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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晉江文學城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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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獨家

什麽時候該說什麽做什麽, 顧憐從來不需要人教。

她歪了歪頭,看著快要惱羞成怒的齊母,然後目光落在碎了一地的瓷盞上, 柔聲道:“伯母這般沈不住氣, 可不太好。”

齊母卻是哼笑一聲, 拂袖離去。

她下定了主意要給點顏色這兩兄妹看看,不過是進京城做了一個六品官, 就這麽不知天高地厚起來麽?

待她走後, 顧憐將地上的碎瓷片一片一片撿起來,然後丟到簸箕裏, 支著腦袋想了會兒, 然後回院子繼續午睡去了。

齊母回到齊家,打聽到齊侍郎在書房,令廚房煲了湯,然後端了送過去。

見來人是她, 齊侍郎皺了下眉,“你來做什麽?”

齊母面色一僵,維持住笑意, “夫君近來操勞,我便想著煲些滋補的湯藥送過來請夫君嘗一嘗。”

兩人夫妻二十餘載, 若說一點感情都沒有, 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齊侍郎知曉, 自己這個妻子善妒,這麽多年裝出一概不知的模樣, 已經是他對這個發妻最大的容忍。

“將湯放下吧。”

齊侍郎淡淡吩咐一聲, 見她還站在一旁,眉間皺痕更深了一些, “有事?”

“的確有些事要與夫君商量,”齊母的指在掌心掐了掐,被他這顯而易見的厭惡逼得喘不過氣來,“顧家兄妹……也進京城了。”

齊侍郎一頓,淡聲道:“進便進了。”

“但是顧家顧憐卻與淵兒糾纏不清,我今日特地去見她,她卻口出狂言,說夫君你只是一個嘉州府的七品小官升上來的,比不得她阿兄方入仕就是六品官。”

齊母自顧自說著,全然未覺齊侍郎已經擡眸看她,“她對妾身與夫君多般羞辱,還說起了當年小叔一事……”

“夠了!”齊侍郎喝止她。

他靜靜盯著自己的這位發妻,忽然覺得很無奈,“你先出去吧。”

齊母卻上前一步,“夫君,你不給那小兒一些教訓?”

齊侍郎已經到了不惑之年,他並不覺得自己心胸小到要和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爭一個高下。

且顧家曾經對他有恩情,他不能照拂那兩個孩子已經是對不住好友在天之靈,若是再對那兩個孩子做什麽,他還是個人嗎?

齊侍郎捂著面頰嘆了口氣,啟唇道:“那個孩子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不是誰都像你一樣蠢笨,你明白嗎?”

“夫君?”齊母面色一白,“你說我蠢笨?”

本來朝中之事他也不願與妻子多說些什麽,但當年若不是這個蠢貨將府中的林姨娘灌了一壺紅花,害得林姨娘和肚裏的孩子死於非命,他被捏住了把柄,何故一直到了今日,依舊升遷無望。

府裏妻妾盡數膝下無子,難道他這麽多年都未曾發覺嗎?是發覺了,而不願將發妻的遮羞布扯下來。

齊侍郎冷冷看著她,“活了這麽多年,你還是這幅性子,我便與你直說了,顧鈺去戶部報到那日我便知曉了,他在戶部,戶部是太子手底下的地方,你讓我去給他吃教訓,是嫌我活的太久嗎?”

“我如今留你,只是顧著曾經岳父岳母的恩情,你不要將我心底最後一絲耐性消耗殆盡,這麽多年,我已經忍夠你了。”

他不是突然爆發,而是太多事情積累下來,早就忍無可忍。

一個要對孩子下手的毒婦,不,應該是說,一個害死過他那麽多孩子的毒婦,留著又有何用?

齊母踉蹌一步,不可置信看著他,仍舊沒發覺其中緣由,“你若是不願,告訴我便好,何故如此羞辱我?”

齊侍郎不願再多看她一眼,將公文拿了,便去了張姨娘院裏。

齊母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幾乎咬碎了牙。

·

三月下旬,已經很暖和。

顧憐在院裏整理這段時日收集來的關於蕭家的消息。

蕭家顯貴,很多事情基本上不用打探,就能從旁人嘴裏聽來。

顧憐東拼西湊聽著,竟然也對蕭家有了個淺顯的了解。

她將寫著長陽郡主沈氏的一張紙拿出來,仔細看著,忽然腳邊滾落一顆石子兒,她轉頭看去,見蕭遲硯正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他今日穿著一身墨色交領領繡白鶴長袍,竟然有些儒雅。

顧憐一驚,來不及欣賞他,忙將桌上散亂的紙張給塞回小匣子裏。

她有些手忙腳亂,蕭遲硯想來幫她,顧憐卻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將桌上的東西整理好了,甚至還將小匣子落了鎖。

“這裏面放的什麽?”蕭遲硯有些好奇。

“沒什麽,”顧憐將匣子放到自己腳邊,開始轉移他的註意力,“你今日怎麽白天就來了?”

“嗯……”蕭遲硯坐到她的身邊,也不再繼續好奇匣子裏的東西,笑了笑,道:“也沒有總是晚上來的道理。”

其實是他前兩日來過一趟,發現守著的人太多了,窗下兩個門外兩個,不大好進去。

“你知道就好,”顧憐摸了摸他的臉頰,覺得這件衣裳很襯他,顯得愈發俊朗起來,“總是晚上來,好像我們有多見不得光似的。”

蕭遲硯捉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被‘見不得光’這四個字輕輕戳了一下心口,眸光中霎時帶了些愧疚。

顧憐在院裏,穿著一件淡粉色的長裙,發用一根絹帶綁著,慵懶又嫵媚。

桃兒去給小黑狗燒水洗澡了,現在院裏很清凈。

蕭遲硯摸著她的手,從掌心到纖長勻稱的指骨,一根一根,都不放過,就好像在擦拭自己心愛的長劍,溫柔而細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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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憐望著他濃密的睫忍不住輕輕碰了一下,又碰他濃黑的眉,再到高挺的鼻。

一直到蕭遲硯擡起首來時,才將自己的手收回,只剩下心跳的有些快。

“怎麽了?”蕭遲硯學著她的模樣輕碰她的睫與眉眼,真的很想將她快些娶回家,能與她朝朝暮暮相處。

他再碰不到像顧憐一樣鮮活可愛的女子了。

顧憐抱住他的手臂,搖了搖頭,半晌,還是低聲道:“我心跳有些快,可能是因為太喜歡你了。”

她好像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喜歡。

蕭遲硯唇邊含著笑,‘嗯’了一聲,陪她一起坐著,聞著她身上好聞的香味。

“那日,你被打痛了麽?”顧憐輕聲問道:“我好擔心你。”

“不痛,”蕭遲硯說實話,“或許再打兩下也沒事。”

他的確是皮糙肉厚的,顧憐也不是沒見識過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

顧憐靠到他的肩膀上,有些心疼,想起什麽來,道:“蕭大哥,前幾日齊伯母來找過我了,她非說我對齊公子不懷好意,我好害怕,我們快些成親吧,這樣她就不會誤會我了。”

蕭遲硯問道:“她來說你什麽了?”

“無非就是說我勾引齊公子,”顧憐蹭了下他的肩,有些委屈,“可我分明什麽都沒有做,齊伯母還說要給我些顏色瞧瞧,她會不會為難阿兄?可愁死我了。”

“不會的,”蕭遲硯安撫她道:“國有國法,且在皇城腳下,沒有人敢亂來。”

應該說沒有人敢在楚懷安的地方亂來。

“那就好,”顧憐眨了眨眸,“只要蕭大哥說不會,那我便安心了。”

蕭遲硯摸了摸她的臉頰,無聲笑了笑。

兩人說了會兒話,聽見有人來的動靜,蕭遲硯便翻墻離開了。

確認他離開後,顧憐將那些收集來的信息一股腦地倒出來,全都燒了。

今日實在是太危險了,若是蕭遲硯再走近一些,或許她就要徹底露餡。

桃兒抱著洗幹凈的小黑狗回來,見她在院裏燒東西,便拿了掃帚和簸箕來,將燒燼的灰燼掃掉。

顧鈺明日休沐,但晚上卻遲遲不歸,一直到了月上中梢,還是不見人影。

顧憐有些擔憂,在門口等他。

三更的更聲過後,遠處才傳來兩道人影,但是姿勢卻有些怪異。

一個矮一些的,將一個高許多的扶在肩上,還有些滑稽。

顧憐帶著人過去,卻見那個高一些的是自己的兄長顧鈺,此時醉醺醺的,隔著老遠身上便有一股酒氣。

那個矮一些的,雖說穿著男子服飾,卻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個女子來。

緒蘭扶著顧鈺,見那些要來幫忙,擺手道:“不用不用,你們給我指個方向,我給他背回去。”

何管家看了眼顧憐,詢問她的意見。

顧憐草草打量了一眼緒蘭,客氣道:“這位公子跟我來。”

緒蘭見她沒有看穿自己的女兒身,有些得意,將肩上的顧鈺抱得更緊了些,將人給扶了回去。

顧憐將兩人引到顧鈺的房裏,緒蘭將顧鈺往床上一丟,然後坐在床邊錘胳膊,“看起來清瘦,結果還挺重的。”

“我阿兄是男子,自然是要重一些,”顧憐見緒蘭很英氣的模樣,行事做派也不拘小節,於是道:“這位姑娘,敢問尊姓大名?”

“咦,還是被你看穿了,”緒蘭朝著顧憐抱了個拳,一笑露出小虎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緒蘭。”

話落,她還是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甚至開始打量起顧鈺的房間來。

顧憐猶豫了一下,端了一盞茶給她,“緒姑娘,天色已經不早了,不如您早些回吧,若是家裏人擔心,就不好了。”

“不是我不想走,”緒蘭指了指自己被顧鈺拉著的衣袖,“你阿兄不讓我走。”

“好吧,”她笑了笑,也不讓顧憐為難,將茶盞遞給她,站起身來,摸了摸顧鈺的臉,“我走嘍,大美人咱們明日再見。”

然後很利落地用腰間短匕將半截衣袖給斬斷了,露出有蜈蚣似的歪歪扭扭縫線的裏衣袖子,大大方方出門了。

出門前不忘對顧憐拋了個媚眼,“還有你這個大美人,明日也等著我喲。”

顧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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