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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刀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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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刀飲血

姜拂笑著對姜挽眨眨眼, 將懷裏的小嬰兒遞到姜挽面前,“阿姊你看,她真的很可愛誒, 我們又不是養不起這一個小孩,不如我們就帶走她吧, 不然她小小年紀就離開母親, 還蠻可憐的呢。”

“嗯。”姜挽點點頭, 不可置否地說:“行,既然你覺得她可憐, 那我就留下陪著這幾個孩子好了,你自己回去吧。”

“……”

姜拂幹笑兩下, 悻悻轉身走遠了些, 不再提帶外甥女一起走的事情了。

“哇~”安靜地躺在姜拂懷裏的小姑娘突然哭了起來, 姜拂手忙腳亂地哄著,又抱到姜挽面前,“阿姊,要不你抱會她吧?”

倒也奇怪,這孩子一看見親娘就漸漸止住了哭聲, 又開始咿咿呀呀地吐泡泡。

姜挽伸手碰了一下女兒的小臉,輕輕笑了下,然後轉身往內室裏走,“送出去吧, 讓乳母帶著她。”

“哦。”看著姐姐淡然離去的背影, 姜拂突然湧上一種難以難說的悲傷,她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外甥女, 無奈地搖搖頭,“小家夥, 你以後可別怪我們哦,我們也是沒辦法啊!你有疼愛你的一家子人,已經很幸福了……”

說罷,姜拂取下了自己常年戴在脖子上的舍利子放在了繈褓裏,這舍利子保佑她多年,現在就送給這個小家夥了,當做她帶走姐姐的補償吧,雖然聊勝於無,但也是一份來自姨母的心意嘛!

因著姜挽不肯給女兒取名,蕭金珠只好送信進京問蕭淮,信件在清晨送進京去,當天夜裏就快馬傳回來。

“阿挽,你看,這是蕭淮給乖乖取的名字。”蕭金珠興高采烈地拿著信件進屋,將手裏的信放在姜挽面前。

“蕭予歡?”姜挽展開信件,“殿下怎麽用男孩的字輩給女兒取名了,中間這個予字,應是只有這一代的男孩才能用的吧,記得這太祖有給這一輩的女孩定下字輩,好像是玉字。”

“你說得對,確實應該是玉字輩,但歡兒是你們的女兒,叫什麽還不是蕭淮說了算,他既然已經定下了,那就是沒有問題的。”蕭金珠抱著小侄女稀罕了一會,然後將小歡兒交給乳母,繼續對姜挽說道:“阿挽,懷王一派勢弱,我們應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

姜挽歡喜點頭,“是麽,那可真是太好了。”

正好她的身子也修養得差不多了,雖然不能與全盛時相比,但足夠她和妹妹無聲無息地從這裏脫身。

得到姜挽確認要離開的消息,姜拂就立馬通知她們的人手在雲華行宮外面準備接應,為了不引楚楓懷疑,她們只調來了五人,扮做村民潛伏在行宮下面的村莊裏。

……

“都下去吧,我單獨與歡兒待會。”這是姜挽自生下女兒以來,第一次來到乳母帶孩子的偏殿裏。

見側妃娘娘平日裏不怎麽在意這位小殿下,乳母還以為側妃是失望沒有誕下兒子,所以不喜這個女兒,是以見到姜挽要單獨和小殿下待會,乳母們都有些驚訝,但她們不敢置喙主子的命令,很快就退下了。

“啊!啊!”歡兒躺在小木床裏,伸著小胖手去抓拴在木架子上的鈴鐺玩,自娛自樂玩得很是起勁。

姜挽站在木床旁看了許久,不說話也不去抱抱孩子,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

她沒親手養育過鴻兒和清兒,直到歡兒出生,這孩子降生有一個月了,她是看著一點點長胖的,雖然沒有多久,但能讓她深切體會到與孩子分別的切膚之痛。

妹妹說想帶歡兒走的時候,她其實也有點動心,但期盼是期盼,姜挽清楚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跟著她走,她的女兒和她一樣,也是前朝皇室血脈,是餘孽,是逃犯,可是若是留在蕭淮身邊就不同了,她的女兒以後會是大景的公主,一世尊榮,如明月般熠熠生輝……

“阿姊!”姜拂繞過門外的幾個乳母翻窗進來,一臉焦急,“阿姊不好了,外面出事了,有一群穿著軍裝的隊伍圍在外面,已經在外面打起來,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他們不都是大景的兵嗎?怎麽會這個時候在外面打起來,還是打著什麽捉拿逃犯的名頭來的。”

“既然都穿著大景士兵的衣裳,那就說明京都那邊已成定局,懷王一派怕不是狗急跳墻了,所以才找到了這裏想要捉拿t女眷威脅蕭淮。”

“那怎麽辦,我們都說好今晚要走了,現在這群人在外面打起來,我們……我們能走嗎?”姜拂不確定地問。

其實是能走的,但外面圍著的人多,誰也不知道楚楓能抵擋多久,若是抵擋不住,而她們又悄悄逃跑了,那豈不是留著歡兒和蕭金珠以及這一院子女眷送死。

姜挽推開房門往外走,卻被急匆匆趕來的蕭金珠給拉住了,“別出去,阿挽,外面出事了,我們從行宮的小路離開。”

蕭金珠指揮著一眾婢女和乳母退出這裏,悄悄往行宮別處走,但她們人太多,一起走聲勢太大了,只能分開走。

“阿挽,你帶著孩子一起,我去走另一條路。”蕭金珠將這群女眷分為三路,她帶幾個婢女走最明顯的路,姜挽帶著孩子和乳母走隱蔽點的小路。

“不可,我陪公主一起,沒有我在身邊,他們不會相信孩子在這裏的,就讓乳母們帶著孩子走小路吧。”姜挽將歡兒交到妹妹手裏,然後不等蕭金珠再勸就拉著蕭金珠往另一條路走了。

孩子身邊有妹妹陪著不會出事,姜挽擔心的是蕭金珠,這裏面會武功的人只有她和姜拂兩個,如果她不陪在蕭金珠身邊,那蕭金珠身邊就真的只剩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了。

“阿挽,這樣太危險了,你不怕死嗎!”蕭金珠本想讓姜挽帶著孩子一起走的,但姜挽力氣實在太大了,拉著她就過來,她就算想反抗也來不及了。

姜挽手中抱著一個空的繈褓,在這種時候竟然還笑了出來,疑惑看著蕭金珠,問道:“那公主不怕死嗎?為什麽要用自己為誘餌保護我和歡兒。”

“因為本宮是大景的公主。”

蕭金珠這話說出口的時候眼中當真有一種以此為傲以此為責的堅定感。

姜挽深深看著她的眼睛,燦然一笑:“公主如此大義,阿挽佩服。”

她沒有回答蕭金珠的問題,就此閉口不再說話了,蕭金珠還想再問姜挽為何會跟著她過來,但還沒等再開口,前面假山後就突然冒出三個五大三粗的當路人。

“公主和側妃這是要去哪啊,既然已經相遇,就不要做無畏的掙紮了,束手就擒,我們還也許會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客氣些。”那為首的男子明顯是知道她們身份的,他手中拿著寒光凜凜的長刀,志在必得地看著她們。

前面的幾個婢女們都嚇得魂都飛了,有幾個當場就四散逃開,也有兩個衷心的侍女擋在了蕭金珠和姜挽面前。

“你休想,本宮今日就算葬身如此,也不會給你們抓起來去威脅儲君。”

雖然蕭金珠和蕭淮經常鬥嘴,互相看不上,但他們是親姐弟,是中宮嫡出的血脈,他們榮辱與共,為了中宮的臉面和傲骨,絕不會怕死。

“這可由不得你……”對面三個身穿軍裝的男人都笑了,似乎是極為不屑蕭金珠的話,根本沒將這幾個嬌滴滴的女子放在眼裏。

懷王可說了,誰抓住了華陽公主蕭金珠、側妃姜氏和剛出生的皇孫就賞百金!

持刀男子緩緩走近,眼中帶著嗜血的殺意,手起刀落就了解了蕭金珠面前的兩個侍女。

溫熱的血噴濺在蕭金珠身上,她雙手顫抖,顯然是害怕極了,但也寸步不讓地擋在姜挽面前。

“阿挽,一會我擋住他的刀,你就跑吧。”蕭金珠緊緊盯著男子手中已經染血的長刀,決絕地對身後的姜挽說。

“公主……”

“束手就擒吧公主,您若是實在不聽話,那我們就只能帶著你的屍體回去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公主殿下可要想清楚了!”

蕭金珠反手推了姜挽一把,然後一鼓作氣向著男子沖過去。

“不自量力。”金尊玉貴養大的公主怎能與軍營的男人相比,不過一個簡單的揮手,蕭金珠就被男子推倒,狼狽地倒在地上。

男人手中長刀一橫,駭人的寒光從蕭金珠臉上閃過,看著長刀砍下,她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等死。

“啊……你……”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反而是男人痛苦的哀嚎響起。

鮮血濺在她的臉上,蕭金珠止不住地深呼吸,顫抖睜開眼睛。

舉刀的男人轟然倒下,那柄原本要行兇的長刀此時正插進了他自己的胸膛中,長刀毫不留情地抽出,帶起刺目的鮮血。

其餘的兩名男子傻了眼,震驚看著已經變成屍體的同伴,用驚恐又憤怒的眼神看向殺人的女子。

他們提刀沖過來,與殺人的女子纏鬥在一處,但他們明顯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只是三招就知道了結果,不想送命在這裏,原來來殺人的兩名男子提刀逃跑。

但一個被三兩步追上,利落抹了脖子,一半分離一半皮肉連接,死狀殘忍,另一個跑遠些,卻被後面擲出的長刀穿心而過,轟然倒地。

而做出這一切的人,正是姜挽。

她周身的氣勢已然不同往常,眼神冷酷平靜,背影單薄淩厲,如塵封出世的寶劍,擡手盡是殺招。

蕭金珠楞楞坐在地上,怔然呆滯地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這一瞬間,腦海裏過往的記憶統統湧上來,為什麽姜挽會知道密道畫的是前朝圖騰,為什麽姜挽的性情與東宮時大不相同,江恒之和楚楓的試探,還有祥雲寺的劫持……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姜挽在原地看靜了一會,然後緩緩往蕭金珠的方向走了兩步,誰知蕭金珠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下,警惕地望著她。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匆忙整齊的腳步聲,還有馬蹄聲。

姜挽正與地上的蕭金珠對視著,卻聽見有眾多腳步聲往這邊來,她正準備撿起地上的長刀,卻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阿挽。”是蕭淮和楚楓帶著人趕來了。

看姜挽渾身是血但一言不發,蕭淮沖過來抱住她,雙手捧著她的臉,“阿挽?對不起,我來晚了,可有傷到哪裏?”

另一邊,楚楓也跑到蕭金珠身邊,將腿軟的蕭金珠從地上扶起來,“公主你……”

蕭金珠擺手,“我沒事,血都是別人的。”

楚楓點點頭,看著地上幾具死相慘烈的屍體,沈聲問:“這些人……怎麽死的?是誰殺了他們?”

場面寂靜下來,姜挽被蕭淮摟在懷裏,聞言朝著蕭金珠看去,她們四目相對,都沈默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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