，就聽到一聲虎嘯，隨後一個巨大的白影從天而降。
他大概知道郁止鍛煉得這麽結實的原因了。
幾百斤的大老虎是說接就能接住的。
這合理嗎？
被這麽大型的猛獸撲到身上，皮鞋都能紋絲不動。
當初郁止被他按著沒動是真的很讓著他了。
看到白虎雲柯的表現，眾人大致也有了猜測，但是……
“您是……郁止上將本人？”
“是我。”郁止將緣由簡單地講述了一下。
饒是已經接觸政.務多年的二皇子，一時間都沒有消化掉這個巨大的信息。
他們去接個精神體，卻把死去二十幾年的本人給接回來了！
二皇子本人倒是對郁止相當客氣：“如此……真是恭喜，但這事不在我的處理範疇，我恐怕還得報告父親。”
“辛苦你傳達。”郁止也表現得不卑不亢，好像真的在證明他說的那句話。
『我並不是皇室的狗。』
就他這傲氣，也難怪當年會被前昏庸皇帝給視為眼中釘。
畢竟那個昏君是真的不怎麽講理。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原本的計劃，接下來的一系列問題都由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郁止自己處理去了，葉雉聲反而被晾到了一邊。
比起關在這一草一木都經過設計的皇家庭院，葉雉聲倒是更願意出皇宮去看看。
他並不稀罕這樣的環境，居住起來太累了，吃個午飯都要坐車。
DNA比對的結果在當天就出來了，葉雉聲在二皇子的臉色中就猜到了答案。
原本以為終於能夠被放走了，葉雉聲卻被招待留了下來，直到郁止處理完所有的身份問題。
“你的公民身份已經恢覆了，待會兒就能去人口局進行身份登記和認證。你帶著我的手信過去，今後想以什麽身份繼續人生，是你的權力。”
葉雉聲這回時真的有些驚訝了。
二皇子明明已經確定了他和皇室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為什麽還是願意幫他留下？
他難得的，向二皇子提出了疑問。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好奇結果呢。”
葉雉聲：“……”
“雖然如您所說，我或許的確和您的弟弟長得很像，但我的親生父母應該和皇室無關的。”
“你怎麽能這麽肯定？”
“皇室專用的醫院和平民生產的公立醫院是沒有任何重疊的，不會存在任何抱錯的可能。”
“我也沒說我弟弟是嬰兒的時候就沒了的呀。”二皇子對他的態度依舊沒什麽變化。
“您不是說……火化之前，做過DNA檢測麽？”
“那時候還是前朝，他們的DNA檢測，不足信。”
“那現在做的DNA結果也不可信？”
“這的確是個問題。”二皇子大大方方地將DNA比對結果拿了出來。
結果是沒有親緣關系，但有一定的DNA相似度。
長相接近的人或許會有一部分DNA相似，但並不多，屬於非親緣關系的合理範疇。
葉雉聲看到結論，更為疑惑了。
“所以您為什麽拿到DNA對比結果了，依舊這麽篤定？”
“這是秘密。”二皇子頭一次賣起了關子。
葉雉聲只點了點頭，並沒有問下去，倒是二皇子先憋不住了。
“你就不好奇為什麽嗎？”
“嗯……”葉雉聲十分正經地解釋道，“首先，我的好奇心並不重。”
“但我的猜測是，我身上的某項特征，比如哪顆痣，長得和三皇子位置一樣。”
二皇子：“……”
“但就算您認定，因為DNA比對結果對不上，皇室也不可能以這種緣由承認這個身份。”
“以及，親兄弟之間是會有一定精神感應的，您也有這種感覺嗎？”
二皇子似乎被他說光了全部的話，只能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但是你忽略了一點，你的精神力被毀過。”
葉雉聲：“……”
弟控腦晚期，治不好了。
“您到底是怎麽通過一顆痣，就下這樣的結果的。”
“因為當年火化的那個人身上，並沒有那個東西。”
葉雉聲：“……”
這家夥是真的什麽都敢往外說啊。
“您真的能確認嗎？”
二皇子捂著眼睛長談了一口氣：“或許吧。”
“或許，是因為我太希望他能活下來了，產生了記憶錯亂也說不定。”
“但同時擁有著這張臉，以及同一個位置的標記的人……實在讓我想把這個記憶錯亂給落實了。”
“我很遺憾。”葉雉聲只能向二皇子點了點頭。
青年擺了擺手：“如果你有空，可以來宮裏逛逛。這裏的圖書館收錄了些外面的公立圖書館都沒有的孤本掃描件。”
這家夥甚至知道他沒事的時候喜歡看書打發時間。
葉雉聲突然有些羨慕那個死去的三皇子了。
“感謝您的邀請，我會的。”
和二皇子道別後，葉雉聲就和郁止匯合，離開了皇宮。
涼亭裏，一頭火紅長發的大皇子走了進來。
“他連性格都和你很像。”二皇子笑起來，“你出生的時候是把好奇心落媽媽肚子裏，然後遺傳給了我嗎？”
“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了。”他苦笑了一下，“而且，葉雉聲說得很對。”
“就算我再怎麽認定，世人都不會承認的。”
“他還連皇室血統特有的紅發都沒有。”
大皇子看著逐漸消失的那個影子，搖了搖頭：“他的眼睛，比我更像母親。”
“是吧。”
……
離開了皇室之後，葉雉聲跟著郁止一起來到了人口局。二人的資料早就已經轉過來了，只需要進行最後的登記錄入。
皇室在和郁止進行了交流之後，決定暫時恢覆郁止原本的軍銜，畢竟現任帝王一直都沒怎麽為難前朝的官員。
而且郁止的回歸，會對軍部帶來正面的影響。現如今軍部有接近一半的高.管，當初都和郁止有著不錯的交情。
更何況這位上將的性格和人品，在他的幾十年人生中並沒有過任何負面新聞。
皇室十分願意創造這次合作的機會，甚至恢覆了當年郁止出事後就保留至今的將軍府的所屬權。
不是居住權，而是整個當年將軍府的地界，如今都歸屬郁止名下了。
這樣的招安可以算得上是有誠意了，尤其是將軍府還是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星——
中央星最核心的區域星，皇權貴族都不一定能能住這麽好的位置。
但因為將軍府這些年已經被劃分為紀念景點了，郁止住進去之前還需要重新裝修一番。
特別像老古董覆活住回博物館。
人口局的工作人員早就收到了消息，老在就候在了門外，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之後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郁將軍！”黑壓壓的人們沖了出來，得虧附近辦事的人不多，否則都要以為是房子塌了人跑出來的。
郁止倒是很習慣這樣的場面，甚至還幫葉雉聲攔了下，隨後護著才到他肩膀的少年一起進了大廳。
人口局辦理業務的並不多，今天似乎還特意清過場，葉雉聲跟著享受了一回關系戶待遇，填表都是拿到沙發上，喝著飲料慢慢回答問題，再有工作人員輸入資料的。
因為葉雉聲還沒成年，老爺子又特意交代過不要再回原生家庭，郁止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葉雉聲的臨時監護人。
“上將才三十出頭，填父子關系不太好吧？”
葉雉聲：“……”
他出去租房算了。
“不用填親屬關系，戶口落在將軍府，就設置獨立監護，除必要情況不實施監護職責那個就行了。”對於這些政.策，郁止倒是熟悉很多，很快就提葉雉聲安排好了，“成年自動取消監護權，他有完全行為能力，辦個可視成年。”
葉雉聲之前並沒有了解過這些，拿到合同書才知道郁止安排的是什麽意思。
簡單來說現在辦理的身份是“可以視作成年人”的，郁止對他沒有任何的監制、管控作用，除非葉雉聲需要承擔一些成年人才能承擔的各事責任，郁止才會替他出面履行監護權。
是所有監護關系中最為自由的一種，只要葉雉聲不犯事，其餘就和普通獨立成年人沒什麽區別。
簽訂好協議之後，葉雉聲就帶著他的正式身份搬進了將軍府。
郁止回歸的消息暫時沒有公開，但網絡上的風聲已經傳起來了。
葉雉聲之前搞直播那個操作，雖然在公眾視野下保證了二人的安全，也確保了他們能夠順利抵達中央星自證身份，但徹底暴露了第二精神體真實存在的消息。
葉雉聲當年活下來都要竭盡全力了，自然沒時間八卦其他，因此並不知道“郁止”這個名字在亞歷克斯帝國的影響力。
如今人都去世二十幾年，甚至在第二精神體的消息放出前，每日都會有人前來將軍府參觀祭拜就可以看出。
這家夥是真的有點人氣。
明明是個前線打仗的，“粉絲”比頂流巨星還多，這算個什麽理。
將軍府重裝的事情很快就被公民知道了，人們紛紛來到將軍府前，組.織起抗.議。
葉雉聲那個一次性的直播賬號已經在網上被罵得狗血淋頭了。
人們紛紛揣測就是他帶著第二精神體住進去，才把將軍府重新劃成了住宅區。
論壇上更是有很多實名大V公然反對。
『你們這樣會寒了士兵們的心！』
逼得皇室立刻出來辟謠。
雖然說起來實在太不可置信，但住進將軍府的人的確就是郁止上將本人。並且本人會在近期開發布會解釋。
絕大多數的亞歷克斯公民並不買賬，葉雉聲他們遠遠就看見裏裏外外圍著將軍府抗.議的人們。
沈默。
怎麽說。
發布會之前，好像可能有家不能回了。
感覺現在出現可能會引發踩踏事件，二人遠遠看了一眼，默契地轉身。
“朝哪走？”
“酒店？”
“酒店住宿刷公民身份，明天門都給你撬開。”
郁止：“……”
這家夥是懂說話藝術的。
“先聯系皇室那邊吧。”
“應該不用了。”
葉雉聲還沒理解郁止為什麽這麽說，就看到不遠處停著輛低調的豪車，車窗裏的二皇子正對著這邊打招呼。
他很閑是嗎？
葉雉聲不是很理解。
這是是真跟自己較上真了。
剛出皇宮又進去的葉雉聲看著窗外的風景覺得有些悶。
車一路開進了花園。
因為白虎雲柯的精神力對朱雀有一定的維持作用，這段時間郁止都讓雲柯留在宮裏。
事實上，朱雀的狀況已經不太樂觀了，但它似乎不太想最後的時間都關在冷冷清清的溫室裏，鬧了幾天絕食之後就被接進了皇宮。
原本以為活不了幾天的朱雀卻天天都能出來曬兩個小時太陽，身體狀況不好不壞，就那麽搭在鳳棲木上，像一朵垂墜的火焰。
葉雉聲之前一直由於各種機緣巧合，都沒見到這只神鳥。
車停在樹下的時候，那原本奄奄一息的朱雀，忽然支起了腦袋。
“都還沒上課就布置課後作業？”
“老師布置的，不想做可以發郵件提。”
質疑的聲音當場啞了。
狗仗人勢！
但看姜老先生對這小子的態度，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
倒是諸葛明風在交完作業之後，還去其他教室通知作業上交。
“機甲送到哪裏？”
“就送老師辦公室吧。”葉雉聲下一節有課，交代完打白工的就離開了。
他在這個班上沒有同學，還得移動教室，下課鈴一打，人都不見了影子。
“諸葛！哥！江湖救急一下，突然想起來我有個地方的程序還沒改。”
“已經過交作業的時間了。”諸葛明風並沒有搭理這個新成為自己同桌的同學。
“不是！不至於吧，那家夥腦子不轉彎就算了，你怎麽也這麽不靈活。”
諸葛明風沒有繼續回答，將推車調轉方向，朝外推去。
他們這堂課的學生本來就是來自各個校區，為了配合他們的課程，學校還進行了次大規模調課，換校區還得花不少時間。
交作業的時候還在罵不近人情，換教室的時候倒是頭也不回。
大家都沒做完，別耽擱接下來的安排才是正道。
這群人能在眾多考生中脫穎而出，除了機甲方面的天賦，對自身的嚴格要求也不會少。
雖然也會有不同的個性，但總體沒什麽太難纏的，全都無視掉那個死皮賴臉要求補作業的，一句搭腔的都沒有。
上課之前對葉雉聲質疑是不想讓一個外行人管理，學霸天才們不服氣也正常。
但對於這種丟人的奇葩，除了不想混為一談免得拉低自己的身份，更多是鄙夷。
也不知道怎麽考進來的，這種事後耍賴的行為就算天賦再好，今後也走不了多遠。
那個求著諸葛明風走後門的人原本看著之前那麽多人看不慣葉雉聲，且大家都沒做完，以為能得到眾人的起哄支持，沒想到最後只收獲了鄙視，氣急敗壞地拽著諸葛明風不讓走。
這人是研究生在讀，自認為是同期中的佼佼者，在班上年紀也偏小，自大得不得了，覺得自己到了諸葛明風那個年紀，肯定會爬得更高，沒有絲毫的尊敬，威脅道：
“你可別逼我，到時候把車給你撂了！”
“謔，這麽厲害。”因為在本校區上課，本就不急著離開的解長樂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向寒聲。
這兩個家夥可是名人，不僅父輩家族實力雄厚，自身能力也很強。
分明是實戰班的，對機甲的研究也十分在行，甚至通過了如此難度的考試。
尤其是向寒聲那身常年暴曬的小麥色皮膚，十分具有辨識度。入學考試時光用精神體就單挑了十幾人，早就在整個學校傳開了。
他們二人走過來，這個找事的氣勢瞬間就慫了。
這兩個人才大一，氣勢已經完全不輸戰場上的老兵，光是站在那兒冷著臉，就足夠讓人心生恐懼。
“關、你什麽事？！”
那人十分想要威脅，說你們敢欺負我信不信以後讓所有機甲師都孤立你們！
然後想起來這兩人和他是同學。
甚至才剛上大一。
那套題他大一的時候做還不一定能拿六十分呢。
瞬間氣勢就弱了。
“我沒說什麽啊？”解長樂聳聳肩，笑起來，“就是看你這麽厲害，想和你切磋切磋。”
“誰跟你切磋啊！”那人瞬間就慫了，嘟嘟囔囔說著個讓人聽不清的理由，飛快離開了教室。
“謝謝。”
“客氣，都是兄弟。”
“讓開，你擋路了。”向寒聲撥開解長樂。
“嘖！說得像是我不走那邊一樣！”
教室裏的人很快就空了。
諸葛明風把推車送到了辦公室，發現姜老爺子在。
“老師，作業收過來了。”
“嗯。”老爺子頭也沒回，正在鼓搗他那個家用機器人。
這個圓筒垃圾桶外表去家用機器人最近在論壇上特別火，學校還有不少跟風的都買了相同的型號，試圖蹭蹭“仙氣”。
諸葛明風剛想問什麽，就聽到老爺子“嘶”了一聲，罵到：“臭小崽子。”
還沒接觸過這麽不拘小節教授的諸葛明風：？
好像不是在罵自己。
“老師，怎麽了嗎？”
“哦，你還在呢。”老爺子將管控面板關掉，把小機器人恢覆了原樣。
家用小機器人變了個超級委屈的表情出來，好像是要說什麽，但是最後什麽聲音都沒發出。
“嗯，是這樣，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和您溝通一下，請問老師現在方便嗎？”
老爺子錘了錘後腰：“你說吧。”
“課前助教說他的試卷在您這裏收著，是否公開全看老師您。”
“嗯，有這麽一回事兒。”老爺子坐到了座位上。
“請問試卷能否公開呢？”
“不能啊！”老爺子很高興地拒絕了。
“能請問一下原因嗎？”
“哈哈，既然他選了讓你幫忙，給你看看倒也沒什麽。”
老爺子在桌面上翻了翻，最後在一罐飲料下面扯了出來，試卷明顯是被墊著吃了東西，都沾上油汙了。
諸葛明風接過去，先是掃了一眼，接著仔細看起來，神色越來越凝重。
“哎呀，你也不用自卑，那小子我都教了七八年了，你們比不上很正常！”
諸葛明風將試卷疊好放回桌面，甚至找了個幹凈點的地方，心情更沈。
七八年，沒記錯葉雉聲今年大一，七八年前就是十來歲。
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兒，別說由這種級別的教授教，就是最簡單的機甲都不一定會組裝。
諸葛明風的家族世代都是機甲師，而且不是普通的國內認證，是星際級別的特級機甲師，家裏的小孩兒學會說話之前就學會組裝機甲了，就連他，都無法將那張試卷做到滿分。
就算是姜鴻文親手教導，一個零基礎的、末土星流民，七八年時間能達到這種高度，簡直是無法想象的。
其實老爺子說得還算保守了，但牢記在外必須低調，不然還能再吹會兒自家徒弟有多厲害。
“就是有點恃才傲物。”老爺子將糊弄其他人的那套說辭搬了出來，“所以這事兒你私底下知道就算了，別讓他尾巴翹起來。”
諸葛明風：“……我知道了。”
您到底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恃才傲物？
他並沒有揭穿老爺子的心思，想著老人大概是為了保護葉雉聲。
畢竟那人空有一身本領，精神力被毀，家庭也沒背景，很容易被某些地下組織之類的盯上。
亞歷克斯帝國已經足夠惹眼了，容不得出現太恐怖的天才，打破平衡。
光是回歸一個郁上將，就足夠讓不少臨近帝國警惕了。
“我會幫忙掩護的。”諸葛明風不愧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孩子，倒是十分惜才。
“行！我沒有看錯你啊，好孩子，以後有什麽盡管和老師說啊！”
“嗯，我確實還有一個疑問。”諸葛明風緩緩道，“既然您不希望他……驕傲。”
他用了姜老爺子的說法。
“為什麽要選他當助教？”
換個其他人猥瑣發育不好嗎？
“唉！”老爺子長嘆一口氣，聽上去惆悵中又帶了點驕傲，“沒辦法啊！換其他人可做不下來這工作！”
諸葛明風：“學生願意試試。”
老爺子笑了笑，並沒藏著掖著：“那行，你接下來沒課的話，就去把這些作業的數據分析做了。”
他指了指那堆微型機甲。
“解析程序已經做好了，錄入和評定你自己看著辦，評分表在那邊。”
諸葛明風：“……好。”
怎麽有股子甩手掌櫃的味道。
真的是想考驗他的能力，而不是像躲懶？
感覺這些活兒一開始老爺子就不打算幹。
帶著疑惑，諸葛明風操作起來。
班上的學生水平參差不齊，實話實說，一節課的時間要將這種損毀程度的機甲給完全修覆，是不可能的。
就連諸葛明風自己，也只是堪堪完成了修覆，沒有進行程序的整體調試，覆調和實測微調以及收尾。
在數據分析完之後，他在打分表上填入了成績。
結果不出意外，人均三四十，合格人數屈指可數。
諸葛明風自己倒是及格了，但因為後續調整缺失，扣了不少程序分。
他不愧是入學成績最高的，作業分數也是最高的。
那蠢蠢欲動的好勝心也沒壓住，翻湧起來。
“老師，我想問問，葉雉聲停學做這個的話，大概能拿多少分？”
“他？他不能考這個。”老爺子在機甲堆裏翻著，都沒有利用檢測設備，精神力一掃，就將作業分堆出來，抓了幾個典型，打算在下次課評講。
“為什麽？”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那會顛覆他的三觀。
老爺子將機甲撿起來，對手丟到桌上，一笑：“出題人禁止參考。”
。
葉雉聲下課之後就去了辦公室，發現作業已經批改完了。
這個助教副理真是非常懂事，連成績單都幫他填好了。
葉雉聲根本不指望自家師父會改作業，老爺子能按時去上課都謝天謝地。
悠哉生活二十幾年，誰還樂意回去當個打工人。
諸葛明風看向他的眼神極其覆雜：“這些機甲都是你做的？”
葉雉聲看了老爺子一眼，老爺子看向天花板。
愛吹噓徒弟這點事老人家的通病，改不掉的！
所以才給他單獨安排了辦公室，不然隔天就能把底全給他漏了。
“新增個模擬戰場的程序，讓它們在裏面自相殘殺，放久點就行。”
葉雉聲沒去檢查地上放著的機甲，而是拿起了成績單，挨著翻閱，發現和印象和預估裏的沒太大差距：“辛苦你了。”
諸葛明風臉色更加覆雜：“你都沒進行檢測，就能知道我填的分數對不對？”
葉雉聲淡定找補，把話題反丟回去：“你亂填的？”
“當然不是。”
“那我為什麽不信你，你不是考了九十三嗎，這麽不自信？”
諸葛明風被噎得說不出話，葉雉聲還搖了搖頭，接著動手將地上的機甲收起來，放回推車裏。
“我以為你能記得每個機甲的數據，光是看其他人修覆的過程，就能得出大致的分數。”
葉雉聲皺眉：“我只是理論成績好，並不是機器人，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不太信。”這的確不是人類能夠做到的範疇了。
葉雉聲坐到教務系統前，開始錄入成績：“沒看出來你還會喜歡開玩笑。”
諸葛明風心說：不是在開玩笑，你給人的感覺，的確就是這樣。
他有點摸不透面前這個人，總覺得這師徒二人隱藏的東西，早就超出了他的想象。
“今後你有打算加入的機甲師協會嗎？”
葉雉聲納數據的手頓了下，隨後繼續工作起來。
“看師父怎麽安排吧。”
師父。
諸葛明風在心裏默默咀嚼這兩個字，突然明悟了什麽，眼睛都驚訝得睜圓了些。
他很快冷靜下來，拋出橄欖枝：“我家有人在協會工作，雖然引薦不一定幫得上忙，在具體待遇方面協商起來會方便些。”
“謝謝，有機會的話，到時候麻煩你。”說話的功夫，葉雉聲就將數據錄入完了。他做事效率很高，不到一節課的時間，甚至將下堂課的內容都準備好了。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有需要我會叫你。”
“那我就先回去了。”
二人加了聯系方式，葉雉聲收拾完，差不多到中午，帶著自家師父吃飯去了。
老爺子不喜歡吃食堂，葉雉聲就帶人出去搓館子。
“唉，還是郁小子家裏的阿姨做飯好吃。”老爺子咂咂嘴，老人嘴挑得很，色香味俱全才吃得下去，眼睛一轉，“你說我讓那小子把人讓給我，他能樂意嗎？”
“他本人應該不會拒絕，但是阿姨可能不會同意。”葉雉聲把郁止家裏雇傭的情況和老爺子說了說。
“唉，我就知道，這小子對人不錯，那些人有所回應也正常。”老爺子摸了把下巴，“但是沒事，我乖孫在那兒住，我可以天天來蹭飯！”
葉雉聲眉頭一蹙：“基地修好之後，我會和您一起過去的。”
姜老爺子一巴掌拍他背上：“你跟著我老頭過去做什麽！年輕人沒個朝氣，整天泡在實驗室，到時候又要跟我耍賴不去上課。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葉雉聲還沒搬就被趕了出去。
“但您總要人照顧。”
“我找人伺候不比你好嗎？不要老是一天到晚想著給我養老，我還沒老到那個地步呢！”
葉雉聲說不過這張嘴，索性不說話了。
趁著老爺子去工地上轉悠沒回來的功夫，跑去找郁止商量了下。
“明天我和阿姨說一聲，晚點離開，到時候你向她問問，看有沒有合適的人推薦，早點請了。”
“嗯……”葉雉聲估摸著要請幾個。
做飯阿姨除外，家庭醫生得配一個，基地那麽大有機器人不用找保潔，但可以請個管家。
一定要是經驗豐富的那種，能夠和師父周旋，吃飯喝酒生物鐘都盯著。
他離開末土星快一年了，老爺子明顯放縱得無法無天。
本身都算長壽的了，之前有他在養得還不錯，前幾天血壓血糖都又上去了，不管管不行。
他要上課，學校裏事情多，每天還得顧機甲和兵團的事情，完全沒法時時刻刻把人管著。
“你說的管家，恐怕普通的不行，或許可以找皇室問問。”郁止提議。
“皇室專門培養了一批監管皇室子弟日常生活的管家，從禮儀、行為習慣到吃飯學習，都會進行嚴格的控制，還有足夠的執行力進行監督，一般比較有底線。”
“皇室嗎……”葉雉聲其實不太喜歡和皇室打交道。
主要是三皇子對人實在太熱情，讓人看不透。
“你要是不想接觸，周末我去見雲柯時幫你問問。”
葉雉聲抿了抿唇：“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六。
葉雉聲已經有段時間沒去皇宮了，因為忙。
他本來是聽說二皇子今天是有其他政務外出了，沒想到才在庭院裏陪著朱雀和雲柯待了一小會兒，這位就趕著回來了。
頗有些風塵仆仆的，那頭火紅的頭發都沒以往那麽打理精致。
郁止的身份在皇宮裏面也算好用，聽到他是為姜老爺子挑管家之後，所有空閑或者已經在工作的管家、廚師、宮醫資料，全都被拿了出來。
“這事已經和殿下報備了，梅森殿下說姜老先生是皇室的貴客，一定要給安排最好的、最合適的，您定好人選，剩下的皇室出面交涉就行了。”
葉雉聲也沒客氣，郁止把資料遞給他讓他“幫忙”參考，他就根據條件篩選了一部分出來。
最後在符合的人中又進行了一些詳細的了解，打算和最終定下的人見見面，確認合得來再進行正式的合同簽訂。
雖然皇室說要承包雇傭的費用，但葉雉聲並沒有接受。
師父也不缺這點錢。
“每年皇宮在雇傭方面都會進行專用的資金劃賬，這幾年需要進行管育的皇子貴族不多，錢在戶頭裏放著，劃出去也方便，一點小事而已，不用這麽客氣。”
二皇子每次說話都能找到足夠人拒絕不了的理由，可見在談判桌上也是一把好手，不然帝王也不會講內外事務全都交由這位管理了。
近來當上助教，葉雉聲對於這種甩手皇帝手下做事的感覺感同身受，十分同病相憐，連帶著態度都好了幾分。
“梅森殿下。”眾人起身行禮。
二皇子擺擺手，非常隨意地坐下來，同葉雉聲說話：“不是說和郁上將一樣，以後直接叫我阿爾傑就行了嘛，不用和我這麽客氣。”
葉雉聲可不敢真這麽叫。
郁止可以直呼二皇子的名字，因為二皇子曾經是他手底下的學生，但就算如此，郁止也從來都沒直呼名諱。
葉雉聲就更不用說了，他和二皇子根本沒熟到這個地步。
隨後只能扯開話題應付過去。
“你們選定人選了嗎？我可以幫忙參考。”二皇子當真一點不客氣。
“嗯，目前比較傾向於這幾位。”葉雉聲把名單拿出來。
二皇子拿過名單去一看，驀地笑起來：“巧了，我都還沒說，你竟然全都選過去，還真是不給人發揮的空間啊。”
葉雉聲無語。
不是很想問您想發揮什麽。
"你要是定了，就直接先叫到家裏試用一段時間，不合適再換。"
“基地那邊還沒修好，等之後搬過去再確定。”
“也行。”二皇子沒多說什麽，“時間還早，等下留下來吃午飯吧。”
每次進宮的日常邀請，葉雉聲之前基本上都是拒絕的，他總覺得這人是在說客套話。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沒搭對，可能是朱雀最近的狀況太差了，蔫兒巴巴的蜷在他腿上的樣子太可憐了些，讓他想和小家夥多待會兒。
“那就打擾了。”
還以為會被拒絕的二皇子難得地頓了下，那張總是看不清情緒的臉上笑容都好像真切幾分：“有沒有想吃的，可以提前叫廚房準備。”
葉雉聲：“我們都不挑食。”
他順帶上了郁止，免得人問第二次，也防止這人忘記問第二次。
“行吧，忌口呢？？有沒有不吃的。”
結果這人還是能找到話說。
“都沒有。”
二回熟淺淺嘆氣：“都不挑食怎麽還長這麽點兒呢。”
葉雉聲：“……”
人身攻擊了屬於是。
二皇子也沒凈拉著他一個人說話，對郁止的招待也是沒有怠慢的，關心起來的勁不亞於對葉雉聲的。
什麽回來之後適不適應，有沒有被同事冷落，和周圍的人相處得融不融洽，工作會不會太累之類的。
不像關心帝國上將，像在關心成年的兒子第一次出門上班。
要不是郁止脾氣好，早把他一巴掌掀宮墻外面兒了。
“梅森殿下，午膳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席。”
“知道了，下去吧。”二皇子對人擺了下手，隨後關心道，“你們一般什麽時間吃午飯？宮裏三餐會比正常時間早點，沒餓的話就晚點過去。”
“不用了，我們下午還有別的事，就不耽誤您休息。”葉雉聲對這人無事獻殷勤的態度見怪不怪了，雖然一直沒窺著底兒。
“周末也這麽忙？”三人一邊聊著，一邊往餐廳走。
快抵達的時候，突然被另一個聲音叫住了。
“兄長，你們這是要去吃飯嗎？”
葉雉聲不禁嘴角揚起一絲笑，回覆道：“我知道了。”
。
兩天後，北邊區軍事基地。
燕舟繼承了父親的將軍府，府邸就在軍事基地附近，來去都方便。
皇室專用的飛艇直接在基地內部降落的，再由人吧葉雉聲給接去將軍府。
大皇子的意思是，可以先對將軍府的機甲進行改裝升級，他有一半的時間也會用將軍府裏備用的機甲。
葉雉聲對此沒有異議。
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條件下，軍用物資也不是那麽輕易就能隨意改動的。
雖然以葉雉聲現在的名聲，就算提著個未知的新設備去軍區，也依舊有大把的人願意當他的小白鼠。
北邊區的人看在大皇子和燕舟的面上，最開始就對葉雉聲很好，要不是因為遠，葉雉聲最先進行改裝的地方都會定在這邊。
他剛下飛船，就有不少熟面孔迎過來，和他打招呼。
“聖雅殿下，您的計劃我們這邊都聽說了。”迎接的人十分熱情，還問葉雉聲有沒有其他計劃，他們這邊也有一部分備用的機甲可以幫忙進行測試。
“其他批量的設備現在已經在走流程了，這次就是拿來先試試。”葉雉聲不好說自己是因為偏心，只能又拿出一部分低配版給其他機甲升級。
眾人聽了這話，高興極了，連忙留葉雉聲下來吃午飯。
倒是燕舟，葉雉聲都抵達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聽說是最近邊防比較混亂，M3266系列的設備星盜用不了，就想來亞歷克斯帝國搶。
然後每次都被揍得屁滾尿流。
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執著。
自從M3266系列設備公布後，每天都有好幾波小型騷擾。
但北邊區本身就所處特殊，實在很難根治這些“蒼蠅”行為。
“小舅子~你來啦~”燕舟出場就自帶波浪號，沒幾句話就把葉雉聲給拐跑了。
這家夥有時候還是有點用處的。
等離開了軍事基地之後，燕舟就開始對葉雉聲瘋狂倒苦水。
燕舟用實際詮釋了什麽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但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
總之就是這家夥憑借著高超的氣人能力，成功地再次把大皇子的底線給跨欄了。
“這我也救不了你。”葉雉聲拎著東西往院子裏走，“我大哥呢？”
“剛剿滅了一夥星盜，本來打算跟我一起回來的，就又有消息說遇到了危險生物走.私，讓我回來接你。”
“危險生物？”葉雉聲眼皮突然一跳。
其實在邊區，這種事情並不罕見，但或許是才經歷過某種未知的危險生物不久，葉雉聲莫名其妙就聯想到了期中考試時遇到的那些蟲子。
但那次之後，亞歷克斯帝國境內就再沒有任何有關的發現。
正當他打消了念頭，認為是自己想多了時，前線的戰報就傳來了。
繳獲的危險未知生物突然發出了刺激性聲波，所有聲波覆蓋範圍的人，全都受到了精神力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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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來過郁止的將軍府來做過客, 他記性好，自然知道郁止是住哪個房間。
在看到自家弟弟竟然被安排在了郁止的隔壁，即使是常年能在談判中控制情緒和表情穩如泰山的人, 都不禁有了一絲表情崩壞。
老禽獸！打他弟的主意打得這麽正大光明！
完全忘了郁止現在的真實年齡，算下來其實是比他還小的。
“咦，這邊不是郁上將的房間嗎？”二皇子微微蹙眉。
“不是，他在隔壁。”葉雉聲說完，大概猜到了什麽。
沒辦法, 房間他還是搬過一次的, 就是因為近, 之前為了方便治療，後面因為不怎麽在這邊住了, 也就沒浪費精力再換。
沒那個必要。
“是我記錯了啊。”二皇子恢覆了微笑，“是有段時間沒來了。”
在場的人可沒人信他這話。
“以前上學的時候, 還到這邊來玩過, 那時候郁上將還是我教官呢。”二皇子狀似無意地回憶起來, “那時候燕舟過來補課, 把你大哥和我一起叫上過來，就在這邊後花園兒。”
大皇子被送去了北邊區, 燕舟為了讓大皇子能夠和家裏人見面, 特地考回了中央星。
後面借著郁止的關系，才偶爾在這邊和家裏人聚一聚。
那時候的將軍府還沒這麽大規模，後面擴建了好幾次，配套設施越來越完善, 現在更是半個小時都走不到頭。
二皇子是四人中年紀最小的, 那時他們關系很不錯。
因此郁止拿著這麽荒唐的理由回來，二皇子也沒有過多過問, 甚至方方面面都拿出了最好的待遇。
也是郁止對葉雉聲當場在末土星那“皇室的走狗”言論能夠堅定反駁的原因。
好兄弟之間都把對方當兒子！
葉雉聲大概知道一些當年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大皇子、二皇子、燕舟和郁止當年關系這麽好。不過現在這麽一看，倒是很多問題都說得通了。
心裏頭縈繞著淡淡的感慨。
那些過去，即使是黑暗之中的美好，他也很想共同走過。
不過，現在倒也不算晚。
“大哥的婚期還沒定下嗎？”葉雉聲想起來這事兒。
之前燕舟回來追夫，嘴上放著大話，說三天之內必發請柬，結果發生了之後的事情，至今婚期都還沒個著落。
如今形式漸漸穩定下來了，倒是可以提上日程。
二皇子聞言，搖了搖頭：“不好說，好像又鬧起來了。”
葉雉聲：？
又有什麽幺蛾子。
“你之前去北邊區改裝機甲的時候，沒發現嗎？”
葉雉聲仔細回想了下，搖了搖頭。
那時候他太忙了，而且機甲改造是給大皇子做的，當時似乎都沒見到燕舟，他還以為那家夥在北邊區真的一官半職都沒有。
現在想想，似乎是有點兒不對勁。
“正好我最近有些新的設備想要試試實戰效果，要麽我過去看看吧。”
葉雉聲說的測試新設備不過是借口，大皇子在前線駐守，他還是比較希望，能對大皇子的機甲做些特殊改造。
“這沒問題，大哥的機甲有兩具，你到時候直接上手就行了，不用走流程。”
“好。”
他們在這邊聊著，阿姨就給郁止發了消息，說是飯菜準備好了，她已經離開了。
二皇子還有些憂郁。
他看上去就真的那麽嚇人嗎？
因為二皇子特意交代過，阿姨就真的只是做了往日裏能夠在將軍府見到的菜色，不過今天用餐的人多了一個，就又加了兩個家常小菜。
二皇子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嗯？！”
郁止：“不可能。”
二皇子：？
他還什麽都沒說好不好。
隨著相處時間變長，二人似乎又漸漸地回到了從前的關系，倒是沒有最開始那麽疏離了。
但剛回來時，即使疏離，對對方的信任也一直都沒變過。
葉雉聲倒是很喜歡這種氛圍。
“聲聲，你吃這個，這個看上去就最入味。”家裏吃飯和宮裏不同，將軍府的小餐廳裏安置的餐桌不算大，相互之間夾菜也方便。
葉雉聲沒吃兩口，碗裏就被二皇子給塞滿了。
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體重還增加了。
雖然不算多，但比之前那看上去風都不用吹就搖搖欲墜的體型健康很多。
可惜最後他還是剩了些沒吃完。
飯後，葉雉聲和郁止一起把碗筷收拾好放進洗碗機，二皇子看得有些稀奇，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能看出來皇宮裏的局勢是多麽水深火熱了。
就連這個工作狂都不想面對。
只是可惜他還沒坐多一會兒，就有工作要處理了。
“晚上早點睡，熬夜一次得多補好多天覺才能補回來。”
“嗯，我知道。”葉雉聲還真沒怎麽熬過夜，每天都會保證七個小時左右的睡眠時間，但他睡得早起得也早，二皇子生怕他沒睡夠。
把人送走之後，葉雉聲去擺弄了會兒機甲設備，將打算給大皇子開小竈的東西準備好，稍稍消食之後找郁止練了練手，活動筋骨。
郁止同時繼承了父親的極高精神力，以及母親的身體素質，不論是精神力操作機甲，還是格鬥水平，都是頂尖的。
再加上這家夥曾經被無數次丟去幾乎沒有贏面的戰場，還能突破極限殺出生路……
葉雉聲感覺自己不論提升了多少，都探不出郁止的底。
就好像這家夥的精神力一樣，至今都還在增長。
他是不是把所有優秀基因都挑著湊出來的。
最新的體檢結果葉雉聲也拿到了，郁止的身體正在慢慢由精神體向人類肉.體進行轉變，可能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徹底恢覆成生理人類。
但畢竟是由精神體轉變的，最初在龍身上的部分體征今後或許也會留在身體上。
比如那雙金色的瞳孔，還有那特殊的血液。
郁止的血液就像最完美的萬能輸血者，不會和任何血液產生凝結反應，包括一些稀有血型。
還真是變成萬能血庫了。
但這點除了葉雉聲，基本沒人知道。郁止的身份本來就特殊，再多加幾層buff，說不定就要變成第二個阿瑞斯，被全星際盯著恨不得一個帝國拆一部分去。
反正不會對日常生活造成影響，葉雉聲就沒多問，至於其他保留的變化……得虧龍角沒有留在身上。
葉雉聲鍛煉完有些累，膩著身汗不舒服，早早地去洗了個澡。
回臥室休息的時候，二皇子就把航班信息發給了他。
後天就可以坐皇室的私人飛船去北邊區。
因為北邊區比較混亂，那些條約可以約束帝國，卻約束不了灰色地帶的星盜們，二皇子還是建議葉雉聲出門把郁止給帶上。
分明見面的時候哪哪兒看著人家都嫌棄來著。
還好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葉雉聲已經和郁止配合出了默契。剛被“運”到豪華推車上的青龍當即就越獄了。
葉雉聲偷偷給郁止比了個ok的手勢。
“小七才滿一歲，因為體型太大了沒怎麽出過門，可能有些緊張。”為了躲掉某個心思不明的皇子，葉雉聲也只能不要面子了，“我可以坐這上面陪他嗎？”
“當然可以。”二皇子並沒有反對，甚至只是走到了推車面前，“那我們就返程了。”
葉雉聲：“……”
他是真的很不擅長應付這種笑面虎。
相處久了感覺會消化不良的地步。
回程的路上，這位二皇子也依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葉雉聲在聊著。
“說起來，你知道這個精神體是什麽物種嗎？”
葉雉聲只能背出一些古文獻。
他相信皇室已經掌握他的學習能力幾何了。
“原來如此，竟然還真的是神話生物。”二皇子的語氣倒是一點都對這神話生物不感興趣，反而對葉雉聲誇讚道，“你這麽小就喜歡看古籍，真是了不起。”
葉雉聲被“誇”得渾身有螞蟻在爬。
好不容易抵達了中央星的躍遷點，因為葉雉聲的非公民身份，只能開通臨時證明，出入都會受限制。
葉雉聲大致猜到了這樣的結果，在一旁等著開臨時證明時，還聽到了那位書記官偷偷說他壞話。
“您看，他連行李都準備好了，怎麽不是有備而來？這個決定真的太不明智了。”
二皇子只是擺了擺手，順帶給大皇子發了個消息：
『有個孩子和你長得特別像，要不要過來看看。』
對面根本沒回他。
程序辦理完後，因為是隨得皇家車隊，葉雉聲順利地進入了皇宮。
“因為朱雀最近的狀態還不錯，就和郁上將的雲柯一起搬進了花園暫住。”二皇子對葉雉聲解釋道。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葉雉聲已經大致猜到了二皇子這些行為的緣由。
他是真的很疼愛那個十多年前死去的弟弟。
同樣都是兄弟，葉雉聲想起來他在原生家庭的那個弟弟，只會覺得頭疼。
兄弟之間真的能有這麽深的羈絆嗎？
他倒是這麽多年來，罕見地感到了羨慕。
兩只精神體休養的後花園很快就抵達了，但今天是做例行檢查的日子，他們還得等會兒才能見到白虎雲柯。
讓同出一源的精神體見一面，就能夠百分百確認這條龍的身份。
葉雉聲見狀，揉了揉太陽穴：“我有些累了，請問可以先去房間休息一會兒麽？”
“當然沒問題。”二皇子很快就給他安排了房間，因為“小青龍”比較“黏人”，葉雉聲只能帶著精神體一起休息。
等傭人退下後，葉雉聲就啟動了個人終端上的反監測系統，結果有些意外。
這個房間竟然一個監控設備都沒有。
見過戀愛腦但頭一次見到弟控腦的。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親人吧。
葉雉聲早就能猜出自己不是那個家庭的親生孩子了，可能是抱錯的，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總之他和那家人沒一點長得像的地方。
這也是那家人為什麽急著把他送走的原因。
不過葉雉聲也不會天真到認為自己會是那位死去的三皇子，人都化成骨灰了，多晦氣。
……
葉雉聲看了眼剛變回人的郁止。
得，這位更6。
但這種事情又不是大白菜，哪兒來這麽多亡者覆活，而且他也沒第二精神體，他連精神體都沒有。
葉雉聲和郁止簡單交流了一下，隨後就帶著人出去了。
來到花園的時候……
看到了另一個擁有著火紅色長發的人。
皇室好像……沒有公主？
皇後好像是卷發？
這個紅色長發的人又是……
那人轉過頭來，連葉雉聲都有些驚訝。
二皇子沒有說話，他是真的和這位大皇子長得一模一樣。
要不是年紀對不上，說是雙胞胎都會有人相信。
“你看，我就說你們……”二皇子聽到有人來了，轉過身，手裏拿著的杯子都掉到了地上。
一時間，花園裏靜得連風聲都能聽清。
葉雉聲還沒來得及介紹，就聽到一聲虎嘯，隨後一個巨大的白影從天而降。
他大概知道郁止鍛煉得這麽結實的原因了。
幾百斤的大老虎是說接就能接住的。
這合理嗎？
被這麽大型的猛獸撲到身上，皮鞋都能紋絲不動。
當初郁止被他按著沒動是真的很讓著他了。
看到白虎雲柯的表現，眾人大致也有了猜測，但是……
“您是……郁止上將本人？”
“是我。”郁止將緣由簡單地講述了一下。
饒是已經接觸政.務多年的二皇子，一時間都沒有消化掉這個巨大的信息。
他們去接個精神體，卻把死去二十幾年的本人給接回來了！
二皇子本人倒是對郁止相當客氣：“如此……真是恭喜，但這事不在我的處理範疇，我恐怕還得報告父親。”
“辛苦你傳達。”郁止也表現得不卑不亢，好像真的在證明他說的那句話。
『我並不是皇室的狗。』
就他這傲氣，也難怪當年會被前昏庸皇帝給視為眼中釘。
畢竟那個昏君是真的不怎麽講理。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原本的計劃，接下來的一系列問題都由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郁止自己處理去了，葉雉聲反而被晾到了一邊。
比起關在這一草一木都經過設計的皇家庭院，葉雉聲倒是更願意出皇宮去看看。
他並不稀罕這樣的環境，居住起來太累了，吃個午飯都要坐車。
DNA比對的結果在當天就出來了，葉雉聲在二皇子的臉色中就猜到了答案。
原本以為終於能夠被放走了，葉雉聲卻被招待留了下來，直到郁止處理完所有的身份問題。
“你的公民身份已經恢覆了，待會兒就能去人口局進行身份登記和認證。你帶著我的手信過去，今後想以什麽身份繼續人生，是你的權力。”
葉雉聲這回時真的有些驚訝了。
二皇子明明已經確定了他和皇室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為什麽還是願意幫他留下？
他難得的，向二皇子提出了疑問。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好奇結果呢。”
葉雉聲：“……”
“雖然如您所說，我或許的確和您的弟弟長得很像，但我的親生父母應該和皇室無關的。”
“你怎麽能這麽肯定？”
“皇室專用的醫院和平民生產的公立醫院是沒有任何重疊的，不會存在任何抱錯的可能。”
“我也沒說我弟弟是嬰兒的時候就沒了的呀。”二皇子對他的態度依舊沒什麽變化。
“您不是說……火化之前，做過DNA檢測麽？”
“那時候還是前朝，他們的DNA檢測，不足信。”
“那現在做的DNA結果也不可信？”
“這的確是個問題。”二皇子大大方方地將DNA比對結果拿了出來。
結果是沒有親緣關系，但有一定的DNA相似度。
長相接近的人或許會有一部分DNA相似，但並不多，屬於非親緣關系的合理範疇。
葉雉聲看到結論，更為疑惑了。
“所以您為什麽拿到DNA對比結果了，依舊這麽篤定？”
“這是秘密。”二皇子頭一次賣起了關子。
葉雉聲只點了點頭，並沒有問下去，倒是二皇子先憋不住了。
“你就不好奇為什麽嗎？”
“嗯……”葉雉聲十分正經地解釋道，“首先，我的好奇心並不重。”
“但我的猜測是，我身上的某項特征，比如哪顆痣，長得和三皇子位置一樣。”
二皇子：“……”
“但就算您認定，因為DNA比對結果對不上，皇室也不可能以這種緣由承認這個身份。”
“以及，親兄弟之間是會有一定精神感應的，您也有這種感覺嗎？”
二皇子似乎被他說光了全部的話，只能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但是你忽略了一點，你的精神力被毀過。”
葉雉聲：“……”
弟控腦晚期，治不好了。
“您到底是怎麽通過一顆痣，就下這樣的結果的。”
“因為當年火化的那個人身上，並沒有那個東西。”
葉雉聲：“……”
這家夥是真的什麽都敢往外說啊。
“您真的能確認嗎？”
二皇子捂著眼睛長談了一口氣：“或許吧。”
“或許，是因為我太希望他能活下來了，產生了記憶錯亂也說不定。”
“但同時擁有著這張臉，以及同一個位置的標記的人……實在讓我想把這個記憶錯亂給落實了。”
“我很遺憾。”葉雉聲只能向二皇子點了點頭。
青年擺了擺手：“如果你有空，可以來宮裏逛逛。這裏的圖書館收錄了些外面的公立圖書館都沒有的孤本掃描件。”
這家夥甚至知道他沒事的時候喜歡看書打發時間。
葉雉聲突然有些羨慕那個死去的三皇子了。
“感謝您的邀請，我會的。”
和二皇子道別後，葉雉聲就和郁止匯合，離開了皇宮。
涼亭裏，一頭火紅長發的大皇子走了進來。
“他連性格都和你很像。”二皇子笑起來，“你出生的時候是把好奇心落媽媽肚子裏，然後遺傳給了我嗎？”
“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了。”他苦笑了一下，“而且，葉雉聲說得很對。”
“就算我再怎麽認定，世人都不會承認的。”
“他還連皇室血統特有的紅發都沒有。”
大皇子看著逐漸消失的那個影子，搖了搖頭：“他的眼睛，比我更像母親。”
“是吧。”
……
離開了皇室之後，葉雉聲跟著郁止一起來到了人口局。二人的資料早就已經轉過來了，只需要進行最後的登記錄入。
皇室在和郁止進行了交流之後，決定暫時恢覆郁止原本的軍銜，畢竟現任帝王一直都沒怎麽為難前朝的官員。
而且郁止的回歸，會對軍部帶來正面的影響。現如今軍部有接近一半的高.管，當初都和郁止有著不錯的交情。
更何況這位上將的性格和人品，在他的幾十年人生中並沒有過任何負面新聞。
皇室十分願意創造這次合作的機會，甚至恢覆了當年郁止出事後就保留至今的將軍府的所屬權。
不是居住權，而是整個當年將軍府的地界，如今都歸屬郁止名下了。
這樣的招安可以算得上是有誠意了，尤其是將軍府還是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星——
中央星最核心的區域星，皇權貴族都不一定能能住這麽好的位置。
但因為將軍府這些年已經被劃分為紀念景點了，郁止住進去之前還需要重新裝修一番。
特別像老古董覆活住回博物館。
人口局的工作人員早就收到了消息，老在就候在了門外，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之後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郁將軍！”黑壓壓的人們沖了出來，得虧附近辦事的人不多，否則都要以為是房子塌了人跑出來的。
郁止倒是很習慣這樣的場面，甚至還幫葉雉聲攔了下，隨後護著才到他肩膀的少年一起進了大廳。
人口局辦理業務的並不多，今天似乎還特意清過場，葉雉聲跟著享受了一回關系戶待遇，填表都是拿到沙發上，喝著飲料慢慢回答問題，再有工作人員輸入資料的。
因為葉雉聲還沒成年，老爺子又特意交代過不要再回原生家庭，郁止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葉雉聲的臨時監護人。
“上將才三十出頭，填父子關系不太好吧？”
葉雉聲：“……”
他出去租房算了。
“不用填親屬關系，戶口落在將軍府，就設置獨立監護，除必要情況不實施監護職責那個就行了。”對於這些政.策，郁止倒是熟悉很多，很快就提葉雉聲安排好了，“成年自動取消監護權，他有完全行為能力，辦個可視成年。”
葉雉聲之前並沒有了解過這些，拿到合同書才知道郁止安排的是什麽意思。
簡單來說現在辦理的身份是“可以視作成年人”的，郁止對他沒有任何的監制、管控作用，除非葉雉聲需要承擔一些成年人才能承擔的各事責任，郁止才會替他出面履行監護權。
是所有監護關系中最為自由的一種，只要葉雉聲不犯事，其餘就和普通獨立成年人沒什麽區別。
簽訂好協議之後，葉雉聲就帶著他的正式身份搬進了將軍府。
郁止回歸的消息暫時沒有公開，但網絡上的風聲已經傳起來了。
葉雉聲之前搞直播那個操作，雖然在公眾視野下保證了二人的安全，也確保了他們能夠順利抵達中央星自證身份，但徹底暴露了第二精神體真實存在的消息。
葉雉聲當年活下來都要竭盡全力了，自然沒時間八卦其他，因此並不知道“郁止”這個名字在亞歷克斯帝國的影響力。
如今人都去世二十幾年，甚至在第二精神體的消息放出前，每日都會有人前來將軍府參觀祭拜就可以看出。
這家夥是真的有點人氣。
明明是個前線打仗的，“粉絲”比頂流巨星還多，這算個什麽理。
將軍府重裝的事情很快就被公民知道了，人們紛紛來到將軍府前，組.織起抗.議。
葉雉聲那個一次性的直播賬號已經在網上被罵得狗血淋頭了。
人們紛紛揣測就是他帶著第二精神體住進去，才把將軍府重新劃成了住宅區。
論壇上更是有很多實名大V公然反對。
『你們這樣會寒了士兵們的心！』
逼得皇室立刻出來辟謠。
雖然說起來實在太不可置信，但住進將軍府的人的確就是郁止上將本人。並且本人會在近期開發布會解釋。
絕大多數的亞歷克斯公民並不買賬，葉雉聲他們遠遠就看見裏裏外外圍著將軍府抗.議的人們。
沈默。
怎麽說。
發布會之前，好像可能有家不能回了。
感覺現在出現可能會引發踩踏事件，二人遠遠看了一眼，默契地轉身。
“朝哪走？”
“酒店？”
“酒店住宿刷公民身份，明天門都給你撬開。”
郁止：“……”
這家夥是懂說話藝術的。
“先聯系皇室那邊吧。”
“應該不用了。”
葉雉聲還沒理解郁止為什麽這麽說，就看到不遠處停著輛低調的豪車，車窗裏的二皇子正對著這邊打招呼。
他很閑是嗎？
葉雉聲不是很理解。
這是是真跟自己較上真了。
剛出皇宮又進去的葉雉聲看著窗外的風景覺得有些悶。
車一路開進了花園。
因為白虎雲柯的精神力對朱雀有一定的維持作用，這段時間郁止都讓雲柯留在宮裏。
事實上，朱雀的狀況已經不太樂觀了，但它似乎不太想最後的時間都關在冷冷清清的溫室裏，鬧了幾天絕食之後就被接進了皇宮。
原本以為活不了幾天的朱雀卻天天都能出來曬兩個小時太陽，身體狀況不好不壞，就那麽搭在鳳棲木上，像一朵垂墜的火焰。
葉雉聲之前一直由於各種機緣巧合，都沒見到這只神鳥。
車停在樹下的時候，那原本奄奄一息的朱雀，忽然支起了腦袋。
“都還沒上課就布置課後作業？”
“老師布置的，不想做可以發郵件提。”
質疑的聲音當場啞了。
狗仗人勢！
但看姜老先生對這小子的態度，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
倒是諸葛明風在交完作業之後，還去其他教室通知作業上交。
“機甲送到哪裏？”
“就送老師辦公室吧。”葉雉聲下一節有課，交代完打白工的就離開了。
他在這個班上沒有同學，還得移動教室，下課鈴一打，人都不見了影子。
“諸葛！哥！江湖救急一下，突然想起來我有個地方的程序還沒改。”
“已經過交作業的時間了。”諸葛明風並沒有搭理這個新成為自己同桌的同學。
“不是！不至於吧，那家夥腦子不轉彎就算了，你怎麽也這麽不靈活。”
諸葛明風沒有繼續回答，將推車調轉方向，朝外推去。
他們這堂課的學生本來就是來自各個校區，為了配合他們的課程，學校還進行了次大規模調課，換校區還得花不少時間。
交作業的時候還在罵不近人情，換教室的時候倒是頭也不回。
大家都沒做完，別耽擱接下來的安排才是正道。
這群人能在眾多考生中脫穎而出，除了機甲方面的天賦，對自身的嚴格要求也不會少。
雖然也會有不同的個性，但總體沒什麽太難纏的，全都無視掉那個死皮賴臉要求補作業的，一句搭腔的都沒有。
上課之前對葉雉聲質疑是不想讓一個外行人管理，學霸天才們不服氣也正常。
但對於這種丟人的奇葩，除了不想混為一談免得拉低自己的身份，更多是鄙夷。
也不知道怎麽考進來的，這種事後耍賴的行為就算天賦再好，今後也走不了多遠。
那個求著諸葛明風走後門的人原本看著之前那麽多人看不慣葉雉聲，且大家都沒做完，以為能得到眾人的起哄支持，沒想到最後只收獲了鄙視，氣急敗壞地拽著諸葛明風不讓走。
這人是研究生在讀，自認為是同期中的佼佼者，在班上年紀也偏小，自大得不得了，覺得自己到了諸葛明風那個年紀，肯定會爬得更高，沒有絲毫的尊敬，威脅道：
“你可別逼我，到時候把車給你撂了！”
“謔，這麽厲害。”因為在本校區上課，本就不急著離開的解長樂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向寒聲。
這兩個家夥可是名人，不僅父輩家族實力雄厚，自身能力也很強。
分明是實戰班的，對機甲的研究也十分在行，甚至通過了如此難度的考試。
尤其是向寒聲那身常年暴曬的小麥色皮膚，十分具有辨識度。入學考試時光用精神體就單挑了十幾人，早就在整個學校傳開了。
他們二人走過來，這個找事的氣勢瞬間就慫了。
這兩個人才大一，氣勢已經完全不輸戰場上的老兵，光是站在那兒冷著臉，就足夠讓人心生恐懼。
“關、你什麽事？！”
那人十分想要威脅，說你們敢欺負我信不信以後讓所有機甲師都孤立你們！
然後想起來這兩人和他是同學。
甚至才剛上大一。
那套題他大一的時候做還不一定能拿六十分呢。
瞬間氣勢就弱了。
“我沒說什麽啊？”解長樂聳聳肩，笑起來，“就是看你這麽厲害，想和你切磋切磋。”
“誰跟你切磋啊！”那人瞬間就慫了，嘟嘟囔囔說著個讓人聽不清的理由，飛快離開了教室。
“謝謝。”
“客氣，都是兄弟。”
“讓開，你擋路了。”向寒聲撥開解長樂。
“嘖！說得像是我不走那邊一樣！”
教室裏的人很快就空了。
諸葛明風把推車送到了辦公室，發現姜老爺子在。
“老師，作業收過來了。”
“嗯。”老爺子頭也沒回，正在鼓搗他那個家用機器人。
這個圓筒垃圾桶外表去家用機器人最近在論壇上特別火，學校還有不少跟風的都買了相同的型號，試圖蹭蹭“仙氣”。
諸葛明風剛想問什麽，就聽到老爺子“嘶”了一聲，罵到：“臭小崽子。”
還沒接觸過這麽不拘小節教授的諸葛明風：？
好像不是在罵自己。
“老師，怎麽了嗎？”
“哦，你還在呢。”老爺子將管控面板關掉，把小機器人恢覆了原樣。
家用小機器人變了個超級委屈的表情出來，好像是要說什麽，但是最後什麽聲音都沒發出。
“嗯，是這樣，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和您溝通一下，請問老師現在方便嗎？”
老爺子錘了錘後腰：“你說吧。”
“課前助教說他的試卷在您這裏收著，是否公開全看老師您。”
“嗯，有這麽一回事兒。”老爺子坐到了座位上。
“請問試卷能否公開呢？”
“不能啊！”老爺子很高興地拒絕了。
“能請問一下原因嗎？”
“哈哈，既然他選了讓你幫忙，給你看看倒也沒什麽。”
老爺子在桌面上翻了翻，最後在一罐飲料下面扯了出來，試卷明顯是被墊著吃了東西，都沾上油汙了。
諸葛明風接過去，先是掃了一眼，接著仔細看起來，神色越來越凝重。
“哎呀，你也不用自卑，那小子我都教了七八年了，你們比不上很正常！”
諸葛明風將試卷疊好放回桌面，甚至找了個幹凈點的地方，心情更沈。
七八年，沒記錯葉雉聲今年大一，七八年前就是十來歲。
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兒，別說由這種級別的教授教，就是最簡單的機甲都不一定會組裝。
諸葛明風的家族世代都是機甲師，而且不是普通的國內認證，是星際級別的特級機甲師，家裏的小孩兒學會說話之前就學會組裝機甲了，就連他，都無法將那張試卷做到滿分。
就算是姜鴻文親手教導，一個零基礎的、末土星流民，七八年時間能達到這種高度，簡直是無法想象的。
其實老爺子說得還算保守了，但牢記在外必須低調，不然還能再吹會兒自家徒弟有多厲害。
“就是有點恃才傲物。”老爺子將糊弄其他人的那套說辭搬了出來，“所以這事兒你私底下知道就算了，別讓他尾巴翹起來。”
諸葛明風：“……我知道了。”
您到底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恃才傲物？
他並沒有揭穿老爺子的心思，想著老人大概是為了保護葉雉聲。
畢竟那人空有一身本領，精神力被毀，家庭也沒背景，很容易被某些地下組織之類的盯上。
亞歷克斯帝國已經足夠惹眼了，容不得出現太恐怖的天才，打破平衡。
光是回歸一個郁上將，就足夠讓不少臨近帝國警惕了。
“我會幫忙掩護的。”諸葛明風不愧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孩子，倒是十分惜才。
“行！我沒有看錯你啊，好孩子，以後有什麽盡管和老師說啊！”
“嗯，我確實還有一個疑問。”諸葛明風緩緩道，“既然您不希望他……驕傲。”
他用了姜老爺子的說法。
“為什麽要選他當助教？”
換個其他人猥瑣發育不好嗎？
“唉！”老爺子長嘆一口氣，聽上去惆悵中又帶了點驕傲，“沒辦法啊！換其他人可做不下來這工作！”
諸葛明風：“學生願意試試。”
老爺子笑了笑，並沒藏著掖著：“那行，你接下來沒課的話，就去把這些作業的數據分析做了。”
他指了指那堆微型機甲。
“解析程序已經做好了，錄入和評定你自己看著辦，評分表在那邊。”
諸葛明風：“……好。”
怎麽有股子甩手掌櫃的味道。
真的是想考驗他的能力，而不是像躲懶？
感覺這些活兒一開始老爺子就不打算幹。
帶著疑惑，諸葛明風操作起來。
班上的學生水平參差不齊，實話實說，一節課的時間要將這種損毀程度的機甲給完全修覆，是不可能的。
就連諸葛明風自己，也只是堪堪完成了修覆，沒有進行程序的整體調試，覆調和實測微調以及收尾。
在數據分析完之後，他在打分表上填入了成績。
結果不出意外，人均三四十，合格人數屈指可數。
諸葛明風自己倒是及格了，但因為後續調整缺失，扣了不少程序分。
他不愧是入學成績最高的，作業分數也是最高的。
那蠢蠢欲動的好勝心也沒壓住，翻湧起來。
“老師，我想問問，葉雉聲停學做這個的話，大概能拿多少分？”
“他？他不能考這個。”老爺子在機甲堆裏翻著，都沒有利用檢測設備，精神力一掃，就將作業分堆出來，抓了幾個典型，打算在下次課評講。
“為什麽？”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那會顛覆他的三觀。
老爺子將機甲撿起來，對手丟到桌上，一笑：“出題人禁止參考。”
。
葉雉聲下課之後就去了辦公室，發現作業已經批改完了。
這個助教副理真是非常懂事，連成績單都幫他填好了。
葉雉聲根本不指望自家師父會改作業，老爺子能按時去上課都謝天謝地。
悠哉生活二十幾年，誰還樂意回去當個打工人。
諸葛明風看向他的眼神極其覆雜：“這些機甲都是你做的？”
葉雉聲看了老爺子一眼，老爺子看向天花板。
愛吹噓徒弟這點事老人家的通病，改不掉的！
所以才給他單獨安排了辦公室，不然隔天就能把底全給他漏了。
“新增個模擬戰場的程序，讓它們在裏面自相殘殺，放久點就行。”
葉雉聲沒去檢查地上放著的機甲，而是拿起了成績單，挨著翻閱，發現和印象和預估裏的沒太大差距：“辛苦你了。”
諸葛明風臉色更加覆雜：“你都沒進行檢測，就能知道我填的分數對不對？”
葉雉聲淡定找補，把話題反丟回去：“你亂填的？”
“當然不是。”
“那我為什麽不信你，你不是考了九十三嗎，這麽不自信？”
諸葛明風被噎得說不出話，葉雉聲還搖了搖頭，接著動手將地上的機甲收起來，放回推車裏。
“我以為你能記得每個機甲的數據，光是看其他人修覆的過程，就能得出大致的分數。”
葉雉聲皺眉：“我只是理論成績好，並不是機器人，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不太信。”這的確不是人類能夠做到的範疇了。
葉雉聲坐到教務系統前，開始錄入成績：“沒看出來你還會喜歡開玩笑。”
諸葛明風心說：不是在開玩笑，你給人的感覺，的確就是這樣。
他有點摸不透面前這個人，總覺得這師徒二人隱藏的東西，早就超出了他的想象。
“今後你有打算加入的機甲師協會嗎？”
葉雉聲納數據的手頓了下，隨後繼續工作起來。
“看師父怎麽安排吧。”
師父。
諸葛明風在心裏默默咀嚼這兩個字，突然明悟了什麽，眼睛都驚訝得睜圓了些。
他很快冷靜下來，拋出橄欖枝：“我家有人在協會工作，雖然引薦不一定幫得上忙，在具體待遇方面協商起來會方便些。”
“謝謝，有機會的話，到時候麻煩你。”說話的功夫，葉雉聲就將數據錄入完了。他做事效率很高，不到一節課的時間，甚至將下堂課的內容都準備好了。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有需要我會叫你。”
“那我就先回去了。”
二人加了聯系方式，葉雉聲收拾完，差不多到中午，帶著自家師父吃飯去了。
老爺子不喜歡吃食堂，葉雉聲就帶人出去搓館子。
“唉，還是郁小子家裏的阿姨做飯好吃。”老爺子咂咂嘴，老人嘴挑得很，色香味俱全才吃得下去，眼睛一轉，“你說我讓那小子把人讓給我，他能樂意嗎？”
“他本人應該不會拒絕，但是阿姨可能不會同意。”葉雉聲把郁止家裏雇傭的情況和老爺子說了說。
“唉，我就知道，這小子對人不錯，那些人有所回應也正常。”老爺子摸了把下巴，“但是沒事，我乖孫在那兒住，我可以天天來蹭飯！”
葉雉聲眉頭一蹙：“基地修好之後，我會和您一起過去的。”
姜老爺子一巴掌拍他背上：“你跟著我老頭過去做什麽！年輕人沒個朝氣，整天泡在實驗室，到時候又要跟我耍賴不去上課。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葉雉聲還沒搬就被趕了出去。
“但您總要人照顧。”
“我找人伺候不比你好嗎？不要老是一天到晚想著給我養老，我還沒老到那個地步呢！”
葉雉聲說不過這張嘴，索性不說話了。
趁著老爺子去工地上轉悠沒回來的功夫，跑去找郁止商量了下。
“明天我和阿姨說一聲，晚點離開，到時候你向她問問，看有沒有合適的人推薦，早點請了。”
“嗯……”葉雉聲估摸著要請幾個。
做飯阿姨除外，家庭醫生得配一個，基地那麽大有機器人不用找保潔，但可以請個管家。
一定要是經驗豐富的那種，能夠和師父周旋，吃飯喝酒生物鐘都盯著。
他離開末土星快一年了，老爺子明顯放縱得無法無天。
本身都算長壽的了，之前有他在養得還不錯，前幾天血壓血糖都又上去了，不管管不行。
他要上課，學校裏事情多，每天還得顧機甲和兵團的事情，完全沒法時時刻刻把人管著。
“你說的管家，恐怕普通的不行，或許可以找皇室問問。”郁止提議。
“皇室專門培養了一批監管皇室子弟日常生活的管家，從禮儀、行為習慣到吃飯學習，都會進行嚴格的控制，還有足夠的執行力進行監督，一般比較有底線。”
“皇室嗎……”葉雉聲其實不太喜歡和皇室打交道。
主要是三皇子對人實在太熱情，讓人看不透。
“你要是不想接觸，周末我去見雲柯時幫你問問。”
葉雉聲抿了抿唇：“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六。
葉雉聲已經有段時間沒去皇宮了，因為忙。
他本來是聽說二皇子今天是有其他政務外出了，沒想到才在庭院裏陪著朱雀和雲柯待了一小會兒，這位就趕著回來了。
頗有些風塵仆仆的，那頭火紅的頭發都沒以往那麽打理精致。
郁止的身份在皇宮裏面也算好用，聽到他是為姜老爺子挑管家之後，所有空閑或者已經在工作的管家、廚師、宮醫資料，全都被拿了出來。
“這事已經和殿下報備了，梅森殿下說姜老先生是皇室的貴客，一定要給安排最好的、最合適的，您定好人選，剩下的皇室出面交涉就行了。”
葉雉聲也沒客氣，郁止把資料遞給他讓他“幫忙”參考，他就根據條件篩選了一部分出來。
最後在符合的人中又進行了一些詳細的了解，打算和最終定下的人見見面，確認合得來再進行正式的合同簽訂。
雖然皇室說要承包雇傭的費用，但葉雉聲並沒有接受。
師父也不缺這點錢。
“每年皇宮在雇傭方面都會進行專用的資金劃賬，這幾年需要進行管育的皇子貴族不多，錢在戶頭裏放著，劃出去也方便，一點小事而已，不用這麽客氣。”
二皇子每次說話都能找到足夠人拒絕不了的理由，可見在談判桌上也是一把好手，不然帝王也不會講內外事務全都交由這位管理了。
近來當上助教，葉雉聲對於這種甩手皇帝手下做事的感覺感同身受，十分同病相憐，連帶著態度都好了幾分。
“梅森殿下。”眾人起身行禮。
二皇子擺擺手，非常隨意地坐下來，同葉雉聲說話：“不是說和郁上將一樣，以後直接叫我阿爾傑就行了嘛，不用和我這麽客氣。”
葉雉聲可不敢真這麽叫。
郁止可以直呼二皇子的名字，因為二皇子曾經是他手底下的學生，但就算如此，郁止也從來都沒直呼名諱。
葉雉聲就更不用說了，他和二皇子根本沒熟到這個地步。
隨後只能扯開話題應付過去。
“你們選定人選了嗎？我可以幫忙參考。”二皇子當真一點不客氣。
“嗯，目前比較傾向於這幾位。”葉雉聲把名單拿出來。
二皇子拿過名單去一看，驀地笑起來：“巧了，我都還沒說，你竟然全都選過去，還真是不給人發揮的空間啊。”
葉雉聲無語。
不是很想問您想發揮什麽。
"你要是定了，就直接先叫到家裏試用一段時間，不合適再換。"
“基地那邊還沒修好，等之後搬過去再確定。”
“也行。”二皇子沒多說什麽，“時間還早，等下留下來吃午飯吧。”
每次進宮的日常邀請，葉雉聲之前基本上都是拒絕的，他總覺得這人是在說客套話。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沒搭對，可能是朱雀最近的狀況太差了，蔫兒巴巴的蜷在他腿上的樣子太可憐了些，讓他想和小家夥多待會兒。
“那就打擾了。”
還以為會被拒絕的二皇子難得地頓了下，那張總是看不清情緒的臉上笑容都好像真切幾分：“有沒有想吃的，可以提前叫廚房準備。”
葉雉聲：“我們都不挑食。”
他順帶上了郁止，免得人問第二次，也防止這人忘記問第二次。
“行吧，忌口呢？？有沒有不吃的。”
結果這人還是能找到話說。
“都沒有。”
二回熟淺淺嘆氣：“都不挑食怎麽還長這麽點兒呢。”
葉雉聲：“……”
人身攻擊了屬於是。
二皇子也沒凈拉著他一個人說話，對郁止的招待也是沒有怠慢的，關心起來的勁不亞於對葉雉聲的。
什麽回來之後適不適應，有沒有被同事冷落，和周圍的人相處得融不融洽，工作會不會太累之類的。
不像關心帝國上將，像在關心成年的兒子第一次出門上班。
要不是郁止脾氣好，早把他一巴掌掀宮墻外面兒了。
“梅森殿下，午膳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席。”
“知道了，下去吧。”二皇子對人擺了下手，隨後關心道，“你們一般什麽時間吃午飯？宮裏三餐會比正常時間早點，沒餓的話就晚點過去。”
“不用了，我們下午還有別的事，就不耽誤您休息。”葉雉聲對這人無事獻殷勤的態度見怪不怪了，雖然一直沒窺著底兒。
“周末也這麽忙？”三人一邊聊著，一邊往餐廳走。
快抵達的時候，突然被另一個聲音叫住了。
“兄長，你們這是要去吃飯嗎？”
葉雉聲不禁嘴角揚起一絲笑，回覆道：“我知道了。”
。
兩天後，北邊區軍事基地。
燕舟繼承了父親的將軍府，府邸就在軍事基地附近，來去都方便。
皇室專用的飛艇直接在基地內部降落的，再由人吧葉雉聲給接去將軍府。
大皇子的意思是，可以先對將軍府的機甲進行改裝升級，他有一半的時間也會用將軍府裏備用的機甲。
葉雉聲對此沒有異議。
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條件下，軍用物資也不是那麽輕易就能隨意改動的。
雖然以葉雉聲現在的名聲，就算提著個未知的新設備去軍區，也依舊有大把的人願意當他的小白鼠。
北邊區的人看在大皇子和燕舟的面上，最開始就對葉雉聲很好，要不是因為遠，葉雉聲最先進行改裝的地方都會定在這邊。
他剛下飛船，就有不少熟面孔迎過來，和他打招呼。
“聖雅殿下，您的計劃我們這邊都聽說了。”迎接的人十分熱情，還問葉雉聲有沒有其他計劃，他們這邊也有一部分備用的機甲可以幫忙進行測試。
“其他批量的設備現在已經在走流程了，這次就是拿來先試試。”葉雉聲不好說自己是因為偏心，只能又拿出一部分低配版給其他機甲升級。
眾人聽了這話，高興極了，連忙留葉雉聲下來吃午飯。
倒是燕舟，葉雉聲都抵達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聽說是最近邊防比較混亂，M3266系列的設備星盜用不了，就想來亞歷克斯帝國搶。
然後每次都被揍得屁滾尿流。
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執著。
自從M3266系列設備公布後，每天都有好幾波小型騷擾。
但北邊區本身就所處特殊，實在很難根治這些“蒼蠅”行為。
“小舅子~你來啦~”燕舟出場就自帶波浪號，沒幾句話就把葉雉聲給拐跑了。
這家夥有時候還是有點用處的。
等離開了軍事基地之後，燕舟就開始對葉雉聲瘋狂倒苦水。
燕舟用實際詮釋了什麽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但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
總之就是這家夥憑借著高超的氣人能力，成功地再次把大皇子的底線給跨欄了。
“這我也救不了你。”葉雉聲拎著東西往院子裏走，“我大哥呢？”
“剛剿滅了一夥星盜，本來打算跟我一起回來的，就又有消息說遇到了危險生物走.私，讓我回來接你。”
“危險生物？”葉雉聲眼皮突然一跳。
其實在邊區，這種事情並不罕見，但或許是才經歷過某種未知的危險生物不久，葉雉聲莫名其妙就聯想到了期中考試時遇到的那些蟲子。
但那次之後，亞歷克斯帝國境內就再沒有任何有關的發現。
正當他打消了念頭，認為是自己想多了時，前線的戰報就傳來了。
繳獲的危險未知生物突然發出了刺激性聲波，所有聲波覆蓋範圍的人，全都受到了精神力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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