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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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縈繞的氣息十分熟悉, 冷冽而極淺的淡香，並非是什麽刻意噴灑的香水，只是某人慣用的洗漱用品的氣味混合後, 殘留在皮膚上的味道。
他不知道是夢游還是其他原因，總之床不是自己的床，房間不是自己的房間。自己一只手挽在人脖子上，另一只按在那人胸口，腰上還搭著只粗.壯有力的手臂, 姿勢親昵得根本不像第一次……
葉雉聲趕緊往後退, 卻撞在了另一個暖乎乎、毛茸茸的軀體上, 白虎不知道什麽時候臥在了他身後，得虧這床承重還不錯, 不然得讓這大家夥給壓垮了。
而葉雉聲自己被這兩個家夥擠在中間，剛一動, 雲柯也醒了, 不知道窩在大白虎身上哪裏的朱雀一骨碌滾下來, 落到眼前的、郁止的喉結和他的鼻子前卡了進去。
……
人生重開器在哪裏, 能不能回到上一個讀檔點。
腰上的手臂移開，葉雉聲才撐著雲柯從“夾縫”中爬起來, 但是, 令人意外的是，郁止對於他出現在這裏並不意外。
“昨晚你夢游過來的時候，睡得比較沈。”
葉雉聲：“……”
他就說自己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夢游一般出現在深度睡眠期間，並不會做夢, 也很難叫醒, 雖然並不是不能喚醒，但引導夢游者入睡才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葉雉聲夢游時選擇的最終入睡地點, 變成了郁止的房間……
“級別高的精神體會對主者產生一些輕微的反向影響，朱雀之前一直和雲柯相處，應該是精神力不穩定造成的，過段時間就好了。”
“我知道……”葉雉聲捂著腦袋有些頭疼。
不是生.理性的，就是……很難說。
他有一定的醫學常識，其實回過神來之後大概就知道是什麽情況了。
昨天朱雀對雲柯的親近甚至快超過對他這個主者了，那時候他就應該有一定的警醒。
小家夥睡覺的時候都習慣性去找它的大老虎而不是回到他的精神圖景裏，就算睡著也可能自己跑去找雲柯，然後連帶著影響他這個主者……
現實中並不是沒有這種例子。
雖然大部分都是精神體受主者的影響，比如伴侶的精神體之間就會相對親近，有時候主者感情淡了，都會因為精神體的親近而引發這種情形。
因此坊間一直有種說法，精神體戀愛是七年之癢的最佳解藥。
不過朱雀和雲柯這情況也算是最為特殊的。它們兩個關系好的時候，一個主者死亡，一個和主者切斷了聯系，此前根本就不知道這倆小家夥之間還建立了這麽深的精神羈絆。
更要命的是，除非朱雀改過習慣今後變為回到葉雉聲的精神圖景中休息，要麽就是葉雉聲睡前把自己綁起來，不然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基本都會在郁止床上。
或者二人相隔的距離是兩個精神體無法接觸的距離。
也就是說，郁止只要搬出皇宮，倒也不至於讓葉雉聲天天晚上夢游。
但是一來為了找回葉小七，葉雉聲至今還在給郁止做精神圖景治療。二來朱雀是真的很黏雲柯……
畢竟朱雀的生命中大部分都是和雲柯一起度過的，甚至它的命都是雲柯給續的，不依賴白虎的精神力支持朱雀根本撐不到見葉雉聲的時候。
又怎麽忍得下心讓小家夥們分開呢？
“我、先回去洗漱。”葉雉聲被擠到了整張床的中間，下去的時候格外狼狽，從哪邊走都要很遠的距離。
然而小毛絨團子以一個扭曲的姿勢睡得四仰八叉，絲毫不管自家主者的死活。
因為失去了高級坐墊……因為失去了恒溫熱水袋……因為失去了暖和的毛茸茸，朱雀半夢半醒支棱起個小腦袋，在被子上滾了兩圈，嗖地躥進那暖乎乎的毛裏面，睡得差點打呼。
葉雉聲：“……”
他好像知道為什麽大半夜夢游游到這邊了。
這小東西也太黏糊了點。
怎麽一點看不出這個呆萌的小團子和自己有半點關系呢？
朱雀真的是他的精神體嗎？
不確定，再看看。
應該是年幼的時候比較愛撒嬌吧，小東西現在還是只剛出生的幼崽。
雖然這家夥的裏子根本就不算幼崽，前十多年的鳥生記得清清楚楚。
葉雉聲回房間洗漱，換好衣服去餐廳吃飯，小家夥也終於醒了，踩在白虎頭頂上作威作福，好不神氣。
等到了餐廳，小毛絨團子就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一把撞到了正在看文件的二皇子面前，十分驕傲地挺著胸脯毛踩了踩。
“醒了？”二皇子和朱雀關系不錯，當即取來了果醬給它放小碟子裏。
朱雀從小到大沒主者慣了，和其他精神體不同，自我意識比較強，能自個兒找事情做，還沒習慣天天黏主者的精神圖景裏。
它大部分時間都在拿二皇子當翻譯器，和這人關系最好，得到了果醬肥嘟嘟的屁股往桌子上一坐，剛打算吃，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主者。
小東西又撲扇著翅膀飛起來，跑到葉雉聲耳朵邊上嘰嘰喳喳。
“你要來點嗎？”二皇子把果醬推了過來。
葉雉聲：“……”
他不算特別喜歡吃甜食。
所以這家夥到底是誰的精神體。
完全不像親生的。
不過葉雉聲最終還是嘗了嘗剛烤出來的可頌切開抹上果醬，想象中的甜膩並不存在。
可頌是才出爐的，口感松軟，表皮微脆，還帶著溫度。而夾在裏面的果醬是新鮮的藍莓加了一點點蜂蜜調制的，帶著水果的清甜，蜂蜜醇厚的香味將果醬和可頌融合得很好。
……
有點好吃。
朱雀吃飯倒是矜持，二皇子給他把可頌掰碎，它自己會叼著面包屑去蘸果醬，然後吃掉，成了精似的，特別享受。
“聲聲，朱雀的名字，你給它起好了嗎？”
“嗯。”葉雉聲擦了擦嘴唇上不存在的果醬，“之前就和它商量好了，叫赤熒。”
朱雀可比小青龍傲嬌些，撒著嬌要討個好聽的，堅決不要什麽小七小八之類“聽起來比較通俗”的名字。
小東西說話還挺委婉。
別看這小小倆字兒，是被小家夥逼著翻了好幾天典籍廢掉幾十個名字的最終版。
葉雉聲發誓這輩子再不給任何可以用編號稱呼的東西起名字了。
這就不得不提一提那個拿著“小七”都賊開心的小青龍。
所以朱雀這些脾氣都是跟誰學的？
葉雉聲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他自己。
他看見小毛絨團子自己吃完飯還會跑去找二皇子擦擦嘴，有點子繃不住。
這到底是誰的精神體。
朱雀吃得肚皮飽飽幹幹凈凈跑回來，蹦跶到葉雉聲手邊蹭蹭。
還能怎麽辦呢？只能選擇原諒它啊。
今天燕舟和大皇子也沒來吃飯，葉雉聲都要懷疑這二人是不是回北邊區了。
早餐過後，葉雉聲依舊是打算去將軍府。朱雀對於能出去逛逛這件事表示非常興奮。
只是可惜雲柯的體型塞不進私家車裏，不能管著這小調皮蛋。朱雀在車子裏自個兒玩瘋了，得虧有自動駕駛輔助。
對於葉雉聲，因為是自己的主者，朱雀很輕易就親近起來。
而對於郁止……除了這人身上有雲柯的氣息外，小家夥還沒怎麽和郁止打過招呼。
小毛絨團子也不怕生，沒一會兒就躥人懷裏去了。
它對這個世界都新奇得很。
朱雀剛出生不久就失去了主者。
帝王認為朱雀是戰爭和災難的象征，古時候的朱雀所代表的星宿為火星熒惑，熒惑守心的天象象征著帝國滅亡，因此葉雉聲剛出生沒多久，前朝的昏君就想盡了辦法要他死。
那時候的朱雀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運氣，誤打誤撞跑到了雲柯休養的地方，因為是帝國英雄的遺留精神體，帝王沒法越過白虎把朱雀殺了，想著沒有主者的朱雀活不了多久，那昏君還沒親自動手。
後來為了保住小兒子的精神體，現任帝王才將那昏君的暴口政給推翻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昏君也沒猜錯。
但朱雀給那個昏君帶來了王朝覆滅，卻給亞歷克斯帝國帶來了繁榮和安穩。
亞歷克斯這個名字，有“守護”的意思。
身為君王不保護子民而只想著為了自己的皇權穩固而殺戮，被推翻是遲早的事。
被白虎的精神力養大的朱雀很少有去外面的世界，最遠就是中央廣場的那棵梧桐樹。
後面因為蓄積精神力，沒有精力出門，要麽進療養室要麽就是皇室花園裏待著。
之後醒來又關進了葉雉聲的精神圖景裏。
因此從能夠離開精神圖景之後，它就有點舍不得回去了。
表現得還有點兒人來瘋。
尤其是發現這個和雲柯有一樣味道的人類看上去好像很好欺負的樣子。
一腦袋紮人兜裏。
開啟了“赤熒の奇妙冒險”。
新名字，滿意！
只是這個雲柯的主者身上揣的東西實在是沒太多樂子可以找，好無聊哦，主者怎麽會喜歡他呢？
好吧，雲柯也好無聊的，這兩個家夥都是一個德行！
還沒到將軍府，小毛絨團子就玩累了，因為雲柯不在，它自己就回到了葉雉聲的精神圖景裏睡大覺去了。
最開始是誰最期待出去玩的來著。
葉雉聲看著被朱雀躥得一身衣服全都亂七八糟的郁止，把這輩子最悲傷的事情想遍了都沒忍住笑。
“等等，這邊的衣角沒壓下去。”
下車之後，暫時還需要保持一下基本形象的郁止理了理衣衫，身為“罪魁禍首”的主者，葉雉聲還是得搭把手的。
進將軍府之後，郁止就把雲柯放了出來。
也不知道這白虎到底是叫雲柯還是朱雀誘捕器。
睡一半兒的小毛絨團子聞著味兒就躥出來了。
留這兩個家夥在院子裏撒歡應該沒什麽問題。
赤熒踩在雲柯的頭頂要它帶它去參觀。
葉雉聲：“……”
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葉雉聲完全能夠做這個“導游”。
擁有精神體之後，葉雉聲還不太適應這種偶爾會闖進註意力的第二感知。
有時候手頭正忙著，就能感受到精神體打開冰箱並且偷吃了一顆水果。
朱雀還很倒黴的第一顆藍莓就啄到顆酸的。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學校要禁止精神體外放了。
精神體就像是主者的第二副軀體，可以對世界進行獨立的感知。
精神力強度越高，這種感知就越清晰，像郁止這種級別，差不多是可以共享五感的。
葉雉聲和赤熒指尖還在磨合，連小東西偷吃到顆藍莓是酸的都能感受出來。
他正忙著手中的機甲，突然被酸得腦仁疼。
郁止倒是知道發生了什麽。
葉雉聲總覺得這家夥剛剛在偷笑他。
回去就把剩下半顆酸藍莓放人晚餐的水果沙拉裏。
只可惜郁止身上從不攜帶食物，沒有糖可以投餵這個在精神世界被酸到的小朋友。
朱雀的精神力還沒徹底恢覆，沒玩多久就鉆進白虎厚厚的毛裏面呼呼大睡。
葉雉聲給小家夥共享了一點精神力，然後繼續手裏的活兒。
雲柯倒是和它的主人一樣，是個耐得住寂寞的性子，找了個地方臥著，陪小毛絨團子休息。
過來做午飯的阿姨還被雲柯嚇了一跳，不過她認得雲柯，還給白虎準備了食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照顧朱雀照顧慣了，雲柯給阿姨展示了呼呼大睡的小毛絨團子。阿姨驚訝地捂住了嘴。
然後挨個展示食材，讓白虎把朱雀喜歡的食物給挑出來。
十分專業。
因此朱雀赤熒醒來的時候，竟然吃上了自己喜歡的小零食。
雖然做法不同，但是味道它非常喜歡！
小家夥圍著阿姨的頭頂繞圈圈，然後用精神力治好了阿姨的一點點精神力場的陳年舊傷。
阿姨也十分驚訝，這個小家夥簡直和它的主者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似的。
她竟然還向小家夥搭話：“明天想吃什麽呀？”
朱雀嘰嘰喳喳開始點菜。
“好哦，到時候叫聖雅殿下給我發消息，阿姨明天給你帶。”
小毛絨團子高興極了。
因為給兩個精神體準備食物，午飯的時間開得晚了點，不過郁止讓阿姨明天不用提前過來，推遲一點時間開飯對他們來說不影響。
郁止待人隨和這點十分受家裏其他雇傭者的喜歡，在這家工作的，基本上都會認真完成自己的工作，因為他們的雇主會察覺到那些他們付出勞動的細節。
不僅做事好商量，給的工資也大方，因為郁止離開後二十幾年，僅僅進行了詢問，也有大部分的人選擇回來工作。
阿姨給二人留了些下午茶和晚上墊肚子的食物。
下午茶是給精神體們準備的，墊肚子的食物是因為二人晚上會回宮裏，但不知道會在這邊待多久。
葉雉聲那光學甲快調整完了，等過幾天手續辦好，就能進研究所了。
到時候還有的他忙的。
晚上快到飯點，葉雉聲就跟郁止一起回了宮。
四周依舊有很多護衛和暗衛守著。
很奇怪，照理說現在的情況應該要比陸斯恩之前還危險些，但是葉雉聲不僅一點意外沒遇到，每天的日子簡單快活得像是在養老。
其他帝國好像對他制作的機甲，也沒那麽感興趣的樣子？
他今天回得依舊很早，早到二皇子都還沒“下班”回來。
“梅森殿下還有些其他的雜事要忙，讓您晚上先開飯，不用等他。”
“嗯。”自從回來之後，每天早晚雖說帝後不一定出席，這二人大概率是真的出去游山玩水了。但是傳聞中十分忙碌的二皇子倒是每天早晚都能遇見。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要忙到這個點？
葉雉聲也不知道為什麽心情有些不大舒暢。
。
三個小時前。
星際監獄。
和其他罪犯不同，陸斯恩這一家子人全都是單獨關押，互不見面。
每天就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吃喝拉撒，沒有任何娛樂方式，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交流，四周像是死亡般的寂靜。
換做任何正常人都無法在這種環境下待太長時間，還能保持精神不崩潰的。
隨著心理防線的逐漸瓦解，那些被隱藏起來的真相也一點點收錄進了幾人的供述之中。
而在他們將所有的罪行交代之後，終於被轉移到了普通監區。
這樣的精神折磨終於要結束了。
然而他們卻在每日新聞裏看到了那個讓他們“一家”變成現在這個下場的人。
摘下了眼鏡的葉雉聲不再是原本記憶中那副骨瘦嶙峋沈默寡言的模樣，昂貴的服飾在他身上並不顯得過分貴氣，那種血液骨骼裏流淌著的高雅讓人很難看出，這位皇子殿下曾經經歷過怎樣黑暗的人生。
屏幕裏的青年收拾得幹凈利落，打扮清爽，朝氣卻又不失穩重的模樣完全和末土星那家子廢物給他們發來的照片不一樣。
不再陰郁自閉，不再死氣沈沈，如同一束最為明亮的光。
監獄裏的其他犯人天天都在看新聞，早就想見識見識這家子妄想鳩占鵲巢的人是副什麽貨色。
那照著當今皇子整容出來的臉看著可真是清秀啊，是不是可以……
陸斯恩本就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被那些下流的眼神刺痛，突然暴起，最終被合夥打傷，要不是管理出面及時，那被扯爛的衣服都不剩下。
因為受傷嚴重，不得不進行醫治，這家人中陸斯恩受傷最重，他的“親生父母”因為只是在旁邊觀望，只是受了點輕傷，並沒有得到治療。
果然不是親手養大的，即使有血緣關系又怎樣呢？這兩個人恐怕早就只把他當作賺錢的工具。
陸斯恩可太清楚了，女人一遍遍地給他灌輸生恩大於養恩，每一筆花在他身上的錢都會讓他知道。
或許一開始，陸斯恩還有過怨懟，尤其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天天變成另一個人。
女人也威脅過他，他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旦身份暴露，他紙醉金迷的生活將不覆存在，父母也會鋃鐺入獄，下場只會連末等星球的乞丐都不如。
女人帶他去看過那些乞丐，骯臟、殘缺，惡心得讓人想吐。
他不想變成那個模樣。
他努力地學習，配合著女人的安排，他知道這場置換只有成功一條道路。
他開始給自己洗腦，自己才是帝國三皇子，那個廢物不過是個贗品，很快就會變成骯臟的乞丐，死在那黃土漫天的末土星。
然而一切的怨懟都在他成為三皇子那天消失不見了。
雖然因為那個贗品的幸運，他不得不提前結束自己的留學生活，那只該死的臭鳥也還沒徹底崩壞。
啊！那只該死的鳥和它的主者一樣令人惡心，根本不給他接觸的機會，讓他沒法把它掐死在皇宮的某個角落。
還有那只跟在朱雀旁邊早就該死的白虎，總是在威懾、恐嚇他！但那樣大又對他有敵意的猛獸，陸斯恩根本不敢私下靠近。
還有那只死鳥的那個該死的主人……
那個該死的贗品，即便他偽裝成兄長的身份，向其他人下達了指令，那個贗品也沒死在末土星，最後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回來！
不僅偷溜回中央星，還處處和他作對！好該死，好該死！當初為什麽不直接把那個贗品掐死！為什麽要把他養那麽大！
陸斯恩憎恨起做出這個決定的女人，都怪那個女人太心軟了！只有那個該死的贗品死了，他才能變成真正的三皇子啊！
不……不！他就是三皇子，他才是亞歷克斯帝國的三皇子！
那一切原本就該屬於他的！那個該死的贗品！
陸斯恩因著憤恨，從昏厥中蘇醒過來。
星際監獄的條件比亞歷克斯帝國的差不少，只有帝國不願再承認，被撤去國際的重犯才會被關到這裏。
就算當年的葉雉聲，也因為年紀太小，並沒有關在這裏吃過苦。雖然直接流放末土星，並不會比在這裏好到哪裏去。
簡陋的醫治措施並沒有減輕陸斯恩身體上的痛苦，反而因為那些庸醫而變得雪上加霜。
不少星際監獄出獄的犯人，身上都會落下或多或少的病根，很多甚至還會殘廢。
陸斯恩不知道，星際監獄的典獄長就是曾經接受過朱雀治療的人之一。
他今後的日子，只會比這更難熬。
要不是二皇子下了命令，不要把人折騰死了，得留下一條命把他偷走的這接近二十年的人生，把他們施加在葉雉聲身上的痛苦全部加倍地體驗一遍。
這家人恐怕早就因為“意外”離開了人世。
畢竟關到這裏的人，早就不受任何帝國庇護了。
陸斯恩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眼中的恨意越發濃厚。
亞歷克斯帝國並沒有判處他流放，只需要帶這個破地方待十多年。
十幾年而已，對他們的壽命來說算不上什麽。
但這個仇……他是不可能不報的。
那個贗品都能活下來，他又哪裏比他差？
“呵。”一聲輕笑響起，陸斯恩才發現房間裏還有其他人。
他坐起身，發現這人竟然是……
帝國二皇子。
“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沒徹底死心啊。”二皇子的語氣依舊和平日裏對他說話時沒什麽兩樣，他都快有些恍惚了。
這個曾經把他當作親弟弟般疼愛，任由他怎麽任性，甚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二哥”，是不是真的……親手將他送進來的人。
“你想說什麽？皇室的權力再大，我現在也不是亞歷克斯帝國的人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我當然不會把你怎麽樣。”二皇子笑笑，“相反，我還會讓你好好活下去。”
陸斯恩心裏咯噔一下，仿佛燃起了一簇名為希望的火苗。
這個人……
“不然我弟弟受了那麽多年的苦，你只用痛一下就了解了，多不劃算。”
那簇剛剛燃起的火被鋪天蓋地冰雹砸下，飛速湮滅，並且再不可能燃燒半點火星。
陸斯恩似乎想到什麽，猛地擡頭，死死看向二皇子，說出的話仿佛從齒間擠壓過：“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是啊。”二皇子淺笑，“從最開始。”
“怪不得……怪不得……”陸斯恩喃喃自語道，“怪不得，你從一開始，就沒叫過我一聲弟弟。”
“你不讓我把名字改回去，不讓我用聖雅的名號，不讓我接觸那只該死的鳥！”
“我早該想到……我早該想到的。”他的語氣有些崩潰。
“你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為什麽不早點戳穿我！為什麽要讓我在體驗那樣的生活……既然要讓我陷入美夢，就不要把我叫醒啊！”
他覺得自己從始至終都像一個跳梁小醜。
他那麽努力地想要得到這個人的認可，結果從一開始……從一開始他就把他當作笑話！當作一個仇人！
可他怎麽會不知道，他那時扮演的角色，不過是為了成為葉雉聲回歸皇室的墊腳石，只有他足夠高調，才能推出後面真正的大戲，讓全星際作證，葉雉聲才是真正的亞歷克斯帝國三皇子。
他也是一個清除前朝餘孽的誘餌，那些人始終堅信是朱雀的主人帶來了王朝覆滅，因此絕對不會放過他。
即使實在皇宮那樣安全的地方，陸斯恩都受到過好幾次暗殺。
而那時候，他相信二皇子是盡力阻止過的。
他還不能死，他作為棋子的作用還沒徹底發揮！
前朝那些殘餘隱藏的勢力極深，那群老家夥根本就不承認這個旁支家族。就算是當朝的某些忠臣家庭，也有不少態度暧昧的。
二皇子為了讓那個贗品回來，親手把這些埋植在地底最深處的根，全部鏟除出去。
那段時間原本安穩發展的皇室都經歷了不少動蕩。
陸斯恩怎麽不清楚呢。
他看到那間書房的燈通宵通宵地亮著，以為那是為了他！為了他報仇，為了他的安全！
可這一切……
“質問我之前，你為什麽不問問你自己？”二皇子慢條斯理地陳述著。
“你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分明可以不接受整容，不配合他們的計劃。你只是這場事件的受害者，他們的錯誤原本與你無關，即使他們被捕，帝國的保護條例也足夠讓你接受良好的教育直至成年。”
“你甚至可以擁有一個家庭，利奧波德或許不會接納你，但亞歷克斯帝國從來不會放任任何一個無辜的子民生死不顧，也不會牽涉無辜。”
“你本來沒有錯，但是你貪婪。”
“你教唆那群貴族陷害聲聲，偷用利奧波德家其他成員的郵箱下達命令，利用利奧波德的身份收買子爵……”
陸斯恩越聽越是心驚，他分明掩藏得很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不提你頂替身份的事，光是上述這些罪行，即使是未成年的你，也很難逃脫處罰。”
老利奧波德失去了自己的小兒子，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給帝國帶來了一個安穩的未來。卻因為這個寄生在家裏的毒瘤，給利奧波德家族的名譽帶來了難以挽回的損害。
要不是二皇子清楚利奧波德家族兄妹的為人，察覺了裏面的蹊蹺，這家人恐怕早就被逐出了議團。
也正是因為陸斯恩背地裏利用利奧波德家族的名聲，老利奧波德過世這麽多年，他的子女們連個首席都混不上。
陸斯恩早就被那個女人影響，在很小的時候就偷偷玩弄起了權勢。從頭到尾，這一家子寄生蟲都沒有半點無辜。
只是這些，二皇子都沒有公布。
那家人失去了父親和弟弟，已經經不得這樣的打擊了。
也經不得把這些皮肉下的潰爛，撕開給別人看笑話。
“你全都知道！你全都知道……”陸斯恩情緒越發崩潰，“你為什麽不能早點發現！為什麽不能阻止我！”
“讓我變成這副我最恨的樣子……失去了一切，你就滿意了嗎！”
“現在這樣，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二皇子語氣依舊冷淡。
“不！”陸斯恩抱著頭，痛苦地嘶吼起來，“都怪他們！都怪你！怪你……怪你！”
他惡狠狠地瞪向二皇子，棕色的眼瞳早已被眼底的血色浸紅。
“你這樣算計……惡毒，你那個好弟弟……他知道嗎？”
他看到二皇子那張永遠掌控局勢臨危不亂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意思裂痕，暢快地叫囂起來。
“啊！哈哈哈……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你把別人的命視如草芥，你算盡他人，甚至……”
“還算計過他吧？”
“啊——好啊，太好了，我還活著，我還能看到那一天，看到他得知真相後的表情，看他恨你……”
“他會恨你，恨死你，和你老死不相往來……”
“那又怎麽樣呢。”二皇子冰冷的聲音打斷道。
“他恨我也沒關系，我依舊會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他。”
他早就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被鄙夷也罷，被記恨也罷，本來他就不是什麽好人。
身在這個位置，善良和軟弱只會導致這個帝國被欺壓，甚至消亡。
他不會心軟，他們舍不得做的惡事他也會全部接下。已經沒有什麽能超過生死離別帶來的可怕了，不過是被討厭罷了。
不過是……
離開星際監獄的時候，陸斯恩那幾乎癲狂的笑聲仿佛一直都縈繞在耳邊。
他只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之後，還是維持著，和從前一樣。
“梅森殿下，陛下今日回來了，還說給您帶了禮物。”
“他們現在人呢？”
“都在餐廳呢，簡殿下他們也在。”
還沒走到餐廳，燕舟那家夥撕心裂肺的叫聲就傳來了。
“啊啊啊！小舅子，你到底給我家奪心金皮大將軍灌了什麽迷魂湯！”
餐廳裏，燕舟追著繞在葉雉聲身旁的金色邊牧進行最後的尊嚴保衛。
他們家精神體竟然叛變了！連他這個主者的話都不聽！
要知道他們家奪心金皮大將軍可是智商不凡，要不是沒法用爪子寫字，他都要把他的精神體送去上大學了。
邊牧一臉鄙視，並且堅決不承認這個奇葩的外號，繞開燕舟之後跑去大皇子褲腿邊蹭蹭。
燕舟當場就老實了。
“阿爾傑，快來，就等你開飯了。”帝後招呼著二皇子過去。
“母親，你們怎麽不先開飯，這都多晚了。”
“唉，你大哥啊，這周末就要去北邊區了，難得咱們一家人這麽整齊。”
二皇子：“……”
是挺整齊，還多了兩個不姓洛克菲勒的家夥。
“小舟可和我說了，這次回去說什麽也要把婚禮的事提上日程。”帝後看了大皇子一眼，“你可別跟我掉鏈子。”
“我知道了，母親。”
“放心吧母親，這回肯定讓您吃上喜酒。”燕舟拍著胸脯保證，可把女人樂得合不攏嘴。
一眨眼時間連口都改了，這進度出乎意料的快。
但好像也不是那麽令人意外。
大皇子見他說話沒點遮攔的，在桌子底下拿手拍了拍他的膝蓋，被燕舟一把捉住。
這人也是沒個正經，湊人耳邊就開始說騷話：“還沒成婚就這麽勾.引我，是不是不太好呀？我的姬恩公主。”
這家夥有恃無恐地喊著大皇子的舊稱。
大皇子因為生下來時精神力就遠超當年的皇室子弟，因此被掩飾成了女性，出嫁之後更是定了名號，知道回歸才改了過來。
雖然有改動，但不算大。
將原本的陰性詞克萊爾（Claire）和姬恩（Jane）去掉了末尾的字母，變為了男性的名字，克萊爾（Clair）和簡（Jan）。讀音上沒什麽變化，但的的確確恢覆了男性的身份。
皇室原本以為連道歉都想好了，沒想到燕舟根本不在乎大皇子是男是女，一心就認定了這人。
如今終於結束了幾十年的長跑，的確能讓所有人都高興。
亞歷克斯帝國的喜事一樁接著一樁，似乎終於要擺脫前朝遺留的陰影，向著越來越好的地方發展了。
帝王甚是欣慰地點了點頭：“克萊爾的婚事定下了，聲聲，你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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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縈繞的氣息十分熟悉, 冷冽而極淺的淡香，並非是什麽刻意噴灑的香水，只是某人慣用的洗漱用品的氣味混合後, 殘留在皮膚上的味道。
他不知道是夢游還是其他原因，總之床不是自己的床，房間不是自己的房間。自己一只手挽在人脖子上，另一只按在那人胸口，腰上還搭著只粗.壯有力的手臂, 姿勢親昵得根本不像第一次……
葉雉聲趕緊往後退, 卻撞在了另一個暖乎乎、毛茸茸的軀體上, 白虎不知道什麽時候臥在了他身後，得虧這床承重還不錯, 不然得讓這大家夥給壓垮了。
而葉雉聲自己被這兩個家夥擠在中間，剛一動, 雲柯也醒了, 不知道窩在大白虎身上哪裏的朱雀一骨碌滾下來, 落到眼前的、郁止的喉結和他的鼻子前卡了進去。
……
人生重開器在哪裏, 能不能回到上一個讀檔點。
腰上的手臂移開，葉雉聲才撐著雲柯從“夾縫”中爬起來, 但是, 令人意外的是，郁止對於他出現在這裏並不意外。
“昨晚你夢游過來的時候，睡得比較沈。”
葉雉聲：“……”
他就說自己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夢游一般出現在深度睡眠期間，並不會做夢, 也很難叫醒, 雖然並不是不能喚醒，但引導夢游者入睡才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葉雉聲夢游時選擇的最終入睡地點, 變成了郁止的房間……
“級別高的精神體會對主者產生一些輕微的反向影響，朱雀之前一直和雲柯相處，應該是精神力不穩定造成的，過段時間就好了。”
“我知道……”葉雉聲捂著腦袋有些頭疼。
不是生.理性的，就是……很難說。
他有一定的醫學常識，其實回過神來之後大概就知道是什麽情況了。
昨天朱雀對雲柯的親近甚至快超過對他這個主者了，那時候他就應該有一定的警醒。
小家夥睡覺的時候都習慣性去找它的大老虎而不是回到他的精神圖景裏，就算睡著也可能自己跑去找雲柯，然後連帶著影響他這個主者……
現實中並不是沒有這種例子。
雖然大部分都是精神體受主者的影響，比如伴侶的精神體之間就會相對親近，有時候主者感情淡了，都會因為精神體的親近而引發這種情形。
因此坊間一直有種說法，精神體戀愛是七年之癢的最佳解藥。
不過朱雀和雲柯這情況也算是最為特殊的。它們兩個關系好的時候，一個主者死亡，一個和主者切斷了聯系，此前根本就不知道這倆小家夥之間還建立了這麽深的精神羈絆。
更要命的是，除非朱雀改過習慣今後變為回到葉雉聲的精神圖景中休息，要麽就是葉雉聲睡前把自己綁起來，不然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基本都會在郁止床上。
或者二人相隔的距離是兩個精神體無法接觸的距離。
也就是說，郁止只要搬出皇宮，倒也不至於讓葉雉聲天天晚上夢游。
但是一來為了找回葉小七，葉雉聲至今還在給郁止做精神圖景治療。二來朱雀是真的很黏雲柯……
畢竟朱雀的生命中大部分都是和雲柯一起度過的，甚至它的命都是雲柯給續的，不依賴白虎的精神力支持朱雀根本撐不到見葉雉聲的時候。
又怎麽忍得下心讓小家夥們分開呢？
“我、先回去洗漱。”葉雉聲被擠到了整張床的中間，下去的時候格外狼狽，從哪邊走都要很遠的距離。
然而小毛絨團子以一個扭曲的姿勢睡得四仰八叉，絲毫不管自家主者的死活。
因為失去了高級坐墊……因為失去了恒溫熱水袋……因為失去了暖和的毛茸茸，朱雀半夢半醒支棱起個小腦袋，在被子上滾了兩圈，嗖地躥進那暖乎乎的毛裏面，睡得差點打呼。
葉雉聲：“……”
他好像知道為什麽大半夜夢游游到這邊了。
這小東西也太黏糊了點。
怎麽一點看不出這個呆萌的小團子和自己有半點關系呢？
朱雀真的是他的精神體嗎？
不確定，再看看。
應該是年幼的時候比較愛撒嬌吧，小東西現在還是只剛出生的幼崽。
雖然這家夥的裏子根本就不算幼崽，前十多年的鳥生記得清清楚楚。
葉雉聲回房間洗漱，換好衣服去餐廳吃飯，小家夥也終於醒了，踩在白虎頭頂上作威作福，好不神氣。
等到了餐廳，小毛絨團子就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一把撞到了正在看文件的二皇子面前，十分驕傲地挺著胸脯毛踩了踩。
“醒了？”二皇子和朱雀關系不錯，當即取來了果醬給它放小碟子裏。
朱雀從小到大沒主者慣了，和其他精神體不同，自我意識比較強，能自個兒找事情做，還沒習慣天天黏主者的精神圖景裏。
它大部分時間都在拿二皇子當翻譯器，和這人關系最好，得到了果醬肥嘟嘟的屁股往桌子上一坐，剛打算吃，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主者。
小東西又撲扇著翅膀飛起來，跑到葉雉聲耳朵邊上嘰嘰喳喳。
“你要來點嗎？”二皇子把果醬推了過來。
葉雉聲：“……”
他不算特別喜歡吃甜食。
所以這家夥到底是誰的精神體。
完全不像親生的。
不過葉雉聲最終還是嘗了嘗剛烤出來的可頌切開抹上果醬，想象中的甜膩並不存在。
可頌是才出爐的，口感松軟，表皮微脆，還帶著溫度。而夾在裏面的果醬是新鮮的藍莓加了一點點蜂蜜調制的，帶著水果的清甜，蜂蜜醇厚的香味將果醬和可頌融合得很好。
……
有點好吃。
朱雀吃飯倒是矜持，二皇子給他把可頌掰碎，它自己會叼著面包屑去蘸果醬，然後吃掉，成了精似的，特別享受。
“聲聲，朱雀的名字，你給它起好了嗎？”
“嗯。”葉雉聲擦了擦嘴唇上不存在的果醬，“之前就和它商量好了，叫赤熒。”
朱雀可比小青龍傲嬌些，撒著嬌要討個好聽的，堅決不要什麽小七小八之類“聽起來比較通俗”的名字。
小東西說話還挺委婉。
別看這小小倆字兒，是被小家夥逼著翻了好幾天典籍廢掉幾十個名字的最終版。
葉雉聲發誓這輩子再不給任何可以用編號稱呼的東西起名字了。
這就不得不提一提那個拿著“小七”都賊開心的小青龍。
所以朱雀這些脾氣都是跟誰學的？
葉雉聲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他自己。
他看見小毛絨團子自己吃完飯還會跑去找二皇子擦擦嘴，有點子繃不住。
這到底是誰的精神體。
朱雀吃得肚皮飽飽幹幹凈凈跑回來，蹦跶到葉雉聲手邊蹭蹭。
還能怎麽辦呢？只能選擇原諒它啊。
今天燕舟和大皇子也沒來吃飯，葉雉聲都要懷疑這二人是不是回北邊區了。
早餐過後，葉雉聲依舊是打算去將軍府。朱雀對於能出去逛逛這件事表示非常興奮。
只是可惜雲柯的體型塞不進私家車裏，不能管著這小調皮蛋。朱雀在車子裏自個兒玩瘋了，得虧有自動駕駛輔助。
對於葉雉聲，因為是自己的主者，朱雀很輕易就親近起來。
而對於郁止……除了這人身上有雲柯的氣息外，小家夥還沒怎麽和郁止打過招呼。
小毛絨團子也不怕生，沒一會兒就躥人懷裏去了。
它對這個世界都新奇得很。
朱雀剛出生不久就失去了主者。
帝王認為朱雀是戰爭和災難的象征，古時候的朱雀所代表的星宿為火星熒惑，熒惑守心的天象象征著帝國滅亡，因此葉雉聲剛出生沒多久，前朝的昏君就想盡了辦法要他死。
那時候的朱雀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運氣，誤打誤撞跑到了雲柯休養的地方，因為是帝國英雄的遺留精神體，帝王沒法越過白虎把朱雀殺了，想著沒有主者的朱雀活不了多久，那昏君還沒親自動手。
後來為了保住小兒子的精神體，現任帝王才將那昏君的暴口政給推翻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昏君也沒猜錯。
但朱雀給那個昏君帶來了王朝覆滅，卻給亞歷克斯帝國帶來了繁榮和安穩。
亞歷克斯這個名字，有“守護”的意思。
身為君王不保護子民而只想著為了自己的皇權穩固而殺戮，被推翻是遲早的事。
被白虎的精神力養大的朱雀很少有去外面的世界，最遠就是中央廣場的那棵梧桐樹。
後面因為蓄積精神力，沒有精力出門，要麽進療養室要麽就是皇室花園裏待著。
之後醒來又關進了葉雉聲的精神圖景裏。
因此從能夠離開精神圖景之後，它就有點舍不得回去了。
表現得還有點兒人來瘋。
尤其是發現這個和雲柯有一樣味道的人類看上去好像很好欺負的樣子。
一腦袋紮人兜裏。
開啟了“赤熒の奇妙冒險”。
新名字，滿意！
只是這個雲柯的主者身上揣的東西實在是沒太多樂子可以找，好無聊哦，主者怎麽會喜歡他呢？
好吧，雲柯也好無聊的，這兩個家夥都是一個德行！
還沒到將軍府，小毛絨團子就玩累了，因為雲柯不在，它自己就回到了葉雉聲的精神圖景裏睡大覺去了。
最開始是誰最期待出去玩的來著。
葉雉聲看著被朱雀躥得一身衣服全都亂七八糟的郁止，把這輩子最悲傷的事情想遍了都沒忍住笑。
“等等，這邊的衣角沒壓下去。”
下車之後，暫時還需要保持一下基本形象的郁止理了理衣衫，身為“罪魁禍首”的主者，葉雉聲還是得搭把手的。
進將軍府之後，郁止就把雲柯放了出來。
也不知道這白虎到底是叫雲柯還是朱雀誘捕器。
睡一半兒的小毛絨團子聞著味兒就躥出來了。
留這兩個家夥在院子裏撒歡應該沒什麽問題。
赤熒踩在雲柯的頭頂要它帶它去參觀。
葉雉聲：“……”
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葉雉聲完全能夠做這個“導游”。
擁有精神體之後，葉雉聲還不太適應這種偶爾會闖進註意力的第二感知。
有時候手頭正忙著，就能感受到精神體打開冰箱並且偷吃了一顆水果。
朱雀還很倒黴的第一顆藍莓就啄到顆酸的。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學校要禁止精神體外放了。
精神體就像是主者的第二副軀體，可以對世界進行獨立的感知。
精神力強度越高，這種感知就越清晰，像郁止這種級別，差不多是可以共享五感的。
葉雉聲和赤熒指尖還在磨合，連小東西偷吃到顆藍莓是酸的都能感受出來。
他正忙著手中的機甲，突然被酸得腦仁疼。
郁止倒是知道發生了什麽。
葉雉聲總覺得這家夥剛剛在偷笑他。
回去就把剩下半顆酸藍莓放人晚餐的水果沙拉裏。
只可惜郁止身上從不攜帶食物，沒有糖可以投餵這個在精神世界被酸到的小朋友。
朱雀的精神力還沒徹底恢覆，沒玩多久就鉆進白虎厚厚的毛裏面呼呼大睡。
葉雉聲給小家夥共享了一點精神力，然後繼續手裏的活兒。
雲柯倒是和它的主人一樣，是個耐得住寂寞的性子，找了個地方臥著，陪小毛絨團子休息。
過來做午飯的阿姨還被雲柯嚇了一跳，不過她認得雲柯，還給白虎準備了食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照顧朱雀照顧慣了，雲柯給阿姨展示了呼呼大睡的小毛絨團子。阿姨驚訝地捂住了嘴。
然後挨個展示食材，讓白虎把朱雀喜歡的食物給挑出來。
十分專業。
因此朱雀赤熒醒來的時候，竟然吃上了自己喜歡的小零食。
雖然做法不同，但是味道它非常喜歡！
小家夥圍著阿姨的頭頂繞圈圈，然後用精神力治好了阿姨的一點點精神力場的陳年舊傷。
阿姨也十分驚訝，這個小家夥簡直和它的主者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似的。
她竟然還向小家夥搭話：“明天想吃什麽呀？”
朱雀嘰嘰喳喳開始點菜。
“好哦，到時候叫聖雅殿下給我發消息，阿姨明天給你帶。”
小毛絨團子高興極了。
因為給兩個精神體準備食物，午飯的時間開得晚了點，不過郁止讓阿姨明天不用提前過來，推遲一點時間開飯對他們來說不影響。
郁止待人隨和這點十分受家裏其他雇傭者的喜歡，在這家工作的，基本上都會認真完成自己的工作，因為他們的雇主會察覺到那些他們付出勞動的細節。
不僅做事好商量，給的工資也大方，因為郁止離開後二十幾年，僅僅進行了詢問，也有大部分的人選擇回來工作。
阿姨給二人留了些下午茶和晚上墊肚子的食物。
下午茶是給精神體們準備的，墊肚子的食物是因為二人晚上會回宮裏，但不知道會在這邊待多久。
葉雉聲那光學甲快調整完了，等過幾天手續辦好，就能進研究所了。
到時候還有的他忙的。
晚上快到飯點，葉雉聲就跟郁止一起回了宮。
四周依舊有很多護衛和暗衛守著。
很奇怪，照理說現在的情況應該要比陸斯恩之前還危險些，但是葉雉聲不僅一點意外沒遇到，每天的日子簡單快活得像是在養老。
其他帝國好像對他制作的機甲，也沒那麽感興趣的樣子？
他今天回得依舊很早，早到二皇子都還沒“下班”回來。
“梅森殿下還有些其他的雜事要忙，讓您晚上先開飯，不用等他。”
“嗯。”自從回來之後，每天早晚雖說帝後不一定出席，這二人大概率是真的出去游山玩水了。但是傳聞中十分忙碌的二皇子倒是每天早晚都能遇見。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要忙到這個點？
葉雉聲也不知道為什麽心情有些不大舒暢。
。
三個小時前。
星際監獄。
和其他罪犯不同，陸斯恩這一家子人全都是單獨關押，互不見面。
每天就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吃喝拉撒，沒有任何娛樂方式，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交流，四周像是死亡般的寂靜。
換做任何正常人都無法在這種環境下待太長時間，還能保持精神不崩潰的。
隨著心理防線的逐漸瓦解，那些被隱藏起來的真相也一點點收錄進了幾人的供述之中。
而在他們將所有的罪行交代之後，終於被轉移到了普通監區。
這樣的精神折磨終於要結束了。
然而他們卻在每日新聞裏看到了那個讓他們“一家”變成現在這個下場的人。
摘下了眼鏡的葉雉聲不再是原本記憶中那副骨瘦嶙峋沈默寡言的模樣，昂貴的服飾在他身上並不顯得過分貴氣，那種血液骨骼裏流淌著的高雅讓人很難看出，這位皇子殿下曾經經歷過怎樣黑暗的人生。
屏幕裏的青年收拾得幹凈利落，打扮清爽，朝氣卻又不失穩重的模樣完全和末土星那家子廢物給他們發來的照片不一樣。
不再陰郁自閉，不再死氣沈沈，如同一束最為明亮的光。
監獄裏的其他犯人天天都在看新聞，早就想見識見識這家子妄想鳩占鵲巢的人是副什麽貨色。
那照著當今皇子整容出來的臉看著可真是清秀啊，是不是可以……
陸斯恩本就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被那些下流的眼神刺痛，突然暴起，最終被合夥打傷，要不是管理出面及時，那被扯爛的衣服都不剩下。
因為受傷嚴重，不得不進行醫治，這家人中陸斯恩受傷最重，他的“親生父母”因為只是在旁邊觀望，只是受了點輕傷，並沒有得到治療。
果然不是親手養大的，即使有血緣關系又怎樣呢？這兩個人恐怕早就只把他當作賺錢的工具。
陸斯恩可太清楚了，女人一遍遍地給他灌輸生恩大於養恩，每一筆花在他身上的錢都會讓他知道。
或許一開始，陸斯恩還有過怨懟，尤其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天天變成另一個人。
女人也威脅過他，他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旦身份暴露，他紙醉金迷的生活將不覆存在，父母也會鋃鐺入獄，下場只會連末等星球的乞丐都不如。
女人帶他去看過那些乞丐，骯臟、殘缺，惡心得讓人想吐。
他不想變成那個模樣。
他努力地學習，配合著女人的安排，他知道這場置換只有成功一條道路。
他開始給自己洗腦，自己才是帝國三皇子，那個廢物不過是個贗品，很快就會變成骯臟的乞丐，死在那黃土漫天的末土星。
然而一切的怨懟都在他成為三皇子那天消失不見了。
雖然因為那個贗品的幸運，他不得不提前結束自己的留學生活，那只該死的臭鳥也還沒徹底崩壞。
啊！那只該死的鳥和它的主者一樣令人惡心，根本不給他接觸的機會，讓他沒法把它掐死在皇宮的某個角落。
還有那只跟在朱雀旁邊早就該死的白虎，總是在威懾、恐嚇他！但那樣大又對他有敵意的猛獸，陸斯恩根本不敢私下靠近。
還有那只死鳥的那個該死的主人……
那個該死的贗品，即便他偽裝成兄長的身份，向其他人下達了指令，那個贗品也沒死在末土星，最後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回來！
不僅偷溜回中央星，還處處和他作對！好該死，好該死！當初為什麽不直接把那個贗品掐死！為什麽要把他養那麽大！
陸斯恩憎恨起做出這個決定的女人，都怪那個女人太心軟了！只有那個該死的贗品死了，他才能變成真正的三皇子啊！
不……不！他就是三皇子，他才是亞歷克斯帝國的三皇子！
那一切原本就該屬於他的！那個該死的贗品！
陸斯恩因著憤恨，從昏厥中蘇醒過來。
星際監獄的條件比亞歷克斯帝國的差不少，只有帝國不願再承認，被撤去國際的重犯才會被關到這裏。
就算當年的葉雉聲，也因為年紀太小，並沒有關在這裏吃過苦。雖然直接流放末土星，並不會比在這裏好到哪裏去。
簡陋的醫治措施並沒有減輕陸斯恩身體上的痛苦，反而因為那些庸醫而變得雪上加霜。
不少星際監獄出獄的犯人，身上都會落下或多或少的病根，很多甚至還會殘廢。
陸斯恩不知道，星際監獄的典獄長就是曾經接受過朱雀治療的人之一。
他今後的日子，只會比這更難熬。
要不是二皇子下了命令，不要把人折騰死了，得留下一條命把他偷走的這接近二十年的人生，把他們施加在葉雉聲身上的痛苦全部加倍地體驗一遍。
這家人恐怕早就因為“意外”離開了人世。
畢竟關到這裏的人，早就不受任何帝國庇護了。
陸斯恩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眼中的恨意越發濃厚。
亞歷克斯帝國並沒有判處他流放，只需要帶這個破地方待十多年。
十幾年而已，對他們的壽命來說算不上什麽。
但這個仇……他是不可能不報的。
那個贗品都能活下來，他又哪裏比他差？
“呵。”一聲輕笑響起，陸斯恩才發現房間裏還有其他人。
他坐起身，發現這人竟然是……
帝國二皇子。
“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沒徹底死心啊。”二皇子的語氣依舊和平日裏對他說話時沒什麽兩樣，他都快有些恍惚了。
這個曾經把他當作親弟弟般疼愛，任由他怎麽任性，甚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二哥”，是不是真的……親手將他送進來的人。
“你想說什麽？皇室的權力再大，我現在也不是亞歷克斯帝國的人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我當然不會把你怎麽樣。”二皇子笑笑，“相反，我還會讓你好好活下去。”
陸斯恩心裏咯噔一下，仿佛燃起了一簇名為希望的火苗。
這個人……
“不然我弟弟受了那麽多年的苦，你只用痛一下就了解了，多不劃算。”
那簇剛剛燃起的火被鋪天蓋地冰雹砸下，飛速湮滅，並且再不可能燃燒半點火星。
陸斯恩似乎想到什麽，猛地擡頭，死死看向二皇子，說出的話仿佛從齒間擠壓過：“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是啊。”二皇子淺笑，“從最開始。”
“怪不得……怪不得……”陸斯恩喃喃自語道，“怪不得，你從一開始，就沒叫過我一聲弟弟。”
“你不讓我把名字改回去，不讓我用聖雅的名號，不讓我接觸那只該死的鳥！”
“我早該想到……我早該想到的。”他的語氣有些崩潰。
“你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為什麽不早點戳穿我！為什麽要讓我在體驗那樣的生活……既然要讓我陷入美夢，就不要把我叫醒啊！”
他覺得自己從始至終都像一個跳梁小醜。
他那麽努力地想要得到這個人的認可，結果從一開始……從一開始他就把他當作笑話！當作一個仇人！
可他怎麽會不知道，他那時扮演的角色，不過是為了成為葉雉聲回歸皇室的墊腳石，只有他足夠高調，才能推出後面真正的大戲，讓全星際作證，葉雉聲才是真正的亞歷克斯帝國三皇子。
他也是一個清除前朝餘孽的誘餌，那些人始終堅信是朱雀的主人帶來了王朝覆滅，因此絕對不會放過他。
即使實在皇宮那樣安全的地方，陸斯恩都受到過好幾次暗殺。
而那時候，他相信二皇子是盡力阻止過的。
他還不能死，他作為棋子的作用還沒徹底發揮！
前朝那些殘餘隱藏的勢力極深，那群老家夥根本就不承認這個旁支家族。就算是當朝的某些忠臣家庭，也有不少態度暧昧的。
二皇子為了讓那個贗品回來，親手把這些埋植在地底最深處的根，全部鏟除出去。
那段時間原本安穩發展的皇室都經歷了不少動蕩。
陸斯恩怎麽不清楚呢。
他看到那間書房的燈通宵通宵地亮著，以為那是為了他！為了他報仇，為了他的安全！
可這一切……
“質問我之前，你為什麽不問問你自己？”二皇子慢條斯理地陳述著。
“你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分明可以不接受整容，不配合他們的計劃。你只是這場事件的受害者，他們的錯誤原本與你無關，即使他們被捕，帝國的保護條例也足夠讓你接受良好的教育直至成年。”
“你甚至可以擁有一個家庭，利奧波德或許不會接納你，但亞歷克斯帝國從來不會放任任何一個無辜的子民生死不顧，也不會牽涉無辜。”
“你本來沒有錯，但是你貪婪。”
“你教唆那群貴族陷害聲聲，偷用利奧波德家其他成員的郵箱下達命令，利用利奧波德的身份收買子爵……”
陸斯恩越聽越是心驚，他分明掩藏得很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不提你頂替身份的事，光是上述這些罪行，即使是未成年的你，也很難逃脫處罰。”
老利奧波德失去了自己的小兒子，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給帝國帶來了一個安穩的未來。卻因為這個寄生在家裏的毒瘤，給利奧波德家族的名譽帶來了難以挽回的損害。
要不是二皇子清楚利奧波德家族兄妹的為人，察覺了裏面的蹊蹺，這家人恐怕早就被逐出了議團。
也正是因為陸斯恩背地裏利用利奧波德家族的名聲，老利奧波德過世這麽多年，他的子女們連個首席都混不上。
陸斯恩早就被那個女人影響，在很小的時候就偷偷玩弄起了權勢。從頭到尾，這一家子寄生蟲都沒有半點無辜。
只是這些，二皇子都沒有公布。
那家人失去了父親和弟弟，已經經不得這樣的打擊了。
也經不得把這些皮肉下的潰爛，撕開給別人看笑話。
“你全都知道！你全都知道……”陸斯恩情緒越發崩潰，“你為什麽不能早點發現！為什麽不能阻止我！”
“讓我變成這副我最恨的樣子……失去了一切，你就滿意了嗎！”
“現在這樣，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二皇子語氣依舊冷淡。
“不！”陸斯恩抱著頭，痛苦地嘶吼起來，“都怪他們！都怪你！怪你……怪你！”
他惡狠狠地瞪向二皇子，棕色的眼瞳早已被眼底的血色浸紅。
“你這樣算計……惡毒，你那個好弟弟……他知道嗎？”
他看到二皇子那張永遠掌控局勢臨危不亂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意思裂痕，暢快地叫囂起來。
“啊！哈哈哈……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你把別人的命視如草芥，你算盡他人，甚至……”
“還算計過他吧？”
“啊——好啊，太好了，我還活著，我還能看到那一天，看到他得知真相後的表情，看他恨你……”
“他會恨你，恨死你，和你老死不相往來……”
“那又怎麽樣呢。”二皇子冰冷的聲音打斷道。
“他恨我也沒關系，我依舊會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他。”
他早就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被鄙夷也罷，被記恨也罷，本來他就不是什麽好人。
身在這個位置，善良和軟弱只會導致這個帝國被欺壓，甚至消亡。
他不會心軟，他們舍不得做的惡事他也會全部接下。已經沒有什麽能超過生死離別帶來的可怕了，不過是被討厭罷了。
不過是……
離開星際監獄的時候，陸斯恩那幾乎癲狂的笑聲仿佛一直都縈繞在耳邊。
他只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之後，還是維持著，和從前一樣。
“梅森殿下，陛下今日回來了，還說給您帶了禮物。”
“他們現在人呢？”
“都在餐廳呢，簡殿下他們也在。”
還沒走到餐廳，燕舟那家夥撕心裂肺的叫聲就傳來了。
“啊啊啊！小舅子，你到底給我家奪心金皮大將軍灌了什麽迷魂湯！”
餐廳裏，燕舟追著繞在葉雉聲身旁的金色邊牧進行最後的尊嚴保衛。
他們家精神體竟然叛變了！連他這個主者的話都不聽！
要知道他們家奪心金皮大將軍可是智商不凡，要不是沒法用爪子寫字，他都要把他的精神體送去上大學了。
邊牧一臉鄙視，並且堅決不承認這個奇葩的外號，繞開燕舟之後跑去大皇子褲腿邊蹭蹭。
燕舟當場就老實了。
“阿爾傑，快來，就等你開飯了。”帝後招呼著二皇子過去。
“母親，你們怎麽不先開飯，這都多晚了。”
“唉，你大哥啊，這周末就要去北邊區了，難得咱們一家人這麽整齊。”
二皇子：“……”
是挺整齊，還多了兩個不姓洛克菲勒的家夥。
“小舟可和我說了，這次回去說什麽也要把婚禮的事提上日程。”帝後看了大皇子一眼，“你可別跟我掉鏈子。”
“我知道了，母親。”
“放心吧母親，這回肯定讓您吃上喜酒。”燕舟拍著胸脯保證，可把女人樂得合不攏嘴。
一眨眼時間連口都改了，這進度出乎意料的快。
但好像也不是那麽令人意外。
大皇子見他說話沒點遮攔的，在桌子底下拿手拍了拍他的膝蓋，被燕舟一把捉住。
這人也是沒個正經，湊人耳邊就開始說騷話：“還沒成婚就這麽勾.引我，是不是不太好呀？我的姬恩公主。”
這家夥有恃無恐地喊著大皇子的舊稱。
大皇子因為生下來時精神力就遠超當年的皇室子弟，因此被掩飾成了女性，出嫁之後更是定了名號，知道回歸才改了過來。
雖然有改動，但不算大。
將原本的陰性詞克萊爾（Claire）和姬恩（Jane）去掉了末尾的字母，變為了男性的名字，克萊爾（Clair）和簡（Jan）。讀音上沒什麽變化，但的的確確恢覆了男性的身份。
皇室原本以為連道歉都想好了，沒想到燕舟根本不在乎大皇子是男是女，一心就認定了這人。
如今終於結束了幾十年的長跑，的確能讓所有人都高興。
亞歷克斯帝國的喜事一樁接著一樁，似乎終於要擺脫前朝遺留的陰影，向著越來越好的地方發展了。
帝王甚是欣慰地點了點頭：“克萊爾的婚事定下了，聲聲，你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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