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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晉江文學城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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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獨家

戴維自認自己絕對是一個硬漢子, 沒有半分摻假的,但如今卻格外含糊,說不清楚一句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 以自家將軍為榜樣, 立志今年也能娶上媳婦, 將方才那句話又說了一遍。

聽完,顧憐立刻明白了, 與他道:“何大娘子從前成過親, 但已經合離六七年了,今年二十有四, 戴大哥你若是不介意, 我再繼續說下去,以免耽誤什麽。”

戴維自家的老母就是合離後再生的他,這件事在他眼底根本就不叫事。

他一揮手道:“顧姑娘你只管說!”

那何大娘子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顧憐將腦中關於她的事情理了理, 然後道:“何大娘子是嘉州府的人氏,從前嫁的那家也是嘉州府人,有個秀才功名, 但成親之後嫌棄她生不出兒子,納了好幾個小妾, 她受不了, 便和離了。”

“何大娘子的性格好, 為人熱絡,但這幾年也有不少人想著給她說親, 不清楚什麽原因, 都給拒了,家中父母好像沒了, 跟著何管家在府裏生活,旁的我沒問過,不大清楚,若戴大哥想知道,那我找個機會問一問。”

她說著,戴維便認真聽著,很為何大娘子的際遇憤懣,捏拳道:“這個狗屁男人,生不出兒子就怪自己的媳婦,怎麽不想想或許是他自個兒的問題呢!再說了,難道就非得生個兒子不成?”

他這話說的好有道理,顧憐不由得點頭,“那戴大哥你是如何想的?”

“不如何想,”戴維撓了撓頭,“這事兒還是得看緣分,萬一我一廂情願,還惹得人家不高興,那多不好啊。”

“倒也不是,總要試一試,萬一就成了呢。”顧憐鼓勵他。

戴維似乎在這方面格外信服她的話,一瞬就像是被打了雞血一般,樂呵呵地離開了,據說是要去買什麽討姑娘家歡心的東西回來。

他走後,顧憐來到隔壁院子,見蕭遲硯在側屋,便到正屋他的房裏榻上繼續躺著。

他的屋裏收拾的整潔,也並未添置什麽伺候的人,寢室裏只一個收拾衣裳的矮腳櫃,一個喝茶的小圓桌,並一張矮榻一張床,旁的便什麽都沒有了。

顧憐將鞋脫了,穿著羅襪的腳縮在裙擺裏,手裏也拿了一本書在看,書封上書《西廂記》二=三字,其實這本書她已經草草讀過大半,但許是讀起來不專心,只用打發時間的緣故,故而記不住什麽。

讀了沒一會兒,她就伏t在矮桌上,挨著蕭遲硯靠過的枕睡熟。

夏初的陽光有些懶散散的,顧憐枕在臂上,呼吸清淺,細碎的光貼著她的臉頰滑過,烏黑的發絲上透著光澤。

她最近愛上了擦蘭花香味的香膏,雖與她的調性不太符合,但似乎無論什麽味道,在她身上散發出來都格外貼切。

蕭遲硯回屋時,見著她的身影,便將門輕輕合攏,又將窗合上半扇,以免有雜聲或日光太烈擾了她的覺。

他放緩步子走近,見她手下壓著一本書,湊近看了看,待看清書封名字時,面皮熱了熱,似乎有些無奈,輕輕將書抽出來,收到櫃裏藏起來。

顧憐絲毫未察覺自己的書被收走了,她醒時,蕭遲硯正在矮榻的另一邊看《壇經》,他的指輕輕捏著一頁書角,神情專註,並未察覺到身側人醒了,一直到一只白皙纖細的手掌到了腰間,才側過首來。

顧憐環著他的腰間,頭擱在他的腿上,似乎沒睡醒一般,正輕輕蹭著他腿上的衣料。

蕭遲硯稍微將腿擡了些,以免被她蹭到什麽不該蹭的地方,然後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問道:“不再睡會兒嗎?”

“不睡了,”顧憐聲音軟軟的,夾雜著兩分困倦,“哪有人一天睡這麽長時間的。”

她喜歡挨著蕭遲硯,這種接觸讓她感覺心安。

顧憐睜著眼睛,看他衣上的花紋,有些想逗他般,將自己的手伸到他翻書的手下,等到手被握住,又擡眼與他對視,笑得膽大。

蕭遲硯拿她沒辦法,將書放下,然後把她抱到懷裏來,頭抵著她的肩,也如同假寐一般。

顧憐骨架小,很輕易就被他整個抱住,肩貼著他的肩下,臂挨著他的臂,呼吸隨著他的呼吸起伏,二人也算是親密無間。

立夏之後便是小滿,往年這個時候在蘄州總是多雨,一日接著一日的下,有時陰冷,還夾著一絲悶熱,潮濕的空氣往人骨頭裏鉆,但到了京城後,今年的小滿時節雨卻是少。

顧憐靜靜聽著身後人的呼吸聲,一雙有力的臂緊緊箍在她的腰間,她忽然覺得小滿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季節,人生難得大滿,小滿即安。

飛花艷陽,天碧雲白,屋內偶爾傳來女子清脆的笑聲,夾雜著男子的回話聲,有些奇異的回響在碰撞著。

兩人鬧了小半日,一直到廚房的人送來燉好的老鴨湯,顧憐才舍得從他的懷裏離開。

她不放心顧鈺的傷,又擔心自己的‘貿然發現’會讓他養傷也不得安心,故而只當做不知,每日去廚房吩咐燉下滋補的湯藥送過去。

老鴨湯燉了整整一個上午,輕輕一夾,就連骨頭都酥爛。

送到蕭遲硯這邊的也有滿滿一海碗,顧憐不餓,打算找些別的事情來打發時間,想起來自己沒讀完的那本書,問道:“蕭大哥,我的書你可有看見?”

蕭遲硯的目光下意識往櫃子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後搖頭道:“什麽書?我並不清楚。”

顧憐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恍惚了,怎麽明明記得是拿了書過來的,但卻連書的影子也沒見著。

蕭遲硯見她疑惑的模樣,忽然之間有些莫名的心虛,輕咳了一聲,並不答話。

畢竟那種書還是少看為好。

到了晚些時候,還未至酉時,忽然便有一眾衙差來到了顧家,說是奉了戶部楊郎中的令來拿人。

這一遭,顧家眾人都慌了神,顧憐過來時顧鈺已經被抓走,她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麽。

聽何管家說,那群人來勢洶洶的,不聽辯解,最後被煩得厲害了,才說是什麽賬出了問題,要來興師問罪。

緒蘭今日一早便出了京,蕭遲硯下午也出去了,顧憐無法,帶著人往衙門去,但那處守著人,她進不去,就連個口風都打探不到,只能回家苦等。

衙門裏還在審問,事情還沒個定居,就算想要塞銀子緩和也緩和不了什麽。

等到了月上中梢時,才見著人影歸家。

蕭遲硯是同顧鈺一起回來的,原來他本在東宮與楚懷安一處,戶部的人得了消息,便忙傳了話過來,才讓他有機會摻進去。

原來這廂是沈氏借著長公主的名頭在戶部稍微‘提點’了幾個人,戶部那群人以為顧鈺沒了靠山,又有人想刻意壓一壓,便鬧了這麽一出出來,將今年年初填不平的一些賬想往他身上賴。

知曉此事後,楚懷安大發雷霆,卻不是為了顧鈺的安危,而是因為借著長公主的名頭便可在他手底下的戶部作威作福,簡直是將他不放在眼底。

經過這件事後,怕是戶部也要大洗禮一番。

顧鈺的神情很是憔悴,顧憐鼻酸,見他渾身傷還未好,便遭遇了這麽一出,心裏難受至極。

顧鈺擺了擺手,顯然是不想多說什麽,一向溫和的人眉宇間罕見地露出了一絲困倦與煩厭之意。

顧憐有些怔怔的,待見他回房休息了,又連忙去探蕭遲硯的話,“蕭大哥,我阿兄到底怎麽了?是出了什麽事嗎?”

蕭遲硯的神情也十分肅穆,將今日的事情講與她聽,只說了賬本子的事情,旁的沒有講。

顧憐心頭惴惴,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但再任憑她如何問,也得不到別的答案。

月影照在顧家院裏,透亮見底,樹影如藻,就如一池冷冰冰的水,訴說著不安心緒。

顧憐夜裏洗漱完,還是定不了心,敲響了蕭遲硯的門。

她的面上帶著一絲故作輕松的笑,見他在榻上還有一封未寫完的信件,也不擾他,靜靜靠在他的腿旁。

月華披在她的身上,增了幾分詭異的嫵媚。

蕭遲硯心底大抵知曉她來是為什麽,將信寫完後便放在桌上晾幹,轉頭看她,眸光中帶著一絲詢問。

方洗漱完的緣故,顧憐身前的兩片對襟虛虛掩著,胸前掛著一顆與蕭遲硯佩劍上寶石同色的珠子,貼在軟肉之上。

她抿了抿唇,忽然覺得今夜的氣氛有些莫名令人心慌,想說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蕭遲硯望著她,眼底如碧海一般幽靜,見她的猶豫與忐忑,心底好像被一個木錘在敲擊著,說著一些他不愛聽的話。

他細細打量著顧憐面上的神情,她深夜前來,是為了什麽呢,是單純為了想見他,還是為了顧鈺。

顧憐垂著首,兩只肩微縮著的緣故,胸前溝壑之下一片膩白便同昏黃燭火一起浮現。

她的眸光落在蕭遲硯的青色衣袖上,默了半晌,沒有說一句話,只靠在他的胸前,眼底閃爍一絲淚光。

隨著時間流逝,她的靜默的哭泣逐漸變成小聲的抽泣聲,沾濕了蕭遲硯身前一片衣襟。

蕭遲硯將那封寄給嶺南知府的信折好收進信封,才將掌搭上她的肩頭,似乎有些無奈,更多的是嘆息,“哭什麽?”

顧憐鼻頭通紅,擡起濕漉漉的眸看他一眼,又埋首下去,幾乎語不成調,“我、我擔心。”

“我只有阿兄這麽一個親人,若是他出了什麽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蕭遲硯撫著她的烏發,忽然很想看看在她心底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位置,但這個想法又很快被他掩了下去,他只一如往常地寬慰她,“無事的。”

他似乎說不出更多的話來,顧憐想知道的卻並不止這些,她將淚擦了擦,然後仰面在他唇上親了親,有些討好意味。

她的唇上也沾著些淚水的苦鹹,模樣格外可憐。

蕭遲硯將已成定局的事情在心底壓下,選擇暫時瞞下她,將她的腰肢掐著,很輕松便令她坐到自己腰間來,眸色幽幽。

他細細端詳著顧憐的面容,覺得熟悉,又有一絲陌生,好像是第一次察覺到她的這一面。

顧憐的確是急,她環住蕭遲硯的頸,學著他從前吻自己的模樣,湊上去,親吻他。

但正也是這一絲急切讓蕭遲硯的心中被刺了一下,他別過頭,顧憐的吻便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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