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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晉江文學城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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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獨家

竇闈是聰明的, 借著酒意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若是蕭遲硯不答應,就只道是酒醉了, 若是答應, 他便可以撈一筆。

至於撈多少, 自然是能撈多少是多少。

蕭遲硯抿了一口酒,餘光見他面上有期待的神色, 想了想, 答道:“我不大管府裏的財物,對經營之事也不大了解, 若是需要, 或許問小憐更好些。”

讓顧憐對付竇闈,才是最讓她解氣的,蕭遲硯不願擅作主張。

“只要過了將軍您的口,小憐自然不會說什麽, ”竇闈很痛快地將酒杯裏的酒一口悶掉,嘆道:“好酒!”

目的達到,竇闈也不留蕭遲硯。

蕭遲硯回了屋子, 便見顧憐正抱著孩子玩。

屋裏暖烘烘的,母子倆都只穿著單衣裳, 顧憐將頭抵在小蕭忱的肚子上, 小蕭忱就蹬腿直笑, 如此反覆,絲毫沒有厭倦。

蕭遲硯也想過去, 顧憐卻捉著小蕭忱的手遠遠指了下他, 嬌聲道:“忱兒,爹爹臭, 對不對?”

她的手在鼻子下輕扇了一下,佯做嫌棄,“嗯~爹爹喝了好多酒呀。”

蕭遲硯無奈,換了身衣裳,又漱了口洗了臉,才得以被允許接近。

顧憐側躺在枕頭上,捏著小蕭忱肉嘟嘟的手,問道:“他求你了嗎?”

“嗯,”蕭遲硯去捏小蕭忱穿著襪子的腳,卻被踹了一下,只得收手,“我說讓他來找你。”

他的手撫上顧憐,“對我這個做法可還滿意?”

他的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酒氣,顧憐獎勵似的在他唇邊親了下,笑意嫣然,“滿意。”

得到獎勵,蕭遲硯又挨著她坐到了床的內側,低頭看這白白嫩嫩的孩子。

小蕭忱卻好像不大喜歡他,皺著眉,脾氣不大好的模樣,直到被娘親逗了一下,才又笑開。

蕭遲硯不常在家,晚上回來時這孩子也睡了,父子倆相處的時間不長。

蕭遲硯心裏有些愧疚,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裏輕捏了捏,又松開放到鼻下聞了聞,有點嫌棄。

小蕭忱身上的奶香味很濃,長得也俊俏,但是襪子脫不得,腳酸,手也酸。

蕭遲硯想了想,聞了聞自己的手,沒味道,又聞了聞顧憐的手,是香的。

顧憐好笑般將他輕輕推了一下,“小孩兒就是這樣的,長大些就好了。”

她此時內心正有些許的母愛泛濫,將小蕭忱抱到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背,時不時低頭親一親他的臉頰。

蕭遲硯拂了拂顧憐的發,也輕輕用頭靠到她的肩上,借著一丁點兒酒意,他的掌從顧憐的衣擺滑入,面上還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顧憐躲了兩下,有些吃痛地將他的手按住,“好痛。”

生完孩子後,她的身子似乎更敏感了些,蕭遲硯悻悻將手拿出來,只期盼著乳母快點來把孩子抱出去。

秋菊傲寒,紅楓爛漫,瑟瑟秋波間,光陰也變慢了些。

顧憐一早就帶著孩子去了顧府,今日顧鈺休沐,正閑在家中。

見母子倆來,他有些驚訝,笑著來接,“怎麽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去就行,你何必還麻煩帶著孩子過來?”

“一刻鐘的路程罷了,”顧憐將孩子遞給他,“許久沒見到你了,不知他還記不記得舅舅什麽模樣。”

顧鈺見懷裏的小蕭忱對自己笑,也跟著笑道:“這孩子聰明,記得我呢。”

他自從從蘄州回來後,就開始忙碌起來,莫說每日按時酉時散值,能天黑之前回來都算早了。

顧憐到桌子旁坐下,“阿兄,我有件事要與你說。”

顧鈺正色了些,坐到她的對面,問道:“何事?”

“舅舅……竇闈來了,”顧憐的聲音裏滿是冷意,“他已經成了一個賭徒,這種人喪心病狂,我認為……斷不可留。”

顧鈺點了點小蕭忱的鼻子,問她,“怎麽不可留?”

“小憐,”他擡起頭,始終帶著溫潤的笑,“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麽做,對嗎?”

想要不動聲色除掉一個人的法子太多了,顧憐顧忌的東西很多,不能魯莽行事。

聞言,她笑了笑,“我本以為你會勸我。”

顧鈺輕搖了搖頭,用手在桌上虛虛寫著字,仿佛是在閑聊一般,“一個不相幹且不懷好意之人,我勸你做什麽?”

他在桌上寫的是一個‘食’字。

顧憐吃著桂花糕,見他的筆畫,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倒是個好法子,就是會見效慢些。”

“不急,”顧鈺道:“也有快些的法子,不過慢慢來,才能讓他享受這個過程。”

“若是快些,也不過……手起刀落。”

‘手起刀落’四個字他說的很慢,顧憐將手中糕點的最後一口吃完,兄妹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打定主意,回府後,顧憐便去找了竇闈。

竇闈正在院裏擺弄骰子,見她來,只移了一下目光,便道:“蕭將軍與你說了?”

桌上的骰子翻轉著,最後落到最小的兩個數字上。

“說了,”顧憐坐到凳子上,厭惡地瞥他一眼又移開,“你來此,是為了做生意?”

“對,需要本錢,”竇闈朝她笑,毫不在意她的態度,“你現在這麽發達,借我些,也不算什麽吧。”

“自然是可以的,畢竟你是我舅舅,”顧憐的目光落在那已經靜止的骰子上,仿佛也看見了眼前人的命運,就是永遠在這片土地安靜下來,“不過……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做生意呢?”

“生意人不過‘利益’兩個字,”竇闈明白她的意思,手一擦就將骰子收入袖中,“你不幫我?我又怎麽幫你呢?”

他這幅嘴臉著實可惡,顧憐從袖中掏出一打銀票來,“夠不夠?”

竇闈的手有些顫抖,“全部嗎?”

魚兒上鉤,顧憐搖頭,“不止。”

她的語氣輕柔,“我還能給更多。”

竇闈看她的目光終於帶了一絲探究,他收回手,“你想要什麽?”

“我還沒正式進蕭家門,郡主娘娘也不大喜歡我,自然是不希望外頭有我的窮酸親戚上門打秋風,”顧憐將銀票灑在桌子上,“我希望,你能管住嘴。”

銀票嘩啦啦散開,足足兩千兩之多。

竇闈哆哆嗦嗦去撿,“夠了夠了,我都答應、我都答應。”

將銀票全都藏在胸前,他已然眼泛綠光,一副著魔的模樣,“還有呢,剩下的你什麽時候給我!”

顧憐皺眉,“貿然拿兩千兩出來給你,已是我仁至義盡,難不成你以為這個將軍府是我的麽?”

她站起身,便徑直走出院子,面上的笑意越來越深。

這條街最近一家賭坊背後的東家是緒蘭的外祖家,她已經與緒蘭打過招呼,只要竇闈進去,定然會上癮,最後血本無虧回來。

因為賭徒永遠賭的是下一把,但被人操縱的賭局,是沒有出路的。

兩千兩對於如今的她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的小錢,但白白送給竇闈,是絕對不可能的,吃了她的錢,就要把命吐出來。

果然,當天下午,竇闈就進了賭場,一直到次日中午才回來,回來時據說紅光滿面,似乎贏了不少。

得知此消息時,顧憐正在打牌,緒蘭打出一張牌來,看她一眼,道:“還真是賭徒,今日t贏了,明日就輸,後日贏了,大後日輸的更多,真不知道逞的是什麽樂趣。”

顧憐胡了牌,笑道:“無事可做,便只能找事情消遣了。”

緒蘭一張牌胡了兩家,何大娘子也將牌推下,“錢只要是不白給他的就成。”

“當給我添嫁妝了,”緒蘭嘿嘿一笑,“到時候我讓我外祖母給我添進去,嫁過來了還是你家的。”

顧憐輕咳一聲,喝了口熱茶,避過這個話題,“讓他再贏兩日,嘗嘗甜頭,就算之後輸光了,也還想再去的。”

“兩千兩,可真多啊,”緒蘭咂舌,“那他下次再找你要,還給兩千兩?”

顧憐將茶蓋蓋上,“這府裏花銷樣樣花錢,我最重要的事情是管住他的嘴,讓他放輕戒備,錢自然是能少給就少給。”

她說著,將手裏的牌重新起起來,“不談他,莫要壞了興致,打牌。”

·

蕭家,楊圓倚在床邊發呆,見瑩兒來,又坐起身,問道:“叫你打探的事情怎麽樣了?”

“都打聽到了,那竇闈已經住進了將軍府內,昨日去了賭場,似乎還贏了不少。”

楊圓皺眉,“不對啊,聽說顧家兄妹和外祖家關系並不好,顧憐還會那麽蠢接濟他麽?”

她自顧自思考著,一旁的瑩兒不敢說什麽,窺了一下她的臉色,嗓子裏的話又咽了下去。

楊圓今日睡了一整日,腦袋裏正暈著,此時揮了揮手,示意瑩兒退下,帶著滿腔不解又躺下,“我就不信能有人這麽沈得住氣。”

·

和計劃中一樣,在拿到錢的第四日,竇闈就將這能支撐普通人家富裕過一輩子的兩千兩全都輸了個幹凈。

許是知曉自己太過了一些,他倒也沒急著再找顧憐要,而是安安分分待在府裏,沒整什麽幺蛾子出來。

據伺候那個院子的人來報,他的院裏酒氣熏天,遠遠聞著都叫人胃裏直犯惡心,成日不是賭就是酒,算是廢了。

他廢不廢顧憐倒是不在乎,她只在乎竇闈什麽時候死。

廚房鍋裏的湯煮沸了正冒著泡,顧憐正拿著一個小小的藥瓶往湯裏撒。

藥粉倒出來是白色的,不一會兒便消融在了湯水裏,無影無蹤。

顧憐攪動著湯勺,眸裏一片冷意,輕輕啟唇道:“愛喝酒麽?那就多喝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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