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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拂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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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拂番外(三)

這段時日, 賀府多了一位常客,起先是夜半翻墻,被撞見後就不避諱了, 直接光明正大走正門。

見過帝王半夜扣門的賀長安和姜仲盈淡定非凡,他們已經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 故而對江恒之日日上門拜訪的舉動並不驚訝。

賀長安夫婦對腦袋壞掉的江恒之格外寬容,姜拂也看在好處多多的份上,勉為其難忍了江恒之的粘人行為。

自從上次江恒之說要成婚被姜拂一口拒絕後, 他就沒在姜拂面前提過這事了, 就是找賀長安喝茶的次數多了些。

這日,宮裏的太醫來賀府為賀小公子看診。

雲寶貪玩, 有些發熱,平常專門為皇帝太後診脈的李太醫領命前來,給把脈看診後給雲寶開了藥方, 並安慰賀長安夫婦莫要擔憂,道明賀小公子並無大礙, 不日便能痊愈。

姜拂來後院的時候, 正巧碰上了李太醫,她雙眸一亮,立馬拉著不緊不慢跟在身後的江恒之上前去。

“李太醫留步,正巧今天遇上了, 不如也順便給江大人也把把脈。”

姜拂客客氣氣攔住李太醫,也不管說出去的話會不會傷到江恒之的臉面, 接著說:“這都幾個月了, 之前不是說兩個月內能把他體內餘毒清除, 現在兩個月早過了,人是不傻了, 但之前的事一點都沒想起來啊?”

“呃……”李太醫看了姜拂身後的江恒之,楞了會,幹笑兩聲,“每個人的體質都不同,有強有弱,痊愈的時間自然都不盡相同。”

姜拂奇怪地掃了江恒之,眉頭輕蹙,小聲嘀咕,“有強有弱?既然兩個月是正常的,那你現在還沒想起來,原是你太弱了啊。”

江恒之:“……”

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小,其實旁邊的李太醫和江恒之都聽清了。

李太醫低下頭,肩膀聳動兩下,似乎想起了什麽有意思的事,見姜拂看過來,他才端起正色,收斂唇邊笑意,匆匆告辭了。

在姜拂頗有些嫌棄的眼神中,江恒之輕咳兩聲,為自己辯解,“現在應該算是痊愈了吧,畢竟神志已然清醒,只是尚未想起從前的事而已,永遠想不起來也不妨礙什麽的。”

姜拂不理他,先去看望弟弟雲寶,和姜仲盈說了一會,將江恒之晾在院子裏好一會,等到她出了屋子,兩個人一起往府外走,這才續上了方才沒說完的話。

“想不起來怎麽能行,沒有從前的記憶,不是白活了這麽多年。”姜拂嘴上這麽說,但心裏真正想的卻是看江恒之笑話。

只要江恒之恢覆記憶,他就能知道這段日子黏在她身側,做的這些事情有多難堪了,到時候估計會郁悶死,姜拂可就等著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呢。

想想就有趣。

“或許,多走走從前走過的路,看看以前經常看的景,慢慢就想起來了。”江恒之隨口說。

“那走吧,走在京城走走,也許沒兩天你就想起來了。”姜拂對幫助江恒之恢覆記憶比較有興致。

兩個人出了賀府,在京都較為清凈的街上慢悠悠地走,此行沒有目的,就是單純地出來走走,這幾天江恒之賴在賀家不走,姜拂也沒強硬地攆他,每日閑著的時候就上街買各種小物件,然後讓江恒之付銀子。

走著走著,兩人在刑部外面停下腳步。

姜拂指了指刑部大門,“這就是你以前上職的地——刑部,看著想起來什麽沒?”

江恒之搖頭,說什麽也想不起。

“你這個腦袋,真是太不好用了。”

一說到刑部,姜拂就想起來之前的事,看江恒之不大順眼,撇撇嘴道:“刑部這個地方,看著就讓人討厭,說起來,你以前是風光得很吶,不過現在就不行了,失憶後停職養病,現在你連刑部都走不進去了吧。”

江恒之笑了,“如何風光?你說給我聽聽,或許聽了之後我就想起來了。”

姜拂擡起手搭在江恒之肩膀上,用力捏了捏,笑瞇瞇拉著他往別的地方走,語氣裏有點不懷好意的意思,“你想聽啊,可以啊,走,換個地方吃點東西,你聽我好好給你講!”

她當然不會一五一十給江恒之說以前的事,一句話裏有半句多都是編造的,說了好多壞話。

“我以前,真的經常來這種地方?”江恒之站在一座秦樓楚館前,望著牌匾輕笑,側頭看著姜拂,湊近她耳邊,“拂兒,你在騙我。”

“誰騙你了,熟不熟悉的,進去看看才知道。”姜拂不知道江恒之來沒來過這種地方,反正她是很想來的,從前替魏莊出生入死時,免不了游蕩煙花地,她對這種地方很熟悉。

江恒之雖是個狡詐的狐貍,但素來潔身自好,不愛女色,甚至厭煩,他最不喜歡這種地方,姜拂就偏偏帶他來這裏逛,破一破他那身清高。

姜拂從前最煩江恒之那種眼高於頂、目下無塵的眼神。

雖然現在的江恒之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人了,但無妨,姜拂就是單純地想溜溜他而已。

姜拂選的地方不僅接待男子,也歡迎女子,她顯然是這裏的常客,一進去就被幾個年輕貌美的姑娘簇擁著上了樓。

後面的江恒之眼睛瞇了瞇,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兩人在廂房中入座,裏面有婢女端來酒菜和鮮果,然後招了舞姬和樂師進來,姜拂身邊坐了個美人,這位美人名叫綠漪,生的嬌俏動人,正與姜拂說話調笑,哄得姜拂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江恒之坐在姜拂對面,身邊也有一位美人落座,笑語晏晏地斟酒。

他將目光全放在對面,臉色看起來不怎麽好,身側的美人端著酒樽敬他,搔首弄姿貼的有些近,誰知經被他拂袖推開,無情極了。

酒盞落地碎裂,美人被他冷漠至極的眼神震懾,嚇得跪著後退幾步,連聲道錯。

姜拂停下和綠漪談笑,擡頭看過去,本想給花容失色的美人解圍,卻被江恒之陰鷙冷漠的眼神吸引住目光,楞了好一會。

這樣的眼神和神情,她只在失儀前的江恒之臉上看見過。

江恒之失憶後性情變得溫和,從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眼神,甚至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她討饒認錯,言聽計從,溫聲哄她,與從前那個完全不是一個人。

“綠漪,你先帶那個姑娘出去吧。”姜拂開口讓人出去,然後緩緩走到江恒之身側,跪坐他旁邊的席位上,仔細看著他的神色,狐疑道:“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麽了?”

“沒。”

“那你推人家幹什麽?”

江恒之擡眸看她的瞬間,臉色又變回了正常的模樣,只是微微蹙著眉,不悅道:“她靠我太近了,我不喜歡。這跟我想沒想起來記憶有什麽關系麽?只是不喜陌生人靠近罷了。”

他確實不喜歡下人們近身,可是……

姜拂啞然,陷入疑惑之中,總覺得不大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想不通,幹脆不想了,被破壞了看歌舞的心情,她腦袋有些懵,只好順著江恒之的意,出了這鬧騰的地方,草草回府。

一路上姜拂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總想再試探試探江恒之有沒有想起來什麽,等她回了自己的院子裏,便讓丫鬟們準備了酒水,然後拉著江恒之賞月,用這個借口灌他一壺。

江恒之不善風月場所,喝酒從來都是小酌,酒量沒有姜拂好,喝兩杯酒意上臉,他整張臉都有些紅,雙目泛起迷離之色,單手杵在桌上,似是醉了。

“不是吧,這才三杯,這麽容易醉嗎?”

姜拂有點信了李太醫說江恒之體弱的話了,這麽看來,江恒之確實挺弱的,打一頓能在床上躺好幾天,兩杯酒下肚就醉,白虧他長那麽高,身形傾長挺拔,誰知竟然都是假把式。

“餵,江恒之,睜開眼睛看我。”姜拂用一根手指懟了懟江恒之的肩膀,問:“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想起來從前的事?”

江恒之攥住姜拂的手指,所問非所答,“為何一定要想起來,是不是我們之前關系不好,所以拂兒才如此在意我想起與否,可無論我有沒有這份記憶,我對你都不會改變分毫。”

看來是沒想起來,不然他才不會說這樣肉麻的話。

姜拂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竟松了一口,由著他攥著自己的手指,偏頭哼了一聲,“等你想起來就不這麽說了。”

江恒之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姜拂,“那就不要想起來了,我喜歡拂兒,拂兒也喜歡我,現在就很好,何必思念從前。”

姜拂猛地抽回手,瞪他一眼,“誰說我喜歡你了,你也太不要臉,出去,滾回你的偏房睡覺,我看你喝糊塗了,神志不清。”

江恒之不說話也不走,拿起酒壺斟酒,自顧自地喝著。

“醉了還喝,喝死你吧。”姜拂白了他一眼,起身往裏屋走。

江恒之喝醉後趴在桌上,不勝酒力睡著了,手邊的酒杯倒放著,周身彌漫桃花釀的香氣。

姜拂氣勢洶洶去了浴房,洗漱回來見江恒之還在外屋沒走,走過去踹了他兩下,不見他有反應,所幸就不管他,也沒叫丫鬟們進來挪人,自己回裏屋去睡覺。

半個時辰過去,床榻上的人陷入淺眠中,呼吸平穩,輕緩的腳步聲在屋中響起,一點點往床榻邊走。

姜拂微微轉醒,察覺有人在身邊躺下,她沒睜眼,抱著錦被往床榻裏面滾了兩圈,就這樣繼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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