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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燈夜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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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燈夜繡

“有一日,長平雙眼紅腫的來尋我,哭哭啼啼許久,說她鼓足勇氣同表哥挑明窗戶紙,卻反遭拒絕。”玉瑤娓娓道來舊事,“但是,長平豈是輕易言棄的人,她苦苦求壽光大長公主入宮求聖人賜婚,大長公主自然不願草率辦事,她私下裏見過表哥,探了口風,後來長平意外墜馬,無人再談此事,便不了了之。那是三四年前發生的事,當時表哥已入了錦衣衛,是錦衣衛千戶,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玉瑤簡單的幾句話,道盡長平縣主與庾懷瑾的情感糾葛。

蘇晚一塊糕點一塊糕點的落肚,腮幫子鼓鼓囊囊,聽玉瑤說話又吃了不少茶水,玉瑤生怕她積食,連忙勸道,“你這貪吃鬼,少吃點兒,別撐壞自己!”

蘇晚咽下嘴中的糕點,在玉瑤炙熱的註視下,訕訕的放下手中拿起的一塊糕點。

玉瑤吩咐丫鬟撤掉糕點果盤,省得這丫頭又饞嘴,敢情專門來她這兒蹭吃糕點來著!

“三姐姐,你沒說清楚。所以,這與溫庭修有何幹系?”蘇晚歪了歪頭,說。

玉瑤瞪她一眼,懷疑她揣著明白裝糊塗,看她眼神真誠,一臉無辜,怕是自己多想,這丫頭說不定就是比較愚鈍,又道,“長平墜馬後有一段時間誰都不見,臨近元日,才肯見我們幾個手帕交一面,經此生死大劫,她性子變了許多,外人都說她變得脾氣越發古怪,捉摸不透,不過,我倒是認為她比從前好說話。”

“反觀表哥,一路高升,最後榮升錦衣衛指揮使,成為聖人跟前的紅人,手握重權。”玉瑤嘆息,“至此,他們一個天一個地,再無交集。長平絕口不提表哥,直至溫庭修出現,你見過他,不覺得他的眉宇有幾分神似表哥嗎?”

蘇晚咬唇不語。

“坊間都傳聞溫庭修孤傲性烈,膽敢婉拒太後,實際上,當時長平在場,原本太後嫌他不識趣,勃然大怒,要把他扔去詔獄,是長平出言救下他的性命。”談到詔獄,玉瑤頗為忌憚,她繼續說,“詔獄是什麽地方,進去的人通常沒命再出來,也算溫庭修走運,遇上長平。”

蘇晚一臉恍然大悟。

玉瑤提醒蘇晚,離庾懷瑾遠一點,他雖然與侯府沾親帶故,但能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心腸早就冷硬如鐵,狠辣無情。

蘇晚點點頭,神情微妙,她倒是想離這個便宜表哥遠一點,偏生,她欠著對方一個荷包,男女之間素來不輕易贈送荷包,除非郎有情妾有意,不然鬧開了對女子名聲不好。

她有感而發,忿忿道:“誰說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依我看,這年頭,長得越好看的男子越要提防!”

玉瑤聞言,似是想到了什麽,捂嘴輕笑。

姐妹倆一邊聊天一邊做女紅,不知不覺,窗外的天色黯淡下來,一輪彎月悄然懸在蒼穹之上。

對於女紅蘇晚是新手,她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玉瑤為了方便她,描了桃花的雛形給她繡,教蘇晚怎麽繡針腳密集,好看,省力又不費功夫。

“學會了嗎?”

蘇晚怏怏不樂的道:“學……學廢t了!”

玉瑤的纖纖玉指輕戳她的額頭,笑罵:“鬼精靈,回去獨自繡繡看,不會可以問抱琴,她的女紅技藝不比我差。”

蘇晚點點頭,聳拉小臉,心中不由得埋怨便宜表哥,若不是他,她不會遭罪。

玉瑤留蘇晚用晚飯,用完晚飯,蘇晚拎著她的繡品回翠玉軒。

夜深露重,翠玉軒燭火通明。

蘇晚坐在燈下一臉倔強,十分認真的繡荷包,無奈太困,雙眼昏花,針尖刺破指尖,她忽被疼醒,困意全消。

她把被刺破的指尖放入嘴中吸吮,抱琴勸她早點歇息,明日要早起去觀鶴齋給太夫人請安。

蘇晚心中堆積的怨氣爆發,猛的站起來,把繡品一股腦的掀翻,扔在地上,她仍然覺得不解氣,上腳狠狠的踩了幾腳,一邊踩一邊罵,“我高考讀書都沒這麽努力,現在這麽努力給你繡荷包,香蕉你個芭樂,姑奶奶不伺候了!”

罵完,蘇晚越想越委屈,伏在案上大哭一場。

一旁伺候的抱琴怡翠面面相覷,不敢吭聲,生怕被主子遷怒。

蘇晚肩頭聳動,抽泣一會兒,便累得睡過去。

昨夜掌燈夜繡,翌日果然起不來,等她磨磨蹭蹭的去到觀鶴齋請安,時辰稍晚。

太夫人坐在鋪著仙鶴祥瑞雲錦的紫檀鑲理石靠背椅上,想要責問她為何來得如此晚,一擡頭,看見她慘白的臉色,雙眼浮腫,眼下微微青黑,訝異道,“菀丫頭昨晚幹什麽去了?”

蘇晚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五姑娘玉溪出聲奚落:“指不定挑燈夜讀,若是個男兒郎,怕不是可以去考科舉。依我說,菀姐兒,你又何必如此努力,明鸞先生沒回來呢,她可看不見你努力的模樣。”

太夫人聞言,睨了五姑娘玉溪一眼,算是警告,玉溪立馬閉上嘴,低頭,不再吭聲。

蘇晚這時慢悠悠的說:“外祖母,最近我在練習女紅,等熟練了給您和姐妹們繡點荷包和納雙鞋。”

太夫人一楞,身側的王嬤嬤老臉綻笑,連忙道:“表姑娘有心了,小小年紀便想著孝順太夫人。”

太夫人招手叫她過來,嘴中喊“菀丫頭”把人擁入懷中,心疼道,“少不得累壞我們菀丫頭,看看你的小臉蛋,蒼白沒有半點血色,待會兒多吃點補補,別熬壞身子,得不償失。”

蘇晚聽見吃的,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

五姑娘玉溪站在一旁,手腳不知何處安放才能自在,她艷羨的看著這對外祖孫其樂融融,另一方面,她忿忿不平蘇晚慣會使用這些小伎倆博得祖母歡心,頭越埋越深,眼眶不禁一熱。

從觀鶴齋請安歸來,蘇晚少不得嘆氣,話已說出口,她少不得要努力鉆研女紅,日後給外祖母和姐妹們繡點手帕、香囊。

她問抱琴昨夜被她糟蹋的針線和繡品在哪裏。

抱琴把東西拿出來,說:“姑娘,奴婢自作主張給您修補好壞的地方。”

昨夜氣上心頭,一腳給踩壞繡品,如今抱琴把修補完好的繡品遞給她,她滿懷感激的看著她,激動道,“抱琴,還好有你!”

為了早日能給外祖母繡上些有用的繡品,蘇晚連續一星期挑燈夜繡,白天練字,練完字便開始刺繡,一直繡到夜深人靜,如此,她的桃花荷包初見雛形。

是夜。

蘇晚依照往常,坐在燈下勤勤懇懇的刺繡,屋內只有怡翠一人,今夜輪到她當值守夜。

一陣暗香襲來,蘇晚聽見外間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喊了一聲“怡翠”,沒人應答她,不多時,燭火映照出一道頎長的影子,她的視線裏多了一雙男子的皂靴。

蘇晚緩緩的擡眼,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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