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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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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邵海港口及海上營運已大致了解,晏瑯與淮時和到達建州,建州下轄六府十二縣,布政使司駐大寧府,布政使司為一省之權勢最大朝廷公署。

淮時和領著一行人並未驚動布政使司,進了大寧府,入首縣大興,他們走街串巷,觀察縣貌,之後又入鄉野田壟間,為了不引起關註探視,入鄉野時皆著樸素衣衫,淮時和特別親民,三言兩語便能讓老農對他敞開心扉,面對鄉情民情以及如今春耕事宜知無不言,另三位東宮屬官,晏瑯看他們一人執筆豪墨,臉上一副借春耕抒詩情的表情,不時還吟唱兩句,另兩位則執筆書畫,百姓們當他們是下鄉的年輕與……中年學子。

而趙先生,晏瑯知道他的厲害了,他原來能所到之處,不費吹灰之力聚集鄉野農夫或書生,無論是農事還是經史子集、時事都能與他們凱凱而談,是絕佳的情報探尋好手。

他們一連去了幾個府縣,探查民情,關註春耕,情況不算糟,有些是受凍之前越冬水澆灌不及時,導致黃苗,如今大都只要按作物習性施肥、註水,嚴加管理,夏糧收成應不成問題。

在鄉間時,一個村道口,晏瑯曾見到一個比較有趣的鄉野雜戲——鼠戲。

耍戲人擎著一個以小木架搭建的戲樓,戲樓放置肩側,讓鼠子穿花衣,戴帽,然後表演推磨、紡棉花、蕩秋千等活動,還按照唱詞讓其表演,竟跟戲文情節吻合,看得晏瑯嘖嘖稱奇。

她思量,師傅的瓦舍樓是不是該請進這種有才之士。

據民間人說,不止鼠戲,還有許多其他小動物百戲,不過現下見的很少了,比如“烏龜疊塔”,“九只□□”,“金魚排陣”等,這些真乃奇人也。

而且他們表演後收了銅板便離去,不做絲毫停留,在晏瑯等人面前表演的是個穿青布直裰的中年男子,下顎幾撇胡子,帶著方巾。

左眼角下一顆痣。

那人,晏瑯請他進京都,他竟不肯,說要在田野將戲演好。

一個半月後,晏瑯與淮時和離開建州,回京。

回到東宮,溫公公迎出殿來,到廊下,他道:“哎呀,殿下,您終於回來了。”

這滿臉的喜悅,掩都掩不住,淮時和離宮,他在京留守,有任何消息或需著重處理的事,都由溫公公傳遞消息。

晏瑯在後見了,她道:“溫公公真是想念皇兄,也對皇兄‘情深意重’。”

溫公公哂笑一句,他道:“九殿下可是讓老奴不敢聽了,不過老奴倒是比奉行平日要多想殿下一些。”

晏瑯一笑,她道:“溫公公對奉行真好。”奉行是皇兄另一個得力下屬,不過他常不在京,其所具體負責事宜晏瑯不太清楚,但她好像清楚溫公公與奉行不大對付。

溫公公將淮時和與晏瑯迎進殿。

回時已是傍晚,用過晚食後晏瑯便離去,夜間,淮時和桌案前擺了個草編的兔子。

淮時和看著兔子,他道:“說什麽了?”

溫公公道:“回殿下,公子說三日後老地方未時相見。”

淮時和道:“好。我知道了。”



晏瑯回宮,休息一日收到了陳吉安讓小白鳥送進來的信。

約她明日去京郊外一個廢棄的馬場游玩,現下春日剛結束,正是趁著炎熱未至再好好游玩的日子,晏瑯欣然應允。

她換上單薄一些的衣衫,與陳吉安在馬場上比賽暢馳,陽光拂過面頰,落在草地上,灑下一陣此起彼伏的暢言與歡笑。

馬場上還有射箭之地,晏瑯與陳吉安比試,陳吉安絲毫不給她留面子,三箭連發正中紅心,還在馬上以各種高難度姿勢射箭中靶,晏瑯欣賞的觀看。

意氣勃發明亮俊逸的少年兒郎,好武藝總是令人欣賞的。

之後兩人都玩累了,躺倒在草地上,微風拂過身旁青草,帶來清新的味道,天日正好,蔚藍的天空與白雲。

靜得仿佛只能聽見人的心跳,這處地方,平日不會有什麽人來。

但遠處山坡上卻搭了個棚架,瞧來有些年頭,不知是何人在此搭建,可品茗觀風。

晏瑯與陳吉安頭相近,兩人身體反方向躺倒,一南一北。

靜了一會兒,休息足了,陳吉安忽然轉身,他俯撐著,拿一根草戳了戳晏瑯的臉頰,或者輕劃過她的臉,然後道:“小瑯……”

晏瑯道:“……幹什麽?”

陳吉安道:“小瑯……”

晏瑯道:“陳吉安,你幹什麽肉麻,有話就說,就屁就放。”

陳吉安忽然笑了,他道:“你怎麽這麽沒有耐心,且你也不文雅一點。”他還不時拿草“劃”過她。

晏瑯道:“陳吉安,你找打麽?”

陳吉安道:“你也打不過我啊。”

晏瑯被他戳煩了,她道:“你住手!”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陳吉安手頓住,晏瑯將他扯近了一點,陳吉安的頭一截橫戳在晏瑯頭上方,她的光亮被人擋了。

視線所見,一雙柔柔的帶著暗蘊光亮的蔚藍色眼靜靜瞧著她,晏瑯似被那沈靜的淵給蠱惑了,陳吉安也沒動作,過了幾息,晏瑯松手,然後她嘴角一絲壞笑,頭猛然往上,陳吉安也反應過來,急急往後,額角依然被晏瑯撞上,陳吉安立時捂額道:“天吶疼死了。”

晏瑯也揉揉自己的頭,她道:“你這就叫疼死了。”

陳吉安立時揉揉頭,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還真是你能做出來的,你以為你的頭是鐵打的嗎?”

晏瑯道:“我喜歡。”她慢慢又躺倒下去,雙手枕在身後。

陳吉安道:“那你還喜歡我的眼睛嗎?”

他又趴近過來,依然半撐在她旁側,手支著一點下頤。

晏瑯想了想,她道:“你過來,我看看。”

陳吉安移過去一點,雙眼朝她看過來,晏瑯微往後仰側過頭去,她道:“唉,自愧弗如啊——”有點嘆氣又有點幽幽的。

陳吉安道:“那不如把我的眼睛送給你怎麽樣?”

晏瑯道:“你要怎麽送給我?”

她也來了興趣,翻過身,半撐在草地上,雙手撐臉的看向陳吉安,她要瞧他要說出什麽花兒來。

陳吉安道:“你想怎麽要我的眼睛?”

晏瑯明白了,兜兜轉轉,還是給她挖坑,要她說出花兒來。

晏瑯手忽然擡起,捂住他的下半張臉,只剩一雙眼睛,這樣,與記憶中的一個畫面相重合,只是記憶中的畫面是在暗中,在一個逼仄的地方,眼前人的面容也亂糟糟的,頭發也亂糟糟,衣物雖精致也亂,但那雙眼,卻驚人心魄。

而一只手,也如晏瑯般伸來橫擋住她半張臉,她也只露出一雙眼,他道:“你也很好看。”

晏瑯明白他的意思,是說她這樣,眼睛也很好看。

兩人看著看著,忽然笑了一聲,然後同時撒手。

風吹過草地,這時卻帶來一個聲音,音傳到晏瑯耳邊,那聲音道:“瑯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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