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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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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的二層不乏來來往往的賓客, 見有熱鬧可以看,是個活人路過都得聽一耳朵,更別說這一女兩男的談話內容涉及嘉州知州府賀家, 百姓們尤其喜歡聽有關於官宦貴族家中的事情。

姜挽前後左右看了一圈,見好多客人都註意到這裏了, 各個伸長了脖子等著聽家長裏短的笑料, 她頭疼地扶了扶額, 給酒樓掌櫃使了個眼神,將周圍的客人們都遣散勸走了。

“姜娘子, 這、他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是你……”顧聞十分震驚地看著姜挽和面前這個陌生男子。

“是,但這與你無關。”

姜挽沒了解釋的耐心, 看都沒看顧聞禮, 直接從他身邊略過, 對著掌櫃說,“林掌櫃,送客。”

她走到蕭淮身邊,無聲嘆了口氣,不讚同地看著蕭淮, 伸手去拉了下他的胳膊,“進去吧,別在人多的地方爭執,落人口實沒好處。”

若是姜挽孤身一人可以不在乎閑言碎語, 但現在她是賀家大小姐, 有了這層身份在,她就得考慮賀家的名聲, 我朝官員晉升不僅查驗政績,還關乎人品家風這些, 所以名聲對一個官員來說是極為重要的。

顧聞禮從小到大都沒被人下過臉面,現在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姜挽驅逐,面子上肯定掛不住,當場就變了臉色。

“所以姜娘子是又和前夫搞到了一塊去,又同進同出春風閣那種地方,和離之後背著正門妻子再糾纏,也不是什麽好教養吧!”

姜挽拉著蕭淮往房間裏面走,奈何蕭淮還真就跟這個不足一提的人物計較起來,靠著門框不肯進去,用極為嘲諷的眼神看著顧聞禮,回道:“那又如何,和離後均是清白身,敘舊情也是理所當然,更何況我們兒女雙全,骨肉親情剪不斷,總不能不讓孩子見母親吧。”

這些,顧聞禮是徹底楞住了,楞神的功夫就被酒樓掌櫃拉了下去,失去了反駁的力氣,憋屈了一肚子氣往家裏走。

他顧聞禮長這麽大就沒聽說過生了好幾個孩子後和離的下堂婦!他爹騙他,不說是說姜挽和離後無牽無掛歸來,定是沒生育過孩子的嗎!哪有兒女雙全後和離的,這種事簡直萬中無一。

另一邊,姜挽無奈地看著顧聞禮被蕭淮耍嘴皮子氣走,也是十分詫異的。

以蕭淮這個性子,他哪裏是會吵架的人,前些年她在東宮的時候都鮮少看見蕭淮動怒生氣的樣子,更別說吵架互懟了,能讓他這樣還真是難得啊。

蕭淮心情不錯地坐回席位上,隨後就看姜挽抿唇忍笑,“你笑什麽,在外面招搖這樣的桃花還笑得出來,看此人穿著富貴,但行事做派卻無一絲禮數,簡直如地痞般,爛泥扶不上墻的貨色。”

“可是陛下當眾說咱們有兒有女後和離,豈不是讓外面的人笑話,不只是笑話我沒用,生育後慘遭拋棄,更會笑話我那無情無義的前夫,拋棄糟糠之妻。”

世人只聽風聲,不知全貌,到時候傳揚成什麽樣子都有,可真是成了飯後笑料了。

蕭淮頓了下,冷哼著瞥了姜挽一眼,“無情無義?呵,確實,你知道就好。”

姜挽:“……”

瞬間笑不出來了。

這男人耍嘴皮子的功力真的上升不只一星半點,身為君王,哪裏有人敢和他頂嘴,他這五年到底是怎麽練出懟人的功力的?

難不成晚上做夢,在夢裏大罵她無情無義嗎?

用過了膳食,姜挽要去酒樓的賬房裏看看賬本和貨物,本想讓蕭淮回賀府去,但他不走,就跟在她身後,說是隨便看看,感受民間風土人情。

姜挽不好光明正大地張口攆人,況且她就算說了也攆不走這尊難伺候的祖宗,只好無奈帶著他一起,一下午將這條街上所有的賀家鋪子都走了一遍。

商鋪掌櫃們見大小姐身後跟著一個氣度不凡的男子,大家都驚奇的很,但沒人敢問這位是誰,畢竟這個陌生男人一看過來就讓人背後發寒,明顯不是尋常身份的人。

夕陽西下,暮色黃昏,姜挽姐妹倆都沒回賀府,但外面的風聲卻早如一陣風般傳了回來。

幾位掌櫃紛紛派了人到賀家給夫人姜仲盈傳消息,將兩位小姐今日的反常狀況都說了一遍。

“你瞧瞧她們倆,今日月初,倆人都出去看鋪子了,一個北街一個南街,招搖過市了已經。”姜仲盈擔憂地嘆了口氣,坐在主院小池塘邊百無聊賴地餵魚。

賀長安從後面撫上妻子的肩膀,“不就是看賬去了,怎麽招搖過市了?”

說姜拂在外面鬧點事賀長安相信,但說姜挽在外面鬧市招搖過市他是不信的,姜挽性情冷靜,做事有分寸,她怎麽會在外面鬧事呢。

“阿拂做事太沒分寸,居然敢將幾位小殿下都帶出閑逛,這要是出了什麽事,咱們家上上下下的命也賠不起呀,至於阿挽,她是沒鬧事,就是……阿挽今日出去是和絳春閣那位一起,兩人同進同出,外面許多人都看見了,聽說還在酒樓裏和顧大人家的公子起了沖突。”

姜仲盈擔憂的不是女兒再嫁不再嫁的名聲,而是女兒與天子越發親密,有舊情覆燃之勢,身為母親,她是不願意女兒重入帝王家的。

平平淡淡過日子比皇權富貴好上太多,皇家的女眷不好做,是非多。

“呦,這倒是奇事。”賀長安驚訝一瞬,然後就笑了起來,“嗐,孩子們都有孩子們的命數,父母是管不了的,再說我是極相信阿挽的,你親生的孩子是什麽性子你還不清楚嗎,放心吧。

若是九天之鳳,當扶搖直上,豈能安居一隅啊,這是她的命數,她的造化啊。”

姜仲盈還是嘆息,“你沒看見太子殿下麽?那孩子我前幾天去見了,怎麽說也是阿挽親生的孩子,我身為外祖母應該去看看,但……

太子殿下冷冷的,不好相處,恒王殿下倒是個好性子,只是我去看他們時,總覺得他們看我的眼裏都是防備,不願與我這個外祖母親近,說了寥寥幾句話就回來了。”

就好像是她跟兩個孩子搶了什麽珍貴的東西似的。

賀長安拍拍妻子的肩膀,輕聲笑著,“慢慢來,幾位小殿下身份尊貴,要是太平易近人反倒不好,皇家的孩子就該有這個風範,放心吧,以後都是好的。

我瞧著那幾位小殿下都是極袒護阿挽,母子相互撐腰,誰能欺負得了他們啊。”

妻子將以前的事情都忘了,賀長安聽姜挽的囑咐,沒將所有事情都告知姜仲盈,姜挽半真半假給姜仲盈說以前的事情,姜仲盈不知道在兩位皇子心裏,搶走母親的就是這位外祖母。

但這一切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淡化,所以慢慢看,以後都會好的。

*

月上梢頭,姜挽和蕭淮才遲遲歸來,他們晚膳也在外面用完回來的,進絳春閣時,孩子們早就已經回來了,此刻都在蕭予鴻的屋子裏歇著。

兄妹嬉笑玩鬧的聲音傳來,聽起來十分熱鬧。

姜挽湊過去看,順著窗子往裏面瞧,發現歡兒和清兒正拿著一本書看,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嘀咕,兄長蕭予鴻則是跟他們搶那本書,三個人在屋子裏雞飛狗跳的。

真是鮮少看見鴻兒這麽活潑的樣子,他被蕭淮教得太板正了,都沒有孩子的鮮活氣,現在跟弟弟妹妹這麽一鬧騰,看起來就有活力多了。

“幹什麽呢,都站好。”

姜挽正看的入神,身後的人直接冷呵一聲,驚嚇了裏面的孩子們,將屋裏的歡騰氛圍破壞得徹底。

她轉頭剜了蕭淮一眼,無奈嘆了口氣。

蕭淮沒看見姜挽的眼神,他註意力全在歡兒手中那本冊子上面了,推開房門走進來,直奔歡兒身邊,將那小冊子收了起來,揣在袖子裏。

然後冷臉打量著雙生的兄弟倆,給個警告的眼神,沒說什麽,抱起女兒走了出去。

“這是怎麽t了?”姜挽跟在後面走進來,拍拍蕭予清的腦袋,問他們,“你們剛剛在搶什麽?”

蕭予清支支吾吾,尬笑著不說話,蕭予鴻垂眸坐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怎麽還諱莫如深呢,看來那本書裏是什麽有趣的東西?”

蕭予鴻頓了會,淡定張口,“沒什麽,歡兒從父皇書案上拿來玩的,就是些隨筆雜記罷了。”

姜挽點點頭,沒深想,緊接著走了出去。

見阿娘走遠了,蕭予清才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蕭予鴻身邊,“幹嘛騙阿娘,歡兒不認字但我認得,那分明是……”

“別說了,那是父皇的東西,你看見了又能怎麽樣,還能燒了不成。”

“對啊,給那冊子燒了,我明天就偷出來燒了。”

蕭予鴻微微蹙眉,擡手給了弟弟後腦一下,“別傻了,看字跡就知道父皇寫的,父皇都記得,燒了他還能再寫。”

“那怎麽辦啊……父皇為什麽要寫這種東西……”蕭予清愁眉苦臉,托腮嘆氣。

那冊子上面一條條列明了阿娘所犯下的罪責和錯事,還每條都對應寫上了律例裏的懲戒條例,好多條都是死罪,記了半本多了。

父皇是不是在心裏計較之前的事情,不然怎麽寫這種冊子。

蕭予清垂頭嘆氣,頓時覺得阿娘和父皇和好無望。



轉眼就是七八天過去,到了聖駕要從嘉州離開的日子。

賀府大半宴席為天子送行,請了許多嘉州官員府中參宴。

姜挽帶著歡兒待在絳春閣裏用膳,沒去前院的宴席上參合。

“歡兒,你前幾日看的冊子裏面寫了什麽?還記得嗎?”姜挽想起清兒這幾日唉聲嘆氣的模樣,聯想到清兒和鴻兒那天在屋裏爭搶,最後被蕭淮收走的小冊子,趁著現在沒人,便悄悄問歡兒這事。

小公主坐在圓凳上,乖乖地自己餵自己,聞言想了會,然後搖搖頭,“好多字,歡兒不認得。”

“但是,歡兒認得阿娘的名字。”

姜挽笑,摸摸女兒的小臉蛋,問,“這麽厲害呢,歡兒怎麽知道阿娘的名字怎麽寫呀?”

“太子哥哥教的。”

“哦,所以那本冊子上有阿娘的名字對嗎?”

歡兒笑著點頭,一臉可愛,“嗯嗯,就在第一頁。”

姜挽眼睛瞇了瞇,哄著女兒吃好飯,然後讓玉寧看著孩子,她則是光明正大地進了蕭淮住的屋子裏翻找東西。

清兒看了之後就垂頭喪氣,所以那本子裏面定然寫了什麽不利於她的東西,她必須找出來看看到底有什麽不能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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