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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淮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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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淮軫

晏瑯今日去給父皇請了安後, 她到禦花園走走。

經過絳雪軒到萬春亭,而後轉到四神祠那條道上。

小道前方一點,有宮人侍衛在那處守著, 那宮人見到晏瑯, 並未說什麽, 朝她行禮,但他那架勢,一瞧就是在放風的。

晏瑯道:“前方有什麽事嗎?”

那宮人道:“八皇子以及十一皇子在前方園裏。”

晏瑯點點頭,她思量幾息, 往前, 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麽事,且這事,是交代過,若是遇見她, 可讓她一觀。

晏瑯走幾步,遠遠聽見前方有辱罵、吵嚷、勸誡聲, 偶爾還夾雜著一個悶哼聲。

往前, 隱隱約約瞧見花木扶疏下, 一個小廣場邊緣, 有一個人影被兩個侍衛一前一後壓著, 他趴伏在地上,旁側站著兩個著錦衣織金紋的青年。

晏瑯一眼就認出, 一個是八皇子,一個為十一皇子。

八皇子手中提著一個金籠子, 內裏是他上次沒送出去的鸚鵡,他將籠子掛在被壓住的人上方, 一根細細的枝條上,那籠子剛掛上去,細細的枝條承受不得太多重量,金籠從樹枝上緩緩滑落,“砰”的一聲,砸落在下方被壓著趴在地上的人身上,正好砸在他腦袋上。

八皇子看了笑,他道:“好,有準頭。”

下方淮軫身上衣物較亂,他手抱住頭,卻道:“八皇子、十一皇子,皇伯若是知道,你們別想好過!”

十一皇子想踹他一腳,八皇子卻道:“說了,咱們動一兩次手就可以了,讓那些懂的暗勁的人來,到時瞧不出來,看他怎麽跟父皇告狀!”

十一皇子道:“便宜你了!”

他讓開,身後有侍衛上前來,手往淮軫腰間一伸,淮軫立時叫起來。

晏瑯走在路上,淮軫叫完後,他視線無意間掃見她,定定看了兩眼,將手掩在頭上,而後埋首下去。

八皇子又踹了淮軫手一腳,若不是他手抱住頭,那一腳就要踩在他頭上。

八皇子道:“你平日仗著父皇的寵愛,敢在宮裏與我們平起平坐,你算什麽,瑞王叔可從未替你撐腰過,你娘不就是個爬床的婢女,如此低賤,是父皇可憐,才給你幾分臉面,你倒是忘了自己是誰了?!”

十一皇子道:“你的出身也敢同我們比較!”

淮軫一直抱著頭,有人在他身上使暗勁,他也只是身子動幾下,然後悶著不吭聲。

淮軫身旁,唯一跟著他到這處,沒被攔住的侍從,在一旁也被人壓著,臉蹭在地上,十分著急、憤恨及擔心。

晏瑯走來的身影被八皇子以及十一皇子看見,八皇子道:“喲,九弟,你來的正好。”

十一皇子道:“九哥,一起來玩玩兒呀。”

晏瑯道:“這出好戲瞧著是挺好玩。”

她道:“這人是終於被你們給‘逮’住了。”

八皇子道:“所以九弟要不要來出出氣?”

這是想拉她下水了,畢竟三個皇子一起比兩個皇子好。

晏瑯走至一旁,她手撐住下顎,道:“我還是觀賞好了,他今次又沒惹我。”

上次還錢,對以往來說是吃了點虧,但今次她不準備先發難。

而沒想,晏瑯不想插手,趴在地上的人,卻忽然回頭看她,一臉挑釁的道:“堂弟,這次不動手,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他道,“以後——只有我欺負你。”

說完還哈哈大笑兩聲,而方才說的時候,他聲音低沈,似是抑著身體某處疼痛的侵襲,那種聲音,如自心口發出,又如咬著牙關自牙關裏滲出。

他的嘴邊咳出一口血。

看來八皇子與十一皇子沒留情。

而晏瑯聽說這,她也怒了,這人是瘋了吧,竟還敢來挑釁她,真是如此性好爭鬥。

晏瑯怒目,她道:“不打白不打,你還敢挑釁我!”

她直接坐到淮軫背上,朝著他的後腦勺就是一拳,而後又落到他的背上。

不過晏瑯的拳頭,她的勁比侍衛的差遠了。

淮軫哼笑一聲,嘴角又咳出一口血,然後身子掙了掙,眉眼陰沈。

他道:“起來!”

晏瑯道:“就不起來,壓的就是你!”

她坐著,又一拳頭到人肩頭,而那人還在她身下道:“你要不打死我,你這點拳頭,還不夠撓癢癢,你是不是沒吃飽飯,還是你是女人做的,丟盡男人的臉面!”

“你——!”晏瑯又揮手給人後背一拳,然後手掐住人的脖子,道:“信不信,我掐死你?!”

那人道:“我說過,你打死我!”他咳嗽兩聲,晏瑯覺著這人好像真有點瘋了。

她抓住人的頭發,將人的脖子往後擰的微仰起來,道:“瘋子,我看你是發病了。”

晏瑯起身不與人置氣,不過想想,自己方才拳頭勁力一定還是太小了,氣不過,又想到這人方才罵她女人,以往還欺負她吃了好幾次虧,她不由又踹了人一腳,不過沒踹方才這人被人使了暗勁的腰窩,而是踹了他屁股。

淮軫怒罵一聲。

而十一皇子見了,他道:“九哥,你也太壞了吧,踢人屁股。”他哈哈道。

晏瑯拍拍手道:“踢這才好呢,讓他記住。”

淮軫手按在地面,手背上,青筋鼓出。

前方小道前,禦花園剛入門處,經過這方的一位青衣太監,手拿著拂塵,有點狐疑的看向小道。

而小道上的人瞧見那大太監,早有人往內裏去報,一個小太監慌慌忙忙來到八皇子與十一皇子面前,服了禮道:“兩位殿下,馮公公在禦花園門外,恐怕是要進來了!”

八皇子與十一皇子對視一眼,又瞧向晏瑯,晏瑯道:“兩位安排吧,想必早就想好怎麽安置了。”她攤手往後退。

八皇子趕緊吩咐道:“將人給拖到北面延輝閣內鎖著,嘴堵了,別讓馮公公看到。”

說完便有人上前堵了淮軫的嘴,然後扭送起來,將人往後面的小路上拖。

延輝閣就在不遠處,門一鎖,什麽也看不到。

八皇子又在身後道:“他如果敢弄出什麽動靜,就將他敲暈在裏面。”

淮軫聽見了,他竟哼笑一聲。

他的小廝被一同扭送過去。

淮軫還是第一次這麽狼狽,以往他領著他那些護衛威風凜凜入宮,出了皇帝的宮,這些護衛讓八皇子與十一皇子一直沒討到什麽好。

以往小打小鬧,但積了不少怨,上次進獻鳥寵一事,令兩位皇子不能再忍了。

且他們就要在宮裏收拾他,又讓他沒法上申,打了人又沒傷沒痕,沒人瞧見,如何能怪罪他們?

這次真是出了口氣。

兩位皇子心情很好,便拉著晏瑯,讓她暫時不要走,畢竟馮公公可是會進來的。

而後一直不見人進來,有宮人來報,說公公只停留了一下,沒聽見聲音,便走了。

十一皇子道:“公公也知沒有聲音,定是聽錯了,沒事。”

“且公公既離開,想必不是父皇吩咐的,公公只是走到這處而已。”

八皇子道:“總之,我們小心一些就行,我可不想到時被禁足。”

十一皇子道:“是,我也怕禁足。”

晏瑯見沒什麽事,她在周遭轉轉。

轉了一會兒,到前方一個池塘前,這個池塘,內有一尾十分肥大的錦鯉,大概有半個小孩兒這麽大,肥肥的,晏瑯有時愛到這處來逗魚。

她t走到池塘邊,阿蔡在她身側,她讓阿蔡將準備好的魚食拿來,坐在一棵柳樹下的大石頭上餵魚。

餵了會兒,那條大錦鯉果然擺動著尾巴游來了,身邊圍著一圈的小魚,它們在它身邊真是如蝌蚪一樣了。

晏瑯餵餵魚,又摸摸魚冒出來的腦袋,這條魚一點也不怕人,還喜與人親近。

八皇子與十一皇子尚沈浸在方才懲治人的喜悅中,他們也走到旁側,在一旁閑談,談的是方才淮軫的事,讓他們大快人心,八皇子道:“日後,他也該拎清自己的身份了。”

“這宮裏,父皇日理萬機,也不能時時護他,且,他的身份,怎能同我們比。”

十一皇子道:“可不是,他一個賤婢生的孩子!”

說著,十一皇子道:“九哥,你說是不是?”

他們走到樹下,看著晏瑯餵魚。

晏瑯看他們一眼,沒應。

八皇子忽然想到晏瑯的母妃,不過她的母妃雖不是高門的貴族小姐,也是個六品小官之女,不算婢女類的賤婢,他們這般說也不會犯他的忌諱。

他,他們倒不是特別在意,主要,有個太子,那不得不註意。

十一皇子又道:“九哥,你餵魚,沒聽見我們說話嗎?”

晏瑯終於停下餵食,她站起身,將剩下的魚食灑落在池中,道:“不要說人母親。”

拍了拍手,她又道:“事不及父母,說人家母親幹什麽。”

她的臉半揚起,話音沒有起伏,仿佛別人父母,也不容侵犯。

不過與她有什麽關系呢。

十一皇子道:“哎,九哥你——”

他回頭看八皇子,道:“九哥什麽意思……?”壓低聲音。

晏瑯站在那處,她準備離開。

而池塘邊,掛滿藤蔓的一頭,在晏瑯他們幾人之後,略遠,挺隱蔽,有個人影在那些藤蔓下,他瞧著晏瑯說話的方向,她略微側過面,面容被視角內的藤蔓襯托,來人手撫了下唇角。

前方池塘邊,幾人相繼離去。

站在池塘邊的人,咳嗽一聲,壓下喉間的腥甜。

快至黃昏的時候,八皇子才想起還被他鎖在延輝閣的人,淮軫那些侍衛,在之前,都被他與十一皇子在一處外殿燃香弄暈了。

上一次也是好不容易找著機會攔住他的護衛,結果被馮公公給攪了,這次,淮軫雖有準備,但他們更有準備,如今沒有那些護衛,淮軫被鎖著,定在那裏“痛哭”呢,他不是最喜到皇帝跟前哭嗎,這次讓他哭個夠。

結果在他時間合適,派人去準備將人給放了時,竟得到回稟,言閣裏沒人,本是看守他的人被撞暈在朱漆柱子上,而人,竟跑了!

八皇子瞠目結舌,他一拍大腿,真是!

罷了,今次也算收拾了他,不過竟還能想法子跑了,到底什麽時候跑的,看守的人怎麽搞的,如此疏忽?!

他還想知道淮軫有沒有哭個夠呢!

不過今次,這人,好像也是有點瘋了,竟沒在他們面前哭,不過一開始嚷嚷怒罵,拿父皇來壓他們,還是慫的,只是後來,挑釁九皇子,是想著九皇子體弱,打人不太疼吧。



黃昏時分,城內靠近郊外的一棟不顯眼的民房屋門前,一個身影停在大門前,他的身形很高大,外間的陽光被他隔擋,落下一個陰影在門上,不過有些陽光也透過他的肢體縫隙,穿過投在門上。

他的身形沒有懶散,很正,在門外輕喚了一聲,“阿柒。”

門內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款款,撥掉門閂,打開房門,一點身影透出,她道:“您來啦。”

視線投在他的衣服上,道:“怎麽弄成這樣?”

男子道:“替我換下。”說完便邁步走了進去。

門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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