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蒂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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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蒂香囊
韶華悄逝。
這幾日，蘇晚潛心練字，每每吃完飯就拿字帖出來練字，每次都練到手腕酸痛，虎口微麻才歇息。
她寫自己的名字從最初的生澀沈滯，到流暢利落，稍微起色。
但是，要說練出點什麽成果，兩三日的光景，縱然是再努力，也難做到突破，不過爾爾。
練字時，她總要抱琴給她讀女先生明鸞的話本，換了一本文風輕快，敘述活潑，內容大膽狗血的，她聽得也不困頓，時不時能就著內容點評上一兩句——內容大抵是因明鸞才華橫溢，品貌出眾，惹得權貴競相討她歡心，不過，話本裏的明鸞游走在眾皇室貴胄之間，片葉不沾身，皇子王爺心悅於她，懷疑自身是斷袖，鬧出不少啼笑皆非的事兒。
蘇晚點評道：“探花郎如此多嬌，引得無數郎君競折腰！”
抱琴驚訝她妙語連珠，連連稱讚她。
蘇晚羞赧，只得解釋碰巧從書上瞧見這句話，化為己用罷了。
她沒什麽才氣，頂多有點不入流的小聰明，非要誇的話，也就是讀書時代因為名字太過順口被老師頻頻提問背詩，被迫印象深刻。
這些天她每日都練字，每日三張大字打底，有時候勁頭來了，能寫個七八張，按理說應該攢了一沓字，抱琴幫她整理清點時，疑惑的說：“姑娘，數目不太對，您是不是把一些寫好的字帖落在哪兒了？”
蘇晚擰了擰眉，同她一塊兒找。
為了方便練字，她吩咐丫鬟把東隔間騰出來，改做簡易書房，經過她簡單的布置，同裴太夫人討要一些書籍來放置，倒也像模像樣，添了墨香氣息。
尋了半晌，把小小的書房翻來覆去的折騰，實在是尋不見多餘的字帖，蘇晚嘆息，這幾日她真的認真練字了，難不成又要被玉瑤姐姐批評她偷懶？
她比竇娥還冤枉！
耽擱片刻，仍然尋不著，再不出門時辰便晚了，她提著裙擺風風火火的往蘭香軒趕去。
她抵達蘭香軒時，三姑娘玉瑤和大丫鬟似書坐在炕上做針線活，她見蘇晚，態度親昵的招呼她過來坐，吩咐丫鬟去沏茶。
蘇晚忐忑不安又有點好奇的走過去，在三姑娘玉瑤的對面坐下，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說實話，這是她第一回近距離見別人做女紅，心中好奇得緊。
玉瑤在繡荷包，是月白底繡金纏枝芍藥的荷包，她在繡芍藥的花枝，一旁炕桌上擺滿針線活需要用的布料、剪子等物品，琳瑯滿目。
兩三雙納好的加厚鞋底放置在案幾下的小籃子裏，蘇晚取出來觀看，嘴上道：“玉瑤姐姐，這鞋底是給誰做的？”
針腳細密，底兒加厚，耐磨。
玉瑤擡頭瞥她一眼，笑道：“給大兄做的，他素日裏跑來跑去，前些日見他鞋子磨破，尋思有空給他納幾雙鞋底。碰巧，如今被禁足出不去，時間充裕，趕緊給他制幾雙鞋底送去，好歹是侯府世子，總不能丟我們侯府的面子。這鞋底我特地加厚底子，夠他折騰。”
蘇晚知曉玉瑤和她庶兄關系一般，稍稍驚訝，忍不住揣測她口中的“大兄”指的是誰，聽到後半句侯府世子，神色微變，明白她口中的“大兄”的的確指的是裴泠，手中的鞋底像是燙手山芋，恨不得立馬扔掉，又怕嫌棄得太明顯，只好訕訕的放下。
她僵笑幾聲，附和：“原來如此。”
玉瑤擡眼，語氣平淡，隨口道：“怎麽了？”
“沒什麽，沒什麽。”蘇晚葡萄般的眼珠滴溜溜的轉動，隨意尋個由頭，說：“玉瑤姐姐不知有沒有給我納上一雙？”
丫鬟送上沏好的熱茶，蘇晚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吹拂茶沫子，掩蓋自己的小神態。
“你這妮子，誰敢不給你納，但凡偏頗一點，你嚷嚷偏心，指不定耍無賴。”
蘇晚啜了口茶水，潤潤嗓子，悻悻的放下茶盞，心虛的摸了摸鼻尖。
玉瑤往雜陳的物品裏一摸，從一塊布下摸出一雙厚白軟底子灑金線繡紅鯉戲水的繡鞋。“你往日總在我耳邊念叨，說什麽‘多拜拜錦鯉，福氣自然來’，吶，姐姐我給你納了一雙紅鯉戲水的繡鞋，你試試合不合腳。”
“喜不喜歡這個花樣的？”
蘇晚的心神都被厚白軟底子灑金線繡紅鯉戲水的繡鞋吸引了，她雙目晶亮，如珠似寶的捧過，細細觀摩，嘆道：“針腳細密，繡的花樣好精致，錦鯉栩栩如生。”
她愛不釋手，一口一個“好姐姐”叫著，玉瑤被她哄得開心，催她試試。
蘇晚蹬掉腳上的繡鞋，忙不疊換上這雙灑金線繡紅鯉戲水的繡鞋。
“合適嗎？”
“合適，合適。”
“合適便好。”
蘇晚誇道：“玉瑤姐姐心靈手巧，承平伯世子能娶你，是他的福氣。”
玉瑤抿嘴輕笑，提起未來夫君，她俏臉微紅，小女兒姿態畢露。
蘇晚心中歡喜，連忙說：“玉瑤姐姐，我這幾日沒偷懶，練了不少大字，你得空了看看，我有沒有進步。”
“好。”
玉瑤從抱琴的手中接過蘇晚的字帖，一頁一頁的認真翻看。
蘇晚沒來由的有點緊張，一雙眼緊緊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滿臉期盼。
玉瑤逐頁翻看，有時候發現進步的地方會停下來，誇她這張的大字寫得有進步，並提出自己的意見，看完全部，玉瑤放下字帖，說：“進步是有的，你每日練多少張？”
“每日三張起步，有時候四五張，寫上勁頭，會多寫兩張。”她撅了撅嘴，不太開心的說，“就是一些寫好的字帖找不著，也不知去哪兒了。”
“不錯。”玉瑤對她這半個學生十分滿意，誇讚道：“勤能補拙，你若是每日不間斷練字，假以時日你的字必能大成。”
點評完她的字，姊妹二人在閑聊。
蘇晚看她在繡荷包，忍不住說：“玉瑤姐姐，你繡的荷包花樣真好看，女紅技藝精湛，不像我，什麽都不會……”玉瑤瞥她一眼，眼中充滿笑意，似乎看破她的心思，蘇晚不裝了，直接把想法說出，“玉瑤姐姐能不能再送我一個荷包？”
玉瑤嘴角的笑容沒消失過，她從案幾上的布包取出一個石榴形五色絲線纏枝並蒂蓮香囊遞給蘇晚。
“夏日多蚊蟲鼠蟻，你佩上這香囊，蚊蟲不敢近你身。”
香囊繡得精致，上邊用金線在邊角繡了一個“菀”字，藏在並蒂蓮中，下端綴著五色絡子，少不得花費一番心思。蘇晚拿過香囊，放在鼻下輕嗅，嘆道：“好好聞，裏頭放了什麽花草？”
“聞著有一股子荷香！”
“以蓮花、蓮葉為主，輔薄荷、艾葉、辛夷、白芷藿香等草藥。”
香囊別致，蘇晚愛不釋手，當即佩在腰上，往後的日子，無論穿什麽衣裳，她都要佩在腰間。不過，沒過幾日不知丟哪尋不著了，她翻遍翠玉軒上下都尋不著，抱琴尋思是不是哪個丫頭見香囊精致，手腳不幹凈，摸了去，敲打一番下邊的小丫鬟，大家都叫苦連天，卻不見有人松口。
找尋無果，蘇晚只得硬著頭皮求三姑娘玉瑤再給她繡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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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華悄逝。
這幾日，蘇晚潛心練字，每每吃完飯就拿字帖出來練字，每次都練到手腕酸痛，虎口微麻才歇息。
她寫自己的名字從最初的生澀沈滯，到流暢利落，稍微起色。
但是，要說練出點什麽成果，兩三日的光景，縱然是再努力，也難做到突破，不過爾爾。
練字時，她總要抱琴給她讀女先生明鸞的話本，換了一本文風輕快，敘述活潑，內容大膽狗血的，她聽得也不困頓，時不時能就著內容點評上一兩句——內容大抵是因明鸞才華橫溢，品貌出眾，惹得權貴競相討她歡心，不過，話本裏的明鸞游走在眾皇室貴胄之間，片葉不沾身，皇子王爺心悅於她，懷疑自身是斷袖，鬧出不少啼笑皆非的事兒。
蘇晚點評道：“探花郎如此多嬌，引得無數郎君競折腰！”
抱琴驚訝她妙語連珠，連連稱讚她。
蘇晚羞赧，只得解釋碰巧從書上瞧見這句話，化為己用罷了。
她沒什麽才氣，頂多有點不入流的小聰明，非要誇的話，也就是讀書時代因為名字太過順口被老師頻頻提問背詩，被迫印象深刻。
這些天她每日都練字，每日三張大字打底，有時候勁頭來了，能寫個七八張，按理說應該攢了一沓字，抱琴幫她整理清點時，疑惑的說：“姑娘，數目不太對，您是不是把一些寫好的字帖落在哪兒了？”
蘇晚擰了擰眉，同她一塊兒找。
為了方便練字，她吩咐丫鬟把東隔間騰出來，改做簡易書房，經過她簡單的布置，同裴太夫人討要一些書籍來放置，倒也像模像樣，添了墨香氣息。
尋了半晌，把小小的書房翻來覆去的折騰，實在是尋不見多餘的字帖，蘇晚嘆息，這幾日她真的認真練字了，難不成又要被玉瑤姐姐批評她偷懶？
她比竇娥還冤枉！
耽擱片刻，仍然尋不著，再不出門時辰便晚了，她提著裙擺風風火火的往蘭香軒趕去。
她抵達蘭香軒時，三姑娘玉瑤和大丫鬟似書坐在炕上做針線活，她見蘇晚，態度親昵的招呼她過來坐，吩咐丫鬟去沏茶。
蘇晚忐忑不安又有點好奇的走過去，在三姑娘玉瑤的對面坐下，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說實話，這是她第一回近距離見別人做女紅，心中好奇得緊。
玉瑤在繡荷包，是月白底繡金纏枝芍藥的荷包，她在繡芍藥的花枝，一旁炕桌上擺滿針線活需要用的布料、剪子等物品，琳瑯滿目。
兩三雙納好的加厚鞋底放置在案幾下的小籃子裏，蘇晚取出來觀看，嘴上道：“玉瑤姐姐，這鞋底是給誰做的？”
針腳細密，底兒加厚，耐磨。
玉瑤擡頭瞥她一眼，笑道：“給大兄做的，他素日裏跑來跑去，前些日見他鞋子磨破，尋思有空給他納幾雙鞋底。碰巧，如今被禁足出不去，時間充裕，趕緊給他制幾雙鞋底送去，好歹是侯府世子，總不能丟我們侯府的面子。這鞋底我特地加厚底子，夠他折騰。”
蘇晚知曉玉瑤和她庶兄關系一般，稍稍驚訝，忍不住揣測她口中的“大兄”指的是誰，聽到後半句侯府世子，神色微變，明白她口中的“大兄”的的確指的是裴泠，手中的鞋底像是燙手山芋，恨不得立馬扔掉，又怕嫌棄得太明顯，只好訕訕的放下。
她僵笑幾聲，附和：“原來如此。”
玉瑤擡眼，語氣平淡，隨口道：“怎麽了？”
“沒什麽，沒什麽。”蘇晚葡萄般的眼珠滴溜溜的轉動，隨意尋個由頭，說：“玉瑤姐姐不知有沒有給我納上一雙？”
丫鬟送上沏好的熱茶，蘇晚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吹拂茶沫子，掩蓋自己的小神態。
“你這妮子，誰敢不給你納，但凡偏頗一點，你嚷嚷偏心，指不定耍無賴。”
蘇晚啜了口茶水，潤潤嗓子，悻悻的放下茶盞，心虛的摸了摸鼻尖。
玉瑤往雜陳的物品裏一摸，從一塊布下摸出一雙厚白軟底子灑金線繡紅鯉戲水的繡鞋。“你往日總在我耳邊念叨，說什麽‘多拜拜錦鯉，福氣自然來’，吶，姐姐我給你納了一雙紅鯉戲水的繡鞋，你試試合不合腳。”
“喜不喜歡這個花樣的？”
蘇晚的心神都被厚白軟底子灑金線繡紅鯉戲水的繡鞋吸引了，她雙目晶亮，如珠似寶的捧過，細細觀摩，嘆道：“針腳細密，繡的花樣好精致，錦鯉栩栩如生。”
她愛不釋手，一口一個“好姐姐”叫著，玉瑤被她哄得開心，催她試試。
蘇晚蹬掉腳上的繡鞋，忙不疊換上這雙灑金線繡紅鯉戲水的繡鞋。
“合適嗎？”
“合適，合適。”
“合適便好。”
蘇晚誇道：“玉瑤姐姐心靈手巧，承平伯世子能娶你，是他的福氣。”
玉瑤抿嘴輕笑，提起未來夫君，她俏臉微紅，小女兒姿態畢露。
蘇晚心中歡喜，連忙說：“玉瑤姐姐，我這幾日沒偷懶，練了不少大字，你得空了看看，我有沒有進步。”
“好。”
玉瑤從抱琴的手中接過蘇晚的字帖，一頁一頁的認真翻看。
蘇晚沒來由的有點緊張，一雙眼緊緊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滿臉期盼。
玉瑤逐頁翻看，有時候發現進步的地方會停下來，誇她這張的大字寫得有進步，並提出自己的意見，看完全部，玉瑤放下字帖，說：“進步是有的，你每日練多少張？”
“每日三張起步，有時候四五張，寫上勁頭，會多寫兩張。”她撅了撅嘴，不太開心的說，“就是一些寫好的字帖找不著，也不知去哪兒了。”
“不錯。”玉瑤對她這半個學生十分滿意，誇讚道：“勤能補拙，你若是每日不間斷練字，假以時日你的字必能大成。”
點評完她的字，姊妹二人在閑聊。
蘇晚看她在繡荷包，忍不住說：“玉瑤姐姐，你繡的荷包花樣真好看，女紅技藝精湛，不像我，什麽都不會……”玉瑤瞥她一眼，眼中充滿笑意，似乎看破她的心思，蘇晚不裝了，直接把想法說出，“玉瑤姐姐能不能再送我一個荷包？”
玉瑤嘴角的笑容沒消失過，她從案幾上的布包取出一個石榴形五色絲線纏枝並蒂蓮香囊遞給蘇晚。
“夏日多蚊蟲鼠蟻，你佩上這香囊，蚊蟲不敢近你身。”
香囊繡得精致，上邊用金線在邊角繡了一個“菀”字，藏在並蒂蓮中，下端綴著五色絡子，少不得花費一番心思。蘇晚拿過香囊，放在鼻下輕嗅，嘆道：“好好聞，裏頭放了什麽花草？”
“聞著有一股子荷香！”
“以蓮花、蓮葉為主，輔薄荷、艾葉、辛夷、白芷藿香等草藥。”
香囊別致，蘇晚愛不釋手，當即佩在腰上，往後的日子，無論穿什麽衣裳，她都要佩在腰間。不過，沒過幾日不知丟哪尋不著了，她翻遍翠玉軒上下都尋不著，抱琴尋思是不是哪個丫頭見香囊精致，手腳不幹凈，摸了去，敲打一番下邊的小丫鬟，大家都叫苦連天，卻不見有人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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