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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願望章節
宣芋選擇先去看看情況, 沒有告訴郁聞晏。
郁聞晏親自開車送宣芋，路上她不停地看手機，回覆消息, 隨時有電話打進來, 她戴上藍牙耳機接, 用手機上回覆消息，一刻也沒閑著。
到了靠近宿舍區的校門, 宣芋留下一句先走了, 轉身跑遠。
郁聞晏還未來得及說句話，準備好給她墊肚子的面包也沒送出去。
宿舍區樓下圍了一小圈人，宣芋穿過人群，頭發都亂了，不敢停下來, 繼續小跑, 隨手紮好低馬尾, 胡亂整理一番。
舍管阿姨一直在等輔導員, 宣芋出現時，阿姨看了看她身後：“就你啊？”
宣芋點頭：“範老師外出辦事了, 我先過來看看情況。”
阿姨為難：“可能有點難搞，保安隊長帶人過來了。”
一聽到保安都來了，宣芋顧不來其他，急匆匆地上樓。
電梯門一打開，便能聽到爭吵聲, 其他宿舍的同學站在門口觀望，也不敢進去。
這一層住的都是外院的學生, 看到宣芋後，跑回自己的宿舍, 還四處小聲告知：“小宣老師來了。”
宣芋進到609宿舍，場面一度混亂，地上是打翻的瓶瓶罐罐，兩個保安攔著一個男生，他指著文和昶破口大罵，用詞臟得難以入耳。
“好了！”宣芋厲聲打斷。
師浩波看到老師來了，先告狀：“小宣老師你來了！我在打游戲，文和昶突然發病指著我罵。”
宣芋看到文和昶的手出血了，對站得離門口最近的同學說：“給校醫打電話。”
同學懵懵地點頭，摸了好幾個袋子才找到手機。
宣芋臨時用紙給文和昶捂住傷口，擔心她會站在受傷者那邊，師浩波著急說：“小宣老師他早就看不爽我了，一定是故意的。”
“師浩波同學，等會我會問你們情況，文和昶傷到手了，先處理好傷口再說。”宣芋都不敢看地上的血，擔心傷到重要的血管，會留下後遺癥。
文和昶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憋著一口氣，不讓眼眶裏打轉的淚水落下來。
十分鐘後，校醫急急忙忙趕來給文和昶包紮傷口。
幸好沒傷得太嚴重，不需要縫針。
聽校醫說完病情，宣芋暗自松了口氣，出了其他事可以慢慢解決，最重要的是人不能有事。
宿舍人多，大家都好奇到底發生什麽，一直守在門口觀看。
宣芋發話：“我們去院辦，這裏不適合談話。”
師浩波接話，飛揚跋扈地說：“去就去！理虧的又不是我！”
文和昶一米八高大個面對兇悍的舍友，氣得胸膛起伏頻繁，惡狠狠瞪著對方，但一句話不還。
保安小哥開車校園車把他們送到院辦，宣芋直接把他們分開，輪流問話。
一人一個版本。
師浩波說文和昶仗著家裏有幾個臭錢看不起其他舍友，大家對他印象很差勁，都不喜歡他，維持表面關系而已。今天因為值日問題拌了幾句，文和昶突然站起來罵他，他氣不過，激動之下動了手，然後才變成互毆。
另一邊文和昶還在憋著氣，不願意說話，也不願意說明當時是什麽情況。
宣芋遞給他一杯熱水，正打算用懷柔政策。
他紅著眼問：“小宣老師，你不會站在他那邊吧！”
宣芋無奈說：“我不站邊，我是要了解清楚情況，解決問題。你有什麽都可以和我說。”
文和昶還是不願意開口，倔強地抿著唇。
因為涉及到宿舍關系，宣芋不好妄下定論，給班長打電話，通知宿舍其他兩人來一趟院辦。
從談話室出來碰到今天外出開會的胡修，結束後正好趕來。
“情況怎麽樣了？範姐怕你應付不過來讓我來看看。”胡修還喘著氣。
宣芋把情況說了一遍，範老師打來電話，她說：“另外兩個舍友到了你幫忙問一下，我去給範姐說明情況。”
胡修：“你去吧，我來問。”
宣芋在院辦大廳看到郁聞晏，嚇了一跳，頻繁地四處看，確定沒有人看到，小跑過去把人拽到樓梯間。
郁聞晏不太樂意，拖著步子，讓她使出全部力氣拽著才挪動。
到了樓梯過道，宣芋把門關上。
“你怎麽來了？”宣芋壓低聲音說，“這裏人多眼雜，你是想出名嗎？”
討論郁聞晏的貼子還在學校論壇高掛著。
郁聞晏散漫地斜靠著墻，不鹹不淡說：“給你送吃的，我給你留言了，知道你忙，一定忘了看，我就在院辦外面等著，可沒有直接找上門。”
宣芋看到袋子裏他親手做的三明治和熱牛奶，心中一暖。
“謝謝啊。”宣芋淡淡笑。
郁聞晏低下身，指了指臉：“獎勵。”
宣芋上手捏他臉一下，嬉笑說：“想得美！”
郁聞晏也不是來鬧她的，發現她頭發沒紮好，有幾縷脫落，手環過她的脖子，仔細整理好，嫻熟地紮好低馬尾。
宣芋乖乖地配合，低下了頭。
“吃完再忙。”郁聞晏心疼摸了摸她臉頰，“累嗎？”
宣芋頓住，臉爆紅，頭壓得低低的，含糊地說：“嗯……還好吧。”
醒來後只是稍有不適，他們又沒真的做什麽，完全在可承受範圍，但被他問出來，還是會羞得不行。
“不逗你了，我先走了，忙完聯系我。”郁聞晏知道他在這裏會讓宣芋束手束腳。
宣芋拉住郁聞晏，他以為她是不舍得他，笑著回身，只得到她一句：“你走另一個門。”
郁聞晏收住笑，換另一個方向，宣芋又去拉他回來，踮腳在臉頰留下一記淺吻。
“路上註意安全。”
郁聞晏這會兒是真的笑了，說話的尾音上揚：“嗯。”
宣芋目送他走遠才回到大廳。
胡修來了後，宣芋肩上擔子輕了些。
兩個舍友說了今天起沖突的始末，起因是師浩波不爽文和昶每天起太早，說了幾句，文和昶和他吵起來，師浩波先動的手，文和昶打了回去，場面就失控了。
宣芋問：“就因為這個？”
舍友搖頭，說了另外一件事。
師浩波和文和昶在宿舍因為作息有摩擦，一直看不爽文和昶，背後沒少說壞話，偶然的機會認識文和昶的女友喬綾，聊著聊著，兩人來電了，喬綾踹掉文和昶的第二天和師浩波官宣了。
本來兩人就有過節，今天的小摩擦只是導火索。
理解了為什麽文和昶不願意說，自己被綠了所以不好意思開口，畢竟過去幾個月他就像個傻白甜，女友要什麽他給什麽，卡被停了，跑去兼職賺錢也要給女友買她想要的包包，結果落得這個淒慘下場。
談完話，胡修點的咖啡到了，還給宣芋帶了一杯。
宣芋剛和喬綾約好談話時間，掛電話，無奈說：“牽扯一個又一個人，我倆不會要談到晚上吧？”
一語成讖，單是和喬綾談話就花了兩小時。
宣芋匯報完情況，其他的等範老師回來拿主意。
晚上九點，範老師回到院辦，聽完宣芋和胡修的匯報，摁了摁眉心，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太不省心了，鬧的事一件比一件奇葩。
“先回去休息吧。”範老師滿臉愁容，“今天都讓他們先回去，我明天再找他們談。”
胡修留下來加班，宣芋沒有事先走一步。
院辦門口，文和昶站在柱子旁邊，看樣子就是在等宣芋。
她走上去：“今晚回家住吧，明天等範老師聯系你們。”
文和昶眼神閃躲，小聲說：“我……不敢回家。我想去我舅舅家，但我怕他不收留我，他說家裏的客房是給清清阿姨留的，其他人不準睡。”
宣芋聽到清清阿姨這個稱呼時還楞了一下，才知道他指的是郁清。
……輩分和她年紀實在不符。
“那你找我幹嘛？”宣芋不解問。
文和昶聲音更小了：“小宣老師……我舅舅對你很有好感，你要不打電話給他，讓他領我回家。你說話肯定管用！”
“這個……”宣芋被難住了。
文和昶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我媽媽要是知道我被綠還被騙錢，一定會揍我的。她不會認我這個笨兒子的。”
宣芋拿他沒辦法，“你給你舅舅打電話吧，我來說。”
直接打給郁聞晏的話，文和昶會識破兩人的關系。
文和昶給郁聞晏撥電話，秒被掛。
宣芋感覺空氣凝固了幾秒。
他們的視線對上，從彼此眼神裏讀到了尷尬。
接著宣芋拿在手裏t的手機震響，她翻開一看——郁聞晏，心虛和羞赧緊繞上她，慌了起來。
郁聞晏在幹什麽？掛了外甥的電話就是為了給她打電話？
宣芋強裝淡定掛斷，笑說：“他可能在忙，你再試試。”
“好！”文和昶再次撥過去。
嘟嘟幾聲，接通了。
男人聲音懶洋洋的，問道：“又要我收拾什麽爛攤子？”
文和昶膽子小，長輩態度稍微強硬就變得慫慫的，皺著臉：“今晚沒有地方去……可以去住舅舅家麽？”
“我家不方便。”郁聞晏立馬拒絕，“你不住宿舍住哪？辦了外宿？”
文和昶還是不願意把自己被綠的事說出口，支支吾吾的：“和舍友有些沖突，老師建議我回家住，也給我批了外宿申請。”
“老師？”郁聞晏頓了好一會兒，“今天是你惹事？”
文和昶覺得舅舅這話問得奇奇怪怪，好像知道有事發生，但並不知道是誰，但他又不在學校，怎麽會知道。
“我沒惹事。”文和昶不覺得自己錯了，看了眼宣芋，又說：“舅舅你來接我吧，要不小宣老師一直在這裏陪著我，不能下班。”
宣芋臉上閃過錯愕，他們聊事情扯她幹什麽？！
文和昶故意提到宣芋是想暗示舅舅，給他機會接觸小宣老師。
而剛被掛電話的郁聞晏聽到這句話，火氣上來，原來宣芋連口熱飯沒吃上就跑回學校是因為蠢外甥，他的電話被掛斷也是因為她在忙蠢外甥的事。
“你，等著。”郁聞晏丟下一句簡短但殺傷力十足的話，掐斷電話。
文和昶背後一股股惡寒浮現，心想他該不會活不過今晚吧。
他不是在給舅舅創造機會啊？為什麽他會生氣啊！
“既然你舅舅來接你，我就先走了。”宣芋打算回頭再給郁聞晏解釋。
文和昶拉住宣芋帆布包的肩帶，意識到逾矩了，快速松開手，哀求說：“小宣老師，時間不早了，您忙了一天還沒吃晚飯吧。我舅舅馬上到，我請您吃飯！送您回家！”
只要您別走，我幹什麽都可以！
宣芋看著眼前一米八男大秒變可憐兮兮的落水狗，遲疑了一下，但心底深處抵抗和文家的人有太多的接觸，委婉拒絕道：“時間不早了，我家裏還有事，先走一步。如果覺得和家長溝通不順利，可以告訴範老師，她是你的導員，這件事她出面比較好。”
宣芋微微一笑，故意走後花園裏的小徑離開院辦，避免路上遇上郁聞晏。
郁聞晏趕到院辦時，只看到大廳蹲在角落的文和昶，不悅地蹙緊眉頭。
“人呢？”他懶得掩飾自己不經意間透出的冷傲。
文和昶舉手：“這裏這裏，舅舅我在這裏。”
郁聞晏低眼看他，聲音又冷了一分，說：“我說宣芋。”
文和昶這才明白過來他一開始問的就不是他，是小宣老師。
這一刻，他害怕極了，已經想象到自己露宿街頭是怎樣的情景，難過說：“小宣老師還有事走了。”
說的同時，用手指向宣芋離開的方向。
郁聞晏目光沈下，故意走的小道？
郁聞晏轉身離開，文和昶快速跟上去：“舅舅，今晚我可以住你那吧？”
他正想要回絕，宣芋發來新微信，點開查閱。
阿芋：【他和舍友鬧了點矛盾，挺覆雜的，你和他聊聊，開導一下他。今晚給他找個住的地方吧，他還沒吃晚餐。】
郁聞晏心想，怎麽不關心他？他也沒吃晚餐啊！
阿芋：【我周末找你。】
郁聞晏看到這句話，緊繃著的臉柔和下來，關心問：【吃了沒？】
阿芋：【寫寧做好晚餐等我了，她剛下班。你今晚休息前，一定記得吃藥。】
宣芋的關心起到很好的安撫作用，郁聞晏對文和昶說：“上車，走吧。”
文和昶松了口氣，感覺舅舅的情緒真是變化無常啊！
-
宣芋回家和陳寫寧一起吃牛肉面，然後一起熬夜忙工作。
陳寫寧剛補完一個病例，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宣芋給她拿毛毯蓋好。
起身時，她餘光瞥到屏幕上的聊天框。
H：【明天滿課，後兩天要出差，這周都沒空閑時間，你不值班就在家好好休息。】
H：【下次再去找你。】
宣芋敏銳地感受到對面的人和陳寫寧關系匪淺，坐在原地陷入沈思。
陳寫寧最近是談戀愛了？回想一下，她最近確實經常外宿。
戀愛也正常，宣芋倒是希望她能有自己的小生活，別總是泡在醫院裏。
“姐？”陳寫寧眼睛瞇開一條縫，看到肩上的毛毯，撐著腦袋起來，打哈欠：“我睡著了？”
“嗯，困了就別看了，去睡覺。”宣芋摸了摸她柔順的頭發，“別累出病來。”
陳寫寧揉著惺忪的睡眼，說：“你放心好了，我精力充沛、身強力壯，天選打工人。倒是你，多註意休息。”
這話不假，陳寫寧從小精力就比同齡人旺盛，一直處在高能狀態，很適合學醫。
沒想到的是，陳寫寧的話顯靈了。
周三陰雨綿綿，宣芋忘了帶傘，冒著雨從地鐵口回到家，及時洗頭洗澡了，但第二天還是發了低燒。
陳寫寧站在床邊給她量體溫：“37度5，低燒，明天請假在家休息。”
“低燒還好吧。”宣芋嘆氣問，“我怎麽又發燒，去年九月不是剛燒過了嗎？不該有抗體嗎？”
“姐，你不好好休息增強抵抗力，倒是對你的抗體要求苛刻。”陳寫寧掖好她的被子，“請假休息一天能快速退燒，如果繼續工作，你可能會高燒。”
“啊？”宣芋現在意識還算清醒，不想病情發展成高燒，那就真的耽誤工作了。
陳寫寧退了一步：“可以在家工作，但是只要感覺到疲憊，要立馬躺下來休息。”
宣芋妥協：“嗯，聽你的。”
“手機給我，替你請假。”陳寫寧不給宣芋後悔的機會。
宣芋把手機給陳寫寧，乖乖地躺下休息。
持續低燒太消耗體能，精神疲憊到了極點，不到三分鐘，宣芋迷迷糊糊睡過去。
半夢半醒時分，感覺一雙溫熱寬厚的手摩挲著她的臉頰和脖側，強撐著困意睜開眼睛。
郁聞晏看到她醒了，柔聲細語問：“還好嗎？”
宣芋眨了下眼睛，和睡前的記憶連接上，訝異問：“你怎麽來了？”
“不想我來啊？”郁聞晏看著睡亂頭發的宣芋，臉上因為發燒浮上一層不自然的紅暈。
宣芋：“只是低燒，我睡一天就好了。”
“我一天沒事幹，睜開眼就想著宣芋怎麽還不找我。”郁聞晏故作惆悵，“好像得了分離焦慮癥。”
宣芋又被他逗笑，笑到一半咳了起來，郁聞晏給她拍背順氣，不敢再逗她：“是寫寧給我打電話的。”
“她今天很忙？”
“不是，她說你生病了，讓我好好表現，趕緊上門噓寒問暖。”
宣芋推了他一下，笑說：“別逗我笑，不舒服。”
“好，你再睡會兒，我熬了粥。”郁聞晏把被子蓋過她肩膀，“你放心好了，我多煮了一些，還有兩個菜，我等會兒給我們家寫寧妹送過去。感謝她給我獻殷勤的機會。”
宣芋笑就沒下過臉，縮到被子裏：“真的不能和你聊了。”
郁聞晏正要走，宣芋轉身拉住他袖子。
“文和昶的事……他和你說了吧。”宣芋心裏還惦記這件事，也不知道學院最後怎麽處理。
提到傻大個外甥，郁聞晏不可察覺地蹙了蹙眉：“直接和他媽說了，談個戀愛被騙錢還被戴綠帽子，鬧出動靜不下，再瞞下去，哪天他媽知道了會發飆，不如早點坦白。”
“你……沒和他說我們的關系吧？”宣芋小心翼翼問。
郁聞晏盯著她看。
“說了……？”
“沒有，他還不知道。”郁聞晏總感覺她不是很喜歡認識他的家人，也不是啊，她還到他家裏跨年了。
宣芋悄悄松了口氣，趕緊從突然尷尬的氛圍逃離，淡淡笑說：“沒事就好，你費心了。”
“不操心他的事。”郁聞晏壓下腦袋裏模糊不清的想法，俯身親了親她額頭，“睡吧。”
郁聞晏把室內的燈關上，去廚房做菜。
直到聽不到腳步聲了，宣芋才睜開眼，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查看有沒有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
剛上線，範老師發來幾張截圖。
問宣芋：【小宣，你看一下這幾張圖，有人傳你在和文和昶的舅舅談戀愛是真的還是假的？】
宣芋身子一僵，反覆看了好幾遍，以為是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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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芋選擇先去看看情況, 沒有告訴郁聞晏。
郁聞晏親自開車送宣芋，路上她不停地看手機，回覆消息, 隨時有電話打進來, 她戴上藍牙耳機接, 用手機上回覆消息，一刻也沒閑著。
到了靠近宿舍區的校門, 宣芋留下一句先走了, 轉身跑遠。
郁聞晏還未來得及說句話，準備好給她墊肚子的面包也沒送出去。
宿舍區樓下圍了一小圈人，宣芋穿過人群，頭發都亂了，不敢停下來, 繼續小跑, 隨手紮好低馬尾, 胡亂整理一番。
舍管阿姨一直在等輔導員, 宣芋出現時，阿姨看了看她身後：“就你啊？”
宣芋點頭：“範老師外出辦事了, 我先過來看看情況。”
阿姨為難：“可能有點難搞，保安隊長帶人過來了。”
一聽到保安都來了，宣芋顧不來其他，急匆匆地上樓。
電梯門一打開，便能聽到爭吵聲, 其他宿舍的同學站在門口觀望，也不敢進去。
這一層住的都是外院的學生, 看到宣芋後，跑回自己的宿舍, 還四處小聲告知：“小宣老師來了。”
宣芋進到609宿舍，場面一度混亂，地上是打翻的瓶瓶罐罐，兩個保安攔著一個男生，他指著文和昶破口大罵，用詞臟得難以入耳。
“好了！”宣芋厲聲打斷。
師浩波看到老師來了，先告狀：“小宣老師你來了！我在打游戲，文和昶突然發病指著我罵。”
宣芋看到文和昶的手出血了，對站得離門口最近的同學說：“給校醫打電話。”
同學懵懵地點頭，摸了好幾個袋子才找到手機。
宣芋臨時用紙給文和昶捂住傷口，擔心她會站在受傷者那邊，師浩波著急說：“小宣老師他早就看不爽我了，一定是故意的。”
“師浩波同學，等會我會問你們情況，文和昶傷到手了，先處理好傷口再說。”宣芋都不敢看地上的血，擔心傷到重要的血管，會留下後遺癥。
文和昶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憋著一口氣，不讓眼眶裏打轉的淚水落下來。
十分鐘後，校醫急急忙忙趕來給文和昶包紮傷口。
幸好沒傷得太嚴重，不需要縫針。
聽校醫說完病情，宣芋暗自松了口氣，出了其他事可以慢慢解決，最重要的是人不能有事。
宿舍人多，大家都好奇到底發生什麽，一直守在門口觀看。
宣芋發話：“我們去院辦，這裏不適合談話。”
師浩波接話，飛揚跋扈地說：“去就去！理虧的又不是我！”
文和昶一米八高大個面對兇悍的舍友，氣得胸膛起伏頻繁，惡狠狠瞪著對方，但一句話不還。
保安小哥開車校園車把他們送到院辦，宣芋直接把他們分開，輪流問話。
一人一個版本。
師浩波說文和昶仗著家裏有幾個臭錢看不起其他舍友，大家對他印象很差勁，都不喜歡他，維持表面關系而已。今天因為值日問題拌了幾句，文和昶突然站起來罵他，他氣不過，激動之下動了手，然後才變成互毆。
另一邊文和昶還在憋著氣，不願意說話，也不願意說明當時是什麽情況。
宣芋遞給他一杯熱水，正打算用懷柔政策。
他紅著眼問：“小宣老師，你不會站在他那邊吧！”
宣芋無奈說：“我不站邊，我是要了解清楚情況，解決問題。你有什麽都可以和我說。”
文和昶還是不願意開口，倔強地抿著唇。
因為涉及到宿舍關系，宣芋不好妄下定論，給班長打電話，通知宿舍其他兩人來一趟院辦。
從談話室出來碰到今天外出開會的胡修，結束後正好趕來。
“情況怎麽樣了？範姐怕你應付不過來讓我來看看。”胡修還喘著氣。
宣芋把情況說了一遍，範老師打來電話，她說：“另外兩個舍友到了你幫忙問一下，我去給範姐說明情況。”
胡修：“你去吧，我來問。”
宣芋在院辦大廳看到郁聞晏，嚇了一跳，頻繁地四處看，確定沒有人看到，小跑過去把人拽到樓梯間。
郁聞晏不太樂意，拖著步子，讓她使出全部力氣拽著才挪動。
到了樓梯過道，宣芋把門關上。
“你怎麽來了？”宣芋壓低聲音說，“這裏人多眼雜，你是想出名嗎？”
討論郁聞晏的貼子還在學校論壇高掛著。
郁聞晏散漫地斜靠著墻，不鹹不淡說：“給你送吃的，我給你留言了，知道你忙，一定忘了看，我就在院辦外面等著，可沒有直接找上門。”
宣芋看到袋子裏他親手做的三明治和熱牛奶，心中一暖。
“謝謝啊。”宣芋淡淡笑。
郁聞晏低下身，指了指臉：“獎勵。”
宣芋上手捏他臉一下，嬉笑說：“想得美！”
郁聞晏也不是來鬧她的，發現她頭發沒紮好，有幾縷脫落，手環過她的脖子，仔細整理好，嫻熟地紮好低馬尾。
宣芋乖乖地配合，低下了頭。
“吃完再忙。”郁聞晏心疼摸了摸她臉頰，“累嗎？”
宣芋頓住，臉爆紅，頭壓得低低的，含糊地說：“嗯……還好吧。”
醒來後只是稍有不適，他們又沒真的做什麽，完全在可承受範圍，但被他問出來，還是會羞得不行。
“不逗你了，我先走了，忙完聯系我。”郁聞晏知道他在這裏會讓宣芋束手束腳。
宣芋拉住郁聞晏，他以為她是不舍得他，笑著回身，只得到她一句：“你走另一個門。”
郁聞晏收住笑，換另一個方向，宣芋又去拉他回來，踮腳在臉頰留下一記淺吻。
“路上註意安全。”
郁聞晏這會兒是真的笑了，說話的尾音上揚：“嗯。”
宣芋目送他走遠才回到大廳。
胡修來了後，宣芋肩上擔子輕了些。
兩個舍友說了今天起沖突的始末，起因是師浩波不爽文和昶每天起太早，說了幾句，文和昶和他吵起來，師浩波先動的手，文和昶打了回去，場面就失控了。
宣芋問：“就因為這個？”
舍友搖頭，說了另外一件事。
師浩波和文和昶在宿舍因為作息有摩擦，一直看不爽文和昶，背後沒少說壞話，偶然的機會認識文和昶的女友喬綾，聊著聊著，兩人來電了，喬綾踹掉文和昶的第二天和師浩波官宣了。
本來兩人就有過節，今天的小摩擦只是導火索。
理解了為什麽文和昶不願意說，自己被綠了所以不好意思開口，畢竟過去幾個月他就像個傻白甜，女友要什麽他給什麽，卡被停了，跑去兼職賺錢也要給女友買她想要的包包，結果落得這個淒慘下場。
談完話，胡修點的咖啡到了，還給宣芋帶了一杯。
宣芋剛和喬綾約好談話時間，掛電話，無奈說：“牽扯一個又一個人，我倆不會要談到晚上吧？”
一語成讖，單是和喬綾談話就花了兩小時。
宣芋匯報完情況，其他的等範老師回來拿主意。
晚上九點，範老師回到院辦，聽完宣芋和胡修的匯報，摁了摁眉心，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太不省心了，鬧的事一件比一件奇葩。
“先回去休息吧。”範老師滿臉愁容，“今天都讓他們先回去，我明天再找他們談。”
胡修留下來加班，宣芋沒有事先走一步。
院辦門口，文和昶站在柱子旁邊，看樣子就是在等宣芋。
她走上去：“今晚回家住吧，明天等範老師聯系你們。”
文和昶眼神閃躲，小聲說：“我……不敢回家。我想去我舅舅家，但我怕他不收留我，他說家裏的客房是給清清阿姨留的，其他人不準睡。”
宣芋聽到清清阿姨這個稱呼時還楞了一下，才知道他指的是郁清。
……輩分和她年紀實在不符。
“那你找我幹嘛？”宣芋不解問。
文和昶聲音更小了：“小宣老師……我舅舅對你很有好感，你要不打電話給他，讓他領我回家。你說話肯定管用！”
“這個……”宣芋被難住了。
文和昶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我媽媽要是知道我被綠還被騙錢，一定會揍我的。她不會認我這個笨兒子的。”
宣芋拿他沒辦法，“你給你舅舅打電話吧，我來說。”
直接打給郁聞晏的話，文和昶會識破兩人的關系。
文和昶給郁聞晏撥電話，秒被掛。
宣芋感覺空氣凝固了幾秒。
他們的視線對上，從彼此眼神裏讀到了尷尬。
接著宣芋拿在手裏t的手機震響，她翻開一看——郁聞晏，心虛和羞赧緊繞上她，慌了起來。
郁聞晏在幹什麽？掛了外甥的電話就是為了給她打電話？
宣芋強裝淡定掛斷，笑說：“他可能在忙，你再試試。”
“好！”文和昶再次撥過去。
嘟嘟幾聲，接通了。
男人聲音懶洋洋的，問道：“又要我收拾什麽爛攤子？”
文和昶膽子小，長輩態度稍微強硬就變得慫慫的，皺著臉：“今晚沒有地方去……可以去住舅舅家麽？”
“我家不方便。”郁聞晏立馬拒絕，“你不住宿舍住哪？辦了外宿？”
文和昶還是不願意把自己被綠的事說出口，支支吾吾的：“和舍友有些沖突，老師建議我回家住，也給我批了外宿申請。”
“老師？”郁聞晏頓了好一會兒，“今天是你惹事？”
文和昶覺得舅舅這話問得奇奇怪怪，好像知道有事發生，但並不知道是誰，但他又不在學校，怎麽會知道。
“我沒惹事。”文和昶不覺得自己錯了，看了眼宣芋，又說：“舅舅你來接我吧，要不小宣老師一直在這裏陪著我，不能下班。”
宣芋臉上閃過錯愕，他們聊事情扯她幹什麽？！
文和昶故意提到宣芋是想暗示舅舅，給他機會接觸小宣老師。
而剛被掛電話的郁聞晏聽到這句話，火氣上來，原來宣芋連口熱飯沒吃上就跑回學校是因為蠢外甥，他的電話被掛斷也是因為她在忙蠢外甥的事。
“你，等著。”郁聞晏丟下一句簡短但殺傷力十足的話，掐斷電話。
文和昶背後一股股惡寒浮現，心想他該不會活不過今晚吧。
他不是在給舅舅創造機會啊？為什麽他會生氣啊！
“既然你舅舅來接你，我就先走了。”宣芋打算回頭再給郁聞晏解釋。
文和昶拉住宣芋帆布包的肩帶，意識到逾矩了，快速松開手，哀求說：“小宣老師，時間不早了，您忙了一天還沒吃晚飯吧。我舅舅馬上到，我請您吃飯！送您回家！”
只要您別走，我幹什麽都可以！
宣芋看著眼前一米八男大秒變可憐兮兮的落水狗，遲疑了一下，但心底深處抵抗和文家的人有太多的接觸，委婉拒絕道：“時間不早了，我家裏還有事，先走一步。如果覺得和家長溝通不順利，可以告訴範老師，她是你的導員，這件事她出面比較好。”
宣芋微微一笑，故意走後花園裏的小徑離開院辦，避免路上遇上郁聞晏。
郁聞晏趕到院辦時，只看到大廳蹲在角落的文和昶，不悅地蹙緊眉頭。
“人呢？”他懶得掩飾自己不經意間透出的冷傲。
文和昶舉手：“這裏這裏，舅舅我在這裏。”
郁聞晏低眼看他，聲音又冷了一分，說：“我說宣芋。”
文和昶這才明白過來他一開始問的就不是他，是小宣老師。
這一刻，他害怕極了，已經想象到自己露宿街頭是怎樣的情景，難過說：“小宣老師還有事走了。”
說的同時，用手指向宣芋離開的方向。
郁聞晏目光沈下，故意走的小道？
郁聞晏轉身離開，文和昶快速跟上去：“舅舅，今晚我可以住你那吧？”
他正想要回絕，宣芋發來新微信，點開查閱。
阿芋：【他和舍友鬧了點矛盾，挺覆雜的，你和他聊聊，開導一下他。今晚給他找個住的地方吧，他還沒吃晚餐。】
郁聞晏心想，怎麽不關心他？他也沒吃晚餐啊！
阿芋：【我周末找你。】
郁聞晏看到這句話，緊繃著的臉柔和下來，關心問：【吃了沒？】
阿芋：【寫寧做好晚餐等我了，她剛下班。你今晚休息前，一定記得吃藥。】
宣芋的關心起到很好的安撫作用，郁聞晏對文和昶說：“上車，走吧。”
文和昶松了口氣，感覺舅舅的情緒真是變化無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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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芋回家和陳寫寧一起吃牛肉面，然後一起熬夜忙工作。
陳寫寧剛補完一個病例，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宣芋給她拿毛毯蓋好。
起身時，她餘光瞥到屏幕上的聊天框。
H：【明天滿課，後兩天要出差，這周都沒空閑時間，你不值班就在家好好休息。】
H：【下次再去找你。】
宣芋敏銳地感受到對面的人和陳寫寧關系匪淺，坐在原地陷入沈思。
陳寫寧最近是談戀愛了？回想一下，她最近確實經常外宿。
戀愛也正常，宣芋倒是希望她能有自己的小生活，別總是泡在醫院裏。
“姐？”陳寫寧眼睛瞇開一條縫，看到肩上的毛毯，撐著腦袋起來，打哈欠：“我睡著了？”
“嗯，困了就別看了，去睡覺。”宣芋摸了摸她柔順的頭發，“別累出病來。”
陳寫寧揉著惺忪的睡眼，說：“你放心好了，我精力充沛、身強力壯，天選打工人。倒是你，多註意休息。”
這話不假，陳寫寧從小精力就比同齡人旺盛，一直處在高能狀態，很適合學醫。
沒想到的是，陳寫寧的話顯靈了。
周三陰雨綿綿，宣芋忘了帶傘，冒著雨從地鐵口回到家，及時洗頭洗澡了，但第二天還是發了低燒。
陳寫寧站在床邊給她量體溫：“37度5，低燒，明天請假在家休息。”
“低燒還好吧。”宣芋嘆氣問，“我怎麽又發燒，去年九月不是剛燒過了嗎？不該有抗體嗎？”
“姐，你不好好休息增強抵抗力，倒是對你的抗體要求苛刻。”陳寫寧掖好她的被子，“請假休息一天能快速退燒，如果繼續工作，你可能會高燒。”
“啊？”宣芋現在意識還算清醒，不想病情發展成高燒，那就真的耽誤工作了。
陳寫寧退了一步：“可以在家工作，但是只要感覺到疲憊，要立馬躺下來休息。”
宣芋妥協：“嗯，聽你的。”
“手機給我，替你請假。”陳寫寧不給宣芋後悔的機會。
宣芋把手機給陳寫寧，乖乖地躺下休息。
持續低燒太消耗體能，精神疲憊到了極點，不到三分鐘，宣芋迷迷糊糊睡過去。
半夢半醒時分，感覺一雙溫熱寬厚的手摩挲著她的臉頰和脖側，強撐著困意睜開眼睛。
郁聞晏看到她醒了，柔聲細語問：“還好嗎？”
宣芋眨了下眼睛，和睡前的記憶連接上，訝異問：“你怎麽來了？”
“不想我來啊？”郁聞晏看著睡亂頭發的宣芋，臉上因為發燒浮上一層不自然的紅暈。
宣芋：“只是低燒，我睡一天就好了。”
“我一天沒事幹，睜開眼就想著宣芋怎麽還不找我。”郁聞晏故作惆悵，“好像得了分離焦慮癥。”
宣芋又被他逗笑，笑到一半咳了起來，郁聞晏給她拍背順氣，不敢再逗她：“是寫寧給我打電話的。”
“她今天很忙？”
“不是，她說你生病了，讓我好好表現，趕緊上門噓寒問暖。”
宣芋推了他一下，笑說：“別逗我笑，不舒服。”
“好，你再睡會兒，我熬了粥。”郁聞晏把被子蓋過她肩膀，“你放心好了，我多煮了一些，還有兩個菜，我等會兒給我們家寫寧妹送過去。感謝她給我獻殷勤的機會。”
宣芋笑就沒下過臉，縮到被子裏：“真的不能和你聊了。”
郁聞晏正要走，宣芋轉身拉住他袖子。
“文和昶的事……他和你說了吧。”宣芋心裏還惦記這件事，也不知道學院最後怎麽處理。
提到傻大個外甥，郁聞晏不可察覺地蹙了蹙眉：“直接和他媽說了，談個戀愛被騙錢還被戴綠帽子，鬧出動靜不下，再瞞下去，哪天他媽知道了會發飆，不如早點坦白。”
“你……沒和他說我們的關系吧？”宣芋小心翼翼問。
郁聞晏盯著她看。
“說了……？”
“沒有，他還不知道。”郁聞晏總感覺她不是很喜歡認識他的家人，也不是啊，她還到他家裏跨年了。
宣芋悄悄松了口氣，趕緊從突然尷尬的氛圍逃離，淡淡笑說：“沒事就好，你費心了。”
“不操心他的事。”郁聞晏壓下腦袋裏模糊不清的想法，俯身親了親她額頭，“睡吧。”
郁聞晏把室內的燈關上，去廚房做菜。
直到聽不到腳步聲了，宣芋才睜開眼，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查看有沒有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
剛上線，範老師發來幾張截圖。
問宣芋：【小宣，你看一下這幾張圖，有人傳你在和文和昶的舅舅談戀愛是真的還是假的？】
宣芋身子一僵，反覆看了好幾遍，以為是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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